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魔氣

第十九章:魔氣

在華嚴宗佛修無塵的結界中幸存下來的人們,先是差點被連人帶山一起劈了,這會又見到方才救了他們的前輩被一個明顯已然是劍仙領域的劍修前輩緊抱在懷中。一連串的事件讓他們幾乎反應不過來,現在看着那位一劍劈開落迦山的劍仙隐隐帶着魔氣,但是誰也不敢開口打擾,誰也不敢問。

最後還是那位佛修無塵,俨然讀不懂空氣,徑直上前問道:“前輩,小僧觀這位劍仙前輩像是被魔氣侵蝕,華嚴宗內有一鎮魔塔,對鎮壓驅逐魔氣有明顯效果,不若前輩帶着這位劍仙前輩一起前往華嚴宗?”

聽到這話,張宸第一時間浮上腦海的,是幻境中鐘山神滿身血污闖進鎮魔塔內見到的,旃檀尊者被篆刻滿是經文的鎖鏈緊緊縛住的場景。他一想到冰山也會被那樣對待,不禁有股戾氣湧上心頭。他輕微拍了拍冰山的後背,示意冰山放開手,許景初置若罔聞,兀自将頭埋進他的頸脖內,這冰山這會的情緒和神魂情況都不太對勁。

張宸只好直接背對着無塵說:“這倒不必了,我自會帶着他回宗門壓制心魔。既然鐘山神已經隕落了,你們也能回各自宗門了,就此別過了。”說完不待衆人反應,他就這抱着冰山踩着陣盤化作一道流光飛遠。

抱着許景初的張宸在陣盤上也沒離開落迦山太遠,落到紫雲山,在峭壁的山腰處的一處較為隐秘的山洞內将人放下。

許景初此時眉頭緊皺,雙眼緊閉,臉上的表情并不輕松,似是和體內的魔氣争鋒,在額間的紅痕較之方才好像止住了繼續延長。張宸見到魔氣像是被什麽遏制,突然想起了在落迦山的山腹得到的佛骨舍利,他便自頸脖上的白玉鈴铛內取出舍利。

他動作頓了頓,咬牙道:“冰山你這次欠我的可多了,本來這具肉身本身就沒有毛毛,我僅剩的幾根,每一根都很寶貝的。”邊說邊在頭發上挑挑選選,小心翼翼地扯下五六根雪發,靈力運轉,發絲瞬間活了過來,絲絲纏繞上舍利,将它包裹在內,兩邊編織成一條瑩白的鏈子。

張宸拿起這個新鮮出爐的小鏈子,往冰山的頸脖手上戴,“風水輪流轉,這會輪到我給你戴鏈子。不管你那隕落在哪的道侶是誰,既然你招惹了我,綁住你了,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逃離的。”

雪白的發絲包裹着舍利,在舍利的熒光中,隐隐約約滲透出朦胧。随着劍修昏迷中時不時的掙紮中,在他那瑩白的鎖骨上輕輕滾動,一時間分不清哪個更白點。

看着冰山額間的紅痕在舍利的作用下确實有所壓制,長度縮短了一小點,張宸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揉搓他的眉心,“還是之前的丹砂更适合你,襯得你跟個冰雕玉砌的雪團似的,忍不住讓人想逗你生氣,讓你這冰山臉上出現更多的表情。”

“唔——”突然許景初周身原本還在逸散的魔氣陡然盡數被收回他體內,他額角跳出了幾道青筋,手掌無意中握住石床的床沿,壓抑不住的痛哼聲從喉嚨離溢出來,山洞內的石床被他一下捏成了一堆碎石粉。他不自覺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鮮紅的血跡自嘴角滑落。

張宸急忙将許景初擁進懷中,左手手掌,小心翼翼地撬開他咬傷下唇的嘴,然後将手掌放進他的口中,防止冰山傷上加傷。

清幽的蓮花香氣在空氣中飄散,殷紅血液自被冰山咬傷的傷口處,順着他的嘴唇滑入口中,喉結微動,血液被他吞咽下腹。

張宸發現他的血液似乎能幫冰山壓抑魔氣,他的掙紮停了下來,脫力地躺在張宸懷中,哼都哼不出來。張宸恍然,自己這具肉身本事混元九品青蓮所築,舍利可以壓制魔氣,仙蓮也可以的。意識到這點,他便從自己的手中傷口吸允一口血液,含在口中,低頭覆上了冰山的嘴唇,将血液渡給冰山,血腥氣和蓮花香氣一起在兩人口中萦繞。

伸手将冰山唇邊殘存的血跡用指腹抹掉,他氣息已經平複下去,張宸眼睛離不開劍修的臉,看來他是冰山的藥了,沒想到他換了具身體還能有這副作用。

許景初的神魂站在冰川縱橫雪峰兀立的神識內府內,被魔核溢出的魔氣緊緊縛住動彈不得,魔氣化作利刃時不時給他一下穿刺,原本是白雪皚皚覆山巅的冰原,現在被團團黑色的魔氣烏壓壓包圍着。

他那陰魂不散的心魔,時而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見縫插針地逮住他地神魂就是一頓折騰。有時将他拖入幻境,讓他心想事成,待他沉迷其中時,再将一切在他面前毀滅。有時幹脆化為他自己,一個勁地蠱惑自己将張宸囚禁起來。

