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華嚴宗

第二十三章：華嚴宗

西牛賀洲不愧是釋教的發源地，随處可見一個個光禿着頭顱的佛修弟子，華嚴宗山腳下的犬丘城內尤為明顯。

許景初站在多寶齋門口，看着張宸轉身撲了進去，無聲靜默了一會，還是擡腳跟在他身後進去。剛進店內，便又不見了張宸的身影。

多寶齋的夥計很有眼力地上前招呼：“見過上仙，您是找方才進來的那位仙人嗎？他剛進到包間了，這邊請。”

看了一眼跟前的夥計，倒是伶俐有餘，許景初在他的引路下，進入魁字包間內。一進包間，擡眼就看見張宸端坐桌前，身旁立着一位貌美女子，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鬓發低垂斜插碧玉瓒鳳釵，顯得體态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

那女子嬌笑着和張宸說着什麽，一扭腰似是要往他身上靠，劍修上前往桌前一坐，女子的身影便似撞上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她随即端正姿态，接着回答方才張宸的問話：“仙長，這妖獸前幾日只身闖進華嚴宗搶寶器，殺了好些小仙人，最後聽說還是被華嚴宗衆多上仙擒住，鎖進了鎮魔塔內。”

張宸一見到劍修進來的身影，立即撐開靈力層，擋住多寶齋掌櫃的靠近，心裏也不知道為何有點心虛，抿了口茶後才繼續問：“我看近日許多修士都往華嚴宗去，是有什麽法會在華嚴宗召開嗎？”

“您說的還真是了，明日的盂蘭盆節難得是由華嚴宗的迦葉尊者主持宣講佛法，所以許多佛修都是沖着迦葉尊者的布法去的，但是也不乏其他修士是去看被鎖在鎮魔塔中的妖獸的。”掌櫃輕笑回道，還能夠注意到面前這兩位仙人的關注重點應該是在鎮魔塔中的妖獸，而不是盂蘭盆節的法會。

“二位上仙若是對法會有興趣的話，多寶齋中倒是還有兩張華嚴宗盂蘭盆節的請帖，上仙可是有需要？”

張宸聞言看了冰山一眼，許景初望着張宸那雙和小貓如出一轍的眼睛，愈發想念小貓趴在他肩頭的時候，“又何須請帖？”

知道冰山的意思是最後都要闖鎮魔塔，也不差先闖個華嚴宗山門，張宸嘆氣：“有些沖突能夠避免的，又何必多事，我們和華嚴宗又沒仇怨，目前還沒。”

許景初轉頭看向一直立在一旁的掌櫃，還是遞給她一代靈石，說道：“這些可夠？”

掌櫃雙手接過袋子，粗略一看，不下百顆上品靈石，頓時笑顏如花：“完全足夠！兩位上仙稍候，小女子這就為上仙取來請帖。”說完，妖妖嬈嬈向他們施了個禮，退出了包間。

“鎮魔塔中的妖獸很大可能是陸吾，但是華嚴宗既然把它鎖在鎮魔塔中，就代表着不會輕易放它離開。想要從鎮魔塔中将陸吾帶走，就和想要從你們太一劍宗的鎖妖塔中帶走其中的妖獸一樣，不是件輕易的事。”張宸在包間只剩他們兩人時，開始和冰山讨論下如何行動。

“那就直接将鎮魔塔一劍劈開。”許景初用最清冷淡定的聲音，說出了最暴躁的話。

張宸将手搭上額頭，頭疼，就知道劍修直接這麽操作。看來也不用讨論行動方案了，先把請帖拿了，進華嚴宗确認被鎖住的妖獸是不是陸吾再說。這劍修身上的魔氣是個不定時炸雷，在華嚴宗必須限制他動手，否則那群佛修說不定會直接将人困在鎮魔塔，那到時就确實應該直接将塔一劍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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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頭疼了，看來最後還是劍修的話才是正确的。

兩人從多寶齋拿到華嚴宗盂蘭盆節法會的請帖後，便直接往伽耶山而去。

華嚴宗的山門就在伽耶山的山腳，數十座翠峰被一個宛若倒扣的琉璃碗的潤薄絲滑的大陣罩在其中。陽光照耀下，大陣的陣壁折射出淡淡的七彩光芒，一股股肉眼可見的靈氣在陣內來回飄蕩。

山巒處，仙禽靈獸歡嬉其中。袅袅輕煙起，絲絲弦樂落。正中央的那座浮空山，位于群峰環繞的最高處，正是華嚴宗的主峰，其間靈氣充裕，仿若洞天福地。一些林間閣樓旁的山壁間，隐約可見大大小小的石窟群，這些石窟分布在不同高度的山壁上，錯落有致。

伽耶山底下的山門是兩尊摩崖造像，神态莊嚴，栩栩如生，宛如沉默的守護者，見證着華嚴宗的歷史滄桑。張宸和許景初來到山門處，将請帖遞給了在此處迎接來客的華嚴宗弟子手中。

“前輩，劍仙前輩，兩位也是對迦葉尊者的講法有興趣嗎？沒想到落迦山一別，竟然會在宗門內見到兩位。還未謝過前輩的救命之恩，不若就讓小僧為兩位前輩帶路，逛逛伽耶山。”突然華嚴宗弟子中走出一個俊朗的小僧，滿帶笑容地迎向他們，正是落迦山被他們救下的佛修無塵。

