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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所謂一朝禦史,就要說旁人不敢說,想旁人不敢想,做旁人不敢做。
真正的禦史,敢于面對任何風浪,甚至可以沒有風浪制造風浪,參他個天翻地覆!皇帝實在不聽,熱血上頭就撞死當場,成全一個身後名。
反正禦史這種官員,是任何人看見都會頭疼的存在,尤其是皇帝。
罵他吧,皇帝名聲受損,不罵吧,心裏又憋得慌,這口氣不上不下能将人活活氣病。
但是一般情況下,禦史不會将皇帝氣的半死,就好像他們也不會動不動就去撞柱子。
前提是一般情況下,如果皇帝太胡鬧,禦史可就看不上去了。
比如今天這種情況,一開始皇帝讓皇子們上朝旁聽,朝臣們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雖然皇子中摻了個公主進來,但無傷大雅。
可是現在有國家大事在前,皇子竟然和公主在那裏嬉笑,小孩子玩鬧一般,叫人根本受不了!
和認為沈玉耀也有錯的禦史不同,皇帝直接瞪了吵鬧不休的四皇子一眼,非常講理的跟禦史說道:“陳禦史放心,朕心中有數,日後不定不會叫他在此胡鬧了。”
那胡鬧之言,說的不僅僅是四皇子。
還有将公主放到朝會上的皇帝。
陳禦史還想再說,他這次目光挪到了沈玉耀身上。
只是在他開口之前,武官之列中,就有人站了出來。
“陳大人有心情盯着陛下的家事,不如多看看雨澤的糧稅,一地官員有貪污避稅之嫌,竟還要戶部尚書親自派人去查,禦史要檢察天下,陳大人不覺得羞愧嗎?”
沈玉耀還以為對方要将炮火轉向她了,沒想到中途殺出個幫她擋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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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哪裏光是擋劍,這分明是直接圍魏救趙了。
那人是誰?身穿大将軍服制,能披甲上殿者寥寥無幾,看上去二十出頭,年輕很輕,數遍大莊的少年人,只剩三五人。
其中唯一一個會為沈玉耀出頭的少年将軍,便是曲家大郎曲川了。
曲川乃是曲貴妃兄長的長子,曲陽侯之後。
大莊建國至今,外邦不止一次舉兵來犯,西北邊陲的戰事更是年年都起,直到十年前,西北将軍曲商率領五萬兵馬殺向敵人,歷經一年整,将那敢來犯大莊的外邦小國打的幾近滅國,才來西北百姓帶來一時太平。
而曲商将軍,也就是曲貴妃的兄長,因在沙場上征戰多年,暗疾過多,從戰場上回來沒多久就大病一場,留下妻兒去世了。
曲商死後獲封曲陽侯,曲川有這樣的父親,還有同樣曾經征戰沙場,立下汗馬功勞的祖父,能力自然不俗。
他自小在西北長大,随父征戰,精通兵法,在曲商去世後,西北小國又起風波,是曲川領兵前去鎮壓。
他的功績比他父親更高,曲商只是打到了那些小國的王庭前,曲川直接将小國的王室給綁了,讓那些小國舉國之財來贖回他們的王室。
錢沒了還可以再掙,面子沒了那真是會一蹶不振,反正自打那之後,西北徹底是太平下來了。
這份功績讓曲川直接從無名小将,一舉成為大莊年紀最輕的大将軍。
似乎是注意到沈玉耀的目光,曲川如鷹般的視線回望,他長相是和曲貴妃一脈相承的溫柔,十分俊美,但與沈清瑾的無害不同,看見曲川的人,絕對不會認為他無害。
他非常危險,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王。
“陛下!臣定會督促雨澤禦史盡快查清糧稅一事!不過曲将軍的話,臣不敢茍同,陛下乃是國君,陛下的家事便是天下的家事,豈能忽視怠慢?”
“陳大人好一張利嘴,那你想要如何,将玩鬧之人從朝會上趕出去嗎?”
曲川的性格顯然不是溫和一類的,說話時眯着眼看人,兇光頻頻閃動,看得人腿都軟了,感覺下一刻,曲川就會掏出刀來,直接劈向自己的腦袋。
可陳禦史那不是一般人,身為禦史,要是沒膽子,還能叫禦史嗎?
