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屬下
屬下
這聲笑藏得很快,但沒逃過顧希桢耳朵。
章須筠拿着個藥罐在門外憋笑,長須一抖一抖,見顧希桢看過來,忙收斂神色,故作正經朝他舉了舉手上的藥罐,示意他有線索彙報。
施晚渾不知情,憂心忡忡望着眼前鬼差:“你總得會點什麽吧?”
章須筠小聲道:“大人,這樣夢游久了會出問題,點她睡穴。”
施晚:“咦?你為什麽……”話沒說完,她就被戳中睡穴,眼一翻陷入沉睡。顧希桢這才出門見捋着胡須,裝什麽都沒看到的章須筠。
“章老。”
“大人,我在隔壁房內搜到此物。”章須筠将小藥罐和一頁略有破損的黃紙遞給他。
顧希桢展開黃紙一目十行地掃過,果然是毒,名為幻夢散,能令用中毒者陷入夢境,外人趁此機會問話,便能令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夫人中的便是此毒。老夫游歷巡診時,曾對其有所耳聞。方才見她突然夢呓,便心有懷疑,如今搜到此物,更是證實我的猜想。”
“可有解毒之法?”
章須筠神色略顯沉重:“藥罐中有些餘粉,老夫可嘗試調配解藥。只是染此毒的病人,夢中需少受刺激。否則時日一長易致精神恍惚,有損神志。”
“少受刺激?”
“是,病人雖睡着,對外界的人聲卻能做出反應,需盡量讓她夢見高興的事,”章須筠藏在胡須下的嘴唇朝房內努了努:“此外別讓病人一個人待着,發生夢游的突發狀況時需盡快令她平複。”
顧希桢不解:“此前都無此狀況,為何會突然夢游?”
章須筠面色凝重:“這便是棘手的一點,老夫之前未見過這種症狀,許是她體質與他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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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來看,也只有這個解釋,顧希桢沉吟片刻,對章須筠道:“調制解藥一事上,煩章老多留心。”
“這是自然。”章須筠垂首應是。半晌,他忽然問道:“上回給大人的藥應是用完了吧?”
一個月前,顧希桢命人給了他一張藥方,令他按此方制成藥丸,半個月交一批。藥材珍貴,成丸不易,半個月時間只制了三粒,匆匆交貨後,又開始制下一批。
沒來得及交貨,顧希桢給他傳信,讓他來仙陸,累他一把老骨頭親自跑這麽遠。
受命于人,忠人之事,他從懷裏取出一個小藥瓶交到他手中,壓低了聲音:“老夫又制了一瓶,內有三粒。”
“多謝章老。”
章須筠黑白分明的眼珠半眯着打量跟前比他高出一大截的人。一如既往的玉樹臨風,身姿如松,哪像是有病的樣子。
他暗中疑惑,行醫多年,他從未見過此方,只能根據藥性推斷,效用應是止痛清心,但效力十分溫和,作用卻極其有限,以他看來實屬雞肋。顧希桢分明渾然無恙,要這難堪大用的藥丸做什麽?
他看得太明目張膽,顧希桢低頭瞥他一眼:“章老還有何事?”
章須筠人老心不老,當即好奇問:“大人這藥是給誰用的?”
顧希桢似笑非笑:“章老制藥,有藥方不夠?還要知病人是誰?”
章須筠胡子一吹,這便是不樂意告訴他了。他為顧希桢做事,是念着過往恩情,願以高明醫術投桃報李,他又不是顧希桢的下屬,無需像懷李等人一樣對他畢恭畢敬。
他老頭兒脾氣一犯:“也罷,既然大人不願告知,那是老夫多嘴了。”
顧希桢平靜道:“我信得過章老,才托你制藥。”
章須筠更不解:“醫者出方子抓藥,要先看過病人病情,再對症下藥,你光讓我對着張來歷不明的方子制藥,又不告訴我病人是誰,試問哪個醫者能放下心來?”
他說得誠懇,聽者卻只是掂了掂藥瓶,避而不答,反倒開始趕客:“調配解藥一事還需章老多費時間,餘下事務不勞操心。”
章須筠氣得花白胡子幾乎往外炸起:“吃飯不得罪廚子,看病不得罪大夫,你倒是放心。”
顧希桢淡然自若:“章老醫者仁心,我自然放心。”
老頭冷哼一聲,他自然不會害人,但把藥弄苦點,可是他的拿手本事。
— —
施晚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屋內一個人都沒有。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細節忘了個幹淨,僅僅記得一個戴着鬼面具的人同她說話,至于說了什麽,她腦袋想破了都回憶不起來。
她手臂搭在額頭,覺得整個人昏得厲害,明明剛剛才睡醒,眼皮竟沉重得像挂了個鐵秤砣,可真閉上了眼,卻根本睡不着。
她這是怎麽了……
等等,施晚猛地坐起,她分明是出道觀調查去了,還找到了一處疑似埋了屍體的地方,怎麽會在床上醒來?
