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壞情書
壞情書
梁時霧完全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麽走出校門的。
只記得,晚風溫柔,霓虹燈光被拉長成線,向後無限蔓延。車水馬龍,無數個面孔模糊的路人甲與她擦身而過。
明明沒裝幾本書的書包變得沉甸甸的,每走一步,心跳聲更重,像沸騰的鼓點。
矛盾的是,雙腳卻好似踩在雲端,輕飄飄,軟綿綿,沒有一丁點真實感。
他裝進來的,究竟會是什麽呢?
想看。
又不敢看。
或者說是,舍不得。
怕一打開,夢就碎了。
她想慢一點,再慢一點,仔細體會。
這随時可能消失的隐秘的雀躍。
“小霧!”
冉冬陽從一輛黑色的車上下來,橫穿馬路,飛快追了上來。
“對不起。”
男生漆黑額發被汗濡濕,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解釋:“有點事情絆住了,我剛想回去找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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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地頓住,盯着她的眼睛,“今天,發生什麽好事了嗎?你看起來很開心。”
梁時霧回過神來,沖他笑了下,卻沒正面回答:“哥,我餓了,咱們快點回家吧。”
少女的腳步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要輕快。
像是振翅欲飛的,藍色蝴蝶。
冉冬陽微微皺眉,過了兩秒才跟了上去。
“……小霧。”
“嗯?”
“算了,沒什麽。”
到家時不免被梁父唠叨了一頓。
父女倆一起吃完晚飯,梁時霧總算找到機會回到房間打開書包。那個困擾她一整晚的問題也終于有了答案——
竟然是一封信。
霧霾藍色的信封,封口處是枚半透明的火漆印。
梁時霧心跳不由自主加速。
之前在學校裏也看見過類似的信封,都是女生送給暗戀男孩的情書,字裏行間寫盡少女情思,以求心意能傳達給對方。
可是——
手上這封,是情書嗎?
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那麽——
是惡作劇了?
梁時霧心跳逐漸平穩。
沒什麽好怕的。
雖是這麽想,揭開封口的一瞬,手指卻仍不受控顫了下。
臺燈柔和的橘色光線下,潘多拉的魔盒緩緩開啓。
是很笨拙如同小學生的字體,歪歪扭扭——
【和我交往吧。
接受請加Q147xxxxxxx。
拒絕請加Q369xxxxxxx。】
沒有署名。
果然。
懸在心頭那顆石頭“咚”一下落了回去。
随之而來的,是一陣漫長又沉悶的回聲,揮之不散。
梁時盯着上邊的數字發呆許久,最後才心煩意亂地将它夾進書架上那本厚厚的新華字典裏。
隔天上學并沒碰見他。
只是下課到樓下倒水的時候,又聽見身旁經過的兩個女生嘀嘀咕咕說起他——
“真的假的,溫召居然把頭發染回來了?”
“還不是因為謝凜星最近喜歡黑長直,還得是齊劉海的,溫召想跟他複合,只能把頭發染黑了。”
“太誇張了吧,溫召不是特別寶貝她那頭發嗎?咱們教導主任軟硬兼施兩年都沒辦到的事,謝凜星一句話就成了。”
……
梁時霧緩慢眨了下眼。
黑長直,齊劉海。
原來,是這樣。
那天的風特別大,吹得她五髒六腑都發涼。
-
之後一個多星期都沒看見過他。
偶爾會從廣播裏聽見教導主任氣急敗壞卻還強撐鎮靜的語氣念出那個名字,無非又是曠課、抽煙之類的事。
大概聽的次數多了,她竟漸漸覺得那些荒誕行徑十分稀松平常。
再次見面,是在周五的課間。
如往常一樣,梁時霧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安靜寫着卷子,直到虛掩着的前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上一秒還吵吵鬧鬧的教室頃刻間安靜下來。
後桌有個女生倒吸了一口冷氣,壓低的嗓音掩蓋不住激動的情緒:“是他!他怎麽會來咱們班?”
梁時霧後知後覺擡起頭,下一秒猝不及防撞入一雙狹長的眼。
“啧,還真在這。”
熟悉的音色讓她心跳驟跌。
等回過神來,黑色水筆已經在草稿紙上劃出一道很深的痕跡。
謝凜星今天穿的是件灰色T恤,松松垮垮,下擺被風灌入撐得肥大,顯得整個人更加清瘦慵懶。
他朝她走來,輕松一躍,側身坐到她面前的講臺上,膝蓋微屈,深色長褲下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地晃晃蕩蕩。
最後,那雙白色球鞋踩在了她旁邊的桌子上。
視線往上,男生右手搭在桌沿,膚色極白,掌骨清晰,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脈絡很明顯。
“喂。”他睫羽垂覆,似是在想應該怎麽稱呼她,神情難得有幾分迷惘。
梁時霧慌亂低下頭去。
卷子上那些符號仿佛長了腳一般跳躍起來,看了幾遍也沒進入腦子。
心事像被風吹皺的書頁。
好幾秒過去,才聽見他再次出聲:“那誰,幹妹妹。”
梁時霧眼睫輕顫,不知從何而來的固執,擡起頭來直視着那雙漆黑的眼,一字一句:“我不是你幹妹妹。”
謝凜星眉峰一挑,似被噎住。
半晌,他一臉無所謂的扯了下唇,語調懶洋洋:“行。”
“給你的信呢?”
