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頸窩

頸窩

昨晚過後,卉滿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大宅內的空氣都似乎變質了。

謝束來喊她打游戲,她主動避開他的身體,用手捂着臉,以前她從不知道男人的身體結構是這樣的,讀書時只在生物課本中見過那些嚴謹繪畫的插圖,或者看的小說裏簡單描述過,而跟謝觀發生關系的那一晚,她又暈乎乎的根本什麽實物都沒看到。

總之,昨晚親眼見到後,她大為震驚。

她正別扭着不知道該怎麽跟謝束同步進展以作參考,樓梯上傳來輕微走步聲。

謝觀正從二樓下來,西裝革履,手裏拿着公文包,俨然要出門的架勢。

卉滿把頭壓的更低了,捂着臉沒眼看。

謝觀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下巴微阖,他喜歡這樣掌握主動權的感覺。

“謝束,你回國後還沒有去拜見家族長輩,今天就去吧。”

“啊?現在嗎?”

謝觀用眼神讓他快點滾,謝束只能莫名其妙剛進門就走。

謝觀走近卉滿,來到她身前,把她捂臉的手拿開,靜靜看了她一會,她臉很快紅了。

“今天要出門。”

卉滿怔怔看着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出門要跟她報備。

“你也要去,給你做孕檢。”

他扶着她的手,現在已經很習慣自然地跟她進行肢體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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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自己去吧,你不是很忙麽?”關于孩子的事情上,卉滿有很強的排外心理,認為這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謝觀低頭看了眼腕表:“我可以抽出兩個小時陪你去。”

卉滿內心不怎麽願意跟他一起,可他堅持跟着,并對她鄭重說:“這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想錯過與他有關的重大時刻。”

等生下來就不是了,卉滿心裏這麽想,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去醫院的路上,他們并排坐在車後座,謝觀思量了會,對卉滿開口:“雖然謝束是你的朋友,可以給你無聊之餘當樂子,但你們都是成年人了,男女相處畢竟要避嫌,不要那麽親近。”

他說這話時的口吻心平氣和,像長輩關懷晚輩,沒有絲毫揶揄成分,只是他不知道卉滿早已很信任謝束,把他當成了狗頭軍師。

“哦。”卉滿經他提醒,覺得有道理,于是不打算把昨晚的事跟謝束說了,而且這種事說出來很不好意思的。

男女之間的事情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老師上課也不可能講,她模糊地判斷,覺得昨晚那種親密應該是不能随便說的,因為接吻在電視上可以看到,但……就看不到。

謝觀餘光瞄到她的神色,微微一笑,心情很好。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到了醫院要下車時,他正要給她開門,她自己打開門一下子跳了下去,雙腳同時着地,好動地抻了個懶腰,偏偏表情還很若無其事。

這讓他立馬火大:“你不知道你懷孕了嗎?動作要小心,不能随便亂蹦亂跳。”

“切。”

對于他的應激,她只是切了聲,扯着嘴角,挺着肚子進了醫院,謝觀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卻又陰着臉無可奈何。

一通檢查掃描過後,老泰鬥禮貌地恭喜他們孩子一切發育正常,不過還有血液樣本檢測沒出來,需要等一會。

謝觀對這位老醫生使了個眼色,醫生會意,兩人說要讨論一些醫院投資的相關事宜,安排卉滿先去家屬室等待。

卉滿在家屬室吃了點水果還有幾粒玻璃糖,剝糖紙的動靜發生在四面白牆包圍下格外清脆,她感到百無聊賴,空蕩蕩的房間裏可以聽到不遠處診療室內的說話聲。

謝觀跟老醫生還沒聊完天,他們似乎商量的不是關于投資的問題,而且某種病症。

她走過去,診療室隔音很好,但她的聽力更好,好奇心使然,她貼在房門上偷聽。

“已經注射藥物加服藥一個月了,現在她的身體狀況還可以,血液抗體水平也正常。”

謝觀沉悶的聲音傳來:“那她還會有流産風險嗎?”

