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晚會

晚會

景雲頌跟着救護車一起來了,上前一查看就松了口氣,沒什麽大問題。

醫護人員想把荀無鄉從楚心安身邊拉開,可它就是貼在楚心安身邊,一動不動。

“帶上它吧。”景雲頌陪着上了救護車。

古舫帶的人将方才的畫面直播出去,又飛快地寫了通稿,在各大平臺上引導輿論,風口很快被帶偏。

有人開始質疑越揚事件的真實性,畢竟他在天臺上和楚心安的對話屬實算不上有說服力。

楚氏養着的公衆號和營銷號開始發力,一方面營造楚心安母親新喪被逼問的不易,另一方面指出越揚的漏洞和疑點。

等楚心安在醫院檢查完,輿論已經徹底變了樣。

“這就是你所謂的辦法?”景雲頌氣得說話都更刻薄了些,“你是覺得命大摔不死,還是覺得楚家還是得交到楚明閑手裏?”

楚心安:“那是六樓,不會出事的。”

“你放屁。”景雲頌難得說了髒話,“萬一有風呢,萬一摔偏了呢,萬一消防氣墊出故障漏氣呢?這都是可以用來賭的嗎?”

“我怎麽不知道一個越揚值得你去跳樓解決?”

楚心安摟着荀無鄉,無辜道:“我懶得解釋,人們本來就喜歡八卦和刺激,一跳就能直接省去那麽多步驟,多好。”

“楚心安。”他連名帶姓地喊她,“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沒什麽值得你珍惜的東西,所以你才這麽不惜命。”

景雲頌臉色平靜,說話的情緒也沒什麽起伏,楚心安知道他是徹底生氣了。

“不是。”楚心安伸手想去安撫他,被景雲頌甩開,“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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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雲頌淡淡道:“你沒錯,是我想多了,我以為好歹這麽多年的情誼,能在楚大小姐的心中有點地位,沒想到你确實冷心冷意。”

楚心安嘆了口氣。

這下完了,剛解決了一件事,又來了一件更難解決的。

景雲頌都沒給她再花言巧語的機會,直接安排好了護工,離開了病房。

楚心安捏了捏荀無鄉的耳朵,喃喃道:“不至于吧。”

至于。

荀無鄉試圖義正言辭地傳遞自己不滿的情緒。

但在楚心安眼裏就是可愛的小狗瞪着圓溜溜的眼睛乖巧看她,“還是阿彌好,怎麽都不會怪我。”

荀無鄉:……

病房門又被暴力推開。

“不是不理我了……”楚心安還以為是景雲頌,一擡眼卻看見楚明閑那張慌張的臉,“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錄節目?”

楚明閑見她好端端地抱着狗,身上也沒有受傷的痕跡,臉色剛緩和又難看起來,“你沒有腦子嗎?那是樓,不是什麽滑梯,我看你是瘋了。”

楚心安剛被景雲頌教訓過,現在又聽見楚明閑說這些,直接厭煩起來,“閉嘴。”

楚明閑冷笑:“你也就對着我發這大小姐脾氣,你有本事對着外面那些人,你不是能耐嗎,直接罵他們啊?睡個男人也值得這麽大張旗鼓,是那些男的沒屌,沒睡過女人嗎?”

他說話難聽得很,荀無鄉站起身怒視楚明閑。

“連條狗都知道表裏如一,你就帶着你那副矜貴的面具去做他媽的白月光吧!”楚明閑将手裏的東西摔在病床邊的沙發上,摔門而去。

楚心安目瞪口呆,湧上來的厭煩都被驚得一幹二淨。

“他怎麽也瘋了。”

“罵我?憑什麽罵我?楚明閑也敢這麽跟我說話了?”

楚心安氣得在枕頭上按出一個深深的坑。

檢查結果正常,後續也沒有出現腦震蕩之類的跡象,楚心安被景雲頌的人按在醫院休息了一周,總算放了出來。

正好趕上周末的慈善晚會。

連心晚會是從楚心安接手集團後開始承辦的,每年六月的最後一周周末,與楚氏有來往的企業集團都會參加。

楚家的交際模式是不合常态。

楚心安參加的各種活動,大多是男人帶着助理出席,而富太太們有另外的交際圈。

于是,和富太太們牽線的活就得另外安排人做。

楚心安有個朋友叫沈慈姝,嫁進了陵城何家,在富太太圈中很有話語權,連心晚會就被交到她手中了。

沈慈姝個子嬌小,長得可愛明媚,一雙圓眼像小鹿懵懂。

她和楚心安高中在同一個班,後來又考進同一所大學的不同專業,兩人一直保持聯系,算是楚心安最要好的女性朋友。

“還以為你跳樓了不會出席了。”沈慈姝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沒受傷?”

楚心安:“……受傷了怎麽來,別咒我。”

“真不知道你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沈慈姝啧啧稱嘆,又俯下身想摸荀無鄉的腦袋,“什麽時候養的小狗,還怪可愛的。”

荀無鄉不習慣地錯開。

“撿的,它不喜歡人家摸。”楚心安眼底含笑,給她調整了一下項鏈挂墜的位置,“你怎麽知道我是跳下去的?”

