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023
023
唐婠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顧英植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岷州
為何會來岷州
難道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婠的腦子一時紛亂,轉瞬回想起剛剛馬小忠的話,這才反應過來,那話中的“神仙”,指的應當就是顧英植。
怪她未曾多想,只希望她方才為了熱絡場面而脫口說出的那半句話,顧英植沒有聽見。
唐婠勉強定了下心神,重新望向榆木門後那雙桃花形狀的眼: “好久不見……我真沒想到開門的人會是你。你,沒有回南業嗎”
顧英植這會兒也似回神了,眸中深色微斂,緩聲道: “寧業即将開戰,我留在此地,行事會方便一些。”
唐婠一想也是,他人在前線,軍情遞到手上所耗費的時間将會大大縮減,各種決策執行的條件也會更為有利。
不過……
寧業交戰的前線,有岷,雍二州,他原本在雍州令的府邸裏好端端地呆着治病,做什麽還要多此一舉,從雍州跑到岷州來
唐婠只稍加思索,便放棄了探究。
顧英植的心思彎繞如九曲回腸,深不可測,反正最終的目的肯定不簡單。
若非事關岷州,她還懶得問。
“本來你們南業的機密,我也不想深究。”唐婠看着他,道, “只是你既然來了岷州,我還是想問你一句——有什麽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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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英植沉默片刻, “無緣無故。”
這個回答十分的不誠懇。唐婠眉頭輕蹙,只以為他不欲洩露心中謀算。
她稍稍一靜,改換問法: “那好,我再問你一句——你此行,可對岷州有任何妨害”
顧英植長睫一動,淺褐色的眼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瞳仁裏似有水紋一圈一圈波蕩開: “你是這樣想我的”
唐婠便被扼住了音。
她別開眼去。
但她很快又覺得自己不該如此。分明是顧英植最早算計上岷州,把岷州網得無路可退的。對他這般行事感到後怕,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
唐婠想通這一點,又慢吞吞地把腦袋轉了回來,不躲不避地注視他: “是,我是這樣想的。”
顧英植瞳孔輕顫了下,攏于寬袖之中的指節緊繃發白,許久,才低聲回應: “唐姑娘放心,我此行,對岷州并無妨害。”
唐婠松了口氣: “好,我信你。”
這時餘光處掠來一道黑影,唐婠扭頭,見馬懷義竟夾着他那雄鷹風筝,自巷口大步走來了。
仿佛對她兩手空空的情況感到奇怪,他一邊走,還一邊高聲問: “阿唐,沒取到風筝嗎是不是有人為難你了”
唐婠一愣,他已經叉着腰,站到了她身後。
唐婠趕緊對他道: “不是,沒人為難我,我就是……聊了會兒天。”
馬懷義聞言,臉上挑釁的表情才變得和緩,讪讪地抓了抓頭發: “哦,這樣啊。”
渾身氣焰皆消,他聚神凝目,一副老實神色望向門後,卻在看見顧英植時,怔了一瞬。
而顧英植此刻也正靜靜地看着他。
唐婠夾在二人中央,來回掃視幾眼,總覺得這情景有幾分不對勁。可具體是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驀地,顧英植開口輕道: “……風筝”
“嗯,對,一個小燕形狀的風筝。阿唐沒和你提嗎”
馬懷義看了身旁的唐婠一眼,見她沒有任何補充的意思,便繼續說道, “我們方才在望霞山腳放風筝,突然吹來一陣風,阿唐的風筝線就斷了。那風筝應該是掉進了你的院子裏,不知公子你可有瞧見”
顧英植久久不語,長睫在白皙的眼底肌膚投落下兩片淺淺的陰翳。
倏忽一陣寒風穿巷而過,拂起發絲,他被這股冷意微微攝住,視線稍轉,看向階前細汗未幹的唐婠,語氣莫明:
“你們,一起放風筝”
這叫什麽問題
馬懷義擰眉心想,他剛才的話裏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嗎
适時,唐婠昂首迎上那道深幽目光,坦蕩道: “我是找了人一起放風筝,除了馬懷義,還有他小弟馬小忠,外頭風光晴朗,我才不想憋在屋子裏。”
顧英植一頓,眉眼間的翳色微不可察地化開些許。
他斂眸,淡淡喚了一聲: “青影。”
一名侍從模樣的年輕男人便應聲走上前,恭敬地詢問: “公子有何吩咐”
