39 是善是惡誰可辨

榮淵直瞪瞪盯着眼前化着七箬妝的女人,那雙單眼皮的眼睛,恐怕他有生以來都沒有睜得這麽大過。

“你真的……是楚晴!”

“喂,你不是吧!除了姐之外,誰還叫你臭蝾螈!”

女人撇起嘴巴,哼了一聲。

“我的妝容很雷人嗎?我臉上長了雀斑嗎?姐這是身在七箬入鄉随俗好不好,你以為大平國的人在這裏做生意很好做啊!就算他們沒種族歧視,沒排外思想,打扮成這樣跟人談,怎麽說也不會吃虧嘛!”

榮淵再也不會懷疑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楚晴還會是誰,他已然無法抑制住內心澎湃的感情,上前一把将楚晴摟入懷裏,緊緊地抱住,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軀之中,楚晴雖然對他出現在這裏倍感吃驚,卻沒料到一向冷漠、腹黑又愛扮酷的“臭蝾螈”竟撲過來如此深情地擁抱她,簡直就像一對以為是生離死別後的夫妻突然重逢一樣。

“喂,你放開行不,我……我快透不過氣啦!聽見沒,放開呀,姐又不是你的女人!”楚晴吃力地叫喊着,卻詭異地沒力氣去掙脫,天啊!她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被這只臭蝾螈抱得死死的,都不記得該怎麽反抗了呢?

“你以為你是誰,我是陛下禦封的威靈王,你只不過是個下堂王妃,你敢反過來命令我這個王爺!”

“臭蝾螈,姐下堂王妃怎麽了?下堂我也是穆王府的郡主,比你家下人出身高貴!”

楚晴終于開始鬧別扭,但聽在榮淵耳朵裏,那語氣全是嬌嗔。

“你比我高貴,你別忘了,你也是個便宜郡主,我起碼是有來歷的,你卻來歷不明!”他顯然抱人抱夠了才肯放手,幸虧事務房的下人在他們見面時就告退了,沒人看見他們這情景,否則,他可以想象得到,楚晴一定會窘到不行,盡管他很想看見她那個模樣。

榮淵這話,說得楚晴啞口無言,她難以想象,她做了逸洋冶鐵坊的總經理,居然還會被這只臭蝾螈“完爆”,這一刻,她簡直囧到家了。

楚晴老半天也不吭聲,也許正是這不吭聲,讓榮淵心軟了下來,他重新走上前去,低聲問道:“難道我們久別重逢,你就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我送給你的三角鐵,你有沒有拿出來敲過呢?莫非是你經常敲它,已經習慣了我的聲音,所以見到我本人,已經覺得不足為奇了!”

“那塊鐵我早扔了,我又不會敲那玩意兒……”楚晴喃喃地說着,眼神卻游移不定,一時間,她竟不敢正視榮淵的目光。

榮淵輕輕攜起她的手,只觸碰到一塊塊厚厚的老繭,已全然不像從前那般纖細柔嫩,不禁一怔,他們沒見面這半年,她到底在做什麽?難道,她做這個煉鐵坊的老板,就像他當初管理大平國的官冶一樣,經常去熱得讓人難耐的作坊裏,監督那些鐵匠幹活兒,有時還自己幹嗎?第一次,這個女人令他感到如此心疼,他難以想象她手上磨出老繭的辛苦,他凝神地望着她的眉睫,視線久久不能移開。

楚晴很想逃開他的視線,她從前雖然也看好單眼皮男人,偏偏到今天才發現,單眼皮男人的魅力不止如此,榮淵的眼睛恰似古井深處的水,深邃得看不見底,可此刻,不知道是不是井水變成了噴泉,滔滔不絕湧出的,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感情,比莊仰哲當初的眼神更令她悸動。

榮淵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他送給她的東西,除了那塊黑玉是還給了他,無論是很久以前的黑色鬥篷,後來送的三角鐵,她一定都保留着,縱使她始終不願承認。

好容易,他們才靜下來,對坐在茶幾兩邊,可以心平氣和說會兒話,楚晴雖然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個細心的人,然這次榮淵突然來到七箬國,她似乎能看出他神情中透着淡淡憂愁,即使扮酷,他好像都少了當初那股子腹黑勁兒。

“出了什麽事嗎?”她看了他半天,方輕聲問出一句。

榮淵漠然一笑:“難道非要出了事,我才可以來這裏麽,像你從前說的那什麽?對,旅游,我就是來旅游的,不可以麽,難得遇上這種好日子啊!順帶還可以瞧瞧有沒有亂黨在這兒,如果抓得到,我威靈王的地位,說不定會升到比莊賢王還高,到時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像你這種說話不坦白的男人,有哪個女人敢嫁給你!”

