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3.2月23日

2月23日

S市上空，有一陣風吹過。

遮蔽住月光的薄雲悄然散去，露出彎彎月牙的一個角，将皎潔的柔光悄然傾灑在河岸旁黑色轎車的擋風玻璃上。

不遠處傳來一點模模糊糊的蹦迪音樂。

有蚊蟲狠狠撞向昏暗路燈，不留一點餘地。除此之外，世界上的一切都很安靜。

——不，還有一點。

第一絲月光落在車窗，照出前座上一對癡。纏的男女。

男人傾過大半個身子，覆在女人身上。女人雙臂死死抱住男人的後背，發絲淩亂，當中揚起半張小臉，沐浴在車窗外的銀白色河流之中。

一片混亂間，男人手肘一擡，不小心碰到前座操作臺，打開了電臺。

電臺聲音不大，也沒有主持人嘈雜的嬉笑聲。一股輕柔的樂聲靜靜流淌出來，給車內灼熱的空氣降低幾許溫度。

電臺裏的男女輕輕哼唱着: “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Who knows /I felt it from the first embrace I shared with you…

(星光之城啊/你是否只願為我閃耀/誰又能明了/初次擁抱時我已能感覺到……)”

一旁座位上的兩人已吻得意亂情迷。鋼琴聲似乎擾亂了男人的興致，他微微皺眉，摸索着擡臂，想把電臺關了。

兩人唇畔離開幾分。季微摟着陸猶的脖子，突然輕笑一聲。

靜夜之中，這笑聲尤其明顯。

電臺裏的音樂還在放着: “It\'s love/Yes， all we\'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Cause all that I need\'s this crazy feeling/A rat-tat-tat on my heart…

Advertisement

(這是愛/是的，人人都想從某個同樣孤單的靈魂裏找到愛/我只願能感受這奮不顧身的瘋狂愛意/以及我胸腔怦怦跳動的心……)”

陸猶鼻尖觸着她的半邊臉頰，也低聲笑了: “你笑什麽”

“開着吧。”季微又笑了， “開着吧，這樣冷靜點。否則顯得我們都太急了。”

冷靜

陸猶目光灼灼，回視季微的眼睛。

他等了整整三個月，怎麽冷靜得下來

他大手一滑，撫上季微的後背，又要繼續吻下去。

季微下意識扭了扭身子，情不自禁地笑了: “癢……”

她笑得這樣開心，倒把氣氛全都破壞光了。

陸猶有些無奈，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深呼吸幾口氣，這才坐直了身子。

身上陡然減輕重量，季微有些不适應。她自己扣上了安全帶，轉頭看向陸猶，問: “那張照片什麽時候拍的”

陸猶沒反應過來: “哪張”

“其他我也就不追究了。”季微轉過頭去， “放在入口第一張照片呢是你什麽時候拍的”

陸猶回過神來，笑了笑， “你那天早上還沒醒來，我沒忍住，就拍了。”

他一邊回答，一邊打了轉向燈，車緩緩駛上行車道。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末了，還是陸猶打破沉寂。

“喜歡這個影展嗎”

季微陷入了什麽沉思，半晌沒有說話。

陸猶偷眼向她瞟去。季微突然笑了一聲。

“陸猶，你這次做得一點都不朦胧隐晦。”

“噢”

“所有的一切都直白地放到我眼前了。沒有遮擋，沒有謎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季微轉過頭看他， “照片拍得很好看，但這個影展麽……太沒意思了點。”

她話裏的挑釁意味很明顯，陸猶卻一點都不生氣。他勾了勾唇，正要開口問自己最想問的那個問題，卻聽見季微大喘一口氣，緩緩接上一句話。

“但是我很喜歡。”

無論如何，我都很喜歡。

你的影展，我的劇本，都是我們獨有的默契。

馬路上空無一人，對面車道偶然有車呼嘯而過。那亮白色的燈光明晃晃射來，打破了月光，照得人眼刺痛酸澀。

這一刻，就像是偷來的一樣。

無人的靜谧，皎潔的月光，永不止歇的音樂。

就像回到了烏魯魯，一切都沒有變過。

季微縮在座位一隅，什麽話都不想說，只專心致志看着開車的陸猶。

遇到十字路口的紅燈，陸猶緩緩停下車。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半張臉轉向她，眸光晦暗不明。

眼睛裏看去讓人捉摸不透，嘴唇卻勾起一抹真誠無比的弧度: “薇拉小美女，我想問你個事兒。”

季微心裏已有預感: “問吧。”

“那天晚上……你去了嗎”

陸猶的聲音低沉，映着路邊透進來的燈光，無端有幾分落寞。

季微沒回答，反問他: “你呢”

陸猶沉默片刻: “……沒有。”

季微本來無比篤定的心猛地下沉。

難道她都猜錯了

難道那天——在俞寶容那裏的猜測，全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她笑了笑，無所謂開口道: “太好了，我也沒去。”

陸猶挑眉: “真的”

馬路對面的紅燈已經跳轉成綠燈。整條路上沒有一輛車，陸猶盯着季微，不管不顧，只想得到自己的答案。

季微回看他，笑意更深: “是啊，那天我在寫劇本，都忘了這件事。之後我還特別擔心，怕你……”

“我去了。”

陸猶突然開口打斷她。

他的眼睛隐在陰影裏，認認真真地看她。

季微愣住。

他開口，一字一頓，又重複了一遍: “季微，我去了。”

“你去了嗎”

*

小鎮清晨，驟雨初歇。俞寶容将半掩的店門完全打開，探頭出去，狠狠呼吸了一口山裏雨後清新的空氣。

街的盡頭駛來一輛車。俞寶容起初沒注意，後來因着顏色多看了兩眼，等那車再近一點，熱烈的笑容一下子浮上臉頰。

“猶猶!回來啦!”

她扶着門楣，用力揮了揮手。

那車在旅館門前的行人道上緩緩停下。

駕駛室門先打開，走出來的人果然是陸猶。

他許久未歸家，此時也很興奮，沖俞寶容叫了聲“容姨”，卻沒有馬上走過來，而是繞到副駕駛一邊，打開車門，讓一個姑娘走下了車。

陸猶在外面那麽多年，交過一些女朋友。俞寶容照片看過不少，總是催促着陸猶，卻從沒見他把哪個女孩子帶回家過。

這回，她只看到了女生的一點裙角，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是……”

那女孩走下車，轉過一張熟悉的臉來，朝她甜甜喊了一聲: “俞阿姨。”

俞寶容看看她，再看看陸猶，突然明白了什麽，皺起眼角，開心地應了一聲。

“诶——”

————————

培訓結束，這幾天争取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