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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為何?”姜溶已經爬上床了,不想再下來。

汀荷走到床邊,輕聲誘哄:“娘子想吃冰糖葫蘆嗎?若娘子去,明日便能吃上。”

“可我昨日吃過了。”她這兩日吃了太多好吃的了,沒那麽饞了。

從前是姜夫人怕姜溶牙疼,不肯給她吃那麽多甜的,現下能時刻吃到了,哪兒還會稀奇。

汀荷也意識到,直覺以後不能事事都順着她,否則便是如何也管不住的。

“娘子可還記得內院住的是何人?”

“小青糖呀。”

“他是這個宅子的主人,奴婢們平時尊稱他二爺,他有嚴重的頭疾,晚上睡不好覺,需要娘子去陪着。”

姜溶眨眨眼:“可我又不是大夫,睡不着覺應該去找大夫呀。”

“話是如此,可娘子這幾日吃的好些東西都是二爺給的,二爺要是睡不好覺,心情不好,娘子可就沒有這些吃的了。”汀荷見她似有所想,又道,“娘子明日不想吃糖葫蘆了,後日呢?大後日呢?”

她癟了癟嘴:“好吧,我去。”

汀荷笑着扶她起身,伺候她穿好衣裳:“娘子一會兒去了,直接敲門便是。還有,方才的話是奴婢和娘子之間的秘密,娘子不能告訴二爺,二爺聽了會生氣。”

她點點頭,拿着一盞小燈,慢慢悠悠往內院去了。

內院正房裏燈火通明,但沒有一絲聲音,她走過去,敲敲門,先問了一聲:“小青糖,你在嗎?”

沒有人回答,她等了等,推開門,看見一堆跪在地上的女子和斜躺在美人榻上的蕭青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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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人呀,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姜溶關上門,放下燈,越過女子們,朝蕭青棠走去,伸出五指在阖上的眼眸前晃了晃,“睡着了嗎?”

手指突然被抓住了,她低呼一聲:“啊!”

蕭青棠緩緩睜眼,略有些疲憊的雙眸染上一點兒淺淺的笑意。

“你沒睡着嗎?”她掙了掙,沒能抽開手,“那你幹嘛不回話?”

躺着的人沒有回答,手腕輕輕一動,将她拽去了榻上松松抱住。

她有點兒驚訝,轉頭看他:“你抱我做什麽?”

蕭青棠垂眸看着她,手指曲起,輕輕在她肉嘟嘟的臉上刮了刮,心情好了一些了,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歡。

“你怎麽過來了?”他開口,嗓音沙啞低沉,明顯凸起的喉頭輕輕滾動。

姜溶就躺在他懷裏,一擡眼就能看到,好奇伸手摸了摸,随口回答:“唉呀,我不是說下午要來找你玩嘛。這是什麽,好奇怪,會動。”

他被弄得有點兒癢,笑着抓住她的手:“喉頭,你也有。”

“是嗎?”姜溶抽出手,仰着脖子在自己脖頸上尋找。

蕭青棠被她這滑稽的樣子逗笑了,将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內室去。

她還沒反應過來呢,低呼兩聲,圓眼瞪他:“你幹嘛?”

“睡覺。”

“那你幹嘛抱我?”

“和你一起睡覺。”

她被輕輕扔在了床上,往裏滾動兩圈,義正言辭拒絕:“不可以!我娘說了,不能和陌生人睡覺!”

蕭青棠往床上一坐,拉下紗帳,笑着看她:“你還知道這個?”

她抿了抿唇,挺了挺胸:“那當然。”

“可你今日吃了我的飯,現下就要陪我睡覺。”

“你沒說呀!”她一臉不可思議,“你事先沒跟我說過這個!”

“你娘沒告訴你,在外面不要亂吃別人給的東西?”

她心虛別開眼。娘是說過,不過嘛……

“反正我已經吃了,你沒有提前說,就不算數,我不會和你睡覺的。”鞋子早被脫了,她往床邊爬,還想着先去撿鞋子,可還沒到床邊呢,就被人抓住了腳腕。

她扭頭,氣憤道:“你松開我!”

“你現在要是走了,明天可就沒有好吃的了。”

“我不要你的吃的,我可以回家吃!”

蕭青棠稍稍擡眉:“你想要我浴池上的玉璧嗎?你陪我睡覺,我就送一塊兒給你。”

姜溶眨眨眼,坐回床尾,有些興奮:“真的?”

“嗯?”

不對,她不能表現得這麽開心!

姜溶清了清嗓子,故意皺着眉頭,擡頭望天,佯裝為難:“這個嘛,你也知道的,我娘很兇的,她要是知道我沒聽她的話,會生氣的……”

“兩塊。”

“成交!”她咧着嘴,爬過去,抓起蕭青棠側手腕,和他擊掌為誓。

不就是睡覺嗎?又沒有什麽的。她鋪開被子,往床裏一躺,閉上雙眼:“吹燈!睡覺!”