她撐着床沿站起,眼前一陣陣發黑,緩了半天,才逐漸恢複清明。可身子卻還是不大爽利,尤其是後頸處,酸酸漲漲的。
這令施晚記起,自己之前被人打昏了!她慌慌張張摸向手臂,暗器卻還在上頭。除了後頸處,也無其他地方有明顯不适。
是誰襲擊了她?打昏她的人,既沒有除她武器,更未造成額外傷害,僅僅是為了将她帶回道觀?
她閉了閉眼睛,想不起來是誰,可不知為何又記起夢中朦朦胧胧的那張鬼面具。
施晚試着走了幾步,一股強烈的疲憊湧上四肢五骸,她感覺自己簡直像話本子裏被妖精吸了陽氣的人。
咔噠一聲,門被從外頭推開,看清來人,施晚頃刻間放下心來。
“繪櫻,太好了,你沒事!”
繪櫻被她拉着手,也是一臉終于放下心來的神情:“我才該說這話呢,我被假冒阿舟的歹人打昏,好在觀主報了官,官兵将人押走,可您還一直昏迷着,我都要擔心死了。”
施晚一愣,什麽?
“小姐現可放心了,觀主說近日是非常時期,需要嚴加護衛,特請官兵駐紮道觀周邊守着,再不用擔心類似事情發生了。”
施晚:“人還在?”她迫切需要确認許茗珘究竟做過什麽,是否也如那個想法說的一樣。
繪櫻回道:“在的。觀主還說,您要是醒了的話,此事需向您詳細說明,我給您重新梳妝?”
“好。”施晚颔首。
前廳處。上首主位空着,下方左側坐着個中年道士,一根一根地數着拂塵的毛打發時間,邊上是貍歸,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茶,慶雲坐在他對面,翻着本書看得出神。
“咳咳,”貍歸最先打破寂靜:“諸位。”
其他兩人朝他看來,貍歸嚴肅道:“我餓了。”
扮成中年道士的懷李拂塵一甩:“你磕了一下午瓜子,嘴根本沒停過,再喊餓就把瓜子皮也吃了。”
貍歸坐無坐相地往椅背一癱:“不是說人不久就會醒嗎?現在已經一個時辰。那些混小子沒我看着,肯定嘴饞把肉幹都分光吃了。”
貍歸又抓了把桌上瓜子,稍一使勁,殼便四分五裂,裏頭的瓜子仁卻完好無損,他惆悵地将瓜子仁往嘴裏扔,“而我,坐在這兒吃的瓜子,半數潮了不說,十個裏面四個空心,三個發苦,剩下的味同嚼蠟。”
慶雲不慌不忙地翻了一頁書:“你這麽些年就沒長進,太重口腹之欲。”
貍歸嗤笑:“你有臉說我?是誰看着菜單偷偷咽口水,望梅解渴?”
懷李:“少說幾句,把我都念餓了。”他撐着腦袋打了個呵欠:“山下是不是有家酒樓,一會兒下去喝兩盅。”
慶雲搖頭:“你莫忘了,大人命我們守着,不許我等飲酒。”
貍歸笑道:“小酌而已嘛,天塌下來懷李頂着,反正是他提議的。”
懷李瞪他一眼:“我倒了八輩子黴跟你做兄弟。慶雲,咱兩去,不帶他。”
慶雲頭也不擡:“我不去。觀裏廚子在備膳了,我吃粗茶淡飯就好。如果不想我向大人告密,記得一人給我十兩銀子做封口費。”
懷李:“……”他扶着額頭,一臉沉痛:“沒一個講義氣的。”
慶雲合上書頁,一臉認真:“講義氣才勸你們別喝酒。”
貍歸忽然坐直身子:“慶雲,怎麽這回沒帶上你?”
慶雲又是搖頭:“他一個時辰前突然收到密報,走得很匆忙,命我跟你們留在此處等候。”
“沒說去哪兒?”
“沒。”
“那章老呢?”貍歸伸了個懶腰:“讓他老人家一起過來呗,四個人推麻将剛好。”
懷李連連搖頭:“且不說那老頭慣愛出老千,夫人可是在府中見過他的,萬一被她撞見,豈不是令人懷疑?”
他摸了摸臉上為易容而貼着的面皮,嘆了口氣:“若不是夫人也見過我真容,這回我直接用自己的臉就行了。”
慶雲與貍歸齊齊看向他:“哈?什麽時候?”
“毒人案那次,我……”他話剛起頭,突然收了聲,其他兩人也一下子不說話了,三人安靜地在大廳等着。
繪櫻與覆着面紗的施晚一進門,便見三人立在堂中等候。為首的觀主和顏悅目撫着拂塵道:“貧道是浔雲觀觀主清離,因貧道的疏忽,致使歹人混進觀中,勾結道人作惡,險些害了姑娘,還望海涵。”
施晚默默觀察,繪櫻接過話頭:“觀主言重,若非您及時報官,我與小姐恐怕已遇不測。敢問這賊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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