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這天中午，沈筠從她媽媽單位回來稍晚了些，程諾在班裏等了她一會兒。

兩個人趕到競賽班教室時，劉廷旁邊，程諾慣常坐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女生。

利落的短發，挺直着腰板，很精幹的樣子。

她聽到動靜，擡起頭來朝兩人笑笑，圓臉上一對可愛的酒窩：“你們好呀，我是王書言。”

程諾回以微笑，在梁其琪身邊坐下。

沈筠坐到自己慣常坐的位子，但是身邊換了人，總覺得哪裏不對。

她擡頭看了看幾個人，跟楚航恰好視線交彙。

确認過眼神，是嗑CP的同道中人。

沈筠掏出手機，到群裏添加了楚航好友，問道：【這位是？】

楚航：【我們班學習委員。】

只聽王書言又輕聲說道：“我期中考試退步了很多，所以以後中午想跟大家一起學習，可能有問題會問劉廷，要是有打擾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程諾笑笑。

梁其琪瞥了王書言一眼，不熟，沒話說，繼續低頭看書。

楚航清了清嗓子：“說什麽呢，大家都是同學……嘶——”

他看向梁其琪，梁其琪面色如常，甚至頭都沒擡。

誰也沒看出來她腳底下使了狠勁踩了楚航一腳。

就他話多。

王書言轉頭對劉廷說：“前段時間我一直忙着模聯的事情，接下來終于有空了，你繼續教我吧。”

她是市一中模拟聯合國社團的骨幹，參加省賽時表現十分亮眼，升入高三後将淡出社團活動，前段時間帶隊老師安排她給學弟學妹們培訓。

她的語氣中七分親昵三分撒嬌，沈筠不禁側目。

王書言似是感受到她的眼神，回頭看向她，四目相對，王書言溫和一笑。

但沈筠怎麽就讀出那麽一點，敵意？

難道她喜歡……

沈筠瞅向劉廷。

劉廷對王書言的問話不置可否。

只是當所有人都安靜看書時，他略略擡頭，望向斜前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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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看了答案還不明白的題，程諾習慣性圈出來，午自習的最後10分鐘，她會統一請教劉廷。這段時間以來，幾乎形成了默契。

只不過，之前她側過身就能問了。今天……

她擡頭看了看，王書言時不時低聲請教劉廷，她要是再特地抱着書過去，有點顯眼包。旁邊的琪琪在奮筆疾書，打擾她也不合适。

低頭轉了轉筆，程諾心裏略略琢磨，也不是一定要急着現在就要搞清楚，晚上問梁其琛好了，有他在，沒什麽難題。

這時，劉廷合上書：“那我先撤了。”

楚航：“行，東西我幫你帶回去。”

劉廷點了點頭，看向斜前方，欲言又止。

程諾正好擡起頭，疑惑地來看着他。

她昨晚下了游戲就睡了，沒有看群裏消息。

主要也是因為最近楚航和沈筠過于話唠，群消息的營養密度太低，導致她現在也不太熱衷于爬樓。

“我要去操場跑兩圈。”劉廷不由自主地說，頓了頓，又道，“一起去嗎？長跑前做點适應性訓練。”

程諾果斷地搖搖頭：“痛苦一次就可以了。”

劉廷：“……”

“我也去動一動。”

王書言也站起來收拾，把書本文具往楚航那邊推了推：“麻煩幫我的也帶回去。”

劉廷沒再說話，大步一邁，往外走去，王書言小跑幾步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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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諾和梁其琪繼續看自己的書。

沈筠給楚航發微信：【你們這位學習委員喜歡劉廷啊？】

楚航很是負責任地回答：【這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劉廷喜歡的另有其人！】

沈筠：【你是說諾諾，是不是？】

楚航：【你也看出來了？！】

沈筠沒回，瞅了瞅對面絲毫沒有察覺校草要被狐貍精叼走的閨蜜，恨鐵不成鋼。

轉念一想，看來諾諾對劉廷，是真的沒什麽啊。

話又說回來，如果劉廷真的喜歡諾諾，怎麽不懂拒絕別的女生靠近啊？潔身自好守身如玉懂不懂？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男德班沒有畢業的男人，不許接近她的好閨蜜。