他俨然不懼,甚至還挑釁似的來了一句,“有何不可啊?”
“真的要把我趕出去?不用趕我不用趕!我可以自己走!”
兩邊正在對抗,沈玉耀身邊的沈澤玙就突然跳出來說話了,一邊說一邊還要往外走,态度就突出一個迫不及待。
恨不得馬上離開朝堂,回宮去補覺,他真的很困!
皇子的舉動讓陳禦史有些下不來臺,他可以攻擊皇帝此舉不妥,也可以說他彈劾是職責所在,甚至将皇帝的家事與國事連接在一起。
但他不能将皇子趕出朝會。
他是臣,皇室為君,臣子履行職責,卻沒有以下犯上的道理。
皇帝端坐上方,冷硬的目光投向已經開始走動的沈澤玙,沈澤玙再神經大條,也能感覺到大事不妙了。
甚至因為常年搗亂被罰,沈澤玙已經練就了對危險的超強探知能力,直覺告訴他,再往前走,後果會非常嚴重!他的屁股很可能會被打開花!
吓得沈澤玙直接立在原地。
其餘朝臣都沉着臉不說話,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這就是朝上無人的下場,沈玉耀有可能被人攻擊,就有曲川站出來為她說話,沈澤玙直接深陷危機,都沒有一個朝臣開口。
“瑞王,回到你的位置上。禦史所言極是,朝會上探讨的是國家大事,無事,莫要開口。”
皇帝沒有發火,而是用一種諄諄教導的态度,去面對瑞王犯下的錯誤,他希望瑞王能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而沈玉耀看了皇帝的态度,可算是明白為什麽太子會被教成那副模樣了。
沈崇是該嚴厲的時候不嚴厲,不該嚴厲的時候又随心所欲。
如果不懲罰孩子,光靠言語教育,能讓孩子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嗎?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孩子犯下的錯誤,為孩子處理後續,孩子能長大才怪呢。
“父皇,兒不想……”
沈玉耀伸手将沈澤玙拽到身邊,小聲說:“謝恩。”
沈澤玙滿眼疑惑,他想掙脫,可他完全沒辦法擺脫沈玉耀的束縛,一時間他看着自己已經有了一層肌肉的胳膊,再看看沈玉耀那纖細的手腕,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現在已經廢到連妹妹的力氣都比不過了嗎!
掙脫不了,就只能聽話,沈澤玙向上行禮,老老實實說:“謝過父皇教誨。”
看沈澤玙的态度,就知道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就是沈崇教育上的失敗,他對待後繼者,态度過于溫和了。
好在沈澤玙老實回來,沒有再折騰,這場朝會,也能順利進行下去。
見皇帝對四皇子如此縱容,不少朝臣私下對視一眼,心中有了新的猜測。而站在武官之首的曲川,則看着自家表妹的手,有些出神。
接下來沒人再折騰了,陳禦史已經探明了皇帝的态度,沈玉耀又有曲川護着,自然無人去置喙她應不應該站在朝會上。
那麽胡鬧的瑞王都留下了,何必強求乖巧的玉陽公主離開?
況且不過是小孩子過來看看熱鬧,除了陳禦史這種老古板外,沒有臣子會想在這個時候,插手陛下家事,讓陛下不滿。
今晨除了雨澤稅款的事情,沒有其餘要事,很快就下了朝會。
沈玉耀等了一早上,都沒能等到江朱韬和石炳生出列,說一說他們昨天跪求面見皇上,究竟是想幹什麽。
如果他們不開口,那是不是說明,昨天他們試探過皇帝的态度,皇帝不讓他們上奏?
沈玉耀若有所思,挪步往外走。
沈清瑾剛要說話,就只能看見沈玉耀的後腦勺了。
這種話被突然堵回去的感覺,讓他非常難受,果然他就是很讨厭這個妹妹!
想到今晨無人提及沈玉耀,沈清瑾也懶得管了,反正以後沈玉耀的名聲不好,那也是她自己作的!
