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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餘景一較真,祁炎立刻就收了自己的那點脾氣。

只是還有些惱羞成怒,扣住餘景小臂吻過去,被對方偏頭躲開。

祁炎微微皺了皺眉,再拉扯走去卧室。

被褥柔軟,躺下便陷了進去。

論嘴上功夫,祁炎根本不是餘景的對手。

吵不過餘景,也冷不過餘景,幹脆就直接動手。

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查監控是不可能查監控的,即便當晚人在辦公室,也一定是随時保持信息暢通,什麽“來不及看手機”這種借口也就嘴上說說,真要較起真來根本不能細想。

再說,調辦公室的監控還得走公司流程,要是工作人員嘴上沒個把門的,隔天指不定八卦滿天飛。

他們這一對在公司裏已經挺出名的,也不用再引人注目。

灼熱的吻落在眼角,衣料摩擦發出簌簌輕響。

微涼的指尖劃過耳後,按着發根插進發裏。

祁炎的動作溫柔,餘景也沒再繼續追究。

只是當袖口掃過他的側臉,呼吸間能聞到淡淡的香——是洗衣液的味道。

餘景皺了眉。

不知為何,心底有些抵觸。

手肘拄着身體,掙開祁炎的桎梏,猛地把人推開。

祁炎猝不及防跌坐在床邊,愣在原地。

餘景很少有這樣直接的拒絕,幹脆利落。

而他自己似乎也有些許的愣神,停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放下按在自己身側。

“我們冷靜一下。”

說罷他起身離開,帶走方寸間氤氲着的暧昧,和那一縷熟悉的淡香。

-

餘景不知道是出于直覺,又或者是單純矯情,家裏用的分明就是一款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洗衣液,也能從中想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試圖安慰自己,不過是一件小事。

暗生疑窦只會使雙方陷入信任危機,而失去信任,往往是關系崩塌最初的征兆。

祁炎或許只是壓力太大,不回信息也可能是一時忘了。

畢竟餘景自己也有意念回複的時候,掃一眼信息就忙着手頭上別的事情,等到重新想起來都已經過去好一會兒。

應該是這樣。

絕對是這樣。

祁炎不會故意不回他信息。

沒必要,也沒理由。

可如果有了一個理由呢?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個頭,就仿佛毒蛇吐信般,毒液流經血脈,随之遍布全身。

餘景心裏一驚,倏地停下腳步。

擡眸看向周圍,發現自己沒目的地走了許久,腦子裏想着事情,竟不知不覺走到了昨天和連珩喝酒的酒館門口。

下午時間,店裏正閑,老板從裏面搬出來一人來高的彩燈招牌,餘景見着了,便過去搭了把手。

老板姓周,三十來歲,不是b市人,但家落在這。

對方有點自來熟,和餘景沒說幾句話就喊人進屋請喝酒。

“這麽做生意得虧本。”餘景打趣道。

“不指望掙錢,”周老板親自給他調了杯果酒,“度數低,喝着玩。”

酒吧和用餐區是分開的,這小店主門面不大,裏面倒是寬敞。

喝酒的地方沒開燈,有些暗。

幽幽的燈帶營造出朦胧暧昧的場景,餘景不常來這種地方,有些不習慣。

只是今天心情煩躁,幹脆悶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喝着酒。

周老板倒騰好他的彩燈招牌,又折返回來給自己也調了一杯。

“怎麽?心情不好?”

餘景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來:“很明顯嗎?”

周老板抿了口酒,也笑道:“明顯。”

餘景也笑不出來了。

都來酒吧喝悶酒了,裝也沒什麽必要。

他心裏只覺得郁悶,仰頭把杯中的酒喝盡,動作有些急促,咽下時有輕微的暈眩。

等幾秒鐘,那股眩暈感過去後,酒香慢慢從喉間上湧,帶着清新的果味薄荷,有些提神醒腦。

餘景詫異地睜開眼睛:“這是什麽酒?”

-

周老板是個健談的人,對房地産市場頗為了解。

餘景驚訝于他怎麽跑來開餐館,周老板回答他時擺着一副參透人生的恬淡态度:“因為愛情。”

餘景:“……”

挺有故事的一人,餘景和連珩提了一嘴。

他發的信息過去,也就是随口一問。

只是下一秒,連珩直接回過來一通視頻。

“哎,”餘景找了個亮點的地方,把手機略微平舉一些,“幹什麽呢?”

連珩開着後置攝像頭,鏡頭沒對着自己,而是對着跑在前面的一個孩子。

“帶孩子呢!”

