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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鄒荔:“不是,我沒聽懂,你能再說一遍嗎?”
同桌習慣了她一個八卦要消化很久,也沒在意,自顧自重複說:“就夏汐要整陳溫予啊。”
鄒荔又問:“誰,整誰?”
同桌有點煩了:“夏汐,整陳溫予。”
鄒荔微笑,開學一個月,她終于有機會逮着機會用凝視憨批的眼神回望了,她緩聲問說:“你仔細想想,你覺得可能嗎?”
就夏汐那把陳溫予當樹,把自己當樹袋熊的鬼樣子,一天不貼着她口中的小同桌都像是快要暴斃。
就這?你告訴我她要整陳溫予。
繼鄒荔的反複詢問過後,鄒荔同桌的語氣随之變得不确定起來。
她小聲為自己辯解,沒多少底氣:“可是你們不也說過,夏汐這個人,她做出什麽來都不奇怪嗎?”
鄒荔聞言搖頭,她道:“那你就把她想得太簡單了。”
鄒荔問她:“是不是夏汐天天‘溫予貼貼’、‘溫予’貼貼嘛,給了你一種她很好相處的錯覺啊?”
自己的這位同桌與夏汐是高中才認識,不了解她很正常。
鄒荔繼解釋:“你們也不用擔心夏汐使壞心思,我是說過她焉壞焉壞的,可別看她成天笑嘻嘻,要是不喜歡,人家根本不會搭理你。”
夏汐的時間是留給喜歡的人的。
不感興趣的角色,她連整人的時間不會給ta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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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鄒荔的同桌發出一個無意義的語氣詞,她撓撓自己的後腦勺,愈發不解起來:“你這不是對她的評價蠻高的嗎?我還以為你讨厭她呢。”
鄒荔的驚訝比她方才的不解還要更濃重幾分:“怎麽會!”
她不止一次聽鄒荔吐槽過夏汐笑面虎,說她指不定給周圍人灌了什麽迷魂湯。
這位同桌被迫聽她講述夏汐初中時的豐功偉績,又早就知道了她實際成績優異,後來看她裝可憐去找陳溫予問題,心底便萌生出了‘她怕不是要搞事’的猜測。
可這畢竟只是個猜測,班裏其他早就認識夏汐的人都沒提,她一個和夏汐不熟的人莽上去,總覺得有點奇怪。
同桌一面告誡自己少多管閑事,一面聽着後桌陳溫予溫溫柔柔給人家講題,替陳溫予覺得錯付了的同時,很難不萌生出作為知情者的負罪感來。
鄒荔同桌與疑是讨厭夏汐的鄒荔說這些,是抱着求助加找盟友的想法在的:“原來你不讨厭她啊。”
“啊?”鄒荔花了幾秒的時間反應,她“哦哦”兩聲,為自己的話打補丁:“我剛剛驚訝的是前半句。”
她說夏汐懶得整人,這是什麽很高的評價嗎?
這不是更惡劣了嗎?
以前的鄒荔最不願意與之産生多少交集的便是這類人。別看她們總是對你笑眯眯的,每天的心情都很不錯,可人哪還有不犯錯的時候,若是那天一着不慎踩上了對方的雷點,這一切也只會在不知不覺間進行。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曾惹對方不高興過,既然不知道,又談何道歉?
即使以夏汐的脾氣,并不會一昧忍讓,小事對方也不會在意,鄒荔這個直來直往的一根筋性子還是會覺得不得勁。
“所以你讨厭她嗎?”鄒荔同桌換了個姿勢坐着,她用右手手肘撐着臉,用求知的眼神望她。
一貫秒答的鄒荔産生了短暫的卡頓。
這個問題不是很好回答啊。
說喜歡吧——這答案她總覺得怪。
說讨厭吧,真不至于。
糾結中的鄒荔餘光瞥見陳溫予,她靈機一動,索性整個人都轉了過去。
她找到參考的标準尺了。
巧的是,鄒荔回頭的同時,陳溫予正巧也擡起了頭。
這是兩人第二次視線相對了,面對着面前支支吾吾有話想說的鄒荔,陳溫予短暫地愣神過後,下意識問說:“怎麽了嗎?”
“班主任将夏汐叫走了。”鄒荔道。
“嗯。”陳溫予點頭,這是全班同學都看見了的客觀事實。
她平靜到平和地盯着鄒荔看,等待着她繼續說話。
“你會擔心夏汐嗎?”鄒荔說着,在短暫的停頓過後,繼續說:“班主任為什麽要叫走夏汐?是她做錯什麽了嗎?”
陳溫予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問,在她暗含期待的眼神裏,陳溫予如實回答:“不會的。”
“為什麽?”
