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賭局罷了
手腕上傳來的疼痛, 令雨麥霍然睜開眼。也是在看清自己舉動的那一刻,她驚慌地松開手,跪倒在七浮身旁。
她方才, 竟緊緊掐着七浮的脖子, 欲置他于死地!
七浮脫險後劇烈的咳嗽聲響在耳旁,每一聲都沖擊着她的耳膜。腹部突如其來的絞痛, 讓她悶哼着弓起身,不自地卧倒在地。
不過是一個夢的時間, 她……做了什麽?!
咳嗽聲漸輕, 見她痛苦地蜷縮在地, 七浮伸手将她撈入懷中,為她輕輕揉着腹部,沙啞的聲音盡量放得柔和些:“這是怎麽回事?”
“我差點殺了你……”
“不是這個, ”七浮拭去她額上的汗珠,“你感覺怎樣?是不是中什麽毒了?”
“我不清楚……”
腹中的絞痛越來越劇烈,卻又不在小腹。雨麥緊緊靠着七浮,疼得說不出話來。
“你再好好想想!”七浮忙握住她的手, 運起妖氣探入她體內,能感到她的胃部有一股極強的妖力波動,如同漩渦一般。
他甚至有種錯覺, 自己的妖力只要稍微靠近那片漩渦,便會被它吞噬得一幹二淨。
他将妖力退出來,捧起雨麥的臉:“有異物在你體內擾亂妖力,好好想想, 雲夜朝是不是給你喂過什麽?”
劇痛之中,雨麥想起了雲夜朝在蝕骨淵強塞給自己的一丸“安胎藥”,下意識點了點頭。
七浮還想問些什麽,房門卻被人推開。辰夜站在門口,冷着眼凝視地上衣冠不整的二人,身後則跟着風見月。
一見雨麥的瞳色,她便轉過身,擱下一句“帶她跟過來”,而後自顧自走向另一處。
風見月卻留在原地,沒有動,看向七浮的眼神裏仍帶着難以掩飾的恐慌。等七浮抱着雨麥走到她跟前時,她才回過神,默不作聲地跟在二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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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夜徑直去了醫館的地下室,推開了一扇貼有符咒的門,甫一進門,濃郁的血腥味便鑽入鼻中。
七浮嗅到血腥味,便沒有再跟進去。他抱着雨麥退後一步,沉聲問道:“辰夜前輩這是何意?”
辰夜獨自走到裏面,手微揚,四面亮起燭燈。這時七浮才得以看清,房間中央是一片血池,而在血池中央,又有着一方石臺。
這時她才回應七浮的問題:“她體內的離合臺已經開始蠢動了。”
聽聞此言,七浮吃了一驚:“前輩的意思是……離合臺就在雨麥體內?!”
“雲夜朝要将靈珠化的離合臺融入冉卿雨身體,這是半年前得到的一份情報。”辰夜走近血池,蹲下去觸動了一個機關,機械轉動之聲傳入耳內,本是光滑的石臺上,伸出了四根血紅的鎖鏈。
自來到這裏,雨麥便開始不安起來。但她并沒有掙紮,只是呆呆地盯着七浮的下巴看。
七浮下意識地将她擁得更緊,但聽辰夜冰冷的聲音自室內傳來:“帶她過來。”
他卻仍站在原地,搖了搖頭:“抱歉,恕不能從命!”
“你不想救她和你的孩子了?”
“我想,可這個儀式我認得。”七浮竭力保持冷靜,“雖是毀去離合臺唯一的辦法,但雨麥也可能會因此死去!還談什麽救她和阿缈!”
“賭局罷了。”辰夜的聲音很淡,“賭一把或許母子能留一個,若是不賭,離合臺會把冉卿雨的生命一寸一寸吞噬盡,連你的命也一起……”
話未說完,七浮已抱着雨麥,掠出地下室。
……
在看不見妖族的竹林中,七浮抱着雨麥,漫無目的地奔着。
不知不覺,二人到達了竹林盡頭的涼亭。七浮扶着雨麥,與她在亭中并排坐下,不住喘息着。
雨麥依偎在他肩上,右手撫上小腹,微微皺眉。想來阿缈也感受到了不尋常,便在剛才離開醫館的一段路上,好生折騰了她一番。
七浮理着她的墨發,安撫她:“沒事了,我不會讓你跨入那個儀式,大不了一起和離合臺同歸于盡。”
劇痛漸漸消退,雨麥垂下眸:“無沉怎會這麽想……我只想與無沉和阿缈一起活下去。”
“如今離合臺的蹤跡已查清,解決的辦法總會有的。”
面對他的安慰,雨麥只得付之一笑。若雲夜朝喂她吃下的當真是離合臺,她已命不久矣,也許連阿缈出生都等不到。
晨風吹入涼亭,雨麥有些不安地望向七浮,握了他的手勸道:“無沉,我們回去。辰夜前輩從不強迫人,若是無沉不願,前輩也不會逼我踏入那間屋子。”
耳中捕捉到一絲輕微的嘆息,繼而她的身子被輕輕抱起:“好,我們回去。”
怕雨麥又睡過去,回醫館的路上,七浮一刻不停地與她講着趣事,最後又不知不覺講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始終在想,若不是因為前世身份的束縛,兄長會不會對我好一些,你們會不會就能避免遭遇這些事?”