她睡得快,還睡得香,一點兒不受外界幹擾,眼一閉,倒頭就能睡,不出片刻,便是清淺綿長的呼吸聲。

蕭青棠靠坐在床頭,默默看着她,覺得有趣極了,就這麽看到夜半。

清晨,是姜溶先醒,她一直惦記着她那兩塊玉璧,看見躺在身邊的人也沒驚訝,悄悄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從人身上跨過去。

一腳踩在地上,她瞧見了外面跪着的幾個侍妾。

“去哪兒?”蕭青棠突然開口。

她一驚,腳下沒踩穩,隔着被子一屁股坐在人腿上,壓得人悶哼一聲。她急忙起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蕭青棠眉頭還皺着,但并未生氣,坐起身,将她撈過來,摟在懷裏:“無礙。”

“你松開我,我要去洗漱。”姜溶撲騰兩下。

蕭青棠松了手,慢悠悠跟在她後面。

她往盥洗室走,眼神卻留在那群侍妾身上:“她們怎麽還跪着?”

蕭青棠沒答話,只擡擡手:“你們下去吧,叫侍女來伺候。”

侍妾們如蒙大赦,躬身有序退出,姜溶腳步一轉,跟着她們也要出去。

蕭青棠一把抓住她的領子,将她拽了回來:“去哪兒?”

她撲閃撲閃眼睫,一臉不解:“我要回去洗漱。”

“就在這兒洗,以後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短短一日蕭青棠已經摸清她的脾氣了,松了手,轉身往盥洗室去,補充一句,“昨晚不是說好了嗎?你陪我睡覺,我給你兩塊玉璧。”

“不是已經睡過了嗎?”她追過去。

“我可沒說只是昨晚。”

她追上前,攔住蕭青棠的路:“那要多久?”

蕭青棠跨開一步:“看你表現。”

姜溶停在原地,略微思索一番。

昨晚她睡得挺香的,褥子很軟,被子很滑,也沒人吵她。就是換了個地方睡覺,用來換那兩塊玉璧,好像挺劃算的。

她一口應下:“好!那我搬過來出。”

正巧柴胡進門,蕭青棠擦了把臉,吩咐一聲:“去,叫人将東西收拾收拾,搬來我這裏。”

柴胡一怔,看一眼蕭青棠,又看一眼姜溶,低聲應是,默默退出去幾步,又走回來,試探一句:“爺,今日要出門嗎?”

“不出,叫人送早膳來。”

“是。”

姜溶正哼哼唧唧在洗漱,沒聽他倆說什麽。

蕭青棠看她一眼:“在哼哼什麽?”

“唱曲兒呀。”姜溶剛擦過臉,鬓角的發亂糟糟的,鼻尖紅彤彤的,眼珠子像水洗過一般亮晶晶的,放高音調又哼了幾聲,然後,走調了。

蕭青棠額角抽了抽:“我有幾個侍妾,叫她們來唱給你聽聽。”

“侍妾是什麽?”姜溶洗完臉,自顧自走到梳妝臺前,拿起小木梳對着銅鏡梳梳碎發。

蕭青棠沒回答,走去她身旁坐下,接過她手上的梳子給她梳發。

柴胡進門時正瞧見他家二爺手中握着一縷青絲,驚得揉了揉眼,以為是自己沒睡醒夢游呢。

“二爺,行李拿來了,您瞧是放在……”

“給我給我!我自己收拾!”姜溶轉頭要走。

“別動。”蕭青棠将人抓回來,困在手臂裏,又朝柴胡道,“先放桌上。”

柴胡點頭應是,悄聲退下,走時還聽裏頭催促:“你快點兒,我要去解九連環。”

蕭青棠沒說話,耐着性子将她的長發一縷縷梳整齊。他不會梳女子的發髻,随意給她紮了兩個丸子頂在頭上。

“好了好了!”姜溶快速跑開,尋到她的行李,将小玩意兒一個個拿出來,在桌子上擺好,又翻出裙子,毫不客氣擺進蕭青棠的衣櫃裏,“收拾好了!”

蕭青棠就坐在一旁,支着頭看她,總覺得她做每一件事都很可愛很有意思。

飯菜上來,她也不客氣,自己坐去桌邊吃,吃完就坐在地毯上,曬着太陽專心擺弄着九連環。

蕭青棠斜躺在榻上,看她擺弄。

玉環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時不時有幾聲鳥鳴從門窗外傳來。門開着,春季新發的綠映在房中,青翠可愛,就連吹來的風也沒有那樣讨人心煩了。

他微微阖眸,連何時入睡的都不知曉,再睜眼時,外面的綠已被晚霞的紅遮擋住了,只是地上的人呢?

熟悉的煩躁感升起,眉頭不自覺收緊,正要發火時,人從內室跑出來,懷裏抱了一個布老虎,朝他看來:“咦?你醒啦?”

他心緒一下平緩不少,朝她招招手:“來。”

“幹嘛?”姜溶走過來。

蕭青棠将她摟到懷裏,稍稍垂首,鼻尖幾乎是貼着她的脖頸,輕輕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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