越想越氣,沈清瑾甩袖而去,讓一旁的端王沈沂琰一臉無奈。
沈沂琰嘆口氣,自打他被強行拉入皇位争奪的戰争後,他這個三弟的脾氣就越來越陰晴不定,他還是有些懷念以前,他們兄弟和睦相處的時候。
可惜,都回不去咯。
“玉陽,我聽說你最近在練武,你剛剛那一手是什麽?從哪兒學來的招式,制住人後,我竟完全無法掙脫!”
“玉陽你教教皇兄呗,皇兄帶你出宮玩,或者你想要什麽新奇的東西,皇兄都能幫你找來!”
“對了,教你武功的師傅是誰啊?禁軍裏的人嗎?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沈澤玙一句接一句,沈玉耀是聽的耳朵都要起繭了。
原主的記憶中,對于這個四皇兄的認知,只有兩個字——好吵。
沈玉耀還以為原主記憶有偏差,畢竟看沈澤玙的外表,只覺得是個俊朗的少年,不笑的時候,眉宇間有清貴氣,有些小高冷。
但是沈澤玙真是充分展示了什麽叫人不可貌相,不能以貌取人不是每一個長着高冷臉的人,都是沉默寡言,他很可能還是個真的話唠。
“四皇兄,有人找你。”
沈玉耀被纏的不行,好在有人為她解圍。
“誰找我?”沈澤玙愣了一下,他好像不認識朝堂上的大臣們啊。
沈玉耀伸手指向從後殿出來的人,沈澤玙一轉頭,臉上就露出了懼怕的表情。
他不是怕來人,他是怕來人帶來的消息!
“對了,玉陽,皇兄還有急事,我得出宮去國子監讀書了,就不跟你聊了,下次有機會,你一定要将教你習武的師父介紹給皇兄啊!不聊了不聊了,我先走了!”
沈澤玙腳底抹油,大步奔跑着離開,所有人都很沉穩的走路,就他一個人在人群中狂奔。
“诶!瑞王殿下!殿下!”
餘柳不得已也小跑着上前,但是他伸出的手,完全沒能留住沈澤玙。
只能眼睜睜看着沈澤玙的背影化作一個小點,消失在路的盡頭。
餘柳擦了擦額頭的汗,無奈的嘆氣,“哎呦喂,瑞王殿下跑的可太快了。”
“沒關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沈玉耀輕笑,“四哥總會回來的。”
“是是是,玉陽公主您說的沒錯。要說明智,還得數七公主您啊。”餘柳谄媚的沖沈玉耀笑笑,這位公主在陛下心中地位可不一般。
那麽多公主皇子,能上朝的統共就四位,沈玉耀能占據其中一席,日後必定是手掌大權的人物,餘柳身為皇帝的總管太監,不用太讨好其他人,但若是能留一份善緣,誰會拒絕呢?
沈玉耀也沖餘柳點點頭,心下一轉,想問問餘柳皇帝情緒如何。
她目前暫時無法查到昨夜的事情,但可以從皇帝的情緒中,窺得一二。
但在她開口前,曲川過來了。
餘柳見到曲川,見了一下禮,随後離開,不打擾表兄妹聊天。
沈玉耀看着餘柳離開的身影,有些可惜,難不成上天就是讓她無法得知昨夜的事,讓一切成為秘密?
“玉陽公主,貴妃在宮中可還安好?”
曲川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過來問曲貴妃的情況,平時曲家和曲貴妃的聯系并不多,曲老将軍解甲歸田,曲陽侯又沒了,曲貴妃和侄子沒見過幾面,甚為不熟。
如果不是有一條血脈的紐帶捆着他們,他們可能平常都不會說話,逢年過節也不會有什麽交情,慢慢就淡了聯系,像現代的親戚一樣。
“母妃近來有些忙,但身體康健,沒有病災,将軍逢年過節可以多來宮中探望貴妃,貴妃很想念家人。”
沈玉耀按照平常的客套話說着,她平日裏說話就是這樣,聽起來很熱情,但實際上沒多少真心,全是套路。
但是古代人吃這一套啊,前有被沈玉耀哄得,覺得自家女兒天下第一孝順的皇帝,後有覺得女兒簡直就是天下第一貼心的貴妃,都吃這一套。
曲川身為貴妃的侄子,性子較為直爽,不怎麽轉彎的曲家人,也很久沒有聽到這麽直白訴說思念的話了,驟然聽到,還愣了一下。
随後曲川露出一絲笑容,沈玉耀相信他本意是想讓自己看上去友善一些。
就是不常笑的人突然笑,透露着一股不自然的感覺。
看上去更恐怖了!