沒等她開口,他又道:“別說你沒看。”
是很篤定的語氣。
百分百的确信她一定會看,而不是随手将那封信丢進路邊某個垃圾桶裏。
不過——
他的确有自信的資本。
這是梁時霧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觀察謝凜星。
當然比不了上回,但那晚天色實在太暗,沒有現在這麽光線充足,清晰到,她甚至可以看見他的每一根睫毛。
黑而長,卻不卷翹,安靜垂落下來覆住眼底情緒。
冷淡又神秘,讓人琢磨不透。
一頭銀發細密蓬松,在日光下看起來質感特別柔軟易碎。
也不知道,摸起來是什麽感覺……
正胡思亂想着,謝凜星倏然掀起長睫,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驀地撞上。
梁時霧心跳一滞。
他漆黑眼睛裏清晰映出她的表情。
臉很紅。
眼神閃爍。
不知所措的。
謝凜星忽地一語不發從講臺跳了下來,徑自往外走去。
周圍女孩們竊竊私語——
“啊,他這就走了嗎?好可惜,我還沒看夠呢。”
“他是來找梁時霧的?奇怪,他倆怎麽認識的啊?”
……
梁時霧只覺一團濕潤棉花堵在喉口,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
她呆呆地目送着那人到了門口,下一秒卻看見他倏地回過頭來——
“喂。”
她水眸掠過一瞬的迷惘:“?”
“別吊着我玩啊。”
說完這句,謝凜星頭也沒回離開了,留下梁時霧愣在座位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真過分。
明明他心裏很清楚,究竟是誰一直在吊着誰。
-
那晚不知怎的很難集中精神,原本一個小時就能寫好的作業,硬是拖到了快十一點才做完。
熄燈上床,梁時霧翻來覆去,一直到了半夜兩點都沒睡着。
盯着天花板,耳邊忽地響起一個蠱惑意味十足的聲音——
去吧。
你怕什麽?
她捂住黑暗裏那顆不安跳動的心髒。
對啊,怕什麽呢?
梁時霧猛地坐了起身,顧不上穿鞋就沖到書架前拿下那本字典抽出信紙,坐到電腦前。
開機,登上Q/Q,在搜索框輸入第二串數字。
跳出來的是個空白代碼的昵稱,純白頭像。
沒有個性簽名,空間上了鎖。
好友添加請求那一欄,她想了半天,敲敲打打,最後才發送出去——
高一六班,梁時霧。
本來準備關機的,可下一秒,鬼使神差的,梁時霧又點開了搜索框,輸入第一串數字。
只是看看而已。
并不代表什麽。
她這樣想着,按下“确定”。
這回跳出來的是個黑灰色系的動漫男頭,昵稱叫“帥到被人砍”。
個性簽名寫着:嗳涐僦対涐ぬ嚸,莂總恠外緬廆绲,栲慮栲慮涐の感绶。
那段時間火星文在學生中特別流行,班群裏很多人都用過類似的簽名。
不過——
他,居然也喜歡這種風格嗎?
實在很令人費解。
梁時霧緩慢眨了下眼,大腦還未反應過來,手指已經習慣性點開空間,沒想到居然沒上鎖,網頁猝不及防刷新進去了。
背影音樂是首很吵鬧的口水歌,說說有好幾百條,幾乎都在感時傷懷,日志大多是轉發的情感語錄。
很非主流。
卻也很符合她對職高男生的刻板印象。
梁時霧剛要關上頁面,下一秒伴随一陣咳嗽聲響起,桌面右下角一個小小的純白頭像跳動起來——
:【還不睡?】
她呼吸一滞,心跳驟亂,第一反應是手忙腳亂挪動鼠标,将狀态從“在線”改成“隐身”。
才剛改完,他的頭像再次跳動起來——
:【不老實。】
:【手機號多少?】
明明是冷冰冰的文字,卻瞬間讓她想到他的語氣,還有——
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像此時此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樣。
少女水眸倏地瞪大,臉頰微熱。
三秒之後,她慌亂地拔掉了主機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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