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禮儀
禮儀
“你在我這裏信譽已經破産了。”
謝觀對卉滿下了判決書, 她的手機被謝觀沒收了,對此釋義電子産品拿來抵債。
他勒令她嚴格呆在三樓卧室裏,但除了他允許的時候, 不準上他的床。
床跟浴室是他最私人的空間,這點從不允許別人未經允許觸犯。
共處同一屋檐下,不可避免地相處時間越來越多。
情人之外,謝觀像她的家長一樣, 教她做這做那,不要做這不要做那,對她各種要求多得要分門別類。
哺乳期,卉滿在漏奶,浸濕了羊絨衫,鮮明突出兩個點,她不喜歡穿內衣,認為那很不舒服。
從青春期時,她就發覺了很奇怪的一點,為什麽女生非要穿內衣?如果是為了規避凸點的話, 她觀察過班裏的男生也會凸出來,體育委員被她明目張膽盯了好幾天, 最後紅着臉跟她說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多看他的話,就會讓這個男生以為自己對他有意思。
男跟女的思維似乎不太一樣, 她隐約琢磨着,青春期的煩惱有所降臨, 但沒人跟她分享, 她便簡單忽視了。
在同齡少女們正式學習性別規範的時候,被期望着如何在父權制結構下的社會中表現得像個女孩的時候, 她錯過了,因此沒有傳承到那種嚴格規馴的精髓,也沒有被深刻地腐蝕侵襲,理解所謂性別鴻溝的意義。
她保留了最純粹的特質,從小混混沌沌,長大了還是混混沌沌,這種特質一直沒有被改變,首先,她把自己想象成是人,而不是女人。
她這種心理充分證t明了她是體制下的漏網之魚。
謝觀在最初有意試圖糾正她的言行舉止,但是放棄了,在她懷孕期間他發覺了她更多斑斑劣跡,比如她不愛穿內衣,總是披着沒吹幹的頭發亂跑,當時不能管束她,但現在就不同了。
“怎麽不穿內衣?”
“不喜歡穿,而且你又不讓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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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要穿。”他不想跟一個沒進化好的野生原始人做.愛。
“其實我穿了,無形的隐身衣,只有聰明人才會看到。”
“我只看到你這個笨蛋在這裏。”
現在她由他掌管了,于是他開始規範她的衣着,逼迫她穿他喜歡的衣服,至少符合最基本的着裝禮儀與社會規則。
他攏了攏她的胸,拿軟尺給她量上圍和下圍,細致确認,記下來,向品牌方預訂內衣。
一個頭腦冷靜、西裝筆挺的男人做這種事顯得分外嚴苛。
“這是我的尺碼嗎?”
“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尺碼?”
“不知道。”
她一直覺得自己胸不大,完全沒必要穿,穿上了會很緊不舒服,每次買的內衣尺碼也不怎麽合适,s也能,m也能,她網購時嫌麻煩也不會去量自己的胸圍。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對上眼睛,他比她更了解她的身體,想到這點,讓他有一種怪異幽微的感覺,沸騰貪婪的獨占欲從胸膛裏翻沖上來——她已完完全全是他的。
“以後都要穿。”他下達了命令。
卉滿被這樣嚴格要求,不太高興。
他熾熱的目光盯着她因喘息而起伏不定的胸口,聲音卻分外理智:“看來你很需要幫助。”
“我不需要。”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這段時期一直在漲奶。
這是産後正常的生理反應,沒什麽羞愧可恥的,她心理建設都做好了,可眼下他那種下流可鄙的眼神還是将她激怒了。
“你恨我是麽?恨也沒關系,但是沒用。你要習慣我。”
他低頭,黑發像柔軟海藻,貼合在白茫茫的肉皮雪原上,發出細微聲響。
生完孩子後她的身體豐盈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纖瘦,身上有肉,而且在孕期體格似乎長高了一點點。
卉滿也想像以前那樣操縱他的身體部位,可他不給她機會,他是完完全全的掌控者。
他的身體對她關閉,而她的身體必須對他敞開。
她羞憤地看着他,流出淺淺眼淚,有點崩潰。
他對她的表情享受且滿足。
過了會給她抹抹眼淚,輕拍她的肩膀:“別哭了。”
謝觀不覺得做的過分,只是她太敏感了些,明明這都是床笫間最正常不過的事。
哄不好她,他也就索性不哄了,等她稍微平複一些,他舔她的脖子,然後使用着高風亮節的皮囊,占有了她。
厚重華麗的緞子窗簾始終優雅垂地,卉滿分不清白天與黑夜,颠倒與輪回。
她恍惚着,目光順着蒼白天花板的南邊一直望到北角,想一些別的事情不讓自己沉浸在痛苦中。
腰被他忽然掐了下,像是懲罰,她顫抖着,額頭碰到了他堅硬的鼻梁。
只要順從就好了,他只是需要一個工具,但作為沒有生命的工具是不會有情感外放的。
他一只手捧住她的後腦,指縫掠過她的發根,仿佛珀爾修斯手提美杜莎的頭顱,剛結束血腥手刃的戰争。
那雙冷钴色的瞳孔沒有雜質,冷冷射出的視線在她身上錐一個冰洞。
“走神了?”