“表兄是有事要說嗎?”
沒事兒就各回各家吧,別沖我笑了,笑的我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沈玉耀第一次見到一個人,笑起來會這麽恐怖,這讓愛笑的她完全無法理解。
“恩,公主今日起,便要和皇子們一同上朝了嗎?”
“是,父皇說,要我幫他盯着皇兄,我覺得上朝挺有趣的,可以看到很多以前沒看見過的事情。”沈玉耀直接點頭,以後就算其他皇子不能上朝,她也會去!
曲川皺了下眉,可算收起了他那很奇怪的笑,正常了些,“如果公主日後天天到,那恐怕就不止一個陳禦史會跳出來說話了。”
“啊?今日那位禦史,不是在說四皇兄嗎?”
沈玉耀不解,她自認全程都沒什麽存在感啊。
曲川本來心中還有些遲疑,覺得沈玉耀或許是個心機很深沉的公主,不應該跟她有過多接觸,聞言,徹底放下了心防。
不怪曲川有遠離心機深沉的皇子公主的想法,曲家現在已經是如日中天,而且曲家的地位很穩固,都是靠着自己在沙場上拼殺得來的實打實的功績。
像他們這種手握兵權的家族,再進一步就會惹來皇帝的忌憚,還不如遠離皇權,就一直做皇帝手中鋒利的劍,蕩平宵小。
這也是曲川為什麽不去主動接觸沈清瑾的原因,沈清瑾動用一部分曲家的勢力,曲川會默許,但更多的幫助,就沒有了。
沈玉耀就是清楚曲川的想法,所以才一直沒想過直接接觸曲家的勢力,現在曲川找上門,她也沒想過要利用這個表兄。
姨兄都比表兄要靠譜。
“公主這樣想也沒關系,總之,之後如果能不來上朝,就不要來了。朝廷上的蠅營狗茍,沒什麽好看的。”
曲川很厭惡那些大臣之間的勾心鬥角,他之所以每日上朝,那是給皇帝面子,之所以和文官還有交集,主要是為了讓自己在行軍的時候,有朋友幫他穩住朝中的政敵,省的政敵給他挖坑拖後腿。
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樣。
沈玉耀不覺得曲川的想法有什麽不好,可她想要很多很多,直面這個國家所有黑暗,是她不可避免的道路。
她笑着沒有應答曲川剛剛說的話,曲川也沒再開口,有些話說多了就過了。
“表兄,你手中有靠譜好用的琉璃工匠嗎?”
沈玉耀不想走皇宮的路子,但是皇室燒琉璃的工匠,絕對是全國手藝最好的。
這個羊毛能薅就得薅,可是渣爹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沈玉耀想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動作,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方能騙過人的眼睛。
曲家大族,自然有自己的琉璃窯,曲川沒多想,只以為小公主想給自己燒制一些好看精巧的琉璃制品,直接答應,“公主可将圖樣交由在下,在下為公主燒出成品送來。”
“我是新得了個方子,就想着找人按照那方子燒一下琉璃,看能不能燒出漂亮好看的來,表兄若能幫忙就再好不過了,方子稍後我交由宮人,給表兄送到府上去。”
“公主如此相信在下?”
曲川有些驚訝,琉璃可不是什麽小物件,若是有法子燒出更漂亮好看的琉璃,那簡直就等于是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山。
沈玉耀直接将方子給他,就不怕他吞下方子嗎?
“表兄是我母妃的親侄,曲家滿門忠烈,自然不屑于做那些腌臜之事,我不是相信表兄,我是信曲家。”
沈玉耀此言一出,曲川心中一陣翻騰。
古人有語,士為知己者死,為人屬下,不就是想要上位者純粹的信任嗎?
