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Sixth Day

Sixth Day

喬鳴鴻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長大，不明白怎麽會夢到以前的事情，他看着自己苦心積慮的壓分，本來想着回到憶恩縣上個中等一點的高中，誰想到那所最好的高中今年突然宣布擴招。

于是喬鳴鴻憑借着全縣1050名，擴招生的最後一名，以逆天的運氣成功進入了一中。

喬鳴鴻：“……”我感謝這潑天的富貴。

他開始重新熟悉現在的環境，時過境遷，現在這裏的确和他小時候的的确不一樣了。

手機響了一聲，他打開看，初中以前的好兄弟給他發來消息：

“喬哥，打球去！”

喬鳴鴻回複：“滾蛋，我們都不在一個縣。”

好兄弟又說：“喬哥，已經是中考後了！兄弟們已經過來找你了！”

另一個人發消息：“地點發你了，麽麽噠！”

喬鳴鴻打字飛快，“你們真是為了打球能做到這個地步，行吧，我找找地點，你們先打着。”

就在這時沈岚發來消息：“小雞崽子跑哪兒去了？”

喬鳴鴻回消息：“打球。”

沈岚收拾東西正忙，叫他趕緊滾回來。

喬鳴鴻此刻只想着打球，于是說：“沈女士，你兒子我已經中考完了，你不能再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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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鳴鴻慢慢看着這一段回憶，原來已經到高中前了，馬上就要和光陰見面了。

回憶中的他看了看地圖，“什錦路……哦，改名了，時瑾，在這兒啊。”

他看了看地圖，然後繼續向前走着，他鼻尖動了動，這附近還有家中藥店？

他過去時，聽到一聲“光陰，又來取藥了？”

光陰？喬鳴鴻心裏念了一下這個名字，好像聽過，算了吧，他回神，還是去打球更重要。

于是就錯過了兩人的再次重逢。

喬鳴鴻恨不得親自掌控這具身體，怎麽就走了呢？你應該過去看他呀！你憑什麽還會看地圖啊！

他無能狂怒了一陣兒，然後想，沒事的，還會在醫院見面的。

結果他就看着自己砸到籃板反彈回來的球被自己及時接住，于是又錯過了第二次見面。

喬鳴鴻咽了口唾沫，沒事的，還有開學。

誰又能想到喬鳴鴻在見到路光陰移開桌子後直接也就坐了下來，也沒想着跟着過去，後來的檢讨，軍訓，運動會兩人也沒有什麽交集……

“不對，不對……”喬鳴鴻眼看着世界線逐漸偏離，他怎麽會和光陰一點兒交集都沒有呢？

林夕呢？

他回溯着這具身體的記憶，林夕和路光陰是有交集的，但也不像現在這樣，所以他和光陰不會見到甘錦梨背後的真相，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會進一步深入。

最後路光陰随意填了分班表，然後徹底離開了喬鳴鴻的世界。

還有誰還有誰？

蘇偉財？

記憶在飛速後退，展現在喬鳴鴻面前的卻是一片空白，這意味着他們此後再也不會見面。

他對于喬沉鳶的回來什麽表示也沒有，只是麻木的接過保護那四樣文物的任務，由于與林夕交流甚少，配合實在沒有默契，于是在翡翠天鵝那裏就被朱局當場抓獲……

他坐在漆黑的管教所裏，聽着沈岚的哭泣，他茫然地擡起頭，喃喃道，“我原來真的只是你手裏的一把刀……”

林夕有點犯迷糊了，她剛想着淺打個盹，就聽見路光陰着急的聲音，“怎麽突然燒得這麽厲害？”

林夕一下清醒了。

她快走幾步，“怎麽回事？”

路光陰把體溫計拿給她看，“前半個小時還是38.1度，我剛才一量體溫已經39度了！”

林夕皺眉，“不應該啊，按說那一針下去後，只要他身體恢複正常的話，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降下溫度了，難不成……”

路光陰看他，聽林夕說，“他在夢裏出不來了。”

