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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如果不是克瑞的大膽，我們回來時，就要被來換班的守衛發現了。

我剛剛輕手輕腳躺下去，還沒來得及閉眼睛，我就看見斯麗動了。

她總要醒來後看我一眼，再去洗漱再來叫我起床的。

“天吶。”我聽見她說。

“怎麽了？”

“天吶，薇拉小姐這是怎麽了？”過來的人也說。

“我們要現在把薇拉小姐叫起來嗎？”

“不，天吶，我們這樣交談，薇拉小姐還沒有睜眼，而且離起床時間還有一會兒，去吧，去洗漱，一會兒，我會向薇拉小姐問清楚的。”斯麗說。

我腦中一片混亂，該怎麽跟斯麗說？

“薇拉小姐？薇拉小姐，您該醒來了，您的起床時間到了。”

我睜開眼睛。

“薇拉小姐，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我想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先送您去醫院，之後，我會向您問明這一切的。”她說。

斯麗扶着我起床，我在床前站定，看着屋裏，這熟悉的一切，還是這些熟悉的女傭們，我忽然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薇拉小姐。”

我身上的力氣被全部抽走，斯麗沒能預料，雖然她之後做出補救，我卻還是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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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吶。”斯麗說。

我知道自己躺在病床上，我看着藥瓶裏的藥水一滴一滴落下。

昨夜真的太驚險了，我看看周圍，确認自己是真的在病房裏，是啊，太驚險了，要是出現一點點的差錯，那就是無可挽回的地步了。

我得睡一覺，希望這樣，就能讓力氣再回到我已經癱軟的身體裏。

我睡得很不好，睡夢裏，依舊有人在追逐着我，我偶爾騰飛的逃跑，卻怎麽都甩不開他們。

“薇拉小姐，我已經把這件事寫了信寄給先生和夫人了。”

女傭們收走我面前的餐盤，現在已經入夜了，早就過了我進餐的時間，但因為我的身體狀況，斯麗允許我現在進餐。

“薇拉小姐……”

“斯麗女士，巫醫們到了。”一個女傭進來說。

“好吧，讓他們進來吧。”斯麗說，“薇拉小姐，早上他們已經來看過您了，他們堅持要在您醒來的時候，向您問明一些情況。”

斯麗掀開我的被子，又替我整理了頭發和衣服。

“帶着神明的祝福，向您的夜晚問好，薇拉小姐。”

巫醫的領頭人擁有很高的個子，他的兩只眼睛完全是白色的，并不渾濁，我懷疑這是否會讓他看不見，可事實是，他行動自如，就像正常人一樣。

“向您的夜晚問好，願神明祝福我們。”我說。

“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您，然而我們有幾個問題，得快點得到您的答案。”他說，“讓我們都坐下，然後開始吧。”

我點了點頭，在自己身後的高椅子上坐下，來的巫醫一共有五個，而椅子在他們到來之前，女傭們就已經備好。

“您看見了，您這樣的狀況，究竟發生了什麽，您得告訴我們。”

我回頭看了看斯麗，又去尋找克瑞。

“我在這裏，薇拉。”克瑞站在窗外，“我暫時不靠近你，免得你的身體沒法承受，這也是你所希望的。”

“薇拉小姐？”

白眼睛的巫醫在叫我，“我想您的意識已經恢複，能回到我的問題了，對嗎？”

“是的，可以。”我說。

“那麽，請告訴我們這件事吧。”

“哦，啊，抱歉，在這個時候走神，請原諒我的失禮，我的意思是，我睡在床上，醒來之後就是這樣了。”

“您的意思是，您并沒有出去過？”

“當然沒有。”我說。

我希望沒有守衛發現，盡管斯麗可能有所察覺，因為這句話，足夠讓我在忏悔區裏再待上一年了。

我希望看到克瑞，從他那裏得到一些安定，而我知道我不能那麽做，不可否認，這些巫醫懂得很多。

還好，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應該為此感到滿足。

“這的确有些奇怪。”他說。

“薇拉小姐。”斯麗說話了，我不想回頭去看她，但我得這麽做，“您真的沒有出去過嗎？本着您的心來，您得誠實一點。”

我知道，我的身體已經在冒虛汗了，我還覺得頭暈。

“不管怎麽樣，我需要你在我身邊，克瑞。”我想。

“這是誠實的話了，斯麗。”我說。

“好吧，斯麗女士，您看見薇拉小姐出去了嗎？”

