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疫情
疫情
林夕這一晚睡得極不舒服,她覺得自己渾身發熱,于是在半夜兩點多爬起來,她拭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好像是有點熱,難不成是風吹着了?
她當時也沒多在意,只是草草喝了杯涼水,然後繼續回去睡覺。
這一覺睡到五點的時候就結束了。
她渾身熱得難受,于是跌跌撞撞爬起來,她手哆嗦着去拿體溫計,心裏有了一個最壞的猜測。
她量體溫的同時按住耳麥,詢問最近的醫院情況,得到的回答卻并不樂觀。
“最近疫情越來越嚴重,您已經算是感染最遲的那一批了,醫院的病房在三個禮拜前已經住滿了。”
林夕拿出體溫計,眯着眼瞅,“38.6度,還行。”
耳麥那邊的人急了,“還行什麽?”“您喝藥了嗎?”“您有藥嗎?”“我們現在過去”……
林夕無力地靠在床頭櫃旁,沒力氣睜開眼睛,她聲音虛弱,“別吵……”
那邊一下沒了聲音,林夕現在燒得暈暈乎乎,腦子裏全是亂麻,她試着找出線頭,“別過來……”
她聽着那邊慢慢冷靜下來,繼續說,“你們保護好自己,目前來看我應該比別人的情況要好,大意了……”
耳麥那邊有人說,“您這應該是屬于無症狀感染,當務之急是與周圍人緊急隔離,然後喝藥,休息。”
林夕聽着他的安排,緩慢點點頭,“我找找藥……”
她撐着起身,邊翻藥箱邊感慨,“還好我是自己住,要是把她們也感染了怎麽辦?”
耳麥那邊又開始有人說,“真的不用我過去嗎?”“您确定自己可以嗎?”“萬一您有什麽不方便的交給我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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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打開手機的燈光,然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盒藥,她從中取出一板,“喝幾顆來着?”
“您現在喝一顆就可以了”,耳麥那邊想起什麽,在林夕幹咽下去前插了句,“您先看看過期了沒?”
林夕慢吞吞地回了一句“啊?”,然後才反應過來,“我看看啊。”
她用力眨了眨眼,“好像……過期了……”
耳麥那邊炸了。
“我現在就過去!”“我去買藥!”“我一定保護好自己!”“您一定要撐到我們來啊!”
林夕現在渾身沒勁,她順着床頭櫃慢慢往下滑,呼出的氣也是滾燙的。
“完了”,她想,“這次不會真的挂在這兒了吧。”
她最後強撐着精神吩咐,“三千客待命,我沒什麽大礙,你們保護好自身……”
她耳邊是逐漸低下去的擔憂聲,視線裏最後的影像是林璐晨慌着跑過來喊她的名字。
林夕這次徹底睡過去了,以前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導致精神壓力過大,頭疼是常有的事情。
這次反而由于陽性被迫徹底放松過去,她從鋪好的床上悠悠轉醒時,以為自己還在夢裏。
甘錦梨就坐在她旁邊,一見林夕睜眼,立馬喊來林璐晨,“媽媽!林姐姐醒了!”
林夕眼神遲滞,她剛從一場夢裏醒來,現在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現在幾點了?”
