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老

章老

懷李在院門口來回踱步,心焦如焚。

他信了繪櫻的話,以為施晚睡醒真要吃糕點,手忙腳亂地在廚房揉面醒面,做到一半才想起糖忘拿了。正往外走,繪櫻噌地一下擋在他跟前,生怕他出去似的。

她到底是沒經過風浪,面上什麽都藏不住。懷李心裏一咯噔,意識到這對主仆發覺他是假冒的了。

果不其然,他弄暈繪櫻強行出了廚房一看,施晚早沒了蹤影。自進廚房已半個時辰,人失蹤應也有這麽長時間了。情況緊急,他不敢托大,迅速放出信號。

顧希桢來得極快,聽他彙報完情況便一言不發出去尋人,他想跟着,卻被一個眼神逼退,只能灰溜溜地在院門口等。

他看着空蕩蕩的門庭幽幽嘆氣,再擡眼時便見顧希桢橫抱着一人出現在院門前。饒是知道對方身法高明,但每次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還是讓人忍不住吓一跳。

懷李忐忑地掃了眼他懷裏抱着的人,豎着出去橫着回來了,這下真完了!

他頭幾乎埋到胸口:“屬下無能,沒能守好夫人。”

許久不聞人聲,他小心翼翼地擡眼一看,那裹着冷霜般的男人已抱人進了屋子,站在跟前的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貍歸。

“你做事就是容易出纰漏。”貍歸倚在院門邊,邊啃果子邊說着風涼話,“別扮許茗珘了,這對你來說難度還是太大。”

懷李不滿地睨他一眼,可自知理虧,只能做到不搭理他。

貍歸瞧他這樣登時笑出了聲:“實話而已,夫人已發現許茗珘的屍身,再扮無益,你要麽做回懷李,要麽換個人扮。”

懷李狐疑:“這是大人的命令?”

“不。”貍歸高深莫測地搖搖頭:“是我的猜測。”

懷李髒話在喉間滾了一圈又他咽了下去,他無奈道:“……大人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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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沒說。”貍歸攤了攤手,再次猜測:“但我覺得,他應會讓我們從今日起守在此處。”

懷李面色一凝:“這是為何?發現突然多了這麽一群人,難道不會心生疑窦?”

貍歸:“她被發現時昏迷在地,周邊草叢有踩踏痕跡,你覺得這尋常麽?”

“昏迷?她沒事吧?”

“我不通醫術,這話叫我怎麽答?”貍歸在院裏看了一圈:“章老還沒到?”

懷李擡手一指:“說曹操曹操到。”

慶雲牽着馬沿山路趕來,馬上坐着個發須皆白的老頭。

老頭背着藥箱,緊緊握着馬背缰繩,一把年紀了卻中氣十足,對馬下慶雲罵道:“讓馬跑那麽快作甚!颠散我這把老骨頭給你家大人泡骨酒?”

慶雲恭謹道:“章老莫怪,大人急着見您,才命我速将您請來。”

老頭翻身下馬,撣了撣身上塵土,沒好氣道:“你管這叫請?”

“章老。”院內人聲令在場人霎時一靜,老人循聲望去,顧希桢長身玉立,正在門口等他。

章須筠面色一肅,拱手道:“大人。”他疾步上前跟顧希桢進了屋子。明明是半百老人,步伐卻穩健帶風。

屋內。施晚仍昏迷着躺在床上,手腕伸至床沿,章須筠在床前阖眼搭脈,另只手徐徐捋着胡須。

老人沉吟片刻,終于睜眼:“夫人身體暫無大礙,只是受外力暫時昏迷,不多時便會醒。”

顧希桢:“她前日誤服異毒,夢魇發熱,且突發夢呓,這能算無礙?”

章須筠不由多看他兩眼,他素來冷靜自持,方才的語氣卻染上些不易察覺的急躁,章須筠心裏悄悄嘀咕,嚯,你也有這時候。

他細細檢查床上人,眉頭皺起:“這便奇了,老夫并未探見異常。能否詳細說明夫人發病情況?”

話音剛落,他便聽見身後床上夫人開口道:“章老既能救人,為什麽不願救鳥?”

