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斷指
斷指
屋檐上只有兩只斑鸠。
“施姑娘,施姑娘?”
施晚聞聲回過神來。原是繪櫻領着觀主進門,觀主喊了她好幾聲,才見她回頭。
她歉意地笑笑:“抱歉,想事情,一時出神了。”
觀主含笑點頭:“無妨無妨。貧道是聽繪櫻姑娘說,有幾位小友來做客,特意過來看看。”
他側頭看向叼着糕點面面相觑的幾個小孩,“就是你們幾個吧?”
孩子們如臨大敵般往施晚身後縮,妞妞低聲道:“大姐姐,小心他,我們就是被道士們騙走的。”二皮更是撿起石頭扔向他:“你走開!休想再帶走我們!”
懷李微微偏頭,躲過直朝他面門扔來的石頭,心裏重重嘆氣,最讨厭小鬼了。他努力擺出笑臉:“貧道不是壞人……”
二皮冷哼:“誰會承認自己是壞人?”
“放心。他真的沒騙你們,”施晚無奈解釋道:“方才你們不也說了,壞人都死了,才敢來這兒放風筝的。”
“好像是哦。”妞妞從施晚身後探出頭來,“大姐姐你也這麽說了,我就放心了。”
她拉了拉仍一臉警惕的二皮,輕聲道:“別瞪着眼睛了,都說了不是壞人。”
懷李适時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草簍:“有人想玩鬥蛐蛐嗎?”
院中原本将信将疑的小孩們登時眼睛一亮,呼啦一下将他圍住。
懷李掀開草簍蓋子,在他們跟前前晃了一圈,瞧着他們豔羨的眼神,有些得意道:“這只怎麽樣,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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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紛紛點頭,懷李嘴角一翹:“上我那兒,還有好幾只更厲害的。平時都不給別人看,你們趕上好時候了。”
施晚便看着中年道士帶着一群小孩烏泱泱的往道觀正殿方向去了。
繪櫻不由嘆道:“真是人不可貌相,這位觀主人老心不老呢。”
都是能當爹,甚至當爺爺的年紀了,居然還熱衷于鬥蛐蛐這種孩子玩意兒,捋着山羊胡混在比他小了足足三四輪的孩子裏頭,真是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但施晚沒心思在意這些事。“把人帶走了就好,煩他多拖點時間,最好是能拖到李圭他們順利将麻煩解決。”
她疲憊地嘆了口氣,小孩們叽叽喳喳的,熱鬧倒是熱鬧,聽久了卻顯得有些鬧騰。尤其是在她思考的時候,幾乎稱得上魔音繞耳。
将繪櫻支出去守着外頭,她拿起桌上的細長木匣。
匣子沒什麽特別的,只是施晚眼尖,隐約看見烏木紋路裏卡了些暗紅的污漬,看質地有點像泥巴。
她小心拉開匣子,裏頭的東西用白布裹着,裏裏外外好幾層。什麽東西,搞得這麽嚴嚴實實的,施晚不禁暗罵幾句。
她皺着眉頭将白布揭開幾層,顏色漸漸變了,雪白的布上隐隐透着粉。眼看布上色澤越來越深,她揭布的手愈來愈慢,最終停在殷着一大片暗紅的白布上方。
血!她一眼認出那紅色是什麽,當即一把丢了手中匣子。那東西落在地上滾了幾圈,終于露出本相——是一截蒼白的手指。
施晚跌跌撞撞後退,被身後的椅子堵住退路,重重跌坐在椅上。她面色慘白,半是出于驚懼,半則是因為訝異。
她見過這只手指,也見過它還在其主人手上時的樣子,可……那人已死了半年,這截指頭也随之入土,是誰将它挖出來,又煞費苦心送到她跟前?
她幾乎是整個人蜷縮在椅上,死死盯着地上紋絲不動的死人手指。為什麽會給她?尋仇嗎?還是純粹為了戲弄她?
