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放好行李，梁其琛說：“看看缺什麽，待會兒帶回來。”

說完就先下樓了，程諾看了看房間，又到衛生間轉了一圈，淋浴房內只有一瓶洗發水、一瓶沐浴露，藍黑色的外包裝上标了男士用。

她下樓去，梁其琛正站在廚房島臺邊，一手劃着手機，一手端着水杯喝水，見她下來，他點點島臺上另一個杯子：“喝點水。”

程諾走過去。

梁其琛放下手機，她站在他身旁，背靠着倒臺，垂眸喝水，安靜又乖巧的樣子。

……都是假象。

他問：“要買點什麽嗎？”

剛想說買洗發水沐浴露，話到嘴邊，她又改了主意：“買支洗面奶。”

“好，先去吃東西，再去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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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其琛直接把車開進地庫，下車後，程諾繞過車頭走到他身邊，雀躍地問“我們去吃什麽？”

有車過來，梁其琛伸手把她往裏拉了拉，手抓着她的小臂，又很快松開。

他長腿一邁，走在前面回答她：“你不愛吃的。”

上了3樓，電梯門一開，門口的侍應生上前接待：“梁總晚上好。”

梁其琛微微颔首。

引着他們進了包廂，侍應生遞上平板，梁其琛接過來劃着屏幕點菜：“一例烏雞湯，一例老鴨湯，鹽焗手撕雞，焗石斑魚，炒菜心。”

程諾：“……”

真點她不愛吃的啊。

餐廳經理敲了敲門，笑容滿面地進來：“梁總晚上好。”

親自給他們倒了水。

梁其琛瞥了一眼對面，有外人在，所以小貓還沒炸毛，只杏眼圓睜，抗議的眼神鎖定他。

他心裏輕笑，善心大發：“再加一個炒辣蟹。”

侍應生接過平板，經理問是不是要開瓶酒。

梁其琛：“不用。”

兩人欠了欠身，退出包廂。

程諾點開游戲，并不是很想理他。

小蘿莉在野外采集，屏幕上一個提醒冒出來：[杯酒抵百書邀請你進隊，是否同意？]

程諾不假思索地點了拒絕。

梁其琛：“……”

擡頭看了她一眼，把手機合到桌上，拿過遙控器，關了燈。

突然黑下來，程諾倏地擡頭，眼前手機光線太亮，看不清楚對面的人。而後窗簾緩緩拉開，她轉過頭，江對岸燈光璀璨的外灘映入眼簾。

梁其琛低沉的聲音傳來：“八點有燈光秀。”

看了眼手機，還有四分鐘開始，他們來得正及時。

驚喜了一下，程諾放下手機，走到窗邊，梁其琛也起身站到她旁邊，兩人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

這個會所沒有正對着外灘，視角不是很好。但絢麗多彩的一幕幕，依舊充滿了濃厚的節日氛圍，也給這個夜晚增添了許多說不清的感覺。

梁其琛微微低頭，她的側影已逐漸褪去嬰兒肥，眼眸在燈光的映照下燦若繁星。

對岸的燈光忽明忽暗，切換的間隙，程諾偶爾能看到玻璃上映照出他的影子，清隽挺拔。

他大概習慣了出門穿襯衫西褲，一副商務精英的模樣。而她呢，T恤加A字裙，運動鞋，出門時覺得有點涼，穿了一件衛衣外套。

站在一起，別人一看，成熟穩重的哥哥和不谙世事的妹妹。

程諾小小地沮喪，年齡和閱歷帶來的氣質上的差別，實在是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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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手機振動的聲音響起，打斷兩人的思緒，梁其琛走回桌邊。

程諾問：“是誰的手機？”

“我的。”梁其琛接起來。

秦一帆：“看到你車了，人呢？”

會所3樓是餐飲，2樓是娛樂，他們幾個在2樓有個固定包廂。昨晚在群裏約打牌，梁其琛還說今天沒空，沒想到剛在地庫看到他的車。

梁其琛：“樓上，吃飯。”

秦一帆：“趕緊下來，紀嶼洲放我們鴿子，正好三缺一。”

梁其琛：“你們鬥地主。”

毫不留情地結束通話。

秦一帆問另外兩人：“……你們知道他在樓上？”

陸衍：“不知道。”

池岳：“他一個人？”

“嘿！”秦一帆把牌往桌上一拍，“我上去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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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上菜，梁其琛把燈打開，程諾坐回餐桌邊。