她歪頭,似無辜似困惑又……似一只小小的尖臉狐貍。
回神,點了下頭,卉滿不想說謊,那可能會招來更壞的後果。
他動了動,用禮貌的口吻詢問她的意見,就像在過問她早餐要不要喝咖啡。
“你還要再跟我生第二個孩子試試看麽,需要我怎麽做,要留在裏面嗎?”
卉滿這才惶恐起來,面對這種輕描淡寫的惡毒,她感到窒息。
她扭動着想離開,謝觀把她的後腦扼的更緊了,他的手很穩,同時…也更緊。
“別。”
她用手推着他的胸膛,使力推,仿佛這樣能把她帶回之前的時間裏。
“那就不要走神。”
謝觀體面文雅,不喜歡強迫,前提是獵物要乖,不乖的話,他會在床上把自己最惡劣充滿動物性的一面顯露出來。
卉滿難堪,點頭道:“我下次不會了。”
“沒有下次。”
他松開她的頭發,抽離放在了外面,沒有絲毫留念地離開了。
他走後,卉滿舒展了下身體,虛驚過去了,可渾身還在冒冷汗。
她用被子裹緊自己,還在努力克服反感情緒帶來的後遺症。
消化了一會,她發覺自己的心髒很強大,同時也不想回味太多。
她努力讓自己聽之任之。
·
·
接下來更多天,謝觀對卉滿的規訓變本加厲、卷土重來,種種嚴苛條例仿佛是對她進行服從性測試。
謝觀的習慣是在家裏穿的照樣隆重,他最大的怪癖或許就是隆重,對其這樣的工作狂來說,工作之外的時間都是點綴,所以他在家裏照樣穿西裝打領帶,一天換八套衣服,然後踩着最優雅紳士的琴弦鞋底,變着法的來用這種思維折磨馴化卉滿。
在他看來,她極度缺乏禮儀與教養,無法忍受她這樣粗鄙的人與他同床共枕。
比如最直觀的站姿坐姿,他說她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指責她不要分腿坐的像粗魯男人一樣,淑女不會這樣坐。
卉滿局促道:“我本來就不是淑女啊。”
她坐在床邊自然地打開雙腿坐:“我就是這樣子的。”
從小就像種子長成的天然人類一樣,從種子掉落伊始,落在土裏舒展地生長。
她的手跟腳這樣搭起時,總讓謝觀想起鹿蹄和小花。
“女人是後天形成的,你沒聽過這句話麽?”他必須把她的一些惡習糾正過來。
卉滿搖頭,她悶悶說:“你這些天總是讓我改變好多,我感覺我的身體被殖民了。”
“你感覺。”他譏笑她。
“那你改造我,我難道不能感覺嗎?”