楚晴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

“這裏沒有亂黨,如果你認為我是,盡管來抓我回去,但你偏偏沒證據,所以別和我談那些,姐現在有公司要管理,才沒工夫跟一個不相幹的男人打情罵俏!”

“公……司,我只聽說過誠武娘娘時期,官職有六司,還從來沒聽說過什麽公司!”榮淵聽得有些**。

“頭發長、見識短的男人,你沒聽說過的東西,多了去了,這煉鐵坊我準備改名叫公司的,近期讓它再擴大,明白不!”楚晴罵罵咧咧地叨念着,她懶得和他多解釋,再說,她開公司這願望沒法實現完整,因為古代沒有股票,公司不能上市,真是遺憾中的大遺憾。

“總經理,黛宜公主來了!”

外面傳來小厮的禀報聲,楚晴趕緊起身,說了聲“快請”。

黛宜不一會兒就走了進來,她穿着一身七彩碎花裙,格外引人注目,楚晴正啧啧稱贊着她今天的打扮夠潮夠漂亮,不料黛宜的視線卻掃到旁邊的榮淵身上,試探着問楚晴:“這位公子是……你的客人!”

楚晴笑了笑,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笑得很猥瑣:“他呀,他算不得客人,他叫榮淵,只不過就是我一老鄉,一只四只腳走路的臭蝾螈,那邊天氣不适應他待了,就跟着青蛙啊!癞□□啊!一起遷徙到了這大海的對岸!”

黛宜“噗嗤”一笑:“喂,楚晴,你就這麽損你的老鄉啊!不管怎麽說,他遠道而來也是客,榮公子,不用拘禮,請随便坐下品茶吧!”

“多謝公主賞臉!”榮淵拱手向黛宜行了個禮。

可他剛一擡頭,黛宜竟驚訝地叫出聲來:“是……是你!”

“你……”榮淵也是一臉驚訝。

可此刻真正被一個晴天霹靂雷到的卻是楚晴,媽媽咪呀,這是什麽狀況,他們認識嗎?她不由得盯着黛宜看,只見黛宜雙眼閃爍着又驚又喜的光芒,那似乎不是僅僅是認識的人久別重逢的神态,楚晴記得黛宜曾說過,當初她離家出走,去過大平國東海的莆尾郡,而就是再那裏,她對一個大平國男子一見鐘情,偏偏雙方只有一面之緣,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老天爺,不是吧!莫非這位七箬公主看上的男人,就是這只臭蝾螈。

接下來的情景,完全證實了楚晴的猜測。

先前本是她和榮淵對視良久,她逃不開他的目光,可此刻,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作了榮淵逃不掉黛宜的注視,七箬女子一向大方,即便黛宜身為公主,至少也是周游過列國,因此絲毫也不例外,甚至比普通的七箬女子更加大膽。

黛宜走上前去,就勢和榮淵來了個擁抱,先碰左邊的臉,再碰右邊的臉,楚晴知道,這是七箬人待客的規矩,動作是有點暧昧,但不見得真就代表着暧昧,可此時卻不知怎麽搞的,她喉頭忽然翻湧上一股甜腥味,随後,變得酸溜溜的。

“喂,喂,我說臭蝾螈,就算你們從前見過面,人家公主來這兒,也是跟我談公事的,你給我讓開啦!”

楚晴頭一次做了瓦數特高的電燈泡,硬生生擠到兩人中間,背對着榮淵,面對着黛宜。

“黛宜,你可別被他的外表所蒙蔽,這個家夥狡猾多端,尤其會騙女人,以後遇到他,你得當心點噢!”

黛宜還沒來得及說話,楚晴一眼看見榮渙從外面走來,趕緊朝事務房門口喊:“榮渙,來得正好,你哥哥來看你啦!真是稀客中的稀客啊!”

楚晴這一喊不打緊,榮渙一聽榮淵來了,仿佛變成了一只小鳥,雀躍着便蹦進廳堂裏,一頭撲到榮淵懷裏,激動得哥啊哥地直叫喚,就差還沒當着大家的面淚流滿面了。

這下,情況全被攪亂了,黛宜眼睜睜看着榮淵被榮渙拉走,顯然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倆是兄弟,忍不住轉過頭去,掏出手絹擦了擦眼睛,楚晴悄悄走到她身後,偏着頭斜斜地望了好姐妹一眼,不是吧!黛宜剛把手絹放下,她分明看到那上面是濕潤的,平日裏大方活潑、只見笑的公主,竟然因為這事哭了。

“黛宜,你……沒事吧!哎呀,你瞧我這爛人,一看見榮渙來了,就想擺脫那只臭蝾螈,都沒想到……這樣會傷了你的心,sorry,sorry啊!”楚晴趕緊給黛宜道歉,連sorry都說了出來,不過,她的好姐妹以前就聽她說過,也不足為奇。

