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八哥
八哥
施晚一怔,這面紗真是一點用都沒有誰都能認出她來。她指了指桌上的鳥:“它受了傷,府裏沒人治,所以我帶它出來找大夫。”
“治完了?”
“嗯。”
“那走吧。”
施晚眨了眨眼睛 ,猶猶豫豫地指着自己,像剛剛才明白過來:“你……要找的是我?”
顧希桢:“不然呢?”他若有所思地掃了眼微笑不語的許茗帆,眸中暗芒微動,再看向施晚時卻平靜無瀾。
施晚幾乎沒有猶豫,帶上八哥和繪櫻,跟着顧希桢往春芝堂外面走,腳步輕快,任誰都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她偏愛長相俊俏之人,但也至多是欣賞,沒有旁的意思;可那晚與顧希桢一照面,她就知道,這回不一樣。因而她頻頻主動在他跟前露面,沒話找話。
顧希桢總冷冷淡淡,她說便聽着,她問,便挑着能答的答,字數寥寥也就罷了,還從不主動起話頭,她若是說累了,兩人間就無話。
他不趕人,桌上總擺着熱茶。下棋也好,讀書也罷,身邊多一個叽裏呱啦的施晚對他在做的事情像全無影響似的,一心多用,抽空回應她;但他也不留人,施晚起身告辭,他便由着人離開。
這樣的努力持續了一個月,總共見了七八次面,每次持續大半日,她越來越提不起幹勁了。
最後一次,施晚試着一直不說話,目光灼灼盯着他,想逼他主動開口。他卻如老僧坐定,手上書卷看完了,又換了一本。
她憤憤看了眼書封,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棋譜?她活生生一個人坐在這兒,還不如棋盤上的白子黑子?
施晚生氣地起身,将桌子一拍:“我走了!”
顧希桢頭也不擡:“路上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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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晚腳下險些一滑,就隔了幾個院子的距離,當心什麽?分明在敷衍人,再也不去找他了!
自小到大,她要令誰喜歡她,否管男女老少,從來只需要她笑笑,再說上幾句俏皮話,哪兒有這麽難對付的?
施晚不算多有耐心,說不去就真不去了,前幾日知道他在府裏也沒動彈,自顧自在院子裏跟繪櫻踢毽子。
直到撿到那只鳥,來這春芝堂,碰上來找她的顧希桢。
施晚沒控制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還以為自己這剛萌芽的情愫就要枯死,怎料他竟主動來找她。
施晚心裏泛起絲絲甜意,剛相認的青梅竹馬完全被她忘在腦後。臨上轎了,她才突然記起來。
剛往回走兩步,前頭的顧希桢跟背後長眼似的拉住她。施晚茫然:“怎麽了?”
“你認識他?”
施晚點點頭:“他是我兒時玩伴,沒想到這麽巧能在這兒遇到。方才出來得急,招呼都沒打一聲,我回去補一個?”
顧希桢松開她:“你自便。”
施晚心情好,飛速跟許茗帆打了聲招呼便回顧希桢身邊。回途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也不說話,等他主動開口。
但這家夥從不按她想的來,只倚在靠背閉目養神。施晚不解,在心裏上蹿下跳,不住吶喊:怎麽回事,你倒是說話啊?
快到家了,施晚終于忍不住問:“今日怎麽突然有興致來找我?”
顧希桢睜開眼,指着施晚手中的八哥:“府中下人說墨羽被你撿到了,你出府帶它去了春芝堂。”
施晚:“墨羽?”她低頭看着懷裏烏黑的鳥,跟它一雙豆眼對了個正着。
她語氣古怪:“它……是你養的鳥?”
顧希桢伸手撓了撓它的背羽,八哥嘎嘎兩聲回應他,答案不言而喻。
施晚上揚的唇角緩緩拉平:“你是為了找鳥,才來找的我?”天啊,她還不如一只鳥!
顧希桢聞言将視線從八哥身上挪到她臉上:“為何這麽問?”
施晚失望地別過頭,将鳥往他懷裏一送,轎子一停穩就徑直下轎,頭也不回往自己院裏走。她真是自作多情了。
顧希桢忽然叫住她:“等等。”
施晚停下腳步,沒好氣地看他。可她到底是心軟,再生氣對着這張臉也難維持下去,只瞪他一會兒就破了功:“喊我作甚?”
顧希桢将八哥放回她手中:“既然這麽舍不得就留着吧。”
施晚看看墨羽,又擡頭看他,欲言又止。他覺得她不高興是因為沒法兒占有這只鳥?
也罷也罷,她說服自己。好歹他現在知道照顧人心情,一個多月的套近乎或許還算有些作用的。
雖然過程曲折,結局也不理想:別說郎情妾意花前月下,她甚至可能沒有這只八哥份量重;但往好了想,起碼她得到了這只聰慧的八哥。
施晚哼哼兩聲:“多謝,我先帶着它回去了。”
顧希桢卻又叫停她。
她奇了,又怎麽了?