路光陰怔怔地看着她，又看喬鳴鴻，“鳴鴻……”

喬鳴鴻看着自己那樣庸碌失敗地繼續走下去，他在出少管所之後，先去附近小賣部買了包煙，然後摸出一根煙點燃。

他靠着牆慢慢坐下去，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白色缭繞的煙霧，陰暗裏有眼淚滾落下來，“這不就學會抽煙了嗎？”

他咬着煙，開始接受這個現實的生活，他慢慢學着打工，送外賣，送快遞，有時還會去飯店裏幫着上菜或是洗碗，他有每個月3000的工資。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端上剛炒好的菜，卻聽見點菜的那位顧客突然叫了他一聲“鳴鴻”。

喬鳴鴻手一抖，撒了點湯出來，燙着手了。

“你沒事吧？”

喬鳴鴻擺擺手，“您認錯了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想逃，那位顧客卻拽住他的袖子，“你真的不認識我是誰了？”

喬鳴鴻連頭都沒敢回，他聽見那人說，“明天中午一點，我在時瑾路等你。”

他走了，喬鳴鴻抹了把臉，他怎麽會不知道那是誰？話說，當年他和路光陰兩人一起坐時都沒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今天這是……

裏面傳來老板叫他趕緊上菜的聲音，他應了一聲，他想，管那多幹什麽，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時間來到第二天一點，喬鳴鴻剛抽完一根煙，人還沒來，他于是點着第三根煙，還沒吸一口就被人拿去。

路光陰果斷掐了他的煙，“什麽時候學會吸煙了？”

喬鳴鴻看着自己滿不在意地說，“關你什麽事？找我幹什麽？”

路光陰咬咬下唇，“你當真不記得我是誰了？”

“我當然記得”，他諷刺似的笑了笑，“大學霸嘛，高考順利考進T大，是比當年的顧苒還要年輕的教授，誰不知道嘛。”

路光陰卻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聲音有點哽咽，“你知道我找了你多長時間嗎？”

他在确認這是喬鳴鴻的記憶時便開始尋找真正的他。

他已經去過很多條世界線了，每次都是從兩人小時候第一次見面開始尋找，再去看他與父親分離，與母親埋名……

如今他再一次找到了喬鳴鴻，面前這個人是他，卻又不是他。

他要找的喬鳴鴻是會在他低落時笑嘻嘻湊過來逗他開心，是會在他難受時給他一個吻來安慰他，是會對生活永不放棄，哪怕經歷過再多的風雪，他也會拍拍自己沾了泥水的褲腿，然後繼續向光前行的他。

面前這個自甘堕落，自暴自棄的人……

他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您好像真的不是他。”

這條世界線的喬鳴鴻難得見路光陰失意，“那能問一下，您要找的人是誰呢？”

路光陰沒想過他會問這個問題，他想了想，慢慢回答說，“他有着最熱忱的少年之心，有着永不會熄滅的熱愛，有着比朝陽還要燦爛的笑容……他還有一位永遠會等他的愛人。”

喬鳴鴻沒辦法控制這具身體，于是只能看着路光陰逐漸走遠，他想追上去喊他的名字，讓他回來。

這時就感覺到這條世界線上的他傳來一股極強的吸力，他再清醒時，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這具身體。

“喂”，他聽到這具身體的原意識這樣說，“我感覺我錯過了很多事情，現在這具身體借你，去追回你的愛人。”

喬鳴鴻适應了一下，然後拔腿就追，他大喊，“光陰！”

路光陰難以置信地轉過身子，然後就被喬鳴鴻報了個滿懷。

他臉上還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手也局促地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試探性地又叫了一聲，“鳴鴻？”

喬鳴鴻埋首在他頸處，聲音哽咽，“在呢。”

路光陰語氣有些埋怨，“你怎麽這麽久才想起我？”

喬鳴鴻還沒說話，就聽路光陰又說，“這次是我的錯，我就應該早點來，在你上高中前就把你拐走。”