沈慈姝看見媒體拍照,捂着嘴對她道:“他們都不知道你長得溫柔乖順,實際上比誰都心狠手辣,我就不一樣了,我可是親眼看見過的。”

——

她說的是大學的時候。

沈慈姝的論文導師是個三十多歲的男老師。

帝城大學遍地都是有錢有勢的人,沈慈姝這個從陵城來的,穿着看不出logo的衣服,成日裏素面朝天的,看上去就好欺負。

那男老師用畢業論文卡着她,大晚上單獨約她去辦公室。

沈慈姝忍無可忍,準備直接報警。

是楚心安攔住了她。

“他岳父有背景,就你這點視頻,奈何不了他。”她語氣平和,像是在談論今晚吃什麽。

沈慈姝怒不可遏:“難道就忍氣吞聲,我才不幹!弄不了他,我就找人揍他,老娘才不能吃這個虧!”

她至今記得楚心安看過來的那個眼神。

驕矜又冷漠。

讓她不由得打了個顫,一晃神對上她帶笑的眼睛,又好像都是錯覺。

沒過幾天,某個學校高層的女兒直接舉報了男老師,那女生祖輩好像有紅色背景,男老師當天就被帶走了,又過了幾天說是被聯合舉報了,直接進了監獄。

“我記得那個女生不是我們專業的啊,怎麽會去找他?”沈慈姝當時問她,“而且他好像也沒那麽膽子敢性侵,就是手上嘴上不幹不淨的,居然能被送進去。”

楚心安正在修改她的畢業論文,聞言笑了一下,“她喜歡的男生是你們專業的。”

那男生是個寒門學子,靠着助學金走上來,還以為楚心安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溫柔女生是和他一樣的普通家庭出生。

他又享受富家女的追求,又不想在高門顯赫的家庭面前露怯,便選擇在楚心安面前好為人師。

她只是在圖書館順口一提,男生便欣然答應幫她翻譯一些文獻,讓那個女孩幫他去導師那裏取份文件。

原本不應該在辦公室的導師,被楚心安用沈慈姝的微信,約他過去聊畢業論文。

偏巧辦公室的燈又壞了……

一切都那麽順理成章。

至于聯合舉報的人哪裏來的,證據是誰提供的,背後誰推了一把……就不得而知了。

——

“我後來才想起來,辦公室的燈是剛換的,怎麽就那麽巧壞了。”沈慈姝饒有興致地問。

楚心安見荀無鄉有些不安地垂着尾巴,将他一把抱了起來,溫和地反問:“這重要嗎?”

不重要,對她而言,結果才重要。

“也是,不過你知道江家老大的老婆吧,她這次拍賣的東西,潛臺詞可是很直白的。”沈慈姝讓助理把拍賣手冊拿出來,翻到最後幾頁,“看見了嗎?

那是一對百達斐麗的情侶腕表,當初曾作為禮物送到楚家,又被楚臻退了回去。

“她這是什麽意思?寒碜你?還是她老公病好了,又動了歪心思?”沈慈姝白嫩的手指戳在手冊上,頗有種戳得是江老大面皮的意味。

楚心安勾唇:“可能是聽說了江旭冬想要娶我,按耐不住了吧。”

“什麽意思!”沈慈姝驚呼,又怕被媒體拍到,激動得眼睛更圓了,“江旭冬!和她?!娶你又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敢想的?”

“誰知道呢,可能是吃錯藥了。”楚心安面上不顯,語氣卻很冷淡,“這次直播的事情跟他脫不了幹系,江家真是逍遙太久,真以為陵城是什麽世外桃源了。”

“看來有的人要倒黴了。”沈慈姝幸災樂禍,“我先說好,我也讨厭他,有好事情讓我也摻和一下!”

“你讨厭還是你老公讨厭?”楚心安笑了。

沈慈姝嫁給何青棠也算是門當戶對,沈家賣畫材,何家搞藝術。

不過何家素來清高,何青棠為人沉默寡言,不喜歡和那些花花腸子們打交道。

“他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沈慈姝理直氣壯地說。

也不知道何青棠給她灌了什麽迷魂藥,這麽護着。

還想再說什麽,楚心安就看見景雲頌從大廳門口進來,拍了拍沈慈姝的手,“回頭和你說,我先去哄個人。”

沈慈姝看見她向景雲頌走過去,啧了一聲,“都說配,也沒見她松口。”

“景醫生嗎?”小助理好奇地問。

沈慈姝撇嘴:“怎麽可能,肯定是楚心安啊。”

“不都說楚總喜歡景醫生嗎?”

“喜歡?我就沒見她喜歡過誰。”沈慈姝将手冊卷起來輕輕敲了下助理的腦袋,“少聽八卦多做事!”

“今晚還有好戲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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