她在努力學文化群裏發言：【最近湯包吃得好滿足，以後學神不用費心幫我們帶啦。】

程諾看到消息，以為她真的吃厭了，也沒多說什麽，冒了個泡：【已經麻煩好多次了，無比感謝。】

楚航邏輯思維能力強，聯系語境，從這兩條信息裏品出了點味道：程諾肯定是介意今天劉廷跟別的女生走得這麽近了。

為了好兄弟的幸福，兩肋插刀在所不惜，他想他有必要幫忙攔一攔王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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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程諾和沈筠到達競賽班教室時，劉廷還沒來，楚航已經把六個桌子拼好，他坐到了梁其琪常坐的位子，是一側正中間的位置。

他安排梁其琪：“你往邊上挪一挪。”

又招呼王書言，“學委，你坐我旁邊，你英語好，方便我請教請教。”

王書言站着沒動，笑笑：“別逗我了，你英語不是經常滿分嗎？”

楚航面不改色：“還有語文，我也想讓你帶帶我。”

他沒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梁其琪，臉色已經沉下來了，抿着唇，手指用力，筆袋都被捏得變形。

梁其琪哼了一聲，辮子一甩，走去窗邊，随意找了個空位，揚聲道：“諾諾，你們要不要來這邊？空氣好。”

幾個人詫異地看向梁其琪。

沈筠看了看窗邊負氣的女生，又看了看一臉懵逼的男生。

啧啧啧，這一不小心，她又嗑到了一對副線CP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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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班主任找劉廷談了談話，主要是關心他上清華後選專業的事情。

班主任認為劉廷肯定要讀物理系，說不定不遠的将來能在物理這門科學上有所建樹。

但劉廷說自己最近看了中國互聯網行業發展的傳記，頗受振奮，想攻讀信息技術相關專業。

班主任雖然沒明說，但顯然認為他是心血來潮，建議他三思，別浪費自己在物理上的天賦。

從教師辦公室出來，他多少有點思緒浮動，于是散步去了小超市，買了幾瓶飲料帶去競賽班教室。

才走到門口，就感覺氣氛壓抑。

慣常拼起來的六人桌，只剩楚航和王書言面對面坐着。

梁其琪她們三人，把窗邊三張桌子拼成一排，并排面向窗外坐着，背對着他們。

顯然發生了什麽。

王書言擡眸看到他，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你怎麽才來呀？”

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在落針可聞的教室裏，還是非常突兀。

沈筠撇嘴，這語氣簡直甜得齁膩。

劉廷颔首，沒回答，先走去窗邊，把飲料分給她們仨，才走回六人桌。

沈筠看看桌上的飲料，她和梁其琪的是可口可樂，程諾的是零糖零卡的桃子味汽水。

又回頭去看，楚航和王書言的也是可口可樂，他自己喝純淨水。

瞧見劉廷在楚航旁邊坐下，她瞬間就樂了。

校草也還算愛惜羽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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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始終不算融洽，除了王書言時不時向劉廷詢問幾句，教室裏鴉雀無聲。

過了會兒，劉廷起身準備去跑步，楚航也跟着站起來，把東西往王書言那邊一推：“今天輪到我去動一動。”

王書言來不及拒絕，楚航已經把劉廷推出了教室。

憋屈了一中午，楚航一路竹筒倒豆子。

什麽王書言一來，程諾她們怎麽介意啦，所以他怎麽幫劉廷擋桃花，害得梁其琪生氣了啦……

劉廷蹙眉，昨天她們在群裏說以後不用帶湯包了，他還單純以為是吃膩了。

原來事情這麽複雜？

楚航見他半天不吭聲，郁悶之極：“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喜歡程諾？”