鏡頭裏的小姑娘穿着紅棉襖,紮着雙馬尾,看起來不過五六歲。

大概是聽見連珩說話,蹦跶着從幾米開外折返回來,奶裏奶氣地問道:“連叔叔,你在跟誰說話呀?!”

連珩揉揉她的腦袋:“是餘老師。”

于是小姑娘又奶呼呼地拖長聲音問候道:“餘老師好——”

餘景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這小姑娘他認識,是連珩的前上司、也就是上一任隊長的女兒。

三年前,對方因為執行任務犧牲。此後每到逢年過節,連珩自己家裏走完一趟就要往老隊長家裏跑,這小丫頭見着他比見着誰都要親。

今年也是一樣。

“那你帶她玩吧。”餘景說。

“玩一下午,都快回家了,”連珩把鏡頭轉過來面向自己,又道,“你怎麽了?一個人去喝酒?”

“沒怎麽,”餘景也不知從何說起,“也就回去了。”

“等一等,”連珩離鏡頭近了些,“我現在就過去。”

-

陪小丫頭瘋了一下午,晚飯前後,連珩把人交還給她的媽媽。

再打車過來酒館,雖然盡量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但仍然讓餘景等了快有半小時。

連珩趕到時餘景已經在喝第二杯酒。

不僅如此,身旁還坐着個明豔的姑娘,兩人似乎在說些什麽。

“借口吧?”那姑娘說,“別想騙我。”

餘景面露尴尬:“沒騙你,是真的。”

“在聊什麽?”連珩在餘景另一邊坐下。

餘景驚喜地轉身:“你來了。”

隔着一個餘景,姑娘抻着脖子,半個身子幾乎都壓在了大理石的吧臺邊,認真打量了連珩一眼,再對餘景道:“看來還是真的,你眼光不錯。”

餘景:“……?”

好像存在着一些沒有明說的誤會。

連珩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嗯?”

餘景硬着頭皮道:“不是他。”

連珩托着腮,笑眯眯的:“也可以是。”

“告辭,”姑娘翻了個白眼,“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便端着她的高腳杯施施然離去了。

餘景好氣又好笑:“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麽嗎就‘也可以是’?”

連珩裝傻:“說了什麽?”

餘景憋了憋,最後還是搖搖頭:“算了。”

連珩的到來,讓餘景又成功下肚一杯果酒。

雖然度數很低,但醉意還是有點上臉。

腦子暈乎乎的,話就容易往外禿嚕。

連珩費心費力套了半天的話,直到天色轉暗,路燈亮起,這話也只套出來了一半,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但是他知道,和祁炎有關。

對方總是很輕易地就能牽動餘景的情緒。

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

輕微的舉動如蝴蝶振翅般,在餘景心底卷起驚濤巨浪。

是有多在意。

連珩有些悲哀地看着餘景,看他垂着眸,輕輕嘆氣。

如果你擡頭看一眼我呢?

連珩忍不住這麽想。

你那麽聰明,或許有些東西就藏不住了。

只是,當餘景真的擡起頭時,連珩卻幾乎是同時将目光錯開。

他有些驚慌地蜷起一個指節,恐懼、緊張,最終都會歸結于自嘲且無奈地苦笑。

“我不知道怎麽辦。”

餘景茫然地說着,絲毫沒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驟變。

連珩悶了半杯烈酒:“想開點,你們都在一起那麽久了,互相體諒一下。”

每次餘景和祁炎鬧矛盾時連珩都這麽勸。

絕對中立、絕對客觀、且不動腦子。

餘景沉默不語。

離開他吧。

可每次餘景和祁炎鬧矛盾時連珩又都這麽想。

他讓你難過,他有什麽好?

連珩能列出祁炎的一百零八個缺點。

但那沒用。

情人眼裏出西施,他連珩說的話算個屁。

餘景不會和祁炎分手,永遠不會。

連珩仰頭把剩下的半杯烈酒悶掉。

辣嗓子。

燒得他心疼。

“祁炎好像……外面有人了。”

餘景的聲音微不可察,連珩以為自己聽錯了。

偏頭對上他的目光,對方臉頰被酒氣熏得通紅,皺着眉,似乎比連珩還要迷惑。

“……”

連珩端起杯子,準備喝口酒壓壓驚。

結果杯底朝天了,一口都沒喝着。

空了。

他回過神來,“嗒”的一聲擱下杯子,又是沉默着對視。

許久,連珩開口。

沙啞的嗓子差點沒破音:“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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