甘錦梨立馬回答說,“剛下第二節課不久。”
林夕擡手捂住眼睛,“我怎麽睡了這麽久?離我遠點,小心傳染上。”
“要傳染也早就傳染上了。”林璐晨過來,把現送過來的藥遞給林夕。
林夕接過,說了句,“疫情這麽嚴重就不要出去了,我這又不嚴重,你還是自己小心點好。”
林璐晨卻說,“我是你媽,你再怎麽樣也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是要管着你的。”
甘錦梨在林璐晨背後說了句,“林姐姐暈倒在地上的時候是媽把你抱上床的,隔一會兒就量一□□溫。”
林璐晨回頭對甘錦梨說,“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我看着就好。”
甘錦梨聽話地出去了,林璐晨又說,“我已經幫你請假了,好好休息吧。”
林夕靠着床頭,擡手拭了一下額頭,“我現在沒事了,早就出了一身汗了。”
林璐晨選擇性忽略這句話,順便把她的手機拿走了,“再睡一會兒吧。”
林夕就看着林璐晨走出門外,本來想悄摸着開電腦,但是困意一陣陣地湧來,林夕思考三秒,決定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快兩點了。
林夕覺得自己應該也沒什麽事了,于是從床墊下抽出電腦,準備一會兒上數學課。
她剛打開釘釘消息,就被99+炸了一臉。
她抹了把臉,看了看一百多條消息裏面九十多條都是喬鳴鴻發的。
“他這麽能說光陰受得了嗎?”
林夕滑動着消息,發現這貨裏面絕大部分還是關心她的,就比如:
“嘿,嘛去了?”
“哇靠,你終于睡誤了!”
“複活吧!我的戰友!”
……
林夕嘴角一抽:這家夥每天都看些什麽……
她繼續往下翻,和自己平時聊天的同學也在給她發消息。
林夕笑了一下,然後挨個回複,“我沒事;睡誤了;快放假了稍微放松了點……”
她翻到路光陰這兒,回複,“吹了點風,剛睡醒。”
路光陰很快就回複了,“陽了就好好休息,你這還休息不到一天。”
林夕發了個無奈的表情包,然後說,“真沒什麽大礙,我已經喝了藥了,而且現在的體溫也降下去了。”
路光陰還是擔心,林夕卻說,“不如管管喬鳴鴻,讓他少看點不正經的東西。”
路光陰看着林夕截過來的圖,也是無語:怎麽還這麽能說?
他回複,“鳴鴻也是關心你——我會問他的。”
林夕笑着聽了兩節數學課,然後就倒回床上了。
她就像是被抽了骨頭似的,渾身沒力氣,躺在床上連眼睛都不想睜,無奈之下又請了假。
她感受着越來越高的體溫,開始睡了醒醒了睡的日子。
距離林夕陽性已經過去兩天了,她現在第三天已經能夠扶着牆走,第四天可以像平常一樣走路,她都準備奮戰五三了,結果當天晚上又摔回床上去了。
她眼神發直地看着窗外,鬼使神差地撥通了一個電話。
阿瑞斯還是病倒了。
雖然是個練家子,身體素質優于旁人。但是該病的時候還是和平常人一樣。
他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是昏睡的狀态了,卻還是要嘀咕着,“這些事交給我就好了”“您小心別被我傳染上”……
亞瑟拿過阿瑞斯的體溫計,“38.7度,阿瑞斯爺爺,您還是好好休息吧。”
阿瑞斯說不出話了,只能哼唧兩聲。
林夕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過來。
亞瑟眼彎了彎,接起,“夕?”
林夕沒回答他,沒有像往常那樣,語氣輕快地叫他一聲“Arthur”。
她出什麽事了?
亞瑟又叫了她一聲,這才聽到林夕虛弱的一聲“Arthur。”
“你也陽了?”
林夕一聽這話,慢慢反應過來,“呦西,阿瑞斯爺爺也倒了?”
亞瑟回頭看了一眼阿瑞斯,咳嗽一聲,“無症狀感染,昨晚上突然發燒的,已經及時喝了藥了。”
“那就好。”林夕回答一聲,突然又問,“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給你打電話?”
亞瑟看了看慢慢睡熟的阿瑞斯,然後說,“你給我打電話,肯定是讓我幫你幹什麽事?”
林夕吸了吸鼻子,嗓音啞着,“我跟你說……”
亞瑟集中了精神,還是勸她,“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好好休息吧。”
林夕語氣堅定,“三千客……交由你手下,他們一定會理解并支持你的。”
亞瑟心裏奇怪的不安感越來越強,“你,你要去幹什麽?”
