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提三十個燈
第30章 提三十個燈
他将聲音壓得很低:“去國藝, 明年九月開學。”
然後就可以永遠擺脫這個家。
“那你現在怎麽不走?你已經保送了,你還有我媽給你的輔導費,這麽多錢還不夠你租個房子住嗎?”沈姜不理解。
周鳴耀搖頭, 無焦距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龐,雖然看不見, 沈姜卻覺得那清明的瞳孔能透過黑暗将她看清。
“沈姜,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地那麽簡單。而且,這些錢我還有別的用處, 我得花在刀刃上。”
“你很缺錢嗎?我可以……”沈姜脫口而出的‘我可以給你錢’被囫囵吞咽了回去。
她差點又忘記自己已經變成“窮人”了。
現在就是後悔,萬分後悔當初為什麽大手大腳一點存款也沒攢下來。
她想着,沈國輝和江荟珠就她一個女兒,以後財産只會是她一個人的, 所以絲毫沒有節省和攢錢的意識。
直到今天,沈姜才發現原來錢是這麽重要的東西。
她曾經一個月的零花錢, 是周鳴耀可以擺脫這個噩夢父親的資金。
再說了,就算她有錢, 又以什麽立場給他錢呢?仔細說來,他們兩個連“朋友”都算不上吧。
嘆口氣, 沈姜的理智漸漸占了上風:“你爸做什麽的?”
“紅木廠上班。”他答。
“他平時欺負你嗎?”
Advertisement
“……不會。”他撒謊了。
“真的?”
少年眼帶笑意:“嗯。”
沈姜蹙眉:“那為什麽讓你做夜宵?不做還罵人?”
“他就是這種性格。”
問了一堆最後實在問不出什麽, 門外時不時傳來幾道劇烈的踹門聲,沈姜實在受不了, 打了個車走了。
司機開到樓下, 按照沈姜的囑咐長鳴了一陣喇叭。
打開門, 頂着周巡山灼熱的目光大步流星離開了老式居民房。
他倒是沒對她做什麽, 只是從房間走到樓道口的時候一直死盯住她, 老男人那猥瑣的目光實在令人生厭!
一個晚上波瀾壯闊的經歷徹底讓沈姜失眠, 回去後她沒先睡覺, 熬夜翻手機找了一堆罵人的話,複制粘貼到記事本瘋狂背誦。
躺在床上背到困,困了睡覺第二天起來繼續背,因為實在太長,上語文課和英語課的時候繼續背。
背到下午放學,終于能熟練地脫口而出。
晚上練琴沈姜心不在焉,周鳴耀以為昨天的事讓她沒緩過勁,對她說話的語氣都更溫柔了。
哪想沈姜心不在焉是因為腦海裏一直演練罵人語錄。
“今天先到這裏吧,好好休息。”
同王姨打了聲招呼,周鳴耀拎上小提琴包就要走,沈姜跟過去,發現他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
“你怎麽了?”
“怎麽了?”周鳴耀不明所以轉過身。
沈姜納悶道:“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有嗎?你看錯了。”他扭頭,故意避開她審視的目光。
說着扯着衣擺往下拉,轉身又要走,被沈姜攥住手腕,撈了回來。
沈姜一把掀起他的上衣,尾椎骨那一片突兀的青紫實在刺目,她深吸一口氣,屏息。
良久後,才問:“摔了?還是被人打了?”
語氣帶着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憐惜。
周鳴耀搖頭,停頓了半秒才道:“摔的。”
“昨天來報信的時候摔的嗎?”那時候沈姜就發現他的膝蓋有兩團灰,現在想想确實不對勁。
周鳴耀眨了眨眼,倒是誠實:“嗯。”
“那怎麽不說,腫了這麽大一塊,一直站着給我上課不累嗎?”語氣夾雜着埋怨。
孰料這人莫名其妙笑了起來:“不累。”
沈姜沒好氣睨他:“不累個屁。”
她總說髒話,周鳴耀不知道如何回這句。
“過來,坐下,我給你上藥。”拽着他的手臂往沙發上帶,半點不容拒絕。
“不用的,過兩天就好了。”
他身上青青紫紫早已是家常便飯,不過每天都有在學校鍛煉的習慣,身強力壯,幾天就能恢複。
“既然是摔的那就是我的錯,我該給你上藥。”
他急切否認:“不是,不是你的錯。”
“那是誰的錯?”沈姜打開醫藥箱,翻找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好整以暇望着他。
周鳴耀稍顯局促斂下眸:“我的錯,我……”
眉心緊蹙,沈姜不悅打斷他,一把扣下箱蓋:“別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這麽喜歡當老好人啊?”
