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二樓有個書房，一面牆的書架，只零星擺了一些書，還有一張大書桌朝向進門的方向，桌面也清清爽爽。——都是許久沒人使用的樣子。

這套房子都是櫻桃木色的家具，而梁其琛跟她視頻時，背景都是黑白灰的簡約裝修風格。她之前竟然都沒意識到他沒住在家裏。

也不知道為什麽不住在家裏。——不過她好像沒立場，也不該過多關注他的私生活。

為了明天能好好出去玩，今天務必要完成假期作業。

程諾甩了甩頭，摒棄雜念，坐到書桌前，撸起袖子加油幹！

午飯是梁其琛訂了餐，餐廳送上來的。

看着口味清淡的一桌，程諾咬着筷子，心中盤算自己重新點一份外賣的可行性。

算了算了，還是別把時間浪費在等飯吃上，她随便吃了幾口，收拾了餐桌，剩飯剩菜打包放在玄關，又上樓閉關去。

.

書房是朝北的，就這一點不太好，下午三點多鐘，房間裏就暗下來了，她把臺燈打開。

最近做卷子的速度快了許多，假期作業只剩半張物理卷子了。

梁其琛回到家，拎起玄關的垃圾，掂量了下，他就猜到沒吃幾口。

處理掉垃圾，進門換上拖鞋，洗了手，然後到二樓找人。

二樓安安靜靜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他還以為人在睡覺。結果房門大開，被子掀開着一個角，她一向沒有起床收拾床鋪的習慣。

他折去書房，走到門口，緩下了腳步。

程諾坐得端正，眉頭微微蹙着，時不時轉頭，像是一面審題，一面在草稿紙上演算。

聚精會神，都沒發現站在門口的他。

梁其琛沒出聲，看了她幾秒，小心地放輕了腳步下樓去。

.

半個小時以後，程諾做完所有的題，然後把這兩天完成的卷子都碼在一起，準備回頭給梁其琛審閱。

她摸過手機，取消免打擾，給梁其琛發信息：【什麽時候回家？】

梁其琛正在島臺邊回工作郵件，看到信息，微微有點愣怔。

之前不是沒收過類似的消息，高敬和梁其琪的，她也這麽問過。

只是今天，就他們兩個人，到底哪裏有點不同。

他回：【下來吧。】

幾乎下一秒就聽到她噔噔噔地跑下樓梯。

程諾趴到島臺邊，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說：“哥哥，我作業都寫完了，還有，我餓了。”

梁其琛挑眉，這一臉谄媚的樣子，明顯還有後半句。

果不其然，她說：“晚上我們吃火鍋去吧？”

怕被他拒絕，她又補充道，“我請客！”

梁其琛：“……”

他合上筆記本，談條件：“只能微辣的。”

她比個ok的手勢，信誓旦旦：“我一定點微微辣的鴛鴦鍋。”

生怕他反悔似的，又噔噔噔跑上二樓去換衣服。

.

這次來上海，實在是計劃之外，她收行李的時候又太過于匆忙，随便往箱子裏塞了幾件衣服。

考慮不周啊，所以，此時此刻，挑起衣服來，她就陷入了挑無可挑的困境。

不想再穿t恤衛衣，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學生妹。

于是換了一件裙子。

這是幹媽買的，黑白小格子，腰部捏了褶，裙擺蓬蓬的，長度到膝蓋上面，露出一雙筆直的腿。

但好像有點偏可愛，她想了想，把頭發放下來，用卷發棒在發尾卷了小弧度。

她自己非常滿意。

到了樓下，梁其琛看見光溜溜的兩條腿，眉頭一皺：“不冷？”

程諾低頭看看自己的長袖：“不冷啊。”

她強調，“春捂秋凍嘛。”

結果到了地庫，電梯門剛打開，冷空氣迎面而來，她不由瑟縮了一下。

.