可人不是她殺的,他甚至與她只說過兩次話。她唯一做過的事,只是站在顧希桢身邊,親耳聽見了這個人的死訊。
她甚至在那一天才知道,這個名喚竹寧,表面是顧希桢的貼身小厮的人真實身份究竟為何。
半年前。
施晚正在院子裏侍弄新得的金菊,金菊嬌貴,她怕幾株花一直憋在小花盆裏委屈了,趁晴好天給它們換個大盆。
這些事她不愛讓下人來,非得親力親為才放心。她坐在院子裏的盆盆罐罐間,全神貫注,生怕弄壞了根系,因而那只貓突然一爪踏進她面前的花叢裏時,她壓根兒沒反應過來。
貓毫不客氣地将她精心伺候着金菊踩的七零八落,尾巴一甩趾高氣揚地往外頭走。
施晚氣的心尖兒痛。顧府沒人養貓,也不知這家夥是從哪兒溜進來的。大搖大擺踩了她的花還若無其事一般。
她挽起袖子,揪住貓的後頸将它領到眼前。貓頓時老實了,蜷着後腿僵在半空,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施晚也只是一時憤憤,哪可能真要跟一只貓計較?她抓着只貓立在院子裏,滑稽地跟它大眼瞪小眼。
但她也真氣不過,無論如何都要發洩一下怒氣。不管貓聽不聽得懂,施晚言辭狠厲地教訓了它幾句就準備将貓放開,可一人忽然六神無主跑進來,撲通跪伏在她腳邊,
“畜生不懂事,沖撞了夫人,小的願代為受罰,還請您放過這不懂事的小畜生。”
“竹寧?”施晚認得他,他是跟在顧希桢身邊的貼身小厮。這時候她與顧希桢成親已大半年,卻只見過他這明面上的貼身小厮寥寥幾次。
但這也不奇怪,顧希桢不愛帶着下人,施晚見他時,他通常都是一個人,不讓旁人打擾,也虧得施晚不算旁人,與他是同養一只八哥的“親密關系”。
說來好笑,自她帶着墨羽去找過許茗帆之後,這八哥就算半只她的愛寵了。她中間曾嫌八哥學不會她教的俏皮話,又不讓人摸,失望地送還給顧希桢,但不知怎麽的,那日回去的時候,鳥籠又被她提在手上了。
她合理懷疑是顧希桢平時忙得沒空照看,才将這麻煩精養在她這兒。他得空時會來看兩眼,順便給她這個幫忙養鳥的“苦主”帶些小禮物,與她說會兒話,或者是她提着鳥去找他,抱怨這鳥多難伺候,只是回去的時候肯定笑得暈乎乎的,早忘了去找他的最初目的。
只是即使有這鳥在,兩人一個月見面的次數也是十個指頭能數得過來,連他尚且如此,他的下人竹寧與施晚打照面的次數自然更少。
僅當顧希桢實在分身乏術,又有緊急事找她,才會讓竹寧代為轉告。施晚雖與竹寧只說過幾句話,但覺得此人還算不錯,長相文質彬彬,又為人和善生性喜笑,是個讨喜性子。
正因如此,他如此莽撞闖進她的院子,施晚也并未發怒,而是讓繪櫻趕快将人扶起來。
“竹寧,這是你養的貓?”
竹寧面有冷汗,忐忑地盯着被她提在手中的貓,輕輕點頭:“還請夫人将它放下,這小畜生爪子鋒利,傷了您便不好了。”
“你管好它,”施晚告誡道:“這次只是踩壞了我的花,下次沖着人去怎麽辦?即是初犯,這回不為難你了,退下吧。”
竹寧如蒙大赦般連連道謝,抱着貓告退。那貓在他懷中掙紮不已,他一把抓住它胡亂揮舞的爪子,将它強行帶走。
“等等。”人即将邁出拱門時,施晚忽然出聲喊住他。
竹寧身形一頓,回身垂首問道:“夫人還有什麽吩咐?”
施晚走到他跟前,目光在貓與他之間游移。“只是忽然想起來,還未見過府中有人養貓,你這貓是何時養的?”
“這是我一老友的貓,他近日瑣事纏身,托我暫時代為照看,過幾日便還給他。”
“啊,原來如此。”施晚微眯雙目,“無事了,你可以走了。”
施晚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竹寧與這只貓顯然不熟,他甚至不清楚要怎樣抓着貓,它才能老老實實的。
但他握住貓爪子的動作十分娴熟,施晚記得,自己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那對爪子就牢牢被控制在手中,
他小心不碰到貓爪的動作太明顯,她也因此注意到貓爪一直伸在肉墊外,并不像尋常貓那樣能收縮自如。
更令她心覺蹊跷的是這貓脖子處的小金牌,這只竟然是貢貓!它皮毛蓬松,小金牌藏在裏頭幾乎看不見,若不是竹寧抓住它爪子時不小心将它脖頸處的毛發撩起,她都發現不了。
近日波斯使臣入京,聽聞有只品相極佳的波斯貓進貢,許說的就是這只,怎麽會在竹寧手上,爪子還出了問題?
她越琢磨越不對,這小子不會膽大包天到跟人合謀偷貢品吧?她第一反應就是顧希桢知不知道這事?
她當即就想去找他,走出幾步才想起,他今日又不在府中。
但此事非同小可,真要查下來,府裏出了個偷貢品的下人,別人說是你府裏主子指使的,幾張嘴都說不清。
施晚可不想剛嫁過來半年就眼看着府中出事,她帶着繪櫻偷偷跟了上去。
竹寧行色匆匆,抱着貓專往僻靜處走,步伐越來越快。施晚怕跟丢了人,也加快速度跟着。
可一快就容易手忙腳亂,繪櫻一腳踩中了凸起的石塊,扭傷了腳踝,勉強還能走,要跟上竹寧的速度卻是沒辦法了。
為了不丢了線索,施晚讓她先回去,自己繼續跟。
竹寧走到府中最西處的圍牆邊,此處素來無人,只有間荒廢的宅子。施晚不由皺起眉頭,他來這兒做什麽?
竹寧忽然停下步子,環顧四周。施晚心頭一陣,慌忙往假山後縮,只露出雙眼睛緊緊盯着。
确認了四周無人,竹寧蹲下身。從施晚的角度,看不見他做了什麽,只能瞧見那圍牆竟緩緩轉動起來,露出一條剛容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竹寧的身影消失在縫隙後。施晚猶豫片刻,咬咬牙也要跟上去,卻忽然從斜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說拉住了她。
她渾身血都冷了,僵立在原地。被發現了嗎?
“跟了一路,還要繼續?”
這聲音……她聞言猛地回頭,“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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