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報酬
報酬
“所以你不是單親家庭啊?”
公園長椅,清風徐徐。
許知禮臨時有事,兩人另約五點半東明湖見。
折返一次,方則行在家感受到白酒信息素,同沈澈朗簡單說句有東西忘在方嘉碩家,準備去那住兩天。
父子倆心照不宣,沈澈朗明白這是方則行做出的讓步,心下愧疚,一聽說他要去見許知禮,更是幫忙挑身鮮亮衣服,甚至主動言說陪同見面。
方則行慌忙回絕,強調兩人只是簡單說說話,沈澈朗不用擔心,他不會帶許知禮去方嘉碩那亂搞。
“爸,我知道我還小,不會和許知禮□□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發吧,別讓小許久等。”
傍晚夜色溫柔,嫩黃衣服襯得方則行頗為乖順,神情驚訝立即道歉:“我誤會你了,一直覺得你是單親家庭,對不起。”
“沒關系,不過也差不多少,他們都不怎麽在意我。”許知禮垂眸笑笑,靜靜看着方則行放在腿上的手。
“為什麽這樣說?”方則行同樣盯着許知禮的手,十分自然地撫摸腕上珊瑚,逐漸變為摩挲肌膚。
許知禮已經習慣他這樣大膽的舉動,挪近距離低聲解釋:“我從小不跟着他們,不上心也就不在意,有時候我挺羨慕我弟的,可以自小陪在父親們身邊。”
“诶對,你弟弟為什麽姓顧?”因為許知禮兄弟不同姓,方則行更加堅定認為對方父親們分開,誤會至今。
許知禮如實道:“因為我爸姓顧,懷顧知意的時候就跟我父親說第二個孩子跟他姓。”
“那你父親情願嗎?”方則行捏住許知禮的手指把玩,仔細觀察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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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啊,這有什麽大不了的。”許知禮不明白方則行為什麽這樣問,補充道:“就算我弟弟分化成A,父親也不會讓他改姓,姓氏又不能割裂血緣。再說我爸的孩子也是我父親的,姓什麽都一樣。”
方則行覺得這話有道理,“那你為什麽不姓顧?”
“因為現在社會一般AO伴侶的孩子都随Alpha父親姓,為了不被別人誤會我父親姓顧,所以我姓許。”
“哦哦。”方則行點點頭,摸許知禮一只手還不夠,捏他雙手搓揉捏,本着花錢買服務的心态,自然地倚到他肩上嗅聞被阻隔劑遮掩香味的信息素。
“那你父親們關系好嗎?”方則行聲音漸軟,心情舒适如面前微風拂動的平靜湖水。
待在許知禮身邊,好舒服,好喜歡。
“還不錯吧,我、我不怎麽清楚。”許知禮笑笑,“下次我問問我弟再告訴你。”
暗道失言,他離開許知禮肩頭道歉:“我忘了你剛剛說的話,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許知禮伸手輕按方則行繼續倚在自己肩上,“就這樣貼着,好嗎?”
昏暗夜幕加持下,人總會做出不理智的行動,或違背內心,或順應本意。
“啊、哦嗯好。”方則行覺得臉頰隐隐發熱,挽住許知禮的手臂貼近,“你有聽過他們抱怨彼此嗎?”
“幾乎沒有,我父親們從不在我和弟弟面前吵架。”許知禮想了想又道:“可能他們私下也不吵,兩個人興趣相同,偶爾只在工作上有分歧,但斷然不會帶到生活裏引發争吵。”
“真好啊。”方則行發自內心感嘆,“我叔叔和叔夫是我見過最恩愛的夫夫,可他們也會吵架,雖然大多數都是叔夫在說,叔叔在聽,但也能說明他們之間存在矛盾。”
大概只有方家的A會那樣對待O,許知禮家庭美滿,以後肯定也和伴侶過得幸福。
“你今天一直在問我家裏的事,是心情不好嗎?還是叔叔他們當着你的面吵架了?”
方則行如實搖頭:“根本沒見我父親,知道他在家,我就出來了。”
“那你晚上怎麽辦?不會要睡公園吧?”許知禮嘆息擔憂,“你應該帶身份證出來,可以去住酒店。”
“別擔心,我有地方住。”方則行不由輕笑,為這杞人憂天的擔心,忽而起了逗許知禮的念頭,勾住手指壓低聲音湊近,“你回家拿身份證,我們去開房吧?”
