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看臉

看臉

“楊璟，應千南，咱們一起回去吧。”

方則行收好課本，拿上校服外套站起，每天跑早操還要穿，否則教務處會通報。

“好啊，對了方則行。”

回宿舍路上，三個人随意聊天，楊璟一拍手，突然想到了什麽，“你現在覺得許知禮怎麽樣！”

人不錯。

這句話在方則行嘴邊繞了繞沒說出去，什麽叫“現在覺得”？之前他們有過交集嗎？

平心而論，方則行是真的對許知禮沒什麽印象。

高一時，由于AO分化初期不穩定，所以Alpha和Omega不在一棟教學樓，宿舍樓更是隔着整整兩個大操場。

他更不會特意去A樓找方嘉碩，當然根本沒見過許知禮，只在同班同學誇張而做作的形容中，聽過有關許知禮的話：槐花味信息素，好學生、氣質清冷。

方則行聽他們吹得天花亂墜，其實一點都不好奇，他有腺體病，大部分Alpha在他面前等同于沒信息素的Beta。

但他面上不得不裝出感興趣：“真的嗎？有照片嗎？”

當時，同為Omega的後桌祝良時找論壇上的照片給方則行看，眼懷期待：“他是不是很帥！”

照片像素不詳，糊得跟帕金森患者用諾基亞拍的一樣，感覺許知禮親爸都好懸能認出這是誰。

“哇！好帥、好帥！”方則行豎起兩手大拇指，其實連許知禮的眉毛眼睛都沒看清，同時暗暗嘀咕祝良時是怎麽看出這許知禮長得好看的？

更讓他目瞪口呆的是有Omega誇方嘉碩信息素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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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e，方則行差點沒吐出來，毫不誇張地說，方嘉碩的信息素就像爛水果堆放在一起的又酸又臭又甜的味兒。

自此他對論壇和這些關于Alpha的讨論敬而遠之，太抽象了，簡直是畢加索在世。

“你之前不還誇他長得帥嗎？咱學校那麽多Alpha，我只聽你誇過許知禮，還以為你那時候看上他了呢，搞了半天，你早把人給忘了？”

“嗯……”方則行皺了皺眉，笑道：“倒也不是，祝祝那時候整天在我嘴邊念叨他，還是有一定印象的。”

“祝良時确實還挺喜歡許知禮的，畢竟人長得好、成績也優秀。”

應千南看向方則行，“你喜歡什麽樣的？”

“我？”

方則行輕嘆口氣，他倒覺得長相好壞、成績優劣都是次要的。

真正的愛，應該是靈魂跟靈魂的碰撞，而不是簡單的身體交流，當然，想要尋找一個完整嵌合的soul mate很難，就像尋找到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一樣，但他還是希望能找到真正理解、明白自己的人。

“長得帥就行，我看臉。”

楊璟聞言神秘兮兮湊近，“是嗎？那你覺得，姜滿長得怎麽樣？”

姜滿，這個名字成功讓方則行怔了怔，不等他開口回答，楊璟又道：“你知道嗎，姜滿分手了！”

“噢。”

方則行回神，扯出一個微笑，“現在知道了。”

“我今天下午就想告訴你來着，但班裏人太多，怕閑話傳出去對你影響不好。”

應千南也道：“是啊，之前你倆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突然就不來往了，當時好奇原因的人多着呢，不過你不肯說，夏聞鐘也說不知道，至于方嘉碩，哈。”

方嘉碩嘴就更嚴實了，裝得跟真的一樣：啊？我哥不和姜滿玩了？為什麽啊？你們知道為什麽嗎？好端端怎麽就不玩了呢？

“沒什麽原因，就仨字。”

玩不來。

“啊？這麽說，你倆沒在一起過？”

“當然沒有了，我不是同性戀。”也不能是。

之前他、姜滿還有夏聞鐘都是好朋友，他和姜滿是Omega，所以相較夏聞鐘關系更加緊密，而夏聞鐘也同樣理解，算上方嘉碩，四個人就這麽要好地玩了将近一年。

直到上學期某天，姜滿突然跟他表白，方則行知道社會上有OO戀群體，但他不打算也不能成為其中一員。

可看着少年眼底的認真，加上青春期關于愛情和友情原本就難以界定的邊界線。

所以方則行沒有第一時間拒絕，而是選擇暫時逃避：“抱歉姜滿，我、現在很亂，沒辦法給你答複，你能讓我考慮幾天嗎？”

“好。”說着，姜滿踮腳在方則行臉上親了一口，“你慢慢考慮，我不急。”

這個一觸即分的吻帶有唇齒間殘存的咖啡香氣，方則行發覺自己并不排斥與姜滿有親密接觸，但他覺得成為同性戀很難以啓齒。

但沒等方則行主動找姜滿說清楚，對方突然大張旗鼓跟隔壁班的Alpha在一起了。

然後不忘給方則行發消息怒斥他：

-方則行

-我有男朋友了，我們以後不要再來往了。

-愛不愛、喜不喜歡的都是誤會。我其實一點都不在意你，而且我覺得你很讨厭！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自私又自戀的人！