喬鳴鴻笑了下，“你還可以更貪心一點，比如我們初見那一次你就可以把我帶回家裏去了。”

路光陰咬着嘴唇，聲音裏全是委屈，“我以為……差點就找不到你了……”

喬鳴鴻心一顫，繼續聽路光陰說，“我從喬叔叔被帶走那天開始找你，我遇見了好多好多你，可他們都不是你，我只能繼續找下去……”

“你知道我找不見你時有多難過嗎？”

喬鳴鴻沒有解釋自己先前根本無法掌握這具身體，只是說，“還好在另一條世界線上，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他聽到原意識在問他，“他對你又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喬鳴鴻抱着路光陰，斟酌了一下，然後說，“他是與熱愛永不老去的年華，是冬天壁爐裏燃燒的木柴，讓我足以再次震動萬念俱灰的心髒，繼續在生命的軌跡上舞蹈。”

原意識聽了之後，和路光陰說出了同樣的話，“肉麻死了。”

喬鳴鴻只是笑了笑，就聽原意識說，“那看來你過得很不錯，希望你能把我以後的路走好。”

喬鳴鴻卻在心裏說，“我們馬上就要走了，你的路還是自己來走吧。”

原意識遲疑了，“我都這麽失敗了，你覺得我……”

喬鳴鴻卻說，“你只是沒有一個好的學歷，這并不代表你就是個失敗者，再堕落下去的話媽會更難過的，自己的人生還是自己掌握好了。”

原意識發現自己逐漸拿回了身體的掌控權，他說，“我真的還會成功嗎？”

喬鳴鴻笑笑，“當然，你可是永遠在飛翔的鳴鴻啊。”

原意識安心地笑了，“那再見了。”

喬鳴鴻的意識脫離了身體，發現路光陰和他一樣，“喲，光陰，和我一樣啊，怎麽掌控這具身體的？”

路光陰任由他拉着手，只說，“我們畢竟還是可以同頻共振的。文科生——”

喬鳴鴻不服氣，“瞧不起文科生啊，你辛亥革命還沒搞懂吧。”

路光陰氣急，于是去掐他腰間的軟肉，“翻舊賬是吧。”

喬鳴鴻想起自己以前的數學，秒認慫，“我錯了。”

路光陰感覺到他在逐漸與這條世界線斷開聯系，就連身體也變得有些虛幻起來，但是喬鳴鴻卻還是原來的樣子。

喬鳴鴻知道他感覺出來不對勁了，于是說，“我總得看看這條世界線上的我們後續會怎樣發展。”

路光陰無語，揪着他耳朵走，“少管人家。”

喬鳴鴻看着眼前一句話也不說的路光陰，意識到這才是這條世界線上的他，他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試探性地開口，

“你……您，找我有事嗎？”

路光陰扶了下眼鏡，在他期待又局促不安的目光中回答，“我在這附近有一處新房子，但是太久沒回來了，需要有人來幫我整理收拾，你願意嗎？”

“那個……我還有其他的工作？”

路光陰歪着頭看他，“辭了，我給你開八千……”

“八千！”

路光陰補全後半句，“一個月打掃兩次，一次八千。”

喬鳴鴻為了錢妥協，回答，“那我……可以，我打掃完就走了，不會給您添亂的。”

路光陰感覺自己說的不夠明白，于是補充，“房子很大，需要打掃很長時間。”

喬鳴鴻表示，“我會很快打掃完的，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路光陰咬咬後槽牙，“我的意思是，你願不願意搬進來？”

“好，啊？”喬鳴鴻眼都睜大了，“搬，搬進來？可是，房租……”

路光陰雙手抱臂，“我不需要房租，馬上就過年了，我需要應付我媽，所以今年你和我回家。”

喬鳴鴻遲鈍得厲害，“可是還有半年啊。”

路光陰忍不住錘他，“你是真沒明白我的意思？”

喬鳴鴻表示，“哈？”