笑容狡黠,玫瑰香氣撲面險些讓許知禮失了理智點頭答應,立即移開視線拉遠距離,抿唇不悅:“你為什麽這樣說?我們是什麽關系?能去開房?”
他想起先前方則行說什麽不會玩弄別人的感情,都是騙人的!
怪不得連O都會跟方則行表白,這副做派不知道撩得多少人心癢難耐,只當是兩情相悅,誰承想這人是個不開竅的?
這還不怎麽懂喜不喜歡、愛不愛的事,就這麽會撩,往後還不知道什麽樣兒呢。
許知禮吃醋酸澀,收回手抱臂別過臉不看方則行。
“生氣啦?”方則行饒有興致展臂攬住許知禮的肩膀,右手推他扭過臉面朝自己,“我開玩笑呢,你別生氣,那本來周三我想找你信息素安撫的,結果我爸不讓我去學校。”
眼前人仍抿唇垂眸一言不發,可方則行偏看出點慌亂情緒,食指在他側臉上撫摸輕刮,直到感受熱氣騰騰,收回手坐好笑道:“要不今晚先來一次?”
這種話聽着都讓許知禮臉紅,更別提順着話聯想,腦子裏閃過各種旖旎場景,忙不疊搖頭:“明天吧。”
晚上回去解決一下,不然他怕出事。
方則行暗啧,果然許知禮又拒絕,這人就沒跟他想一處過。
“算了,那——”
“你別找別人!我、我行的。”
許知禮咬咬牙:“今晚就今晚,去哪你說。”
方則行心道上哪找別人去?再說錢都給了。
但見許知禮一臉視死如歸,他忍不住想逗逗對方,“真的啊?那你回家洗澡了嗎?”
“我昨天在學校洗的,怎麽了?”許知禮捏緊褲縫,惴惴不安不知所措,坦白來說,他所理解的信息素安撫是控制腺體釋放适量的安撫性信息素,不存在肢體接觸。
當然一般的安撫都伴随着牽手、擁抱,能夠更好的幫助需要安撫對象恢複平靜。
可方則行為什麽問他洗沒洗澡?
“沒怎麽啊,我還挺喜歡你身上味道,诶許知禮,你沐浴露是什麽味兒?阻隔劑呢?”
方則行捏捏他的肩膀,故意含糊不清地說喜歡身上味道,而不是信息素。
許知禮更加緊張:“沐浴露是薄荷味,阻隔劑是、是玫瑰。”
聞言,方則行忍不住臉一紅,下意識松開人扭身坐正,他還以為是自己的信息素呢,怎麽也沒想到是許知禮的阻隔劑。
阻隔劑這種完全受個人喜好決定的東西,能傳遞的訊號可太多了。
許知禮不會喜歡他吧?
“你、你為什麽用玫瑰的啊?你……”方則行不知道怎麽說,直接問你是喜歡我嗎會不會太自戀了?
而且許知禮要是喜歡他,怎麽總跟他對着幹?沒一次讓他順心的。
“随便挑的,怎麽了?跟你有關系嗎?”許知禮說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什麽叫跟你有關系嗎?他明明是想表達“你是在關心我嗎”,話到嘴邊怎麽就變味了?
方則行心道我就知道!喜歡個屁!問一句就被質疑多管閑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
“打住,我不想聽,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方則行微笑:“時間不早了,咱們各回各家,拜拜。”
“不是!方則行你聽我解釋!”許知禮忙攔住人不讓走,握住肩膀低頭對視,眼神認真言辭懇切:“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好嘛?”
“方哥,我說錯話了,你消消氣嘛。”
清風吹鼓許知禮的上衣,眼前鎖骨時隐時現,方則行眯眼笑笑:“那你什麽意思?”
他伸手摸向早已肖想許久的鎖骨,眼看許知禮臉紅到結巴,心情大好,擺擺手道:“好了,我不生氣了,今天确實不早了,明天下午三點見,地址一會我發給你。”
“好!”許知禮松口氣。
“拜拜。”方則行邊走邊給顧溪發消息,同樣轉告換住所了,如果對方覺得不順路,可以由顧溪決定上課地點。
-沒事,聽小晟說你受傷了,現在好點了沒?
-好多了,不會耽誤學習
-傻孩子,身體最重要。
-老師放心,我會好好保重的,明天見
剛打掃過的房間整潔,客房燈光明亮。
方則行纏着夏聞鐘打電話聊天,對方再三拒絕:下次,今晚要早睡。
糾纏未果,他無奈放棄,許知禮卻發來消息:能幫我看道題嗎?
