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Seventh Day

Seventh Day

路光陰再次量了一□□溫,他拍掉喬鳴鴻不安分的手,“別亂動,小心體溫計摔了!”

喬鳴鴻這貨一有精力就開始鬧騰,用林夕的話叫“犯賤”。

“36.7度,基本上沒事了。”

喬鳴鴻看路光陰甩着溫度計,笑着說,“都說了我不會有事的。”

路光陰戳他,“你半夜都燒到39度了,你差點燒傻了你知不知道!”

喬鳴鴻聞言,立馬做了一個傻子的表情包。

路光陰起身給他倒杯水,“先喝口水,想吃點什麽?”

喬傻子:“啊吧啊吧啊吧。”

路光陰:“……”我就多餘管你!

他坐起來,“和我說說現在的情況吧。”

路光陰卻說,“你才剛醒,身體還沒恢複過來,還是再緩緩吧。”

喬鳴鴻“哦”了一聲,“那誰……怎麽樣?”

路光陰知道他說的是誰,卻還要明知故問,“誰啊?”

喬鳴鴻雖然說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心裏卻總還是有點別扭,“光陰別鬧。”

路光陰嘆氣,“你也該和喬叔叔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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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鳴鴻意識到路光陰在認真地和他談論這件事,于是說,“等我找個時間吧。”

他找手機給林夕發消息,“她人呢?”

林夕已經在花店待了好一陣兒了,她已經包好一束紫玫瑰了,現在在挑另一束花。

她挑了一堆花,但是在快要包起來的時候總感覺不合适,于是又換了好幾遍。

到最後小姑娘都看不下去了,“您好,請問一下您的花想送給誰呢?”

林夕還在挑,“給小男生。”

小姑娘一臉八卦,“您可以送他紅玫瑰啊。一定很合适。”

林夕又解釋自己的意圖,“賠禮道歉的。”

小姑娘又介紹,“粉色郁金香也可以的,不過小情侶吵架還是盡快解開誤會好。”

林夕疑惑地“啊?”了一聲,“您誤會了,我把兒子惹生氣了。”

小姑娘驚訝地看着她,面前這個看上去不超20歲的女孩子竟然已經有兒子了!

難不成她已經40了嗎?

現在的皮膚保養已經這麽高級了嗎?!

林夕看到她驚訝的表情,于是抽了兩枝開得剛好的紅玫瑰,她付了錢,“您的建議的确不錯,紅玫瑰一定合适。”

小姑娘已經在腦海裏上演一出富婆包養的大戲了。

等林夕走出去,小姑娘才想起一件事:等等,她為什麽還要買另一束花?

林夕路上抽出一把小刀,将花枝修剪了一下,然後溜達到亞瑟那裏,她敲敲門,開門的是一位老人。

林夕将紫玫瑰送給她,“女士您好,我來找您的房客小亞,請問他在嗎?”

老人收下花束,“是你啊”,她溫柔地笑了笑,“他似乎遇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我猜他現在最想見的應該是你,請進吧。”

林夕向老人致意,正好碰到阿瑞斯出來。

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在阿瑞斯無奈的目光中把兩朵紅玫瑰藏在身後。

她敲敲門,裏面傳來一聲“請進。”

林夕沒動靜。

亞瑟于是親自去開門,然後被林夕虛抱了一下,她将其中一枝玫瑰插在亞瑟紮好的發裏,然後将另一枝玫瑰遞給他,

“Per favore,mia pola altezza(送給你,我的小殿下)。”

亞瑟怔了下,然後接過玫瑰,“開得正好。”

林夕驕傲地說,“那可不,我挑了半天。哎?”

亞瑟将那枝玫瑰別在她的小領結上,“配你剛好。”

林夕笑得更高興了。

亞瑟摸了摸發帶上的紅玫瑰,問她,“你知不知道送紅玫瑰是什麽意思?”