若是君不疑,臣自然不會不忠,可能做到不疑的君太少,而愚忠的臣子又太多了。
曲川沖沈玉耀正式的行了一禮,認真許諾,“必不辜負公主所托。”
沈玉耀三言兩語又忽悠了個幹活的勞動力,她說的話實在是太好聽了,好聽的讓人忍不住就想聽從她的話。
為她肝腦塗地。
“曲家能有表兄,真乃祖輩有德,後世無憂矣。表兄,此事一定要盡快給我回信。”
沈玉耀有方子,只要按照她說的辦法直接燒,就可以燒制玻璃了。
在現代的人,誰沒因為好奇去搜過在古代如何燒制沙子啊。
沈玉耀反正搜過,而且因為步驟簡單,她還記下來了。
琉璃窯的溫度最高是一千六百度,但這個溫度下,窯會直接被廢,所以持續高溫要不得。
而玻璃的原料,也就是沙子的熔點是一千七百度,解決溫度問題,其他步驟沒有任何難度。
想要将沙子的熔點變低,就要加入純堿也就是碳酸鈉,還要加入生石灰讓它不溶于水。
純堿的獲取比較困難,大莊的地理位置和沈玉耀的古代相似,在平原地區,幾乎沒有天然堿礦。好在碳酸鉀效果一樣,而碳酸鉀的來源,就是草木灰。
沈玉耀當時看到燒制玻璃的介紹時,一度感慨,穿越者發家致富的資本不是腦袋,是草木灰吧!肥皂是它,玻璃也得用它。
将處理的步驟詳細記下來,接下來就是等待手段精湛的琉璃工匠,做出玻璃來了。
等玻璃做出來,鍍一層錫箔,就可以弄鏡子了,沈玉耀終于可以擺脫那把人照的滿臉銅黃的銅鏡。
物以稀為貴,玻璃一旦解決高熔點問題,原料便宜的它,就可以開始量産,形成像瓷器一樣的完整市場,成為一種普通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的琉璃,是專屬于最頂尖的貴族的擺設。
沈玉耀的目标,是讓她以後的子民,可以家家戶戶住上有寬敞明亮的窗戶的大屋子,能吃得飽穿得暖,如左州大水後那樣,幾十萬百姓流離失所的場景,再也不會發生。
想要做到那一步,她需要足夠的啓動資金。
沈玉耀吹幹紙上的墨跡,将寫有巨額財富的紙折疊,放到信封中封好。※
“竹香,幫我将這封信送到曲府,交到表兄手上,記住,千萬不要讓第二個人看見其中的內容。”
“是。”
等竹香離開,沈玉耀擡頭看了眼外面,大太陽高挂。
她感覺這一天都要過去了,結果其實還沒到中午呢,人起得早,果然顯得一天時間都長了。
而皇帝他這麽早起,一直幹到深夜。
累啊,她以後不會也這樣吧?
沈玉耀搖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能那麽累,到時候就去壓榨臣子,手頭的事情不分配下去,是永遠幹不完的。
好的領導,就要善于用人!沈玉耀想了想,決定去找沈珉玥。
身為同在宮中的小夥伴,還是已經向她投誠的小夥伴,怎麽能讓沈珉玥閑着呢?
沈珉玥一大早就聽淑妃說,沈玉耀去上朝了。
而且淑妃說起這事兒時,口氣有些奇怪,情緒極為複雜。
沈珉玥也不明白那情緒代表什麽,她本能的感覺到母妃心情不佳,可她又沒辦法為母妃分憂,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時候,沈玉耀來了。
将沈玉耀帶到外面的小亭子中坐着說話,沈珉玥先是恭喜了沈玉耀上朝順利。
“聽母妃說,你一大早就離開了,貴妃娘娘一直在說你胡鬧,會被攆回來,但一直到母妃從永康殿離開,你也沒回去,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真的去上朝了。”
“呀!後宮消息傳的這樣快。不過是跟着皇兄他們去看看熱鬧,什麽事都做不了,上朝像個啞巴擺件。”沈玉耀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麽值得一說再說的。
但确實不一樣了,她回永康殿的時候,不少宮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就像是看從未見過的奇葩。
這裏的奇葩是褒義。
“很稀奇啊,從來沒有公主與皇子一樣站在朝堂上過,以後,你會跟皇兄他們一般,為父皇排憂解難嗎?”