他驚愕回頭,施晚仍閉着眼睛,睡得很沉,若非嘴唇在動,誰都想不到适才是她在說話。

章須筠這才想起來,他那時恰好人在顧府,只知有個剛過門兩個來月的夫人。一日她親自帶了只受傷的八哥來找他。

他是人醫不是獸醫,亂七八糟的病症都看不過來,哪有時間照料一只鳥?夫人聽了他的解釋便去另尋他法了。如若不是她突然夢呓,他都要忘了這回事。

“章老,症狀便是如此。”顧希桢摸了摸她的額頭,觸溫正常,沒有昨夜發熱的症狀,“許是聽見你的聲音,讓她夢見了什麽。”

施晚睡夢中不安地皺了皺眉,她迷迷糊糊聽見個老頭的聲音,令她夢見自己曾拾到一只受傷的鳥,這老頭只看人病,不願為鳥花時間。

她低頭看那受傷的鳥,它的翅膀被抓掉了一大片羽毛,不自然地彎折着,內裏絨毛上粘了不少血,正哀哀啼鳴。

施晚心生不忍,想治好它放身邊養着。偌大婚房只有她一個人住,下人們不敢與主子搭話,只有繪櫻每日陪她聊天,日子無聊得緊。

她甚少見到顧希桢的身影,他總是很忙,不知何時離開顧府,也不知何時回來;每每去找他,尋不見人的時候占多數,就算見到人了,他也話不多。

這鳥是八哥,聽說會學人說話,說不定待傷好了有精力了,就能說上幾句,留在身邊解悶最好不過,就算是為這份私心,她也不會放着它不管。

既然府裏的大夫救不了,她便去找外頭的大夫。施晚換了身裝扮帶繪櫻和鳥兒出門,最近的藥房是春芝堂,裏頭的坐堂大夫據聞醫術高明。

施晚蒙着面紗進了春芝堂。不知為何,今日春芝堂格外冷清,只有個月色長袍的青年立于櫃臺後。他書卷氣很濃,看着不像大夫,更似書生。

大夫俊逸斯文,不卑不亢,接過傷鳥便開始救治,仿佛無論見的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治的是獸還是人都對他毫無分別。

施晚越瞧越覺此人面熟,當瞧見他手臂上不經意間露出的那條陳年傷疤時,她險些從座位上站起來。

現實中的施晚也反應很大:她劇烈撲騰了一下,跟岸上的魚一樣。

章須筠捋須的手一頓,瞟向顧希桢,她這是夢到什麽了?

顧希桢戴着面具看不見神情,“章老且在外等候,有事再傳你。”

屋中又只餘兩人,施晚還沉浸在夢中。她接過已上好傷藥的鳥,往外走了幾步,忍不住折返回來問:“你……是不是仙陸人?”

許茗帆正收拾櫃臺藥材,聞言看她。施晚蒙着面紗,只露出雙眼睛,他目光凝了許久,恍然大悟似的嘆道:“阿晚,是你!”

施晚喜道:“你怎麽也來京城了,我還以為沒機會再見了呢,阿舟怎麽樣,她還好嗎?”

許茗帆料理藥材的手一頓,旋即他微微笑了:“這是自然,她挂念你多年,沒想到竟是我先遇見你。”

施晚念起他手上的疤,語帶愧疚:“若不是你當你火場救我,留了條疤,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來。”

許茗帆笑容不變:“還提那些往事作甚,你安然無恙便一切值得。”

施晚一愣,忽覺怪異,少時的許茗帆不會這樣說話,他只會挽着袖子将疤伸到她眼皮子下,挾恩求報讓她掏錢請客。

十年未見,他竟然突然這麽溫良了?

施晚本想說些什麽,許茗帆卻忽然扭頭望向春芝堂門口:“這位貴客,看診還是取藥?”

她這才發覺,有人進店了。

來人身着蒼綠外袍,身量高且挺拔,往門口一立便遮去大半日光。

“找人。”逆着光看不清來人,他的聲音卻很好認,她心陡然一跳。

施晚偷摸望了眼他,又迅速将視線移開。這大忙人成日難見到人影,怎麽突然來這兒?他要找誰?她摸了摸臉上面紗,應不會認出她吧。

許茗帆不徐不疾:“您要找誰?”

顧希桢徑直走到施晚跟前,垂首看她:“來這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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