林夕沒回答。

亞瑟擡頭一看,林夕已經跑沒影了。

他走出去,看見阿瑞斯一個無奈攤手的表情,然後看見房東奶奶手裏的一束紫玫瑰,他笑了下,“還是和以前一樣。”撩完就跑,有點自覺,又不多。

阿瑞斯過來,“過來賠罪?”

亞瑟倚在門上,雙手抱臂,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也許吧。”

林夕就帶着這朵玫瑰溜達到了朱局那兒。

她一路哼着小調進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喬沉鳶。

她整理了一下領結上的玫瑰,然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喬鳴鴻找您。”

喬沉鳶點頭,“猜到了。他怎麽樣了?”

林夕還在擺弄那朵玫瑰,“退燒了,現在估計又在逗光陰。”

喬沉鳶也是無奈,“怎麽和小時候一樣?”又不讓他省心。

他見林夕還在整理領結,于是說,“看到了,不用再顯擺了。”

林夕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什麽?誰顯擺了?哎呀這多不好意思,回去告訴他下次換個地方別。”

喬沉鳶表示“你們之間的普雷不必要拉上我”。

林夕見朱局從門外進來,于是朝喬沉鳶擺手,“再見,希望您和喬鳴鴻談得愉快。”

這是在告訴他有些事不方便讓他知道了。

喬沉鳶于是向朱局與林夕說聲再見。

“去哪兒呢?”他關好門,“還是去看看小雞崽子吧。”

朱局坐下,問林夕,“什麽事?”

林夕立馬進入正題,“這次損失是多少?我來賠償。”

朱局想起她高一的時候甚至沒有多餘的錢去定制班服,不免懷疑,“你确定?”

林夕“嗯”了一聲,從外套衣兜裏掏出一張白金卡,“我有錢。”

朱局戴上老花鏡,認真地看了那張卡一眼,“這不是你的東西吧。”

林夕收好,“當然不是,我的還在……反正他的卡就是我的卡,一個意思。”

朱局念出那張卡的主人的名字,“阿爾瑞特。”

林夕“啧”了一聲,“這件事情我們兩個人知道就可以啦。”

朱局狐疑地看着她,“你确定不用告訴一聲?”

林夕擺擺手,“真不用,說不定人家還不在意這張卡呢。”

亞瑟的确不在意,因為拿走它的人是林夕。

他在林夕虛抱上來的時候就感覺到林夕從他衣兜拿走什麽東西了,後來一找發現是那張白金卡。

阿瑞斯見他不對勁,“Che cosa avete fatto(您怎麽了)?”

亞瑟搖搖頭,只是說,“Lei ando apensare (她去賠償了)。”

阿瑞斯知道林夕拿走那張卡了,便問,“Non ti importa(您不在意)?”

亞瑟摘下發上的玫瑰,e e possibile(怎麽會呢)?”

阿瑞斯看着小主人撚着那朵玫瑰,便知道又勸不回了。

朱局給了林夕一個保守估計的數字,林夕聽完也只是“哦”了聲,“還行。”

她起身,“這次給您帶來麻煩了。我先走了。”

朱局卻叫住她,“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麽?”

“打算?”林夕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開學我就是高三了耶,我不得好好學習,備戰高考,來年給母校争光嗎?”

朱局被她這個正經的回答噎了一下,“你走吧。”

林夕剛擺擺手,又聽朱局叫住她。

“您一次性說完好不好?”

朱局咳嗽一聲,“小苒那邊……你打算怎麽辦?”

林夕摸摸下巴,“我就是個輔助,具體的還得看他們怎麽解釋。”

朱局心裏有了個底,“走吧走吧。”

林夕這才放心走了。

喬沉鳶已經站在這扇門前好久了。

他伸手想敲門,手已經伸出去好幾次了,最終還是悻悻放下。

恰巧這個時候林夕從朱局那兒過來,她見喬沉鳶難得窘迫,于是提高了音量,“這不是喬叔叔嗎?怎麽站在這裏不進去?”