“我又沒被封王,同樣沒有被指派入哪一部學習,父皇也沒有将事情派給我做,以後種種皆未發生,我只是站在了朝堂上,又有什麽好稀奇的。”
沈玉耀覺得這不過是一個入場券,真正的困難都在之後等着她。
但在無數人眼中,這個舉動并不平凡。
沈珉玥早就知道沈玉耀會去上朝,可她當時沒有覺得如何,甚至和此刻的沈玉耀所說一樣,清晰的認識到,這不過是一個開始,連去往成功的腳步都不曾邁出,并沒有任何值得歡喜雀躍的地方。
可當事情真的發生,沈珉玥又覺得,不一樣的。
“因為從來沒有公主像你這樣過,我也想,我也想和你一樣,站在朝堂上,聽一聽這個國家每天在發生什麽,看一看治理國家的人,都是什麽模樣。親眼去看看,屬于我們沈氏的天下。”
沈珉玥不經意的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感。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如果沒
有沈玉耀,哪個公主敢想這些?她們的一生,就像是被囚禁起來的鳥兒,從未展翅高飛過,已經不會飛,也不想飛了。
現在她看見了在外振翅的同類,看到了主宰天地的可能,她也想!
同為公主,她為什麽不行?
沈珉玥想到這兒,突然一陣戰栗,她懼怕心中名為野心的獸,人人都想要爬得更高,但必須擁有爬得更高的資本。
沈珉玥不敢多想,她自知自己沒有能力走的更高。
她害怕被沈玉耀發現自己那一瞬間的野望,低下頭,不敢說話。
直到她聽到沈玉耀輕柔堅定的聲音。
“不急,會有那麽一天的。”
領導者為什麽會被許多人追随?
因為她的身上,有無數人向往的東西,她有實現那些的能力,并且時刻為之努力着。
“恩,我等着那一天的到來。”沈珉玥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為了那一天盡快到來,六姐,我需要你的幫助。謝家舅舅來京城了嗎?”
空談可以停止了,沈玉耀開始幹正事。
“快了,明日大概就能到,明日同母妃說一聲,我要出城去接舅舅一家。”沈珉玥問:“有什麽事需要舅舅做?”
她現在已經習慣沈玉耀辦事的風格了,那就是要将每個人的價值,完全發揮出來。
通俗拉說就是榨幹每一個屬下。
她也是那個被榨幹的。
是誰看着別人就想起自己,然後悲嘆自己上了賊船下不去了呢?哦!是我啊!
沈珉玥心裏抱住自己,面上則認認真真的聽沈玉耀吩咐。
沈玉耀找謝舒,主要是讓他幫忙,找找左州那邊太子留下來的遺産,到底有沒有鐵礦煤礦。她打算雙管齊下,于三查一查,謝舒再查一查。
謝舒在左州當了那麽多年的官,對這些估計更熟悉,于三主要任務是訓練那些私兵,讓他們變成合格的情報人員,不能将所有事情都扔給于三。
“沒問題,舅舅曾說,他走過左州大部分地方,有一份左州的輿圖,或許不用仔細找,就能知道何處有寶藏。”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多謝謝家舅舅了,國相那邊,這幾天我會盡量辦妥,争取讓謝家舅舅日後留在京城,不要再下放了。”
沈玉耀投桃報李,謝舒幫她,她就為謝舒解決一部分困難。
比如秦國相的事情,因為太子死了,秦國相沒有受到太多牽連,本來雙方心照不宣的交易,一下子結果暧昧起來,秦國相有意拖一拖了。
其實能理解,對于秦國相來說,謝舒的那份功勞,原本是雪中送炭,現下成了錦上添花,有沒有自然無所謂,而真要是認下謝舒為弟子,就要将謝家從坑裏撈出來,對于秦國相來說,費的力氣太多,得不償失。
好在上天都在幫謝家,秦國相又碰上了雨澤的糧稅一事,他沒那麽容易輕松脫身了。
不過沈玉耀想和秦國相合作,肯定不能直接真身上門。
這個時候,秦淑君就很重要了,要是沒有秦淑君,沈玉耀還真沒有和秦家光明正大交流的理由。
第二日,朝會上沒有大事發生,但是沈玉耀總覺得有不少人在看她。