“是你啊。”張宸記得這個和旃檀尊者面容有幾分相似的小佛修，“有向導帶路，為什麽不呢？剛好我們也可以在法會之前，領略下華嚴宗的風采。”

許景初神色不變，只是輕輕颔首，便和張宸一起走進山門。那時候他神智已不大清醒，也沒在意落迦山上的其他人，自然不記得眼前這個小佛修。

無塵轉身和身側的同門說了一聲，就走到兩人身側為之帶路。“前輩，落迦山匆匆一別，還未請教兩位前輩的名號。”

“你口口聲聲喊着的劍仙前輩是太一劍宗的執劍長老，太華劍尊。而我是上清派張宸。”張宸見冰山沒有開口的意願，自覺承擔起與之交流的橋梁。

在随着小佛修參觀完華嚴宗的主峰和各個從峰，甚至連佛修平時清修的石窟群都浏覽過了。聽着無塵如數家珍地介紹着伽耶山，張宸最後不着痕跡地說起闖進華嚴宗的妖獸，“在犬丘城聽說過，前幾日有只妖獸闖進華嚴宗盜寶，鬧騰出挺大動靜的，現在正被貴宗鎖在鎮魔塔內。什麽妖獸修為這麽高，竟能闖過護山大陣？”

無塵也沒多想，這是确實鬧得連犬丘城傳言遍布，他回道：“那妖獸确實強悍，它為搶凝魂珠而來，殺傷了數位師兄弟，是迦葉尊者出手這才将它鎖進鎮魔塔內。其實說是妖獸也不盡然，它是上古異獸陸吾，其修為堪比妖尊。”

聽到這裏，一路安靜着的許景初清冷的臉上自打進華嚴宗以來，第一次出現了情緒波動。

張宸轉頭看了冰山一眼，擡手按上他的肩頭，讓他收斂下四溢的劍氣，這才繼續說：“小無塵，你說你們尊者将陸吾關進鎮魔塔內，是還想渡化它身上的戾氣不成？”

“小僧也不知，以于衆生心平等故，則能成就圓滿大悲。以大悲心随衆生故，則能成就供養如來。迦葉尊者想必是一顆大悲心待衆生。”無塵在劍修劍氣溢出之際，瞬間寒毛聳立，在劍氣被收斂後，方才暗自舒口氣，回道。

無塵領着張宸和許景初走到了主峰西側一處精致的院落前，打開院門，将兩人迎了進去，轉身說：“兩位前輩，這就是客院了，盂蘭盆節的法會明日巳時于主峰的大雄寶殿東側的講經堂開始，今晚前輩就在此地休憩，明日小僧會來接引二位。天色已晚，小僧就不打擾二位休息了，就先行告辭了，阿彌陀佛。”

他喊着佛號，對着兩個前輩做了個揖，接着将院門掩上離開了客院。

這個客院倒是主屋和廂房俱全，張宸卻并未到廂房中去，而是繼續和許景初一起進入主屋中。他按在冰山肩頭的手一直未放下，就怕他一收回手，對方就能立刻往鎮魔塔去。

他将冰山一把按在椅子上坐好，兩手撐着椅子的扶手上，将冰山困在自己和椅背之間的空間裏。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尖，猛然低頭覆上冰山的雙唇，如同觸碰到一捧雪，比常人略低的體溫，卻在張宸心頭撩起烈火，從相抵的雙唇一路滾燙蔓延至全身。

許景初擡手抵住他的肩膀，将要發力，卻被張宸進一步壓制，他将口中含着的一口鮮血接着唇齒交接的時候，不着痕跡渡入冰山的喉中。

冰山眼角飛起一抹嫣紅，悄然侵染濕潤，他受不住用力将張宸猛然推開，不住喘息着低吼：“你在發什麽瘋？”他感覺到口中殘留的血腥氣息和蓮花香氣，不由皺眉，“你給我喂了什麽？”

張宸沒急着回話，他擡手覆上冰山的雙唇，将殘留他唇上的血跡抹去，啞聲笑道：“你咬破了我的舌尖，嘶，不是說我是你道侶嗎？怎麽還咬人呢？”

許景初拍掉張宸在他唇上來回揉搓的手，說不出的怪異，太燙了。

張宸也不在意手上被用力擊打留下的紅痕，他倚在另一張椅子上，轉而說起鎮魔塔：“今晚不出意外的話，華嚴宗的鎮魔塔外肯定會很熱鬧。今日閑雜人多，進鎮魔塔的話，還是等盂蘭盆節過後，各派修士離開華嚴宗，到時真劈開鎮魔塔，引起的騷動才不會牽扯太多。”

許景初冷冷地看着張宸，也不想搭他的話。

眼神避過冰山的視線，張宸讪讪地摸下鼻尖，知道冰山現在瀕臨爆發。他也很無奈，冰山現在體內魔氣和靈力的平衡很微妙，進鎮魔塔很可能這種平衡就會被打破，為了避免陸吾沒帶出來，又搭上一個劍尊，他只能再當次移動血包。

他最後還是沒撐過冰山的眼刀，對他說：“那要不，今晚我們也先去塔外探察一番，了解下情況，湊個熱鬧？”

冰山這才收回眼神，提劍率先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