喬沉鳶拍她,“小點聲!”

林夕做了個鬼臉,“走啦!”

路光陰動了動耳朵,朝門外看去。

喬鳴鴻見他不對,“怎麽了?”

路光陰起身說,“門外好像有人。”

喬鳴鴻開始想會是誰,他伸手,“幫我把那件外套拿過來,我出去看看。”

路光陰給他披好,卻不讓他起身,“我去看就好了,你就好好呆着吧。”

喬鳴鴻笑了,“你這是怕我跑了嗎?”

路光陰挑眉,于是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所以你最好有點作為人質的覺悟。”

喬鳴鴻順從地将下巴擱在他的掌心,“那好吧,我只能聽從組織的安排了。”

路光陰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往出走。

他從門縫看去,發現喬沉鳶正準備敲門,他打開門,“喬叔叔。”

喬沉鳶一下尴尬得手不知道往哪裏放。

“您是來看鳴鴻的嗎?”

喬沉鳶點頭,“怎麽樣了?”

路光陰帶他往裏走,聽喬鳴鴻吊嗓子,“光陰,誰來了啊?”

然後就看見喬沉鳶站在門口。

喬鳴鴻:“……”真想給剛才的自己一巴掌。

路光陰替他們關上門,“你們聊,我先出去。”

是真的出去了,喬鳴鴻連他關大門的聲音都聽到了。

“光陰……”喬鳴鴻都來不及挽留他。

他看了看喬沉鳶,有些生硬地說,“坐吧。”

喬沉鳶便坐了。

這兩人氣氛實在尴尬。

喬鳴鴻于是開口找話題,“你……這幾年過的怎麽樣?”

喬沉鳶搓了搓褲子,“還好,你和岚怎麽樣?”

喬鳴鴻攥了攥衣角,“我們也還好。”

他見喬沉鳶突然有些窘迫,于是說,“當年那件事……你上次還沒有講完你的視角。”

喬沉鳶深深看了他一眼,于是繼續講,“上次說到那個日本人污蔑我倒賣文物,後來……”

在喬沉鳶被拘捕的當天晚上,誰也沒想到當晚他攜帶四樣文物逃走了。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監控裏只看到他帶着四樣文物向南方逃走的最後影像。

其實還是路時瑾趁着衆人忙着安排行動,他則藏起了藏有四樣文物所在地倉庫的鑰匙,替喬沉鳶順利逃走解決了後顧之憂。

他當時也單獨問過他,“為什麽不說出真相呢?”

喬沉鳶卻搖搖頭,“你們當中有立場不堅定的人,我無法全部信任你們。”

路時瑾本想說“你可以信任我和朱局他們啊。”

但是喬沉鳶卻說,“如果我把你也牽扯進來的話,你有沒有想過光陰和小苒他們。”

“我……”路時瑾遲疑了,“那你怎麽辦?”

喬沉鳶望了望南方的天空,“沒事的,只是……”

“布爾和岚怎麽辦?”

喬沉鳶是真的沒想好,“這一切來得太快了,我是真的沒有做好準備。就連現在所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會有怎麽樣的後果。”

路時瑾給他塞了些現金,“我不知道該怎麽幫你,這些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希望能幫到你。”

喬沉鳶收下,“謝謝。”

路時瑾還想再說些什麽,電話鈴聲突然想起——朱局緊急召開會議,需要所有人立刻趕回去。

他看了看喬沉鳶,“我……”

喬沉鳶拍拍他的肩,“去吧,我會沒事的。”

路時瑾咬牙,“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布爾和岚……我們會照顧好的。”

喬沉鳶笑了下,然後離開了路時瑾的視線。

在開完緊急會議後,路時瑾拖着疲憊的身子趕回家,他一進門就叫顧苒給沈岚他們發消息通知,誰想收到的卻是沈岚不知何時已經帶着喬鳴鴻離開的消息。

“我應該早點過去看看的。”

路時瑾撫摸着她的長發,“不怪你。”

喬鳴鴻聽完,對喬沉鳶說,“那天一聽說你逃走的消息,我和媽立馬開始準備,既然你不相信那些人,那我們也沒必要相信。你後來有想過回來看看我們嗎?”