“沒事,我會……和你談完煉鐵坊的事,我再去找他吧!不過,他……真的是一個差成那樣的人嗎?”黛宜忍住喉頭的哽咽,緩緩詢問楚晴,她想盡量讓自己表現出對榮淵不是太在乎,卻不能不在乎。

楚晴咳嗽了一聲:“唔……其實那個家夥,怎麽說呢?他行事向來神神秘秘的,脾氣又古怪,不容易跟人相處,有時候呢?他兩只手就是鹹豬手,見女人老愛摟摟抱抱的,從前可拈過不少花,惹過不少草,我只是提醒你在沒了解他之前,最好別表現出你很想念他的模樣,呃……可能我這麽說,你還是不大相信吧!”

看着黛宜閃爍的眼神,楚晴已經發覺,自己說什麽?對方可能都心存懷疑,說完那一番話,她真想問自己,為什麽有那麽好的閑心和黛宜說那麽長的一通話,但女人的直覺卻告訴她,黛宜當年對榮淵的一見鐘情,怕是認真的,因為她不相信榮淵是差勁的男人,通常一個本身聰明的女人,只有在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iq值才會突然一下子變為鴨蛋。

當晚,榮渙還把榮淵留在自己屋裏,和哥哥談天說地。

楚晴路過那間屋子門前,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兄弟倆久別重逢,要不要比一對情人聊得還久啊!再這麽鬧嗑兒鬧下去,臭蝾螈是不是今晚就得在她煉鐵坊的宿舍裏住下,也不知道他會待多久,那他白吃白喝,不還得要她這個總經理花錢包辦。

“我說,榮渙,是不是該送你哥哥離開了!”她推開門,說出一句極度生硬的話。

楚晴自己似乎沒發覺言語過重,榮渙卻聽着這話裏面帶刺,不由得起身,撅着嘴巴道:“郡主啊!我哥漂洋過海,好不容易來這兒一次,外面天黑的,你卻要他走,這裏方圓好幾裏都沒有一間民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通融一下吧!讓我哥今晚睡我房裏,要不,我把他的房租算給你,成不!”

“喂,小子,你沒上沒下的,跟姐講條件啊!我是總經理還是你是總經理,今晚黛宜要住在這兒,突然多出個跟我們煉鐵坊毫無關系的陌生男人,你叫黛宜一個黃花閨女怎麽睡得安穩,去去去,你哥有的是錢,這會兒還有船,能坐到城裏,城裏客棧比牛毛還多呢?”楚晴兩手叉腰,厲聲喝斥榮渙,俨然一副潑婦罵街的模樣,一點也沒有老板的樣子。

“可是郡主……”榮渙壓根兒不懂,楚晴為何變得如此不通情理,還想接着勸,卻被榮淵攔住。

榮淵上前兩步,展開折扇輕輕搖了幾下,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榮渙,不用勸她,她今天就是鐵了心想讓我走,自從知道我和那位黛宜公主多年以前曾見過一面,這個女人就在吃醋,別的女人要是醋罐子,她就是醋缸,縱使你勸她十萬八千次,她存心給我好看,怎麽會聽進你的話!”

“嘿!臭蝾螈,你說什麽呢?誰……誰吃醋了!”

楚晴臉脹得通紅,說話卻有點結巴,半天才鼓足氣,莫名其妙的氣話一股腦兒全噴了出來。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麽鬼模樣,還說人家吃醋,我呸,好,你要我明說是吧!我就跟你說實話,我讨厭你,非常讨厭你,我讨厭你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讨厭你裝酷裝神秘,更讨厭你動不動就伸你的鹹豬手吃人豆腐,總之你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就沒有一絲讓我覺得有好感的,所以,你走,你必須給我走!”

看着楚晴如此決絕的态度,榮渙嘆了口氣,不再吭氣,顯然的,榮淵那話就是自讨沒趣,如果他是他哥哥,他一定會先溫柔地安撫那朵滿身是刺的薔薇花,免得事情越搞越不好辦,但榮淵那倔強性子,和楚晴就是一個樣,誰也不服誰,他們倆即便能心平氣和,只怕都堅持不到半個時辰。

楚晴直到看見榮淵開始收拾包袱,才回到自己房裏,榮渙只想等她氣消了,找個機會繼續勸她回心轉意,忙悄悄跟過去,守在屋外頭,而當他走出哥哥的房門時,迎面撞見了正走過來的黛宜。

“榮渙,你哥哥他……要走!”黛宜眼裏流露着依依不舍。

“嗯,公主,要不,你勸勸他吧!或是,讓你的手下給他找個住處,我可以付銀子給你,我先去看看我們總經理!”榮渙無精打采地歪了一下腦袋,朝楚晴房門口走去。

黛宜放緩步伐,輕輕走到榮淵身後,躊躇許久才低聲說道:“榮公子,天已經黑了,要是現在出去,很可能坐不到船,我不知道你和楚晴之間究竟有什麽誤會,但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可以給你安排個住處,就在這裏……楚晴她應該只是不想看見你,就在這屋子的院落中,有個地下室,裏面也有房間,平日裏,那兒是我和楚晴商量秘密計劃時用的,我一會兒,就領你進去吧!”