“替我去後院找一只風筝。”顧英植道, “燕子形狀的。”
“是。”
那名喚青影的侍從領命走後,顧英植又掩唇輕咳了幾聲。
待咳嗽止住,他垂下手,溫柔地對唐婠說道: “外面冷,進屋坐會兒吧。”
“不必了。”
唐婠退至階下,不為所動, “你風寒沒好,自己回屋便是。我一個人也能在這兒等着。”
顧英植沒有說話,亦沒有動,茶白色的衣袂迎風翩翩,宛如冬郊湖畔那株挂霜的柳,看樣子是打定主意陪她等到底了。
只是風寒未愈,衣裳又穿得薄,他的臉色在風中越吹越蒼白,好似随時會變成透明的一般。
唐婠起初還鎮定着,随着時間流逝,她便漸漸地有些心煩意亂了。
她囫囵垂頭,盯住腳下石階裂隙裏的青苔,企圖用那小片幽綠顏色來平心靜氣。
但很可惜沒什麽收效。
所幸在她心底那道防線搖搖欲墜的時候,青影終于将風筝取回來了。
唐婠接過她那被折了一只翅膀的小燕風筝,匆匆向他道聲謝,便低頭離開。
馬懷義愕然地看了眼顧英植,連忙擡腳追上去,隔着老遠的距離,還能隐約聽見他小心地探問她為何不開心的聲音。
顧英植立在門前,一眨不眨地眺望着遠處。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一高一矮,一纖細一強壯的兩道背影,在路旁古樸民居的映襯下,竟顯得這般融洽。
掌心驟然傳出刺痛,顧英植這才恍惚回神,松了松指尖力氣,垂眼,低聲喃喃: “中旅把總,馬懷義麽……”
“青影。”
他喚。
身邊侍從恭順應道: “公子。”
“他可及我”
這一句話音極輕,若不仔細聽,幾乎要被風聲攫去。
然而青影并不是普通的侍從,他是暗衛出身,耳力也非尋常人可比拟,自然沒有漏掉這個問句——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素來古井無波的神色出現一絲龜裂,驚訝道: “公子”
“……罷了。”
顧英植淺淡一笑,很快恢複了以往的從容平靜, “是我一時失常,你只當沒聽到吧。”
-
從七彎巷出去後,唐婠再也沒有了放風筝的心思,心不在焉地向馬懷義兄弟告了別。
初二,烽火臺點燃狼煙。
寧軍終于按耐不住,兵分兩路向岷,雍二州發動進攻。
一時間岷州城內人人自危,白日的街道都冷冷清清地,不見一道人影。
學堂休課,酒樓罷業,昔日繁華的城池陰雲盤旋。
初五,經過兩天兩夜的鏖戰,沈錾率南業軍大破常州,申州二城,北寧朝的疆土接連被削減十之二三,岷州也成為了稍微遠離戰場的後方。
因為這一仗贏得迅速,岷州百姓們的衣食并未受到太大影響。加之與業朝開放了互市,城內的商戶們觀望了幾日,便又陸陸續續地打開門做生意了。
上元節前後,岷州城的商家已有十之七八都恢複成了戰前的狀态。
正月十六,呆在鎮南王府中的唐婠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馬懷義寫來的。
之所以沒有親自登門,是因為他已經被軍營急诏了回去。
這兩天,唐婠亦有所耳聞,南業軍隊一路北上,攻城略地,所向披靡,但是打下來的城池,南業軍不可能留下全部兵力駐守,新官又無法在短期內收歸舊朝勢力,這一來一去,便滋生出許多問題——最為嚴重的,是流寇作亂。
此次雍州,岷州兩軍集結,便是去剿匪的。
“正月十七,右哨部會有半日探親假。阿唐,上次放風筝你贏了,我還未兌現承諾,明日辰時,城北鴻樓,靜候君至。臨出征前,我也有幾句重要的話,想與你當面說。馬懷義致以。”
謝思淳一本正經地念完信裏內容,噗嗤笑道, “這小子的字還是那麽醜!”
唐婠啜口茶,觑她一眼: “你也好意思笑話人家,你們兩個明明就是半斤八兩。”
謝思淳不服輸: “我的字雖然不好看,可至少比他的要好上一點點吧”
唐婠搖頭嘆息。
謝思淳也不欲糾結這事,笑眯眯地坐到她身旁,抱着她的手臂道: “姐姐,那小子寫信的用意,可是路人皆知了。‘重要的話’‘當面說’,我就算坐在這兒,也能猜出幾分他要說的是什麽話。還是唐伯伯眼光毒,一早便看出來馬懷義用心不純。其實仔細一想,那小子性格老實,卻不懦弱,他若在姐姐身邊,一定會把姐姐當菩薩一樣供起來,倒也算不賴……姐姐,你是怎麽想的呢”
唐婠輕輕放下茶杯,白瓷杯底與檀木桌面相磕,發出清脆的聲響, “年宴上我就說過了,這種事情,我暫時還不想考慮。”
謝思淳解她,對于這個答案也不太意外,只嘆了口氣, “那姐姐,明日,你還去鴻樓見他嗎”
“當然去。”
不提與馬懷義那份自幼相伴長大的情誼,即使他只是一個和她不相熟的人,唐婠也會親自去見他。
這無關乎禮節風度,只在于敬那顆心。
一顆赤誠跳動的少年之心,不該被漠然辜負。
哪怕做不到欣然接納,也應當妥妥帖帖地将它裝裹好,還回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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