“這并沒有，但直覺告訴我是這樣的，薇拉小姐身上穿的，根本不是昨晚的睡衣，那件衣裙她已經遺忘了很久了，而且誇張粗魯的妝容，身上的傷口，血跡，已經破去很多的那件衣裙，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對此，您的解釋是什麽？薇拉小姐。”

“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說。

“那麽，您這段日子，或者說是從很多年前開始，您有沒有遇見過一些反常的事？”

“并沒有。”

“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從小時候開始回憶，一個人長到您這樣的年紀，或多或少，總會遇見一些反常的事。”

我在認真回想，然後說:“的确沒有，神明的醫生，從我能記事起，斯麗就一直陪在我身邊，我遇見過的所有事，她都遇見過。”

“好吧，有嗎？斯麗女士？”

“暫時記不起來。”斯麗說，“如果之後，我想到了，我會告訴您的。”

“薇拉小姐，那麽，在夢裏，在夢裏有嗎？”

“人會做反常的夢，這是有的。”

“您現在能告訴我嗎？”

“很抱歉，必須要現在說嗎？我覺得累得厲害。”

“好吧，是我們的問題，薇拉小姐，您先休息吧，願神明保佑您有一個美好的夢，但我想之後，您得告訴我們那些，或者把那些寫下來，讓人拿給我們看，都是可以的。”

“謝謝。”我起來微微點頭，“願神明保佑你們。”

他們也起來向我微微鞠躬，“這點，我可以告知您，薇拉小姐，您身上有邪物侵擾，這或許是您出現的這些反常的原因，當然也包括您對您父母的反抗，我希望您能配合我們，這樣才能盡快把邪物趕出去，解決您的問題，讓您能好好過您本該幸福燦爛的日子。”

“我明白了。”我說。

“請照顧好薇拉小姐吧，我們也會想辦法的。”他對斯麗和女傭們說。

斯麗她們鞠躬，“我們會的。”

等他們離開房間後，我躺回去，斯麗替我整理着被子，說:“他們說的會是對的，我得多留個心眼，薇拉小姐。”

我朝她笑笑，點了點頭，只要一會兒，黑暗就全部包圍住我。

“薇拉小姐，迪達女士剛才來了，她讓我把這張卡片交給您，她已經走了。”

我打開橙色的賀卡，裏面畫着草與各種花。

“薇拉小姐，我會更努力的去尋找的，現在我不需要待在房間裏反思了，您可能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我，請別責怪，願神明伸手撥去您的病痛與不好的事，迪達敬上。”

“薇拉小姐，裏希夫人剛剛也來過，說她會在中午親自為您上藥的。”

“明白了。”

“巫醫們要出去采購一些東西，更多的，他們想詢問我們，所以我會離開您一個下午。”

“好的。”

“忏悔書我都放在這裏了，您記得忏悔，照顧好自己吧，先生與夫人可能幾天後就會過來。”

我父母要來嗎？

“薇拉小姐，您身上有這樣的傷，真的令我難過。”裏希夫人輕輕褪去我的衣服說。

“是的。”

“這段日子，您并沒有來找我。”

“是的，我想您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

“其實我是歡迎您來的。”

“很抱歉。”

“其實您的皮膚，已經是最棒的了，我得配合着你吃的那些來下藥有些令人頭疼，您再對此維護的話，才可能會出現問題。”

“我明白，但請別擔心，我從出生開始，那些先生和女士們的工作就只是照顧我的皮膚，他們會知道的。”

“這确實讓人信服。”她說，“但是……”

“您現在想聊些什麽嗎？”

“您可以随意說些什麽。”我說。

“沒事的，薇拉小姐，如果您好起來之後，願意來我家拜訪，我會很開心的，您知道，在一個人覺得舒服的環境裏，總是會讓那個人變得好運的。”

“不瞞您說，我最近幾天去拜訪過您的巫醫們，不得不承認，一些事情真的神奇，但我想，大概也會跟我學習并引以為傲的學科有關吧。”

我和裏希夫人再交談了一會兒，她才收拾好那些藥品離開。

屋裏的東西都是全新的，他們的助眠效果更好，如果有人要對此發出抗議，我想只有我父親可以。

“我已經知道該怎麽從這裏出去了，相信我，那些守衛絕不可能發現。”

我躺下後，斯麗她們才去洗漱，除了月光與窗外那點燈光，再沒有什麽能照亮我這間病房的東西了。

“你還在擔心嗎？薇拉。”

“是啊，我已經浪費了一個夜晚了，而且，迪達女士一直以為是那個帽子的原因，這對她似乎不好。”

“是啊。”克瑞點點頭，“那麽今夜，你會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