顧希桢:“春芝堂那人……”
施晚:“?”
他話說了一截卻又不說了,“無妨。你回去吧。”
施晚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一個月的軟磨硬泡讓她明白,顧希桢不想說的東西怎麽問都問不出來,故而她雖好奇,卻沒揪着不放。
回了院子,她開始着手引誘八哥說話。
“恭喜發財?”
墨羽默默看她,一言不發。
“日安?”
墨羽撓了撓脖子。
施晚把八哥學語常說的幾句都問了一遍,它只無聲用那雙豆眼盯着她。
她看走眼了,這鳥怪笨的,跟聰慧半點兒不沾邊。
聽她抱怨,顧希桢終于能确定她夢的是哪段。她去春芝堂的前晚,有線報傳來,說春芝堂坐堂大夫曾學資離奇失蹤,一家老小也随之人間蒸發。
次日聽聞她竟去了春芝堂,他想都沒想就親自上門将人帶了回來。怎料她竟與學徒之一的許茗帆是老相識。
此案并非由他經手,只知最後找全了一家子的屍首,以流匪行兇結案。許茗帆幹幹淨淨地将自己擇出,找不到沒有半點嫌疑,在施晚跟前,還是十幾年前那個亦兄亦友的老相識。
顧希桢素信言多必失,饒是許茗帆身上疑點重重,只要沒有确鑿證據,他便不會與施晚透露半句,更何況府裏眼線不少,許多事得暗着來,暗着說。
施晚卻是個愛熱鬧的,話很多,總在他耳邊念,大部分話題他不感興趣,但她說話時眼中神采飛揚,看着很有意思。
他偶爾從書頁中擡眼看她,表示他在聽,她便說得更開心。
她講渴了便會喝桌上的茶水,他只需時不時為她添茶,直到她說到盡興,起身告辭,他就目送她離開。
她有時說累了,安靜地坐他身邊發呆,像在想什麽事情,他也不會出聲幹擾。
他為數不多的善心與耐性都給了那對神采奕奕的眼睛,換個人這麽唠叨,早被他丢出門了。
夢中。施晚嚴肅地立在鳥籠前,端詳着那只鳥。既然是八哥,那定是有說話潛力的。前主人不教,她來。
施晚悉心教了好些日子,把往日纏顧希桢的精力全花在它身上了。
可它仍是個悶罐。施晚終于死心,這就是只不會說話的笨鳥,沒救了。她對着它磨破嘴,也只能換來其懵懂眼神。
等了好幾天,逮到顧希桢有空的時候,她帶着八哥去找它前主人,不由分說将鳥還給他:“又不會說話,又不樂意人碰,摸它兩下就別過腦袋,惱人的很!還你,你自己養吧。”
她悶悶不樂地坐在桌前,随手拿起他放在手邊的棋譜翻得嘩嘩響:“你得空便看這個,不覺枯燥嗎?”
先應她的卻不是顧希桢,而是她評價為朽木難雕的墨羽。它尖喙啄了啄書頁上繪着的棋盤正中圓點,字正腔圓吐出兩個字來:“天元。”
施晚:“……”
墨羽扭着腦袋,又啄了啄邊上的黑點:“星位。”
原來不是不會說話,而是惜字如金,見了棋譜才願開金口。
施晚大徹大悟,尋常人家教八哥說恭喜發財這種吉祥話,眼前這位可不能以常理論斷。她問:“你平日教它說這些?”
顧希桢瞥了眼八哥:“它自己會的。”
施晚不信,不是天天跟它念叨,它能學會?又不是成精了。她心念一動,萌生了個離奇的想法:“你不會閑到教八哥下棋吧?”
顧希桢翻頁的手指一頓,沒逃過施晚的眼。“沒有。”
施晚挑眉:“哦?”她可不信。但她也确實難以想象這人一本正經教指着棋盤,教八哥下棋的樣子。“那它會下棋嗎?”
“不會。”顧希桢漫不經心地梳理它背後鳥羽,“許是同送我這鳥的人一樣,對棋藝不感興趣。”
施晚聞言好奇心頓起:“誰送你的?”
顧希桢不答。她嘟囔着伸手去戳八哥的腦袋:“不說就算了,我問它。”
墨羽扭頭躲開。施晚冷哼:“還是這臭脾氣?只許你前主人碰?”
顧希桢突然出手,将她手指輕按到鳥背上:“它更喜歡人摸它的背羽。”
施晚感受着手下偏熱的觸感,清晰地感覺到指尖觸碰着的是如此鮮活的生命。
鳥的壽數比人短許多,八哥能活到十五歲便算是很長壽的了,均齡在十二歲左右。
若是顧希桢少時便養了這只鳥,至今也有近十年,再加上送鳥人養它的幾年,它今年該多大了?
“九歲。”
施晚奇道:“怎麽會?你養他都至少九年!難道那人送你的是顆鳥蛋?”
顧希桢颔首:“不錯。”
施晚笑道:“真巧了,我少時也曾給人送過一枚鳥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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