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遇(修)

初遇(修)

沈澈剛因為一個小女孩兒的會診和她的主治醫生吵了一架,現在怒火中燒,一頭霧水的反問,“什麽女朋友?”

警察膽怯的看了林兮一眼。

60分鐘之前,林兮只是想詢問一下今晚入住的酒店位置,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或許是他們太過熱情好客,一群人圍過來幫着解答問題,可是這裏的人不懂英語,林兮用了法語也不行。

別說長句聽不懂,連最基本的關鍵詞也都猜不出來。

她偶而會蹦出幾句基隆迪語,這群人就更加來勁,以至于最後把警察都喊來了。

酒店的位置是知道了,但是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暴雨水位上漲超過排氣口,車的發動機進水了。

她也試着發動幾次,無奈車身哐當晃動兩下就徹底報廢。

這雨實在太大,半個車身都被淹沒在積水裏。

不知道是不是雨停了氣溫愈發上升的緣故,她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異常煩躁。

她想抽煙,又必須忍耐。

因為都被水給泡透了。

林兮這下算是知道熱帶暴雨的威力了。

除此之外她的護照和錢夾都被水泡的徹底,一拿出來雨水淅淅啦啦的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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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身份信息,即使有車她今天也住不了酒店。

所以她幹脆把規劃提前,跟警察解釋說自己是這裏援非醫生的女朋友,離家之家說好了結婚結果一走這麽多年,讓她白白苦等,現在年紀越來越來大,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卻不見人回去,她得來看看這個負心漢是不是樂不思蜀直接在這裏安家了。

林兮記得林父說過,這裏的醫生地位很高,只要說出來名字大家幾乎都知道。

她其實抱着僥幸心理,畢竟這個人的名字她最後一次聽到還是7年前,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如果不在的話她也準備好上演一出悲痛欲絕,未婚夫離家多年,自己孤苦伶仃卻連人在哪裏都不知道的被抛棄女人的戲碼。

能不能找到這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到那個醫院去。

他們站在高地,太陽出來水分蒸發的很快,林兮大咧咧的盤腿坐在路邊,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等着。

只有風在吹。

或許是這裏實在太小,即使努力也看不到什麽希望,充其量只是日複一日的忙碌,只為生存。

也只能生存。

滿足口腹之欲,就開始能偷懶就偷懶。

所以周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叽叽喳喳聲音不停,林兮聽不懂但也大致猜得出來,他們把這件慘案和八卦翻來覆去的講了一遍又一遍。

一群人笑的揶揄。

她就這麽直視着太陽,即使隔着墨鏡眼球也微微刺痛。

出師不利的暴雨、拍不出的照片、無法控制的情緒、斬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後備箱裏的行李大概也被泡成了水池…

她抱着相機默不作聲,但雜亂的構圖和越來越快的快門無一不在顯示她的煩躁。

林兮擰眉盯着鏡頭,萬裏無雲的晴空、高聳入目的棕榈、路人黝黑的皮膚……以及——塵土飛揚的遠處。

有車來了。

是一輛越野。

林兮站起身子,從相機裏擡頭。

車門打開,有人幹脆利落的下了車。

只一個背影,穿着寬松的白色襯衫,衣擺鼓風,但看得出身材很好。

然後一手一個箱子,逆光而來。

“嘿!”來人開口說話,腔調活潑。

語句簡單,林兮聽得懂。

“你要的東西帶過來了。” 說的是方言,距離太遠,幾乎吼着。

語句複雜,林兮聽不懂。

但直覺不是這個男人開口說話,這樣的男人不會是這樣的聲音。

她隔着墨鏡眯着眼睛仔細看,唇線抿着,沒有開口,果然不是他。

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副駕駛的車窗探出一個腦袋對着這裏招手。

黑皮膚、綁髒辮,戴着白色口罩。

是當地醫生。

林兮身後的警察跟他打着招呼。

那人走到面前,弓身放下抱着的箱子,一雙手略微粗糙。

黑頭發、黃皮膚、戴着白色口罩。

是援非醫生。

他站起身,高她一個頭,只視線瞥了一眼,然後就轉過身去說話,沒有多餘的表情。

她是攝影師,向來擅長發現一切細節,關于這個男人的自然也沒有錯過。

指甲圓潤飽滿,修剪整齊,

表情平靜,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盛夏的熱帶,襯衫扣到只留上面一個敞開,

……

身體有常年健身被馴服出來的痕跡,只一眼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對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都格外自律的人。