“沒有……”但突然發現,自己在她面前,好像特別喜歡裝風輕雲淡。
“握住。”沈姜在他身前蹲下,撩開他的下擺。
傷口腰往下,髂骨往上一截,正好在不尴不尬的位置。
周鳴耀實在燥地慌,扯住衣擺一個勁兒往下拉,沈姜拍他手背:“老實點,動什麽。”
少年果然不再亂動,身體僵硬地挺直,眸子微微低垂,眼睫輕顫,翩跹欲飛。
他安靜不說話時,身上有種寧靜美好的氣質,引得沈姜忍不住打量。
嘴唇微微翹起,她輕輕柔柔地用指腹摸了摸他青紫的傷口,燈光下顯得突兀而猙獰。
少年微不可察顫了一下,肌膚随即激起一片小疙瘩,顫顫巍巍,有點可憐又有點可愛。
“很痛吧?”
沈姜的語氣實在很少這麽溫柔,弄得周鳴耀好不習慣。
置于身側的兩只手緩緩握成拳,他輕咳道:“不痛。”
沈姜笑了笑:“我知道你現在不痛,昨天應該很痛吧?”
周鳴耀還是搖頭:“昨天也不痛。”
沈姜的好脾氣一秒鐘也沒法維持,沒好氣瞪她:“沒知覺?你是死人啊?”
周鳴耀:“……”
雖如此,他覺得自己還是更習慣嘴毒的沈姜。
藥蓋緩緩揭開,濃郁的草藥氣息萦繞周身,味道格外刺激,像是有一雙尖銳的指甲扒拉着皮膚,摳都摳不下來。
沈姜幹嘔了兩下:“咦,臭死了。”
周鳴耀手在半空摸索兩下,摸到了她手裏的藥膏,同時也不小心觸到了她的指節。
溫溫的熱熱的,他迅速放開,磕磕巴巴地說:“我,我自己來吧。”
他說着就要伸手拿藥膏,指尖剛一伸出來,就被沈姜握住。
幹燥而柔軟的觸感,炙熱的溫度,霎時令少年的臉漲成了嫣紅色。
周鳴耀想抽回來,沈姜沒繼續逗弄,很快放開,短促一笑:“你看不見怎麽自己來?”
他側着臉,不讓她看自己紅了的臉:“我可以感受,可以摸。”
沈姜搖頭:“你不可以。”
周鳴耀噎住,愣在原地的畫面很像迷路的鼹鼠,看得沈姜心癢癢,很想揉一揉他的臉。
“就當報答你了,我該做的。”
藥膏冰涼絲絲沁人心脾,本該舒服的感覺,周鳴耀卻覺得每分每秒都煎熬至極。
他抿緊唇線,白皙的皮膚泛着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子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沈姜不僅喜歡逗弄他,更喜歡看他臉紅的樣子,欺負小奶狗什麽的,真的很有意思好嗎。
想着想着笑出了聲,周鳴耀茫然地睜大眼,因為看不見,此刻的嗅覺觸覺和聽覺放大到原先的百倍。
她身上的檸檬清香,源源不斷侵襲他的鼻腔,藥膏粘膩的聲音,一點一點在他的傷口滑動。
還有她的手,指腹的溫度是滾燙的,一只按在他的腰上,一只捏着一根棉簽給他上藥。
上完藥,扔掉棉簽後沈姜又問:“還有其他地方嗎?”