等她小心翼翼的偷看回去時,那來自群臣中的打量目光又消失了。
皇帝今日心情不錯,四皇子沒來上朝,據說是晚上被德妃打了一頓,爬不起來了。
等下朝後,沈玉耀匆匆離開,到後宮等秦淑君入宮來見她。
因此錯過了更多人的打量與試探。
離宮至今,已經有十餘天了,太子也死了十幾天,秦淑君再入宮時,一臉恍惚。
以前她将此處當做餘生的住所,盡力将此地當成她的家,可在這個“家”住了三年,她還是不了解這宮裏的一草一木,無法适應皇宮裏的一切。
“皇嫂,多日不見,皇嫂氣色好了許多,看來還是在自己家中舒服。”
沈玉耀和秦淑君相熟,說話沒那麽多顧及。
要是別人說這話,秦淑君肯定會懷疑對方在嘲諷她,給她挖坑,但是話從沈玉耀口中說出,秦淑君便笑了。
她直接點頭,贊同沈玉耀的話,“恩,在家中确實輕松許多,只是兄長他們都已經成家立業,每日見到嫂嫂和侄兒們,我總會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三年中加入她家的新成員,讓她每每看見阖家團圓的畫面時,總有一種格格不入。
好像她已經不是這個家裏的一員了。
“那就少見幾面便是,秦府難道還住不開嗎?”又不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秦家還是秦國相和國相夫人掌權,誰都不能擠兌他們的女兒。
“倒也不至于,我其實并不排斥她們,只是感嘆世事無常,變化太多。”
秦家兄嫂都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對秦淑君也挺好的。
如果真是明裏暗裏的排斥秦淑君,秦淑君早就搬出府自己住了,她又不是沒有那個本事。
“那就好,我希望皇嫂日後能過的開開心心的,想怎麽活就怎麽活。”沈玉耀笑着為秦淑君遞上蜜餞。
蜜餞入口,甜味沁入心脾,讓人嘴角不自覺上揚,享受那一刻湧上心頭的幸福安樂。
“我是擺脫世間的紛擾了,可你卻依舊深陷其中,還會越陷越深,陛下何故讓你上朝旁聽政事?難不成真如他人所說,陛下有意,立你為太女。”
秦淑君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沈玉耀大吃一驚。
“為何會有此想?上朝者又非我一人,二皇兄三皇兄還有四皇兄,他們都在。”
秦淑君當然知道還有三個皇子在。
如果是單獨一個皇子上朝,旁人肯定會猜是陛下屬意那皇子為太子,但這不是多了個沈玉耀嗎?
人只會關注最特別的那個。
公主上朝,自然公主是最特別的人。
沈玉耀聽了,只想說是誰要害她!她之前才想着要茍一茍發育一下,結果這傳言一出,不是直接将她推到臺前了嗎?
才過去一日,她一日都沒茍住?
這真不是有人要害沈玉耀,而是人們大膽的猜測,甚至這個猜測說出來,大多數人都不信。
秦淑君有此一問,也不過是随口說說,見沈玉耀似乎沒那個意思,她便笑道:“坊間傳聞,常常是誇大其詞,不可信不可信,相信過段時間,陛下開始考驗諸位王爺,流言自會不攻自破。”
“恩,希望如此。”
沈玉耀想,她不能被動的接受一切,既然出現了傳言,那她不利用一番,豈不是錯過大好良機?
這事兒先不急,先解決謝舒的事情。
“我這兩日旁聽朝政,見那新任戶部尚書蔡有志,連着兩日彈劾國相縱容族人欺上瞞下,庇佑雨澤逃避朝廷糧稅,國相可有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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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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