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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改）

雖然采薇反複說了幾回是因補品吃多才流鼻血, 但皇帝還是堅定的認為應該找太醫來瞧瞧。

皇上走後沒多久，就有太監過來聲稱是按照皇帝的吩咐特地尋了太醫過來給她瞧瞧。

采薇也沒将拒絕，便讓人進來。

小太監帶着太醫進屋, 采薇一眼就認出來前來看診的太醫就是先前那個章太醫。

他氣質清冷, 放下藥箱坐在木凳上時，一股淡淡的藥香襲來，随即道：“臣為小主把脈。”

采薇乖順的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任他看診。

他把脈垂眸, 采薇便直直地盯着他看, 心中想道：上回免費給宮女太監看診, 他看過的病人人數之多，應該認不出來自己。

章太醫松開采薇手腕的同時擡眸看她的臉, 采薇開口問：“太醫，我身子可還好？”

“小主流鼻血之事, 是因補品用得太多的緣故, 天氣炎熱加上血熱便如此，可能需要放血，”章太醫翩翩如玉動作幹淨利索道, “臣失禮了。”

說着，采薇的手被他拉過去，章太醫不知從藥箱中翻找出什麽來，還未等她看清手上便是一疼。

“嘶……”她下意識的想縮手, 可手卻被他拽着，指尖被劃了一個口子，血跟不要銀錢似的流出來。

章太醫還嫌流的不夠多, 兩根手指捏着采薇的手指擠壓, 她雖然不怕疼但是這麽一直擠多疼吶，眼中有些水光皺眉道：“輕些輕些。”

為了治病她也只好忍住沒縮手。

擠壓完畢後, 章太醫将軟膏在采薇的手指上塗抹了些，拿細小的白布在她的手上纏繞一圈，這才提起藥箱道：“臣已為小主診治完畢，就先回去了。”

這麽一通下來，采薇覺得自己渾身燥熱感去了不少，感覺腦袋都清醒了幾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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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章太醫了，你們幫我送送章太醫，我再去畫點。”采薇說着就往梢間走。

章太醫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看着采薇站起來，宮女急忙道：“姑娘，你今夜早些歇息吧，明日再幹也不遲。”

“我腦袋級清醒這會兒也睡不着。”采薇笑靥如花，轉身就進了梢間，背影被門擋上了。

章太醫徐徐收回目光，跟随着宮女出去。

又是一個徹夜。

采薇一覺睡醒已是日上三竿，宮女聽到屋裏的動靜進來伺候，邊為她穿戴邊道：“姑娘，懋嫔的宮女一大清早就來請您了。”

聞言采薇想起昨日懋嫔不甘離去的神情，問道：“此刻還在門外等着？”

“還等着呢，沒回去。”宮女回道。

“怎麽不喊醒我呢。”采薇懊惱一聲，擋住宮女将珠釵往發髻上插的手，起身往外走。

“姑娘去哪兒？”宮女将珠釵放在梳妝臺前，走出裏間看采薇快走到門口了，眼神示意其餘兩人趕緊去開門。

采薇站在門內，看着站在外頭的懋嫔派來的宮女，道：“同懋嫔說我一會兒就過去，天氣炎熱你喝杯涼茶再回去吧。”

說罷，宮女端上茶水讓她飲用，那一身輕薄的夏衣幾處都被汗水打濕，額頭鬓角的碎發都貼在肌膚上，宮女幹得都是不讨好的活，不禁讓采薇想到先前被安答應懲罰跪在烈日下的場景，喉間幹渴了一下。

那宮女行禮道謝後便回去交差了，采薇邊往回走邊道：“今日早膳就先不用了，先去懋嫔那兒。”