上了車，梁其琛先把空調的溫度設高，才開導航。

他很多年沒吃過火鍋了，不知道哪裏好吃，就在網上搜了個綜合排名第一的火鍋店。

這家店是臨街店鋪，門口有幾個停車位，都滿了，梁其琛繞到旁邊一條馬路，找到一個路邊劃線車位。

程諾下車的時候，一陣風吹來，秋日的夜晚，說涼就涼下來了。

她不自覺抱了抱胳膊，而後有什麽東西從天而降，兜頭把她罩住。

沒等反應過來，就聽梁其琛說：“穿上。”

是他放在車裏備用的西裝外套。

程諾頓了一下，老老實實地把手伸進袖管裏，籠住前襟，暖和了不少。

衣服自然大了很多，不過現在流行oversize，挺括的西裝外套中和了連衣裙可愛的感覺，倒顯得她成熟了一些。

現在他倆走在一起，應該不像哥哥和妹妹了吧。她無厘頭地想。

兩個人并肩走去店裏，一路随意閑聊。

程諾：“琪琪哪天來？”

梁其琛：“她沒聯系你？”

程諾搖搖頭，她一天都在書山題海裏，沒顧得上問問琪琪。

也沒聯系他，梁其琛：“可能她就随口一說。”

梁其琪學習成績好，于藝術上，小時候也學過繪畫和舞蹈，但明顯是沒什麽造詣的。所謂看展，多數也就是心血來潮。

程諾：“好可惜啊，要是琪琪明天來，就能一起出去玩了。”

梁其琛不關心梁其琪明天來不來，問：“明天想去哪兒？”

當然想去迪士尼啦。

不過她沒說出來，一來他應該不會喜歡，二來她也沒準備比較适合入園的裝束，于是說：“随便逛逛吧。”

梁其琛：“那就去迪士尼。”

程諾錯愕，随後驚喜地跟他确認：“你陪我去？”

梁其琛：“要不然我在小鎮等你？”

她興奮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行不行，我一個人多沒意思啊。”

梁其琛嘴角微揚，掏出手機：“那我買門票。”

訂了明天的行程，又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時，程諾簡直胃口大開。

梁其琛看着她從辣鍋裏撈了一筷子又一筷子，大快朵頤的樣子，暗自嘆氣，什麽吃太辣對胃不好，話在嘴邊都咽回去，算了，能多吃一點就行。

他的底線是一退再退。

.

回到車上，程諾裹着西裝，低頭嗅嗅：“哥哥，你衣服上也有一股牛油味道了。”

梁其琛無所謂：“回頭送去幹洗。”

她看到導航上沒回浦東，奇怪地問：“我們現在去哪裏？”

梁其琛：“去我現在住的公寓。”

他原本計劃在外婆家待上兩晚，所以随身行李不多。今晚沒換洗的衣物了，要回公寓收拾一些。

這是一個在黃浦的高檔小區，幾棟高層。

車牌識別後，直接進入地庫。

梁其琛把車停到固定車位上，看她雙手抱臂：“冷嗎？”

程諾搖了搖頭，梁其琛準備下車，她猶豫了下：“我還是在車裏等你吧？”

說不好奇是假的，但是萬一看到什麽東西，尤其碰到什麽人……她還是老老實實在車裏等就好。

梁其琛沒察覺她豐富的內心戲，只當她懶得動，說：“剛剛吃得不少，下來走走。”

最後還是好奇心打敗了一切。

電梯停靠在23樓，兩梯兩戶，公共過道裏兩盞歐式水晶燈，暖黃色的燈光，映照在冷色調的大理石貼面上，反射着奢華的光線。

但梁其琛住的公寓裏，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簡約的黑白灰設計，家具都是板正利落的線條，客廳角落裏的一盞落地燈，以如釣魚線般的弧線劃過，打破了些許空間的冰冷感。

梁其琛讓她随意，自去卧室裏拿東西。

剛剛他開鞋櫃給她拿拖鞋，她趁機瞥了一眼，只有清一色的男鞋，不知道為什麽她松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到處亂走，程諾就站在客廳和餐廳的交界處，環視了一圈。

似乎并沒有和女朋友同居的痕跡，準确地說，這個房子生活的痕跡都很少，就像新開樓盤的樣板房。

.