“殖民?你真是學個詞就亂用,我遇到的很多優秀女性投資人都完全可以表現的優雅得體。”
“那她們很早就被殖民了。”
她說話沒有顧忌,卻點破了一些真相。
身體是權利秩序的隐秘體現,女人是被塑造成女人的,坐姿必須優雅得體,仿佛她們天生好像沒有解放胯.下的權利。
面對她的抗議,他輕描淡寫道,“我只是按照既定規則改正你的壞習慣。”
“你認為我是壞習慣,說不定我是好習慣呢。”
“是的。”他的語氣通情達理,下一句更加惡毒,“但是,以我為準。”
卉滿氣憤得無從辯駁,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
·
她終日藏在紅窗簾後面,謝觀推門而入。
他簡單脫下了外面的衣服,回到家沒有立刻洗澡,而是經過了長長樓梯的轉折,他把外面的寒氣放進來了。
“你在那裏種蘑菇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先去洗澡,這樣違背以往的生活習慣令他難以忍受,但他就是迫切想回到這個房間。
卉滿從窗簾後探頭,并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在那裏歪着腦袋看他,太陽餘晖均勻細膩地灑在她漆黑烏亮的頭發上。
因為那些頭疼費解的儀态禮儀等問題,她一見到他就想躲開,于是把窗簾又拉在身前蓋了蓋。
謝觀先确認了下她确實在屋裏,感到安心,然後拿來幾個橙色禮盒,裏面裝着向品牌方定制的幾款女士內衣,挑了件純白色軟紗,沒有多餘圖案,他解開她的外衣,給她穿上,白色和膚色融為一體,顯得貼伏滑溜溜的。
“緊麽?“他把一指伸進去,試探松緊度。
“不緊。”卉滿覺得挺舒服的,比她之前穿過的所有內衣都舒服,沒有那種穿上後緊縛勒胸的感覺。
“嗯。”
他抽回手,視線從她的小腹下移,覺得也有必要定制些貼身衣物,睡衣、浴袍、絲綢發帶、襪子之類,這個家裏關于女人的生活用品太少了。
“你今天做了什麽?”
卉滿擺出乖巧狀:“我在家裏呆着,很老實。”
謝觀看着她演:“我知道你在家裏,都做了什麽?”
“什麽都沒做。”她給他指那邊的方向,“我在看那條河和那邊的海。”
“有什麽好看的?”
“挺好看的。”
“比如?”
她看着江水從河流彙入大海,對他說:“水知道它該往哪裏流淌。”
“你在說廢話。”
卉滿又接着說:“我能在家裏辦公嗎?給我一個賬戶,我不t到兩年肯定能把欠你的錢還上。”
謝觀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不行。”
“為什麽?”
“我說了不行。”
她噤了聲,被吼了,繼續躲在窗簾後面。
謝觀把窗簾拉開,讓她無處可躲,她坐地彎曲身體,頭發像水草披在背上,腳上光禿禿的。
“你的鞋呢?”他居高臨下看着她,身材高大又輕盈。
“我不知道。”
他抱着這個光腳姑娘下樓,心想也有必要定制一些家裏穿的鞋子。
卉滿在他懷裏偷偷看他的側臉,在床上時,在床下時,這個男人仿佛能完全分解開,但又密不可分。
穢亂的是他,冷淡的也是他。
床下的他比床上的他更不好說話。
她有點郁悶。
吃完晚餐,看完女兒,回到三樓卧室,謝觀脫衣服,松領帶,用眼神示意她躺床上,卉滿不情願地爬了上去。
他會打她,在床上,力道不重,like spanking,因為她某些不投入的舉止,或者沒規矩的某些話,令他不悅。
作為商人,等價交換,如果她沒有自覺,沒有讓他獲取應有價值,他會覺得心理很不平衡,于是把此舉當作理所當然。
“別打我。”她對他抗拒道。
他覆來壓迫:“疼麽?”
卉滿反抗:“我打你你疼不疼?”雖然實話實說不太疼,但是更像是精神攻擊。
他再打她時,她就咬他,謝觀舔着後槽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手指始終克制着力,繃着身體向下陷。
卉滿抓緊他的後背,他擁有美麗有力的腰身,被她揩出紅痕,但不管用,不停止,接着她發出一種小聲的怪異的抽泣,不像是哭,像是被欺負的那種無助。
他停下來。
“我不喜歡這樣,你能不能正常點。”
“你跟我提要求?”
她咬着唇,說:“我懷孕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他的心一滞,想到了那段時光,然而想到後面種種,又有了無名之火。
“你懷孕的時候也沒有跟別的男人私奔。”
“那不是私奔。”
“你對我不忠,你跟我的侄子,兩個!都糾纏不清。”
那天的話題再度重現了,卉滿不懂為什麽男人對于自己幻想被綠會這麽執着,這個話題似乎足夠被謝觀重提無數次銘記一輩子。
他們背靠背,都帶着對對方的怨念入睡,
半夜時,他醒了,滿肚子怨火,給她蓋了蓋被子,然後摟着她歇了一會,确認她就在他的懷裏,又憤憤難平地繼續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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