-50
-?
許知禮心道這是什麽意思?
方則行冷哼一聲,他們現在可不是朋友了,是勞務關系,講題要付報酬,時間可是金錢。
-怎麽?不給算了,以後別再問我題。
許知禮依言轉賬,不知道是不是哪裏惹到方則行:你在忙嗎?
-嗯,學習
痛快接受,方則行本着認真原則工工整整把解題步驟和思路以及題幹中陷阱圈出,拍下發給許知禮。
-你之前從來沒這樣給我講過題,是因為我沒給錢嗎?
-知道就行,你也收了我的錢,要是不好好幹,小心我打你
-幹什麽?
許知禮默默在心裏補充,幹你?
-切,少在這揣着明白裝糊塗
-打電話嗎?
-我可不陪聊,沒空。
-我陪聊,方哥,打電話吧?
想了想,方則行同意了,他現在一想到許知禮真的跟他獅子大開口就生氣,心情不好當然要找點有意思的事了。
-你要是再敢要那麽多錢,咱們趁早別玩了
-我免費的,不要錢。
方則行順手給他改個備注:免費三陪
陪聊、陪吃飯、陪上課。
電話接通,兩人莫名其妙同時轉移視線,默契低頭沒有對視。
安靜片刻,方則行清清嗓子,“打電話幹什麽?你少浪費我的時間,上次故意拿超綱題過來問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我、不是的,我就是……好吧對不起,我用心歹毒。”許知禮低頭認錯。
“算了,懶得跟你生氣,從現在開始,不準跟我說廢話。”
“嗯,我不會吵到你的。”
學習就是學習,方則行支起手機放到一旁,低頭專心寫題,只偶爾瞥一眼許知禮,見對方同樣專注做題,攀比心思更盛,寫字速度加快,寫完關上話筒免得背書聲打擾到許知禮。
枯燥的知識麻木地進入腦子,背着背着忍不住擡頭盯着許知禮看,越見對方專心,越不甘示弱,累了就看他一眼,告訴自己不好好學習,下次就要落在他後面!
那還不知道要被方嘉碩怎麽笑話呢,方則行絕不認輸。
眼看到淩晨兩點,許知禮放下筆轉轉酸疼的手腕,趁着空當盯着方則行,對方已經又在寫題了。
垂着的劉海稍微遮住光潔的額頭,眼睫鴉黑翹長,紅唇緊抿時不時無聲說些什麽。
真好看,怎麽這麽好看呢?哪哪都好看。
“再看我要收費了。”方則行頭都沒擡,只是餘光看得到許知禮目不轉睛,跟被勾了魂一樣,難道他身後有髒東西?
方則行心裏發麻,他怕黑,同樣有些怕鬼。
“哦!我不看了!”許知禮慌忙移開眼神。
“我、我背後沒東西吧?”方則行不敢回頭觀察,早知道去夏聞鐘家住了,或者找阮惜?
但現在都這麽晚了,阮惜應該已經睡了吧?
許知禮聞言再度擡眼,“沒有啊,你一個人在家嗎?”
“嗯,先聲明我不是害怕,我是不想浪費時間。”方則行松口氣,擺擺手低頭學習。
許知禮聽方嘉碩說過方則行晚上睡覺一定要開小燈。
“我沒說你害怕,方哥天不怕、地不怕。”許知禮眼神溫柔,“那我明天能早點去找你嗎?我們可以一起學習。”
“我都行,你吃過午飯來吧。”
許知禮本想說上午就去,聽罷點頭:“好。”
夜漸深,方則行打個哈欠擺擺手:“兩點多了,我先去睡,拜拜。”
“诶等等!”許知禮舍不得。
方則行挂電話的手頓住收回,邊拿着手機走向衛生間邊道:“還有事?”
刷牙洗漱,水龍頭流水潺潺。
許知禮想不到合适的借口,支吾搖搖頭:“沒事,就、說好我陪聊,也沒聊幾句。”
“沒事,你又不要錢,免費的服務誰還挑三揀四?”方則行拘水洗臉,其實有人陪着,他心裏安穩許多,不然會有些害怕。
從前沈澈朗知道他膽小,不會輕易放他一個人出來住,現在倒是答應得十分痛快。
方則行心裏酸澀,他長大了,沈澈朗就不在意他了。
說不失落是假的,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不長大,一直陪在沈澈朗身邊。
“拜拜,明天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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