林夕撐着翻了個身,她雙手交疊放在肚上,語氣虛弱又平靜,“阿爾瑞特家族這幾年發展得越來越好了,相信過不了幾年,你就可以完全掌握周圍所有的家族了。”
她看着窗外,感受着39度的高體溫,然後對亞瑟說,“你早就是一位合格優秀的繼承人了。”
亞瑟打斷她,“別說了!我現在就過去!你什麽也別想!”
林夕緩緩說,“我明天……要洗頭了。”
亞瑟愣了一下,哈?
他幾次張嘴,卻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夕?你,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林夕又吸了吸鼻子,“沒有,我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了。我現在很清醒。”
亞瑟知道她在說胡話了,于是說,“你現在體溫心跳血壓多少?”
“我躺着怎麽給你量血壓?”
亞瑟松了一口氣,還好,沒燒糊塗。
結果林夕下一句話就讓他剛放松下的心重新揪起來了。
“剛量完體溫,39度。”
亞瑟慌了:果然燒糊塗了!
但是考慮到阿瑞斯還沒有完全恢複,他于是說,“你自己怎麽不叫人?”
林夕難得摘了耳麥,“他們太吵了……”
她打了個哈欠,然後慢慢閉上眼睛,“晚安,希望明天我可以好起來。”
亞瑟本來已經準備挂斷電話了,結果突然聽林夕又問他,“怎麽不問我為什麽洗頭?”
亞瑟心想:肯定是由于生病,頭發發油了呗。
但是他還是配合林夕問,“為什麽呢?”
林夕聲音低到幾不可聞,還是說,“網上有傳聞,說是有些人洗了頭後不久去世了,剛好我也該洗頭了,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亞瑟聽出了她的意思,“你也在為高考發愁嗎?”
等了半天林夕沒回複,睡着了。
亞瑟聽着林夕略顯粗重的呼吸聲,然後挂斷了電話。
林夕這一覺起來“喜提”兩位病友。
她靠着軟枕,圍着被子,邊小口小口地喝雪梨湯邊問,“你們兩個這也要一起想跟着來?”
喬鳴鴻這次是真沒多餘的力氣說話了,他想吐槽林夕,嘴皮子又跟不上,所以只能啊吧啊吧張着嘴。
開了靜音就像是翻着白眼的魚在吐泡泡。
路光陰丢人地捂臉,然後問,“夕,你現在怎麽樣了?”
林夕見路光□□神還不錯,于是說,“還不錯,溫度再高點去洗個頭。”
路光陰臉色一變,“你确定?”
喬鳴鴻攔她,“你沒看最近的消息?”
林夕晃晃手機,屏幕上赫然是有關洗頭誘發死亡的消息。
她笑了下,“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路光陰雖然極為不贊成,但還是選擇尊重她,只說,“那你多加注意,溫度記得調高一點,頭發擦幹,別受涼。”
林夕全程微笑,然後給出自己的評價,“喬鳴鴻啊,咱光陰這麽好,怎麽就跟了你呢?”
喬鳴鴻咳嗽幾聲,怼她,“好歹我也是有對象的人了,不像你~”
“啧!”林夕挑眉:這貨有了對象後是越來越放飛了。
“我可提醒你啊,你現在已經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了,說話辦事注意點兒。”
喬鳴鴻随意“哦哦”兩聲,然後說,“反正有人會管我的。”
林夕無語,然後挂斷了視頻。
他象征性地喊了幾聲,“哎,別挂啊!光陰你看她!”
結果路光陰也跟着挂了。
喬鳴鴻:“……”
他難得有了點精力,還沒嘚波嘚幾句,就慘遭滑鐵盧。
也許是疫情太過嚴重,在林夕陽性後的第二周,學校宣布放寒假。
她這下是徹底放飛自己,頭幾天是以養病為由,早上八點才慢慢爬起來,然後去看正在刷題的甘錦梨。
緊接着幾天又是以精力旺盛為由,晚上十二點半不睡覺,去看還在刷題的甘錦梨。
最後甘錦梨把她林姐姐冷漠地推出房門,表示:我還有幾套題沒寫完,林姐姐自己玩吧。
林夕捂着受傷的小心靈,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
她打電話,對面很快接起,“嘛事?”
