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溺

溺

喜歡的永遠不會膩，喜歡華年是，喜歡大海也是。

藍田玉對于大海有種莫名的執著，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去過一次卻暈車沒盡興而留下的遺憾。

因為他的一句話，華年做好了所有準備，自兩人交往以來，但凡出行都是華年做的攻略，藍田玉只負責提意見和享受。

五一節假日出行總是特別的擁堵，好不容易到了海岸邊裏頭的停車位已滿只能沿着道路尋找停車的位置。停好車後還須走十幾分鐘的路才到第一站目的地。

藍田玉挽着華年的胳膊看着他的臉真誠地說“年年，答應我，下一次不要在節假日出來好不好。”

“你呀，”華年寵溺中又帶着無奈“不知道誰說要出來玩的。”

海洋世界就在海岸邊上，其築的形狀就像是一艘承載着很多人的海洋夢的船。從遠處看就真的會迷惑了眼睛。

檢票進去後映入眼簾的是各式各樣養在玻璃裏的海洋生物，昏暗的是環境，頭頂的燈光更襯得生機與活力。這裏正是藍田玉小時候來過的那個海洋世界，記憶模模糊糊，已經和現在的拼湊不起來，想必十幾年過去了一切都變了。

此時的他像個小孩每一個都要仔細觀看，眼神裏充滿對一事物的好奇的童趣完全沒注意到身旁的華年眼光一直追随着他沒有移開過。

在看完海獅表演後藍田玉最期待的還是海豚表演。等待的過程中兩人站在觀景臺眺望遠方。迎面而來是鹹腥海的味道，風推着海水拍打岸邊激起層層浪花，海面上兩三艘游艇迅速飛過留下長長的水痕。

陽光照在不遠處黃色瓦磚築起的寺廟泛起金光，漲潮時整座寺廟伫立在海中，這是海上寺廟——洛伽寺。

“以後有時間我想去遍全國的海岸。”

“好，只要是你喜歡的我們都去。”

下了三樓來到二樓海豚館，此刻看臺上已經擠滿了觀衆都在期待接下來的表演。海豚館是露天的，正前方沒有牆可以直接看到藍色大海，打破空間的結合成了一幅美麗的畫。

随着音樂響起馴養員和海豚同時登場，在歡呼和掌聲中開始表演，最後以馴養員站在海豚上沖出水面而結束。

出海洋世界後剛好五點多，沙灘上站滿人，如果不是已經成年，藍田玉很想跟着那些孩子在沙灘上肆無忌憚地撒潑打滾。

注意到不遠處排隊等坐游艇的隊伍藍田玉拉住華年的手沖隊伍走去，他也想嘗試一下。

一人四十塊還挺劃算，兩人穿上救生衣後藍田玉想起什麽開始跟華年分享起許久以前做一個夢，夢裏他坐上摩托游艇在海上暢快飛馳好不暢快。

“年年，你知道麽。”

“嗯？”華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後便聽他繼續說“其實喜歡你跟這次一樣都是臨時起意。”是臨時起意的一見鐘情也是見色起意。

突如其來的話讓華年有點猝不及防，他忽然想起他在咖啡館正看着書時突然一個長相俊俏卻頂着一頭灰藍色卷發的男孩走到他面前問“這位小哥，請問我可以追你嗎？”藍田玉大膽又洪亮的聲音讓他，包括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楚，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

對于突如其來的追求顯然是把華年吓到了，他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又不失禮貌地拒絕他“抱歉，我不喜歡男的，所以不行。”說完便急匆匆離開，連撞到桌角傳來的疼痛都顧不上。

想起當時的場景藍田玉不禁想笑，但是當時看起來像是玩笑又像是惡作劇的話卻是在深思熟慮之下做出的，當然一開始其中還帶着朋友的慫恿。

一想到當年他那怎麽看怎麽別扭和非主流的樣子華年就忍不住笑出來，“我沒想到你會是認真的。”

“我也沒想到我真的會追到你。”兩人相視一笑，現在兩人看起來很甜蜜但是也只有他們兩個才明白其中有多不容易，就像現在的游艇一樣起起伏伏。

藍田玉歪着頭笑看他，現在藍田玉早已經将頭發染回黑色，看起來像個溫柔的陽光少年，等到華年被看得有些臉紅才緩緩開口“我是不是從未說過我為什麽會喜歡你？”