雨麥為了護他失去妖力,族人身死,小妹險些失去聲音,就連親近他的兩位師兄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雨麥沉默了片刻,試探地問道:“無沉,你恨浮君麽?”
“恨是自然,從得知這個名字起,就恨過。”七浮一笑,倒是沒有隐瞞,“我記得父親從前訓斥我‘不争’,可本就不屬于我的身份,又有什麽值得我去争?”
“浮君本來可以不必死,是我害了他。”雨麥突然自責道。
昨夜的夢,讓她記起一事。十七年前她從芝謠處得知,浮君的妹妹生魂猶在,只是被妖族帶去了妖界,無法離開那邊的結界,因而無法轉世為人。
當時浮君正忙着處理梵州的巫術師,她便瞞了他,跟着芝謠進了妖界,尋到浮君妹妹的生魂,封入血白璧後準備回凡界,怎料在封印生魂時,卻是觸動了一早被妖族布下的星月血網陣,将兩界之間的結界撕開了一道大口。
她拉着芝謠慌忙逃出妖界時,結界裂縫已擴大了百餘倍。她焦急地和芝謠商量要怎麽辦時,芝謠卻笑了,狠狠往她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真蠢,當年那位波瀾不驚的晨愈谷之主,去了哪裏?”
她捂着臉,懵了,傳入耳中的,只有芝謠諷刺似的笑聲。
“‘一輩子都随着主人’,你以為他是多好的人?還沒看清嗎,從前那個正直不羁的好人已經死了!”芝謠望着逐漸擴大的裂縫,丢下最後一句話,“若是你真要跟随這樣的人,那就等他轉世後再跟随吧!”
芝謠走了。在這之後的第七日,從梵州匆匆趕來的浮君,帶着她前去封印妖界入口。那時她又見到了芝謠,她明明沒有将自己和芝謠所做的事告訴浮君,可浮君對芝謠的态度,雖平淡,卻已疏遠了良多。
浮君死後,她在竹州茫然地徘徊,不曉得自己今後該做什麽。渾渾噩噩徘徊了五年,她在一家酒樓中醉得不省人事,蘇醒後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方石臺上,芝謠則坐在一旁靜靜候着。
“別誤會,我只是來告訴你,浮君的轉世,我已找到了。”芝謠正襟危坐,臉上帶着一絲笑意,“七家分家長公子,七浮,是個與浮君不一樣的人,雖擁有極強的靈力,卻注定不是除妖師的料。眼下他才五歲,聽說過幾日就要被送去祁環居,你要去跟随他嗎?”
她點了點頭:“我要去。”
“很好,那我就去跟随他兄長了。”芝謠露出一絲狡黠的笑,“這二人的命,我已占蔔過了,他們今生注定要刀劍相向。若是能追随到他們長大,不曉得會有怎樣的結果?”
她凝眸沉聲:“若是你要傷害主人,我必定阻攔!”
芝謠一笑:“樂意奉陪。”
而後,她便陪着七浮,自五歲,走到了今日。
她竭力阻止七浮變為第二個浮君,可芝謠卻仿佛與她作對一般,不停地讓七浮陷入絕望與危機,甚至還指使七宗榆,将他的家也毀去。
可是,七浮當真與浮君不一般,便是經歷了這麽多,仍沒有像浮君一般沉淪于塵世。
飄遠的思緒,被七浮的聲音拉回:“無妨,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必再管。”
是啊……追随浮君的日子,早已是一段她不願回首的歷史,的确不必再管了。
回到醫館後,七浮将雨麥安置在床榻上,詢問罷她想要什麽吃食後,便下樓拜托風見月跑一趟。風見月大約還處在早晨被他們的動作吓到的狀态,七浮已交代完,她仍沒有反應過來,卻在七浮重複第二遍的時候,突然拉過他去了辰夜的藥房。
七浮一頭霧水地站到辰夜面前,困惑地問道:“前輩找我有何事?”
辰夜兩手交叉,放在下巴上,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想聽聽你要怎樣處理離合臺。”
“事到如今,離合臺沒法取出也沒法銷毀,只得……”七浮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個詞,“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是不可能了,但除了你提的這兩種辦法,還有一條路可走。”辰夜緩緩道,“冉卿雨出現幻覺,是因離合臺已融入她的身體。但可以通過一些法器,将之引出,放入他人體內。”
七浮忙問:“是什麽法器?”
“那件法器我恰好有,只是不知浮公子願不願做離合臺的容器?”
有辦法讓雨麥擺脫痛苦,七浮自是願意,點頭道:“自然是願!”
早已料到他會應得這般爽快,辰夜眉一蹙:“你得想好,一旦成為離合臺的容器,若心有執念,只能通過地下室的那個儀式抑制離合臺的開啓。”
七浮自然也料到相應的後果,聞言輕輕搖頭:“無妨,只要雨麥和阿缈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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