喬沉鳶卻說,“有一次你們去了江蘇,在一條出口有一棵梧桐樹的弄堂裏住着。”

喬鳴鴻疑惑,“你怎麽知道?”

喬沉鳶苦笑了下,“你們的旁邊,有一戶脾氣古怪的住戶,幾乎看不到他出門,也聽不到他那邊的動靜。”

喬鳴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猛地看向喬沉鳶,“所以你……!”

“是的”,他點頭,“我就是在你們住進不久之後搬走的住戶。”

喬鳴鴻嘴唇翕動着,他猛地抓住喬沉鳶的領口,怒聲質問,“你為什麽不來找我們!”

喬沉鳶看着喬鳴鴻憤怒的樣子,感慨,“你真是和我生的一模一樣。”

喬鳴鴻手上的力氣收緊,“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恨!”

喬沉鳶神色認真,“你真的這樣想嗎?”

喬鳴鴻攥着他領子的手在顫抖,他痛苦地說,“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寧願沒有你這個父親。”

喬沉鳶沒說話,不為自己辯解。

喬鳴鴻看他這樣,仔細看去,喬沉鳶的鬓邊已經有了白發,就連身子也比以前佝偻了,他慢慢松開手,問出了那個早已在心裏問過無數遍的問題,“我真的只是你手裏的一把刀嗎?”

喬沉鳶慢慢眨着眼看他,溫柔地笑了,“怎麽會呢?”

喬鳴鴻覺得有什麽掉在了被子上,他擡手,拭到了正湧出來的淚水,就好像這麽多年堵在心裏的大壩終于被自由的洪水擊倒,他等待多年的問題終于有了回答。

“‘鳴鴻’到底是什麽意思?”

喬沉鳶笑了,“你沒想着查查嗎?”

喬鳴鴻想起自己當時左手古漢語字典,右手手機,面前開着電腦的情形,于是說,“‘鳴’,鳥叫、聲響、揚名或出名;‘鴻’,大雁,書信,通‘洪’,洪水……你的本意是想讓我出名嗎?”

他想了想,“也算是有點名氣,如果前綴是那些年的你的話。”

喬沉鳶搖搖頭,“岚原來沒和你解釋過。”

喬鳴鴻一下懵了,“解釋什麽?”

沈岚對路光陰說,“鳴鴻原來沒和你說過他名字的由來啊。”

路光陰搖搖頭,他剛才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來公園散步的沈岚和顧苒,路光陰簡單向她們說明了一下情況,無意間提到了喬鳴鴻的名字。

“岚姨,我一直挺好奇,您當時為什麽會給不二起這個名字呢?”

沈岚揉揉他的頭發,“光陰,這可不是我想的哦。”

顧苒靠近了點沈岚,“我記得你當時想得也不是這些名字吧。”

沈岚咳嗽一聲,就聽顧苒說,“你倒是和阿瑾一樣,藏了不少霸道總裁的小說,我記得鳴鴻快出生時,你天天拉着阿瑾争論是叫‘夜寒’好還是叫‘晏舟’好。”

沈岚咳嗽得更厲害了,然後聽顧苒吐槽,“結果是用在你準備下手寫的小說裏。”

路光陰剛還在想象“喬晏舟”,然後就聽顧苒問,“都說名字寄寓着希望,那‘鳴鴻’又是是什麽樣的呢?出名還是……”

沈岚搖搖手指,“不是哦,鳴是鳥叫;鴻是書信——”

喬沉鳶說,“我希望你永遠自由,但也不要忘記你飛得再遠也還有牽挂你的人。”

這是他賦予“鳴鴻”這個名字最好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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