“她是個好孩子。”
鄒荔點點頭,她短促地笑了一下,她說:“這樣啊,那沒事了,你繼續學習吧。”
她在陳溫予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将腦袋又轉了回來。她解答自己同桌的問話:“不讨厭的。”
“啊?”她的這一通操作,直接把陳溫予與她自己的同桌都搞懵了。
鄒荔很難形容自己心裏的想法,她試探着去表達:“就,原本的夏汐嘛,她就站在我旁邊,我卻覺得她離得很遠,她什麽無所謂,什麽也不在意。”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還有陳溫予。
陳溫予正巧信任着她。
陳溫予将夏汐比作哈士奇與布偶貓,鄒荔眼裏夏汐是白虎與孤狼,她固然有吸引人的地方,可鄒荔瘋了才會靠近她。
鄒荔描述了半天,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她的身上帶着幾分被自家同桌擠兌多了的怨氣:“我嘴笨,你在這方面不是很厲害嘛,你要不要試試。”
她的同桌微笑:“你再陰陽怪氣,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鄒荔小小聲逼逼賴賴。
同桌嘆氣:“好嘛,我胡亂揣測你的想法,我道歉。”
鄒荔浮誇地“呀”了一聲,假得一批:“你在說什麽呢?我完全不介意。”
她的同桌:“……”
該說不說,同桌在揣摩人心上确實是要比鄒荔強億點,她唯一輸鄒荔的是直覺。
她對個人、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的看法是不斷推陳出新的,就像此刻她看鄒荔和夏汐,很難不去懷疑:鄒荔不喜歡夏汐,同性相斥絕對占了相當大的比例。
夏汐聰明,周圍人在她看來是半透明的,誰能相處、誰會在背後捅人刀子對她而言一目了然,她能猜出誰能被她籠絡,試圖籠絡誰又是白費功夫。
而鄒荔,她……傻人有傻福。
再舉例夏汐與陳溫予。
表面上來看,夏汐離不開陳溫予。
深挖下去,是陳溫予離不開夏汐。
再往深處扒拉,觀念返璞歸真,同桌堅定:夏汐離不開陳溫予。
同桌:“你們城裏人交朋友真麻煩。”
鄒荔:“還好吧,這種的朋友本來就有夠特殊,不出意外的話,夏汐這輩子估計只會交她一個了,麻煩一點多正常。”
同桌:“?”
鄒荔:“?”
這種朋友?
什麽朋友?
鄒荔迷茫,問同桌:“你做什麽這麽驚訝地看着我。”
同桌兩手無處安放,手指在短時間內轉變了多個姿勢,就是找不到一個手勢能形容她時下的心情。理智讓她壓低着音量:“卧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鄒荔:“?”
鄒荔無語:“你對夏汐的誤解到底有多深,她又不是喜好救贖別人的老好人人設,有一個陳溫予就頂天了好不好。”
同桌:“重點不是這輩子只會交她一個嗎?”
鄒荔從她的表情裏看出端倪:“不,重點是朋友。”
鄒荔笑話她:“你不對勁。”
同桌:“……”
是的,我不對勁。
兩人的交流本該到此為止,為緩解尴尬,同桌硬是将話題扯回到了最開始去:“那要是事情像你說的這樣,那也說不通啊。”
“說不通什麽?”
“說不通夏汐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先不管夏汐為什麽沒考好,她有那個實力,還老去問陳溫予問題,這要是被陳溫予發現——”
鄒荔倒吸一口涼氣。
班主任給的十分鐘很快到了,面面相觑的兩人遠遠聽見班主任的腳步聲,嘴一閉,要多安靜就有多安靜。
班主任的臉色遠比之前好看得多了,看向夏汐時,也不再那副恨不得揍她一頓的架勢。
她讓夏汐回自己的座位,又看看空空蕩蕩的講臺桌,露出了容嬷嬷紮針前的發狠神情:“看來各位,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她拿着金屬探測儀,一桌一桌往下檢查。
座位處,陳溫予給夏汐寫小紙條:“沒事了嗎?”
夏汐回給她一個大大的笑臉,也在紙條上寫:“完全沒有問題!”
“沒事就好。”這是陳溫予。
陳溫予想要将紙條收起來,夏汐眼尖,看見了紙條左上角的小圖案。
那是幾副小塗鴉。
第一幅在森林,背景是稀稀拉拉的小雨,兩個手牽着手的小女孩大踏步往前走,其中高個兒的那個撐着小黃鴨雨傘,笑容明媚,略矮些的女孩則專注看着她。
另一幅還是她倆,不同的雨後天已晴,高個兒女孩在水窪邊找了個空隙,帶着蘑菇頭套,笑嘻嘻地僞裝植物。矮個兒女孩是個側臉,她嘴角帶着笑,半彎着要,比了兩個剪刀手,手腕架在高個兒女孩的蘑菇頭套上。
夏汐:“哇!”
夏汐扒住陳溫予的胳膊,眼神亮晶晶,也顧不得會被班主任發現了,她小聲且快速地說道:“這是溫予你畫的嗎?”
陳溫予低頭仔細看紙條,臉蛋一點點染上緋紅。
失策了。
夏汐回來後,有的人面上不動聲色,掏筆、寫詢問、遞出一氣呵成,唯獨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給自己換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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