後來回浦東的路上，程諾忍不住問：“哥哥，你怎麽不住家裏？”

梁其琛：“這邊到哪裏都方便。”

中心城區的地段優勢。

不過兩室兩廳的公寓，次卧被改成了書房，要不然他這次也不會帶她住回浦東。

他又補充道：“房子是秦一帆的，人你昨天見過。”

滬上秦家二公子名下不動産衆多，他們幾個草根難以望其項背。

這套公寓戶型小，秦一帆購入之後一直空置，梁其琛有需要，就借給他住了。

不過，梁其琛早已有意置業。

高遠集團靠物業管理起家，涉足房地産開發比較晚，截至目前自主開發的樓盤都在外環外。這次集團有意拿下北外灘的一塊地，不過高遠自己吞不下，所以想找香港恒宇集團合作開發。

傅總雖是港商，但在上海浸淫多年，而他的岳家根正苗紅，如果能與恒宇合作，相信高遠打入高檔樓盤市場指日可待。現在就看傅總希望高遠為恒宇帶來什麽。

一切順利的話，他準備到時候自留一套。

他看了一眼副駕駛的人，只是時間搭接不上，他還要再考慮考慮。

.

梁總？

周震揚着頭張望了一下，女友戴着的星黛露長耳朵在眼前晃來晃去，他沒看得太清楚。

但剛剛走過去的人，真的長得好像他們梁總啊。

這個背影，身型體格是挺像的，不過他搖搖頭，雖然一身all black，但是棒球帽、衛衣、休閑褲、運動鞋，這些元素很難跟他們梁總聯系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們梁總怎麽可能來迪士尼這麽……童真的地方？

“快快，飛躍地平線現在預計排隊才20分鐘，沖沖沖！”

女友吳思扯住他的胳膊往前跑，周震及時回過神，收起胡思亂想。

但他沒想到的是，之後等待花車巡游時，斜對過的人群裏，他又看到了梁總。

這回看到了正面，雖然戴着墨鏡，但他确信，是Boss沒錯。

Boss身量高，雙手抱臂，冷靜自持的模樣在嗨起來的人群裏，實在是鶴立雞群。

人影攢動，旁邊的人擠來擠去，他伸出手擋了擋。周震才發現，他把一個女孩子護在身前。

他激動地在吳思耳邊分享說他好像撞破了Boss的戀情，吳思八卦兮兮地問哪兒呢哪兒呢。

“黑色衣服，最高的那個。”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女生扭過頭找Boss說話，Boss微微俯身，不知道女生說了什麽，Boss點點頭。

女生于是轉過身，背對着他們，微微偏頭，Boss略略退後，端着手機給她拍照。大概是角度不夠好，他又下蹲了一些。

拍好，女生踮起腳尖，兩人湊在一起看照片，似乎是很滿意，女生又轉過身來，跟着音樂微微晃動身體，笑容甜美。

Boss嘴角輕揚，又拍了一張她的背影，然後恢複雲淡風輕的保镖模樣。

吳思一副嗑到了的樣子：“你們老板好帥啊！他女朋友好漂亮啊！他倆好甜啊！”

周震酸溜溜地看了她一眼。

吳思嘿嘿一笑，又說：“他女朋友看着年紀好小啊，但是這大長腿，我慕了慕了！”

她覺得人家好會穿，衛衣，百褶短裙，中筒襪，運動鞋，除了裙子是灰色的，幾乎all black，再簡單不過的一身，但是好高級啊！

瞬間覺得自己身上物色多時的洛麗塔裙不香了！

她掏出手機，對準兩人掐了一張。

周震：“你幹啥？”

吳思：“太養眼了！我要保存起來！”

養眼+1，周震看到女孩兒戴的玲娜貝兒頭箍，恍然大悟，在香港那麽忙，還要讓他想辦法去買玲娜貝兒，不是要送妹妹，原來是送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