路光陰看他這副樣子，自己給氣笑了，“我從頭到尾要說的只有一個意思，我想找你談對象，你來不來？”

喬鳴鴻眨巴眨巴眼，“啊？”

路光陰無語，“在你面前的是我，沒有被奪舍，我知道這條世界線上來過其他不該出現的人，但是現在在你面前的是我，并且我已經想好了，所以你來嗎？”

喬鳴鴻試探地問了一句，“那我要是不來怎麽辦？”

路光陰冷笑一聲，“那我直接把你綁回去，再把岚姨接過來。”

“你這是綁架！”

路光陰已經擒住他的手腕了，“綁的就是你！”

喬鳴鴻怎麽也沒想到，看起來瘦瘦弱弱的路光陰怎麽能有這麽大的力氣，小時候不是還一口一個“布爾哥哥”嗎？

他開始破罐子破摔，“你再這樣的話我就幹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了！救命啊！”

路光陰鳥都不鳥，只管拉着他走，“有本事上床再說。”

……

“光陰啊，你這……”喬鳴鴻摸着下巴看，“這麽強勢呢？”

路光陰臉都燒了，“起一邊兒去！”

喬鳴鴻看着這條世界線上的兩人，感慨，“還好剛才沒走啊，這要是錯過可就看不着了。”

路光陰踹他，“滾！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喬鳴鴻倚在他身上，“話說兩人不是基本沒什麽交集嗎？這感情發展……是不是有點快了？”

路光陰只是神秘地笑笑沒說話。

喬鳴鴻察覺到了什麽，“你是不是全知道？”

路光陰移開目光，“我怎麽知道？誰知道呢？”

喬鳴鴻狐疑，“路光陰同志，你很不誠實啊。”

路光陰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少亂來！”

不過他的确知道。

“你是誰？”原意識的路光陰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路光陰顯出身形，“另一條世界線上的你。”

“你不在自己的世界線上待着來這裏有什麽事？”

路光陰直接明了，“我來找喬鳴鴻。”

“喬鳴鴻？”原意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你愛人啊。”

路光陰挑眉，聽原意識說，“別詫異，我比你認清楚自己的感情更早，雖然我還沒有追到他。”

路光陰表示：“祝你好運。”

原意識拉住他，“幫個忙。”

路光陰看了他一眼，于是兩個不着調的只會拿路時瑾講了無數遍的《霸道總裁愛上我》當三十六計用。

那天他跟着原意識去吃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您的菜。”

原意識拉住他，路光陰也拉住他，兩人心裏一笑，“找到你了。”

兩人約定好見面，路光陰意識到面前這個人不是他的鳴鴻，昨天突如其來的熟悉感可能只是個錯覺，他聽到這條世界線上的喬鳴鴻問他，“那能問一下，您要找的人是誰呢？”

他要找的人是誰啊？

路光陰腦海裏翻湧起諸多回憶，鳴鴻，不管還有多少條世界線，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他有着最熱忱的少年之心，有着永不會熄滅的熱愛，有着比朝陽還要燦爛的笑容，他還有一位永遠會等他的愛人。”

他已經做好繼續找下去的準備了，還好他找到了。

“光陰？”

“在呢，鳴鴻。”

路光陰滿意地看完這條世界線上的結局，對喬鳴鴻說，“快點醒，別再想着跑了。”

喬鳴鴻痞痞地比了個“Yes,sir”的手勢，“一切聽從組織號令！”

路光陰錘他，“少不正經！”

于是所有的世界線回歸正常，相愛的兩個人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恢複秩序的世界開始重新運轉。

路光陰慢慢睜開眼，剛好有早上七點的陽光照進來，暖暖的。

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的身子，林夕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他身上披了一條薄毯，面前的喬鳴鴻安靜地睡着，仿佛剛才在夢裏什麽都沒發生過，他出了一身汗。

路光陰給他量了一□□溫，等了一會兒拿出一看，“36.9度。”

喬鳴鴻退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