“姑娘若是不想去，大可提及皇上來做擋箭牌。”宮女手裏忙活着将珠釵插上采薇的發髻。

心中甚是不解，那懋嫔不知藏着什麽心思，為何還要迎上去。

采薇看了看她，心情尤為複雜。

雖說這段日子以來皇帝對自己不錯，安排暫住的住所差宮女照顧她還時不時過來看她幾眼。

可她畢竟不是歷史上頗受帝王偏愛的年貴妃，若沒了利用的價值，她一個出身包衣的宮女憑什麽立足于宮中，到處碰壁不說還要被人穿小鞋。

與其如此，不卑不亢對她來說才是一種最好的活法。

“不必多言，我去去就回。”采薇本想自己去一趟就成，但拗不過她們堅持，于是就帶了個宮女一起過去。

邁進延禧宮的主殿，懋嫔看到采薇，立即起身迎接道：“還擔心妹妹不肯來呢，見到妹妹才安心。”

采薇剛想行禮的動作被她攔下，“不必多禮。”

“娘娘差宮女來請，奴婢哪有不來的道理。”采薇有些詫異，以為懋嫔是來刁難她的，這番和善的語氣着實令自己意外。

二人坐下，懋嫔的宮女就端來茶水伺候，懋嫔微微側過身子看着采薇，神情疑惑地問道：“妹妹怎的自稱為奴婢。 ”

“不瞞娘娘，奴婢就是個宮女，承蒙皇恩才得以暫住在延禧宮中。”采薇毫無隐瞞的意思，直白地向她解釋道。

原是如此，難怪進延禧宮這麽些日子都沒什麽動靜，平日裏也不來給她請安，原以為是個沒規矩的得了帝王幾分榮寵就眼高過頂的新嫔妃，猜測了半日沒想到是個沒名沒分的。

懋嫔心中想着，安慰出口道：“不必擔憂，要不了多少時日，皇上便會給你封位份的，昨夜皇上留在你那兒用膳，看得出來皇上對你很是歡喜。”

采薇覺得這話很是模棱兩可，心中不太明白她是什麽意思，放在膝上的雙手手指蜷縮了一下：“娘娘說笑了。”

從進來到方才，采薇的身子一直都是緊繃着絲毫沒有松懈，這會兒繃得渾身發酸。

懋嫔看出來她十分拘謹，親切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必緊張，就當與我閑聊了。”

“是，娘娘。”采薇表面應和着，心底還是無法消弭那股莫名的緊張感，仿佛在提醒自己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的嫔妃并沒那麽簡單。

“你方才說……是暫住在延禧宮，此話怎講？”皇上親自安排給她的住所哪裏會有暫住這一說法，懋嫔心中一陣腹诽。

“奴婢遲早是要回內務府去的。”回到屬于她的地方去，若能得到些皇上的幫助那是最好了，于她日後晉升官途而言也順利些。

懋嫔不禁好奇面前人的想法，皇上帶着一個宮女回寝宮的事鬧得滿後宮皆知，這樣的情形下她居然還想着回到內務府去，不知是真心話或只是托詞。

她笑着，說道：“回到內務府後可有其他安排？若是定不下盡管來我這裏。這也算個不錯的差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盛情難卻，采薇即便心裏有所顧慮但也只能先應下來，“奴婢就先寫過懋嫔娘娘了。”

“哎，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但是……”懋嫔忽然話鋒一轉，猶豫了一瞬又道，“之前延禧宮裏有嫔妃問起過我，新來的嫔妃為何不來請早的事，你并非嫔妃我也不想拿延禧宮的規矩壓你，就當是認識延禧宮的嫔妃了，如何？”

懋嫔說話讨巧，言語間滿是平和似乎在同她商量一般。

采薇猶豫了一下，緩緩地點了點頭，“奴婢會來給娘娘請安的。”

懋嫔的語氣雖然和善，似乎也沒強求的意思，但采薇明白得很，此事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一宮之主竟然對一個宮女毫無辦法，若是傳出去懋嫔的面子擱哪兒？

“好，”懋嫔笑得溫柔得體面容舒展，保養得甚好都看不出歲月的痕跡，難以想象這是個比皇上年歲還大些的嫔妃，她續親切地問，“瞧我說了這麽多，都忘了問妹妹名叫什麽，芳齡幾許呢。”

采薇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奴婢名叫采薇，年芳二九。”

“妹妹當值如花似玉的年紀啊。”懋嫔由衷的感慨道，手卻不自覺的摸了摸鬓角那根被她藏于細密黑發之下的唯一一根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