炒辣蟹還沒有上，她夾了兩筷子手撕雞，吃得慢條斯理，一條雞肉嚼了半天。

梁其琛看她一眼，換雙公筷，夾了幾根菜心放到她碗裏。

程諾：“……”

她選擇視而不見，低頭喝了口烏雞湯。

侍應生敲門進來上菜，唯一感興趣的菜上來了，她才恢複正常的進食速度，但啃了兩塊蟹腿就放下筷子，說吃飽了。

梁其琛暗暗皺眉，明天得去問問發小，她是不是每天都這樣，不愛吃的一口不沾，只盯着重口味的菜吃幾口。

他又夾了一塊魚肉過去：“把菜和魚都吃完，不要浪費。”

又有人敲門，以為是侍應生，梁其琛沒回頭。

程諾和來人四目相對。

秦一帆愣了一下，眼前這姑娘年紀挺小，紮着馬尾，露出一張标致的鵝蛋臉，杏眼汪汪，鼻頭小巧鼻梁高挺，嘴唇不點而朱……素顏長成這樣也太可了吧。

半天沒聽到動靜，梁其琛回過頭，一見來人，挑眉：“你怎麽來了？”

秦一帆回神，對面有這麽純的小妹妹在，他戲谑的話到嘴邊也說不出口，腦子一轉說道：“這不我也還沒吃飯，上來找你一起。”

他自來熟地坐到梁其琛旁邊，假裝不經意地問：“這位是？”

現在有的人就喜歡找女大學生談戀愛，在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面前，賺足成就感。

他們幾個沒這種癖好，尤其梁其琛，平時拽得二五八六的，不像是願意陪小女孩消遣的人。

他猜，莫非這就是梁其琛的妹妹？

梁其琛的介紹言簡意赅：“程諾。秦一帆。”

姓程？不是妹妹？

秦一帆驚訝了一瞬，心想該不會是他舅媽給介紹的相親對象吧。

于是轉頭笑嘻嘻地向女孩兒伸出手：“幸會幸會，我是他哥們兒。”

程諾跟他虛握了握手，說：“你好。”

秦一帆笑着問：“樓下還有兩個人，不介意我們來蹭飯吧？”

瞅了瞅碗裏待解決的菜心和魚，程諾順水推舟：“不介意啊。”

秦一帆連聲道謝，在群裏發消息艾特他們上來，又私發兩人：【趕緊上來，梁其琛和一妹子吃飯呢，絕了。】

也不知道是說梁其琛竟然單獨和女生吃飯，絕了，還是那女生，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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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和池岳收了牌上來。走進包廂，一打照面，他倆不約而同地想，都絕了。

秦一帆朝他們做了個wink，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麽。

他殷勤地給幾人做了介紹，當然除了名字，他知道的也沒有更多了，而後笑嘻嘻地轉向程諾：“看樣子，我們都虛長你幾歲，就都喊哥哥吧。”

梁其琛看他一眼：“飯可以亂吃，妹妹可以亂認？”

秦一帆一噎，心想，護得這麽緊，看來這次相親有戲？

他也不糾纏這個話題，喊了侍應生進來，又熱情地問程諾：“再加點菜，你還想吃什麽？”

程諾已經半飽了：“你們點。”

秦一帆點了幾個菜，程諾沒什麽興趣，倒是陸衍加了兩道川菜，她不由看了他兩眼，怎麽看都覺得他是在座的各位裏最順眼的。

邊吃邊聊，幾個人聊起梁其琛前段時間出差的事情，不過在外面也沒聊太多細節。

程諾聽不懂，安靜吃菜，沾陸衍的光，吃了好幾塊香辣雪花牛小排。

全程假裝沒看見旁邊涼飕飕的眼神。

秦一帆心裏有小九九，想方設法把話題又引回來，他問程諾：“你還是在校學生吧？大幾啦？”

程諾：“高三。”

秦一帆：“……”

高家舅媽已經這麽饑不擇食了嗎？

莫名其妙的道德感讓他收起了嬉皮笑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

程諾：“……”

梁其琛偏頭問她：“吃好了？”

程諾點點頭，雖然碗裏的菜心和魚肉還是沒動。

梁其琛對他們說：“我們先回了。”

池岳怕他樂不思蜀：“明早的會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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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秦一帆往椅背上一靠：“不是，什麽情況啊？你們看明白了嗎？”

陸衍摸着下巴：“上個月，紀嶼洲說梁其琛托他找了兩顆石頭，有一顆切割好了他又不滿意，還得讓人再去趟緬甸。”