一雙眼睛看起來冷淡極了

林兮最喜歡隐忍克制的男人,因為人的欲望與需求向來守恒,所以,禁欲的盡頭是滔天大罪的欲念。

幾人背腰站着,空氣沒有來時那麽燥熱,但也沒好到哪去。

林兮仍舊事不關己一般的站着,可是想象歸想象,她心裏升起一股近乎得救的爽快。

他們用法語交流着,林兮聽懂了。

布瓊布拉5月份爆發霍亂,已經有10多人感染,9起病例發生在北部,也就是援非醫療隊所在的位置——穆拉姆維亞。

雖然現在蔓延已經得到控制,但是夏季暴雨導致廁所污水外溢,所以傳播的風險仍然存在。

布瓊布拉街頭也嚴禁出售任何食品。

難怪她剛剛一路開過來連個賣水的攤子都找不到。

而他們拎過來的正是救急的面包和飲水。

畢竟在這片大陸上,資源的争奪向來原始和血腥。

太陽有了要落山的氣勢。

林兮看了眼積水退去但仍然泥濘的土路,不動聲色的擡了擡腳,好像這樣就可以不被沾染。

但是轉念又想起啓程非洲之前打過的疫苗,頓時心灰意冷:

這樣不才符合她的期待?

棕榈樹被斜陽染的通紅,黃昏交替之際一群黑鳥橫沖直撞,一幅末日電影的景象。

隔着一條街的對面是一排破敗低矮的房子,一條延伸到遠處幽深的路,路口長着一棵與周圍都截然不同的冠狀樹木,枝葉膨脹如同奔湧的雲。

屬于熱帶的粘膩終于漸漸散去,沁涼的風順着衣擺鑽入身體,林兮感到一陣口幹舌燥。

就現在。

她突然好想找個人做/愛。

又或者躲在這樣的大樹背後擁吻。

——

也許是說到了她——一個頂着霍亂獨自出發不要命的女人。

沈澈轉過身來看了眼林兮。

他隔着距離就看到一個身穿紅裙的女人抱着相機站着,然後耳邊飄蕩着警察的話,“她說你們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你還沒回去,所以…來看看你…是不是在這裏偷人了……”越往後聲音越小,像是這樣就可以表明他和這件事扯不上半點關系。

滿嘴謊話,怕不是個騙子。

來布隆迪之前,他們最先接受的培訓就是反詐騙,他倒要看看這個知道他名字和身份的人能搞出什麽花樣。

卻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這張臉。

警察看着兩人反應平淡,只當是鬧別扭,抹一把臉上的汗笑起來,黢黑的臉愣是擠成一朵花,用當地話沖着沈澈說:“這麽白的女人,回去了得好好疼,要不然到時候連人帶孩子跟別人跑了怎麽辦!”

語氣戲谑,說的樂呵,林兮聽不懂,但周圍人都在笑。

笑的不懷好意,她直覺不是什麽好話。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摘下墨鏡。

眼神空洞,面無表情,仿佛這瓢潑大雨和喧鬧的人群都與她無關。

警察這次切換成了法語,“人找到了就跟着吧,好好看看有沒有偷人。”說完又是一番哄堂大笑。

林兮作出嬌羞的樣子兩步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沈澈目光順着動作落在她身上,然後就看到林兮淡淡勾起唇角,說:“林泊海說了,如果在這裏有需要就找你。”

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解答他的疑惑。

還不忘扭頭沖着警察做作的笑,演戲要演足。

反正那些人聽不懂中文,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

不然擺脫不了這些警察她可就去不了醫院了,說不定還會被遣送回去。

縱使這雙眼睛很熟悉,沈澈仍然心頭一震,問:“哪個林泊海?”

“援非醫生林泊海。”

“你跟他什麽關系?”