“她的體質本來就是容易流産的,不能完全保證杜絕這種風險,但按照現在的治療方案,繼續注射肝素,配合服藥,那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這全仰仗您的高超醫術。”

“嗨呀,您客氣了,我的工作治病救人是理所當然的,但這個本該保不住的孩子,是您費心請了這麽多醫生,付出這麽高昂的代價,一直沒有放棄他,這功勞應該記在您這個父親頭上。”

“她作為母親其實是最辛苦的,一直在努力服藥,最近吐的還是很厲害。”

“孕吐這個沒法避免,只能等産後調理了。”

“嗯,知道了,謝謝醫生。”

卉滿慢慢走回了家屬室,坐在沙發上一遍遍想,她想起那些安胎藥,注射的安胎劑,以及之前頻繁離職換掉的那些醫生,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回家路上,坐在車裏,她看着窗外,始終在深思什麽。

謝觀見她一直在發呆,也沒有打攪她,醫生說她的産前抑郁症需要順着心意來,她想發呆就發呆吧。

下午他沒有去公司,選擇去二樓圖書室辦公,處理完一些緊要工作後,又看了會書。

卉滿進來時,看到謝觀正坐在一把橡木椅上,脊背挺直,他的每一件西裝都穿的熨帖有型。

光影明滅,柔光把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分割模糊,中和掉平日裏那抹高不可攀的尖銳。

她走過去,把手放在厚厚的文學史書上,按到了他的手指,中斷了他的閱讀。

“怎麽了?”盡管下意識對于外來觸碰是推開,但他并沒有拂開她的手。

她不說話,被他平靜注視了一會,他在等待她開口。

“我都聽到了,關于寶寶,關于我的病,你沒有跟我說。”

“你在生氣?”

“沒有,我只是……你沒有跟我說,雖然跟我說了也是于事無補,但是,你……”她形容不出那種感覺,不是遲來後覺的惱怒,在這件事的處理上,謝觀的行事風格不同以往,明顯是帶有溫度的調和柔意,連她這樣遲鈍的人都感受到了。

“都過去了。”她想了半天,用這四個字總結。

“是,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胎已經穩了,你要繼續按時服藥。”

他擡起矜貴的下巴,又傲慢道:“怎麽,這個時候來問我孩子的事,改主意了?要母憑子貴了?”

她沒忍住給了他腦袋一下,這個人,他說話總是冷不丁這麽惡毒,讓人毫無防備地被蟄到。

“你真的壞透了。”

她打他,他輕輕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

“這件事也是花了我一些精力的,你怎麽,”他喉結上下滑動,接着說,“也要有感激之心吧。”

“感激你繼續讓我不停吐?”卉滿反唇相譏。

她罵完就跑,為時已晚,謝觀把她架到書桌上。

她驚呼:“不要在這裏!”

“就要在這裏。”

卉滿坐在桌子上,略微仰視他,他雪白衣領敞着,露出大片鼓脹胸肌,一股難言的情緒頂上來,她咽了咽口水,往裏摸去,捏了捏。

謝觀不喜歡這種被把持的感覺,但又很酥爽。

他引導她的手指往下……胸腔震動,唇齒間洩出悶哼。

肌膚之親,盛大精致,熾熱濃烈。

卉滿胸脯一起一伏地呼吸,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臨危懸置于絞索之下。

跌落雲端,墜沉深海,極樂求索。

謝觀蹭了蹭她的頸側,吻頸纏繞,歪頭對她親了上去。

這是極為鄭重的一吻,激情有序,卉滿大腦一片空白,她想到了自己的初吻,雨夜的那一吻。

心跳加速,她摟住他的脖子,以相同的方式,莊嚴而主動地回應他,小心地,顫抖地親吻他的唇。

唇角有拉絲,長長一道,粘膩透明。

謝觀長指挑起,吮入口中,聲音不斷下沉:“好孩子……”

他們交換體味,交換粘液,交換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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