周鳴耀剛想搖頭說沒有,沈姜便撈起他的手細細查看。
“我就知道,摔倒肯定要撐地,這是生物本能。”
周鳴耀有一雙玉石般瑩潤的手,雪白的,像昨天他房間窗戶外透進來的月光,單只看着,便讓人心口微酥。
沈姜手上動作不自覺放慢,像降了倍速的慢動作。
失神中的周鳴耀絲毫沒有察覺沈姜的小心思,微涼的藥水在他掌心來回塗抹,這裏的觸感不比腰間遲鈍,因為距離更近,反而更讓他局促。
難得看見兩個人如此和諧,王姨見狀欣慰地笑了一下,暗道姜姜終于不犯渾了,便放心地上了二樓打掃衛生。
“好了。”
利落扔掉棉簽,沈姜擡頭,眨眼的工夫便陷入一道深情的眼裏。
沒錯,是“深情”。
分明那雙漂亮的眼睛毫無焦距,可當他安靜地站在那裏時,他什麽當作也不需要做,只把“目光”落在你的方向,看起來好像在看你,在那靜靜的凝視中,神情是那樣深情款款,那樣柔情似水。
沈姜揉了揉心口的位置,酥酥漲漲的,有點奇怪。
“謝謝。”
周鳴耀沖她笑了一下,就要放下褲腳,被眼疾手快的沈姜又給卷了上去。
“還沒幹透呢,急什麽。”
周鳴耀像只乖巧的小綿羊:“那我再等等。”
陳柏焰加班回來,看見的就是撩開衣擺的周鳴耀,還有坐在他身邊燦若驕陽的沈姜,好紮眼。
“都幾點了,怎麽還沒走?”沒記錯八點半就下課了吧,這都快九點了。
“陳先生。”周鳴耀下意識轉頭看向他的方向,站起身,衣擺迅速下滑,蓋住了那一抹刺目的白。
自從發現沈姜和周鳴耀抱在一起後,陳柏焰就對周鳴耀沒什麽好感。
忽視他的招呼,換好鞋把筆記本電腦扔沙發上,徑直把沈姜從周鳴耀身邊拎開。
“湊這麽近做什麽?”
沈姜煩躁拍開他的手:“關你什麽事,我發現你最近很愛管閑事啊。”
手背被她拍紅,陳柏焰只好松開人,手插口袋不耐煩:“沈姜,我說了,不許早戀。”
“又不是我親哥,你管得了我嗎?”別說親哥了,就是親爹親媽也管不了她。
只要她不在乎錢,真以為有人能束縛地住她嗎?
根本不可能。
聽着兄妹倆打打鬧鬧的聲音,周鳴耀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垂眸,輕輕地說:“沈姜,陳先生,那我先回家了。”
彎腰撈過琴包,掌心的粘膩讓他有些不習慣,琴包差點從手裏話落,驚得他心大跳,好在沈姜及時兜住。
“我送你回去。”
周鳴耀還沒說什麽,陳柏焰氣惱地拉住她的胳膊。
沈姜拍開他:“滾蛋,加你的班去。”
“嘿,死丫頭。”
作勢要錘她,沈姜飛快跑開,跑到大門口連鞋也沒換,踩着拖鞋就出了房間。
門外,江荟珠剛從地下室乘電梯上樓,出電梯差點跟莽撞的沈姜撞上。
“跑什麽,去哪兒你?”
沈姜放緩速度,倒退走:“媽,周老師摔傷了,我送他回家!”
說完風風火火跑下了樓,再看她的身後,周鳴耀支着盲杖還在後面,送他回家?這到底是誰送誰?
無奈喊了聲:“跑什麽,看路!”
“江老師。”周鳴耀對着江荟珠的方向打了個招呼。
“外面下雨了,小心路滑。”
“好,會注意的。”
亦步亦趨跟着沈姜下了樓,速度很滿,到達一樓的時候沈姜已經等得百無聊賴了。
外面下着毛毛細雨,不打傘也不要緊。
這邊,陳柏焰氣呼呼跟江荟珠告狀:“江院長,你真不管你女兒了?早戀也不管?”
陳柏焰平時不愛搭理江荟珠,可今天,為了沈姜他氣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沈姜背叛了他似地,實則人家就算早戀,跟他這個繼兄似乎也沒多大關系。
江荟珠擡頭看他:“早戀?你是說跟鳴耀嗎?”
“是啊,上次我都說過了,你沒當真,這次回來我又看見他們倆挨在一起,她跟我都沒這麽親密!”
這語氣,聽起來好像吃醋一樣。
“我說了,她就是逗人好玩,演給我們看的。”江荟珠是個極度自信的女人,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并且對此深信不疑。
“演什麽戲啊,就是真的,我說你能別這麽自信嗎?”
陳柏焰語氣不善,陳賀鈞當時來了氣:“沒大沒小,怎麽跟你江姨說話呢?”
陳柏焰不悅:“我為了她女兒好,她不聽,我還不能有怨氣了是不?”
陳賀鈞睨他:“姜姜可比你懂事,沒事瞎操什麽心。”
“得,在你心裏我做什麽都是錯的。”陳柏焰不願與這倆人多說,拎上電腦包咚咚咚上了樓,正好碰到拎着水桶和拖把的王姨下來。
“柏焰,小心啊,剛拖的地,有點滑——哎喲。”
王姨捂住臉,不忍心看樓梯上摔倒的某男。
“服了,今天水逆是吧!靠!”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