“我是林兮,是她女兒。”一字一句道。

“……”

輕飄飄的一句話。

一層激起千層浪。

——

“走吧,看看你的車。”男人聲音低沉。

林兮從模糊的夢裏驚醒。

她抱臂看着,倒是剛剛那個鑽出腦袋的黑人男生興高采烈的跑過來,只看她一眼又很快移開眼神,不敢再看。

手裏還抱着一個箱子,大概是修車的工具。

兩個男人就這麽站在路邊,商量着這車該怎麽辦。

不一會兒沈澈拿過工具走到車邊,黑人司機跟在一旁打着下手。

警察交代完就離開,只剩下三三兩兩還在看熱鬧的人群。

林兮站在不遠處,看着他打開車前蓋,弓身埋頭認真修車,額前碎發遮住眉毛,雖然戴着口罩但能看出鼻梁高挺,夕陽恰好從他側面打過來,睫毛在眼下留出一條陰影。

都說黑人身材比例逆天,是老天爺賞飯吃,但林兮覺得這個男人站在旁邊也不遑多讓。

他的手在引擎蓋裏來回操作,或許是雨水把街上的泥土帶進車廂,沈澈的手指也被泥濘覆蓋,偶爾轉換動作會在工具上留下痕跡。

他用法語說着名詞,身邊的人遞給他,還是那副音色,聲音低沉,帶着磁性。

仿佛這不是布隆迪破爛的街道,而是法國實驗教學的課堂。

沈澈不經意擡頭對上她的眼,直白而冷淡。

他的手上滿是機油,就這麽舉着胳膊,“打火試試。”

林兮收回目光,繞到側邊左手摁着,探出身子轉動鑰匙。

手臂因為和車門碰撞傳出聲響,沈澈順着聲音向下看去。

銀色鈴铛小幅度擺動,陽光打在上面泛着光澤,紅色細繩顯得人的胳膊愈發纖細。

這裏的女人都在烈日和風沙裏長大,皮膚粗糙而黝黑,身材幾近魁梧,而林兮的皮膚卻白白潤潤,透着珠光,仿佛能掐出水來。

發動機轟鳴着響了兩聲,然後又偃旗息鼓般安靜下來。

林兮扭頭,“不太行。”

沈澈放下手裏的工具,“發動機的引擎壞了,需要換零件。”然後環視一圈繼續說:“這附近沒有需要的東西,零件得到市區裏面才能換。”

林兮拔掉鑰匙站直身體,“嗯”了一聲。

“你是想我們現在過去換零件修好開過去醫院還是先放着回醫院等買了零件再過來修。”

太陽即将墜落地平線,只留一點餘晖。

想起來之前看到的疾病肆虐和恐怖分子的無差別攻擊,以及那些駭人的言論。

她雖然不是陰謀論的愛好者,也不怕死。

但,不是今天。

況且,這是一個只有自行車的國家,這堆破銅爛鐵他們偷了也沒有。

即使被偷,那就當她用押金買了輛破車,又積德行善做好事送了人。

“先放着吧,之後再修。”

“那先搬你的行李。”

沈澈先她一步走在前面,林兮的視線剛好撞上他的後頸。

男人膚色被太陽曬成麥色,她卻一瞬間失了神,眼盯着他頸後的痣。

林兮向來對細節有股子神經質的關注和探索欲,而且她一直覺得脖子才是一個男人最性感的地方。

更何況,這是苦情痣。

眼神一動,有些異樣。

傳言說——一輩子過完後,在孟婆橋上,孟婆讓他們喝掉孟婆湯,可有的人不願意喝,孟婆答應了他們,并把這樣的人做上了記號,這個記號就是在脖子後面正中間位置的那顆痣。

他們拎着她被灌了水的行李就這麽放到後備箱,剛上車坐好,黑人司機就接到了電話,用的當地語,她沒聽懂。

一路疾馳,看起來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下車的時候沈澈拽下安全帶、熄火、開門一氣呵成。

走到她的窗邊交代,“你先在這裏坐着,別亂動。”然後就急匆匆地轉身,那個黑人司機跟在身後也是步履匆忙。

不過才走出兩步,他又回到原來的位置,隔着車窗,背後是燈光昏暗的小樓,大概就是醫院,“或者你跟着我們。”

明明焦急,神色卻不見一點匆忙。

像是建議,但更多像在等待她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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