-你根本不配被人喜歡！整天以為自己很厲害，根本什麽都不是！

等方則行看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被姜滿拉黑了。

轉班轉寝，極力退避。

想要當面交談，可看着姜滿與旁人扣緊的手，方則行覺得嗓子裏被塞了一整盒粉筆，噎得他什麽都說不出，滿心苦澀，好像做了個悵然若失的夢，又像談了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漸漸的，方則行也想開了，不就是被姜滿耍了一通嗎，有什麽關系呢？

到宿舍。

一個舍友正滿臉甜蜜坐在床上跟人打電話，見方則行三人回來，清了清嗓子變為禮貌微笑，捂住話筒輕聲道：“那個、如果我說話吵到你們，大家直說就好，我一定很小聲、很小聲！”

方則行住下鋪，脫鞋換衣服，笑道：“沒事兒。”

談戀愛嘛，理解理解。

正刷着牙，宿舍門被從外敲響，“請問方則行在嗎？”

誰啊？方則行探頭望了一眼。

祝良時站在門口，看見應千南笑了笑，“我一猜你就跟方哥一個宿舍。”

“巧了，我們剛才還聊你呢。”楊璟擦了把臉上的水，笑嘻嘻道：“說吧，是不是為了許知禮來的？”

“一半一半！”祝良時一手拉一個，帶着人走到宿舍外，放開兩人雙手合十：“你們誰有許知禮的聯系方式，給我一個呗！”

應千南點頭：“我從方嘉碩那加了，等我去拿手機。”

“感謝感謝！”

方則行跟着應千南走到祝良時身邊，立馬被拉住手腕，“方哥！聽說你今天跟地中海怼起來了？也太厲害了吧！他可讨人嫌了！”

祝良時眼睛亮閃閃的，方則行帶着些痞氣挑起他的下巴，“小同學~特意來找哥哥就為了問這個啊？還以為你想我了呢。”

“想不想的另說，但你。”祝良時伸手在方則行小腹摸了摸，“腹肌的手感還是這麽好！”

“那當然，來摸來摸。”

“那個地中海，論壇好多人都說他歧視Omega，你們可要小心一點！”

“好，我們會的。”

應千南轉發許知禮的聯系方式給祝良時。

要到東西，祝良時嘴角的笑怎麽也藏不住，美滋滋晃了晃應千南的手，一疊聲說了好幾句謝謝。

“什麽寶貝啊，給我也看看。”

方則行也拉住應千南，“南南、我也要嘛。”

“哈哈祝兒，你方哥要跟你搶呢。”

搶？

方則行果斷放開應千南的手，“別了，我覺得還沒什麽東西值得我出手搶，咱不幹那欺負人的事。”

祝良時原本還有些不情願，轉念一想，方則行怎麽看都不是搶好朋友暗戀對象的人，說不定還要從中撮合一二，于是又亮着一雙圓眼睛笑着說：“其實就是我打算追許知禮啦！方哥，你能幫我嗎！”

“能啊，怎麽幫啊？”

方則行托腮思索，“我故意找他的事，然後給你制造美救英雄的戲碼，怎麽樣？”

楊璟在旁拊掌點頭，“行哥，你是真行！”

應千南也笑，邊比着相差将近半個頭的身高，邊看着祝良時道：“美救英雄這戲碼，我估計是不好演，但英雄就美還能琢磨琢磨。”

比如讓方則行欺負祝良時，然後許知禮打抱不平。

“計劃很好，但應該怎麽實施？”

四人你望我、我望你，方則行先兩手一攤，“祝祝，我只負責出演，劇本這活我做不來，而且吧。”

他覺得與其在這方面下功夫，不如先把成績提一提，考到一班來，離許知禮更近，日久生情才是正道。

“什麽呀？”

但看着滿眼期待的祝良時，方則行不好說出潑冷水的話，斟酌着道：“好像過兩天有開學考，你正好能用請教學習這個借口接近許知禮。”

既搞了對象，也搞了學習，現在外面一對一私教貴着呢。

“哇！方哥你不愧比我們大一歲，多吃一年白米飯就是聰明。”

“那當然，先回吧。”

臨回宿舍前，楊璟踮腳扒着方則行的脖子聞了聞，“你是不是快到發情期了？随身帶好阻隔劑和抑制劑，身邊Alpha多了，千萬小心點。”

“還早着呢，放心，我有數。”

方則行幹脆躬腰背起楊璟，他個子高，站在方嘉碩身邊不像個Omega，比身為Beta的夏聞鐘還高出半個頭。

他力氣也大，背着楊璟到自己床上，随意躺下側身摟住人，一只手就能捏住楊璟兩手，壓着對方無法掙紮，笑眯眯捏了捏楊璟臉頰，“讓你随随便便聞我後頸。”

“诶诶方哥我錯了！”

笑鬧一陣，熄燈各自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