林夕玩着發梢,“在家幹嘛呢?”
喬鳴鴻随口扯了句,“打游戲呢,正選英雄的呢。”
林夕疑惑,“我怎麽聽不見游戲聲音?”
喬鳴鴻又說,“拿光陰手機打的。”
“哦吼?這才剛好就把人拐到你這兒了?”
喬鳴鴻“啧”了一聲,“怎麽說話呢這是?”
林夕百無聊賴,然後問,“玩的誰啊?”
“蔡文姬。”
林夕連住“啧”了一長串,“還是個奶媽。”
“怎麽?看不起奶媽?”
“沒有”,林夕心裏總感覺不對勁,“幾殺了?”
喬鳴鴻回答,“3/0/4。”
他聽林夕不再問,于是說,“挂了啊。”
林夕還在想果然還是同一陣營的戰友,于是擺擺手,“行吧,挂了。”
她剛準備挂電話,就聽到了路光陰走過來的聲音,她剛準備打個招呼,就聽見一句“254,還行。”
林夕到嘴邊的一句“光陰好啊”頓時換成了一句“喬鳴鴻我就知道你在學習!”
路光陰被吓了一跳,然後說,“這是怎麽了?”
林夕控訴,“我以為你在打游戲,沒想到你背着我在刷題!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路光陰卻說,“他的确在打游戲啊,還是剛開的。”
“光陰你少替他開脫!”
路光陰解釋,“真沒有,他玩的蔡文姬。”
林夕又問,“戰績?”
“4/0/6。”
她那邊沒聲了,喬鳴鴻與路光陰對視一眼,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幹的好啊!
這其實是兩人早說好的。
路光陰在那兒寫物理題,喬鳴鴻來他那兒看英語範文。
“光陰啊。”
路光陰沒移開視線,“怎麽了?”
喬鳴鴻翻過一頁,說,“我有種強烈的預感,林夕要給我打電話了。”
路光陰還是沒移開目光,“打呗。”
喬鳴鴻見路光陰還是在看那道物理題,于是湊過去,雙手捧住他的臉,然後讓他看自己。
“幹什麽?”
喬鳴鴻掃了一眼那道物理題,“有那麽好看嗎?你都不願意給我分一個眼神。”
路光陰就着這個姿勢,就說,“也沒有,還是你比較好看。”
喬鳴鴻這下滿意了,“光陰啊,要是林夕給我打電話,你就說我在打游戲。”
路光陰問他為什麽,喬鳴鴻撓了撓頭,“說不上來,直覺,自從放了假我倆的聊天竟然不到一百句!這太奇怪了!”
路光陰表示贊同,這兩人聊天時就像發電報一樣,鍵盤敲得咔噠咔噠響,情緒激動時還能打字打出一種村口大媽罵人的架勢。
喬鳴鴻于是又說,“她要是問我的話,你就說玩的蔡文姬,問我戰績你就說4/0/6。”
他交代好開始寫一套文綜卷,結果就在路光陰出去的那刻林夕的電話來了。
路光陰把試卷交給顧苒,自己坐在一旁看,顧苒按照答案判的更嚴,卷面要扣他分,沒标序號要扣他分,最後判下了254分。
他把試卷拿過去的時候,沒注意喬鳴鴻正和林夕扯皮,一句“254分,還行”激得林夕應激了……
“你不學習還打擾我?挂了。”喬鳴鴻挂斷電話,林夕看着屏幕上顯示出的撥號的界面,扭回頭看了看滿書架寫完的練習題考試卷錯題本背誦資料,頭一次懷疑是不是自己還不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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