“為什麽？”這一直也是他想知道的原因，雖然藍田玉說是因為喜歡。

當藍田玉在咖啡店看到華年的時候就被他身上那種獨特的書香卷、斯文的氣息吸引，眼光總是忍不住在他身上圍繞打轉。身旁的同事在旁邊觀察了很久，用于胳膊頂了頂藍田玉的身體打趣“哎呦，看上人家了，不過看他這樣可不是跟你一類的。”

“有什麽關系。”

“有什麽關系，那你倒是去啊。”

“如果下次在這裏，他還是坐在那個位置我一定去。”

結果就是華年一星期後又來咖啡店同樣坐在靠的窗位置上，很巧前天窗邊外頭的花圃裏的花開了，和他融為一體。店外經過的很多女孩看到他常有回頭看。

“年年，我對你就是見色起意，而且我承認當時我腦子裏都是黃色廢料。”這句話說完後舵工悄悄擡眼看了看藍田玉很快又看向前面。

華年略微別過臉不去看他，臉紅得更厲害。

藍田玉想拿起手機将這一刻記錄下來又剛好輪到他們上船“刻在記憶裏的遠比照片來得更加生動和有意義不是嗎？”

“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懂我呢，咱們這樣算不算心有靈犀？”面對藍田玉的撩撥，華年輕輕咳了一聲示意旁邊還有人在。

很快便輪到他們。

從船頭上船兩人坐在最前面，藍田玉以為視野足夠，坐下了才發現兩邊以及前面還是有些高。起初船還算平穩，慢慢地被海浪到浪尖在海浪落下的時候跟着一起落下，起起伏伏。蕩起的海水落入船內被濕了頭發，從頭上滑落到嘴角，鹹的很。

華年有些緊張，一手握着扶手另一只手緊緊摟着藍田玉的手。

遠方落日和海岸齊平泛起陣陣金光。沉浸在這一切的藍田玉絲毫沒察覺到下一秒的危險。

這一次的浪很大，船被迫轉變了方向，不遠處正對礁石，駕駛員見狀急忙改變方向，由于速度太快船頭側邊還是狠狠撞上翻船了。

翻船的那一刻華年為了護住藍田玉被砸到頭鮮血直冒，他絲毫沒注意到頭上傳來的異樣。三四個人被船體壓在水下，藍田玉根本不會游泳，海水不斷灌入鼻腔，他只能慌張地擺動手臂不斷想浮上水面呼吸卻無濟于事。

他有那麽一瞬間覺得生命就止于此，可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的腦海裏閃過許多片段關于母親關于朋友以及華年相關的一切，所有過往都變得清晰無比。

想到華年，藍田玉最怕是是他和自己葬在這裏。

很不可思議藍田玉覺得老天就是故意跟他作對搞了這麽狗血的意外，那麽多人那麽多趟都沒有發生任何事唯獨輪到自己卻碰到了。

藍田玉貪戀這一切的美好，溺死在名為愛情的河裏。失去意識前一刻，恍然間他感覺好像有一只手緊緊抓住自己，拼命把自己往上拽。

失去意識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等到有點意識時想睜開眼卻怎麽都睜不開，藍田玉能很清晰地聽到人員走動以及滴滴滴的聲音。

“醫生他到底怎麽了，不是說沒什麽事怎麽會三四天還沒醒來。”這個聲音他認得是媽媽的聲音，藍小鳳焦急的聲音中帶着哭腔讓他很是愧疚和心疼，從小到大自己好像只會讓她擔心。

年年呢，這時藍田玉才想起華年，想起他便覺得心裏一陣慌張。

醫生看到監護儀上的心率從七十八一下子飙升到一百二十幾呼吸也加快到三十二趕忙上前查看。就在醫生的聽診器就要觸碰到他皮膚時，他猛地睜開眼嘴上大聲喊着年年，經驗豐富的醫生沒有被吓到專業地為他檢查身體。

華年坐在藍田玉床前握着他的手滿眼愛意，見他醒來後溫柔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