“公主,你和楚晴的情誼看來很不錯,只要這樣做她不會和你吵架,那在下就謝過公主你,卻之不恭了!”榮淵重新拱手行禮,對眼前這個多年未見的姑娘,他雖覺得有緣再見,心中有一絲喜悅,卻全然無法拿應對楚晴那一套用來應對黛宜。

“別那麽見外,我和楚晴情同姐妹,只要是她認識的人,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我都會把他們當朋友來看,這是我們七箬人的天性!”

黛宜淺淺地笑了一笑,那笑容像一朵綻放粉色芙蓉,榮淵偏從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閃即過的無奈。

“對了,榮公子,你到七箬這麽遠的地方來,家裏的夫人不會擔心麽!”

“公主說笑了,在下雖然年近三十,卻從來不是個好命人,從前有個算命先生對我說,我的八字太大,除非也娶個八字大的妻子,否則就會刑克妻子的,因此,在下如今還尚未娶親,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會做那種打算!”榮淵對女人的心思還算了解,察言觀色間,他已然發覺,這個當年相見時還是個少女的黛宜公主,只怕對他就有了某種愛慕,如今重逢,偏是得見楚晴,他甚感欣喜,而黛宜這邊,他自然希望她最好對他死心。

“你說什麽?你請黛宜給臭蝾螈安排住處,你這小子,腦袋都秀逗啦!”

才消了一點氣,楚晴見榮渙進來,第一句話竟然說這個,忍不住又是一陣抓狂。

“郡主,你幹嘛那麽在意黛宜公主和我哥在一起啊!難不成你真的……”榮渙很八婆地試探了又試探。

“呸!”

楚晴嘴上呸着,卻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語無倫次。

“那只臭蝾螈這樣莫名其妙地跑到七箬來,你以為他是專程來看你或是找我的嗎?他親口跟我說,他順道要抓亂黨,我看不是順道,就是查到了什麽線索,專程來抓人的!”

榮渙越發覺得她說話的調調不對,越看越像吃醋,只是不想表露得太明顯:“是嗎?我怎麽就聽說,我哥還救過亂黨呢?你自己以前不也說過,他放過一個叫殷大鵬的亂黨麽,郡主啊!你為何就是不肯面對自己的心呢?就算咱們的煉鐵坊對你來說再重要,可你畢竟還是個女人,你需要一個男人疼愛你、保護你,即使我哥很早以前認識黛宜公主又怎麽樣,只要是認識你和他的人,誰都能看得出,他的心裏只有你一個呀!”

“你……”楚晴支支吾吾,說不下去,聽到榮渙這話,她已經找不出什麽理由來反駁了。

“我明白,你被莊賢王殿下傷得很深,沒法那麽快就接受我哥,但就算你不給他機會,也不至于要做得很絕,不是嗎?”

榮渙關上房門,放低了聲調。

“其實黛宜公主的事,我哥和我聊天的時候,已經都告訴了我,當年他們年紀還太小,只是他曾經幫過離家出走的公主指路,并幫她在莆尾找到過一份可以掙錢的差事,公主才對他有了好感,但他從沒對公主有過非分之想,以我哥的性情,如果真看上公主,他只怕早就對公主窮追不舍了,何以會那麽多年都沒再見她,你聽我說,他親口告訴過我,如果公主要提起那種事,他只會當面拒絕,哪怕傷到公主的感情,他也不想對她撒謊,他甚至會對公主說,他喜歡的人是你!”

楚晴聽得忍不住心跳,也許,榮渙此言确實有一定道理,她的确不該對救過她n次的榮淵做得太絕,可是?榮淵此行七箬,她迄今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專程找她,還是另有目的,如果,他是以間諜的身份打入這裏,她又該如何呢?這裏有他弟弟榮渙在,他應該不會輕易下手吧!

“好,你明天告訴他,他要是想在臨洵多待些日子,我可以叫人在最近的鎮上客棧給他安排一間上好的客房!”她思考了一陣,決定采取一個折中的辦法。

榮渙張口,忽然頓了一下,結結巴巴地道:“唔……可是我哥說,他想在這裏找點活兒幹,否則總有一天會沒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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