他這一分神,不免又要挨魔氣一擊,身與新一同痛苦不堪,周而複始,沒完沒了。

忽而,一朵青蓮從冰川的裂縫中擠出、綻放,朦胧的熒光穿透魔氣,将他從魔核縛住他的魔氣中釋放出來,清雅的蓮花香氣在他神識內府中萦繞不止。

張宸驀然發現冰山額間的紅痕縮短一小截,看來我的功效還是比舍利強的。他神識掃過冰山為他煉制的儲物鈴铛,發現裏面竟然還有個芥子空間法器,他将法器取出,注入靈力,白光一閃,赫然是一個移動洞府。

他心下歡喜的同時又開始酸澀,這太華劍尊是将他誤認為道侶,才對他這麽好的。張宸抱着劍修進入洞府,裏面果然就是一個縮小的玉宸洞主殿,不過多了些貓爬架和貓抓板在內。

他将劍修小心放到床上,自己也一起躺了上去,側身望着許景初的臉,輕聲說道:“你的魔氣源頭在于你的心魔,太上老君手中的太極圖內含一片天地,入其中歷練,對除去心魔有大作用。明天你若是還不醒,我就直接抱着你上大羅宮,求見老君。看你太華劍尊的臉皮撐得住不。”

隔日的晨光照進山洞口,張宸靜靜地看着許景初一整晚上,直到感覺晨光透進窗紗,對着劍修說:“看來只能我抱着你行動了,你不應我就當你答應了。”

話音一落,他就起身伸手熟練地攬過冰山修長的腰身,臉剛貼近冰山的時候,他陡然睜開了雙眼,似是還未完全清醒,眼眸蒙着一層薄霧。這眼熟的場景讓張宸瞬間回想起在真正玉宸洞主殿內的那一吻,頓時愣住,喉嚨有點發緊。

許景初卻猛然回神,一把推開近在咫尺的人。張宸這才回神,見對方冷冷地瞪着他時,才反應過來方才的一幕有多麽令人遐想,急忙說道:“冰山,你聽我狡辯不,聽我解釋,我只是想帶你去大羅宮,沒想對你做什麽,你還暈着,我還沒那麽禽獸。”

“大羅宮倒不必去了,我師尊參加完昆侖的法會,就會前去大羅宮為我向老君求借太極圖一用,我們過段時間回去青峰山就行,我們繼續去找陸吾。”許景初徑直下了床,走出洞府。

張宸也出了洞府,将洞府恢複法器大小收進儲物鈴铛中,“你現在的狀态,還找什麽陸吾?你再多用靈力,內府的那勉強維持 的那點平衡随時就能崩壞,再來一次心魔入侵,你還能支撐到回青峰山進太極圖嗎?”

“一只陸吾還不至于要我全力以赴,能動用的靈力足夠,魔氣我還壓抑得住。”許景初又捏起頸脖間項鏈,轉身問張宸:“這是什麽?”

先是被許景初的話一噎,壓抑得住就不用自己喂那麽多血了,而後又被他捏着自己發絲做成得項鏈問得心虛,“這是佛骨舍利,鐘山神的相好的。”張宸試圖轉移冰山的關注點,繼續說:“華嚴宗旃檀尊者的舍利,旃檀尊者也是你身上魔核的最初來源,鐘山神将他放在山腹中數百年持續不斷地吸收旃檀尊者體內的魔氣,終于将他淨化了,最後尊者坐化成舍利,而鐘山神就是我們見到的那副模樣了。所以你還是不要太自信了,小心鐘山神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張宸連續不斷地輸出,并沒有轉移許景初的最初目的,劍修有個特點,就是軸。他不在乎舍利,依舊搓揉着項鏈繼續問:“這是你的頭發嗎?”

“沒錯,怎麽?難受?就地取材你也就不要講究太多,你要知道拔一只貓的毛也是一件很難受的事好不?你要是嫌棄就将它斬斷,将舍利貼身收着就行,我也不是很在乎。”執拗不過死倔的劍修,張宸嘴上說着不要就扔的滿不在乎的話,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是死死劍修捏着項鏈的手。

許景初望着張宸的眼睛不禁失笑,那雙眼睛簡直就是在說:‘你敢斬斷它試試看?咬你!’他将項鏈收進衣領內,“摘星樓的占蔔鮮少有誤,素微君說陸吾在此片區域出沒,那陸吾便不會是在別處,不在落迦山,亦不會離得太遠。”

見到劍修收起項鏈,張宸炸起的毛才落了下去,雖然他現在沒有毛可以炸。他說:“素微君為你指出的是一片區域,你能一開始直奔落迦山,是因為這片區域只有落迦山有大量凡人、修士失蹤的緣故?”

“沒錯。”許景初忍不住搓揉衣領內的項鏈,發絲柔軟,和小貓的柔軟的毛的手感一樣好,是該趕緊找回小貓的本體了,這麽大一個人站在面前不好直接逮着他,搓揉他的發絲。劍修想念能随意揉搓小貓,頂着小貓到處走的時候了。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陸吾所在的地方本身就是常年有大量凡人被擄去,太過常見,以至于一開始就沒往那邊想,比如說妖界?”張宸繼續說道。

“很有可能,那我們就進妖域一探究竟。”許景初說着,便化出冰魄,将被鎖在冰魄內空間的九尾白狐放了出來,“既然去妖域,那就帶個向導吧。”

白狐剛被摔在地上七葷八素,還未回過神時,就聽到了劍修這句話。“什麽向導???”就沒人在意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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