秦一帆來了精神：“什麽石頭？鑽石？”

陸衍聳肩：“好像是定制了什麽。”

池岳：“難怪上次他給紀嶼洲喂牌。”

秦一帆雲裏霧裏：“……所以這個跟今天有什麽關系？”

陸衍：“我怎麽知道有什麽關系。”

秦一帆一窒：“你不知道你說這個？”

池岳：“有沒有關系，跟你有什麽關系？”

秦一帆：“……”

不信你們不好奇！他自己去問紀嶼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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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門口，車子停在路邊，兩人下車，程諾去便利店買洗面奶，梁其琛說他去旁邊店裏買點東西。

程諾拿了洗面奶以後，轉了轉，抱了幾袋零食，想了想，放回去一半，然後去結賬。路過冰櫃，猶豫了兩秒，又拿了一桶八喜。

回到家，程諾乖巧地說：“哥哥，你忙你的吧，我先上去了。”

梁其琛瞥了一眼她手裏的袋子：“少吃點零食，早點睡。”

程諾嗯嗯兩聲，跑上樓去。

梁其琛沖過澡，拎了一壺溫水，拿着水杯和島臺上的袋子，上到二樓。

程諾正坐在二樓客廳的地板上，背靠着沙發，手機架在茶幾上放綜藝節目，懷裏還抱着一桶八喜挖着吃。

梁其琛：“……”

孩子靜悄悄，必然在作妖。

明明胃不好，不是吃辣的，就是吃冰的。

被撞破了，程諾故作淡定地放下冰淇淋：“……這個白桃烏龍味沒有想象中好吃。”

梁其琛把手裏的東西放到茶幾上，直起身子，手插着腰。

他似乎剛剛洗過澡，發梢還有些濕意，一身黑色的家居服，比一身襯衫西褲多了幾分松弛感。

但程諾知道他現在非但不松弛，可能還想揍人。

她仰頭跟他對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弱小可憐無助：“我正想喝水了，謝謝哥哥。”

梁其琛心裏輕哼了一聲，點點剛拎上來的袋子：“我猜你晚上用得着。”

然後沒收了八喜，下樓去了。

似乎是克制着自己的脾氣。

她打開袋子，湊上前一看，一盒達喜。

程諾：“……”

睡前，梁其琛又發來信息：【要是疼得厲害就喊我。】

哪有那麽誇張啦。

何歆是成都人，她喜歡吃辣是基因裏帶來的。之前胃疼的幾次，肯定是吃得不湊巧……

可能今天不斷在挨打的邊緣試探，膽子比較肥，她回：【疼得不厲害不能喊你嗎？】

梁其琛：“……”

程諾把手機放回床頭櫃，躺到枕頭上。

今天用的洗發水和沐浴露都是他慣用的，她撩起發絲聞了聞，現下包裹着自己的仿佛都是他清冽的氣息。

她咧了咧嘴角，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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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梁其琛有事出門。

他以個人名義，與池岳合資創辦了一家企業，主營智能家居相關業務。他們是大學同學，兩人在大二時就有了合夥創業的念頭，準備了兩年，大四畢業的時候正式注冊了公司。

後來，秦一帆他們幾個也有份加入，不過持股比例較小。

現在公司業務主要是池岳打理，他出任高遠集團副總後，不再深入參與山岳的經營，但還是會定期與池岳碰頭。

之前兩人檔期湊不到一起，明天池岳又要飛美國，只能約在今天過一下三季度工作報告，商讨四季度工作計劃。

程諾醒來的時候，梁其琛已經走了，給她微信留言：【早飯在桌上，微波爐裏熱了再吃。】

她跑下樓，一杯牛奶，還有一個三明治，賣相一般。

給他發信息：【哥哥你自己做的嗎？】

【嗯。】

昨晚在盒馬下單了吐司、雞蛋、西紅柿，生菜和沙拉醬，今早他做了下……組裝工作。

程諾把生菜抽出來丢在一邊，才咬了一大口，捧場：【（貝兒比心）超好吃！】

梁其琛嘴角微揚。

對面，池岳挑眉看着他堂而皇之地摸魚，眯了眯眼睛，而後摸過桌上的手機給秦一帆發消息：【紀嶼洲怎麽說？】

秦一帆剛醒，腦子一片混沌，睡眼惺忪地回他：【什麽怎麽說？】

池岳：“……”

昨晚是誰好奇得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