要是不喜歡，他就不費這心機了。

劉廷沒正面回答：“等高考完再說。”

說完，拔步開始慢跑。

當事人這麽雲淡風輕的，楚航感覺自己要心梗。

他這麽拼，都是為了誰啊？梁其琪還不知道要跟他冷戰幾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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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補習完，程諾把中午圈出來的難題拍給了梁其琛。

梁其琛一邊解題，一邊一心二用聽她講這兩天中午發生的事。

她趴在桌上，疑惑：“琪琪為什麽這麽生氣呢？”

梁其琛瞥了眼顯示器屏幕上的人，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那個女生一來就占了你的位置，你沒生氣？”

“嗯？”她不解地問，“我為什麽要生氣？”

又客觀地說：“本來大家也都是随意坐的，談不上誰搶了誰的位置。”

梁其琛停下筆，擡眸看向她，嘴角揚起：“說得對。是琪琪格局不夠大。”

不對，不是格局問題。

她直起身子：“哥哥，你說……”

猶豫了好幾下，才弱弱地說，“琪琪是不是喜歡楚航呀？”

梁其琛聞言一頓。

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談論到“喜歡”這個話題。

但顯然這個時間點并不合适讨論這些。

他不希望她為這些事分心，于是謹慎地回答：“不至于，多半是那個女生成績和琪琪不相上下，兩人對上很久了。”

有道理，程諾點點頭，琪琪在學習上一向争強好勝，競争對手相見，确實分外眼紅。

梁其琛拍了解題過程發過去，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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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梁其琪自己也說不清到底為什麽這麽生氣。

中午學習小組，她确實不想讓太多人加入，這點得承認。

畢竟班上大家成績都差不多，她想考北大，同班同學都是将來的競争對手。人家多一分，等于她少一分，都有可能會讓她和頂尖學府失之交臂。

所以，這個秘密基地有劉廷在、有楚航在就夠了，和他們一起學習，對她來說是如虎添翼。

不過昨天王書言的出現，她雖然意外，但沒有生氣。

她和王書言一向不親近，但也沒有交惡過。

劉廷雖然寡言，但面對班上同學來請教問題，從來都是有問必答的。

以前在班裏，王書言三五不時就來找劉廷，或是請教學習，或是讨論班務。王書言問的問題拓展性很強，她和楚航偶爾也會蹭蹭劉廷的講解。

只是今天，一想到楚航一面打發她，一面極力邀請王書言坐他旁邊的模樣，她就來氣。

她竟不知道，原來同桌是一只舔狗，還舔得那麽沒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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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努力學文化群很清靜。

臨睡前，楚航給她發來私信：【靠窗的位置，空氣真的好嗎？】

梁其琪嗤之以鼻，沒回。

楚航又來一句：【那明天我也坐過去。】

梁其琪沒忍住小脾氣：【可別，我讨厭哈巴狗的味道。】

雖然語氣是沖了點，但可算是理他了。

楚航趕緊撥打語音，她拒接，他又锲而不舍地撥過來。

梁其琪接起來，沒什麽好口氣：“怎麽？讓我把窗口的位置也給你們讓出來？”

“怎麽會怎麽會！”楚航着急解釋，“今天我這不是幫劉廷擋擋桃花嘛。”

梁其琪錯愕：“什麽意思？”

楚航：“嗐，你難道沒看出來劉廷喜歡程諾嗎？”

然後一五一十地把他這兩天的心路歷程都交代了。

他苦惱：“你說劉廷是什麽意思？等高考完他再表白？”

梁其琪：“……”

劇情走向有點出乎意料。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沒發覺自己不知不覺氣消了。

手機舉在耳邊，她嫌棄地問：“你怎麽這麽閑，還考不考清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