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提四十八個燈
第48章 提四十八個燈
“好嘞!”
無論周鳴耀如何掙紮, 仍舊被四五個人合力剝了個精光。
三月初,氣溫雖然一天天升高,到底還沒入夏, 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随着冷空氣一點一點變得慘白,汗毛豎起。
“卧槽, 金姐快看!”方超指着周鳴耀肚子上的腹肌, 驚愕不止。
金菲菲眼底一閃而過驚豔和貪婪:“喲,以為是個瘦猴, 沒想到還有腹肌啊。”
“偶偶偶——”大夥兒起哄般大笑。
這也太好笑了,一個瞎子要腹肌來幹什麽?
好比夏天的棉襖——毫無用處!
一群人猥瑣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腹部,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金菲菲勾着唇,壞笑道:“還有下面呢?”
腹肌這麽突出, 下面估計也不會差吧?
金菲菲熱血沸騰,目光不急不緩游離在少年的臉頰和腹部。
劍眉星目、俊逸清致, 還有六塊垂涎欲滴的腹肌,如此少年郎, 也怪不得眼瞎了沈姜還能看上,确實是個難得的極品。
如果, 她把沈姜的極品男人上了, 要是被沈姜知道,會不會氣死?
想想那個畫面, 金菲菲爽得簡直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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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把褲子也脫了, 多拍點照片。”
衆人驚愕:“下面?褲子也要脫?”
“對, 褲子脫掉!”
“哦豁——”
少年死死拽緊褲頭, 這行為非但毫無用處, 反而落了幾個巴掌和不知道哪個男生的一腳, 将他踹到在地,後背隐隐作痛。
他癱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緊接着就被人攥着衣領提了起來。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抵不過一大群人,他們把他團團圍住,肆意□□、謾罵,他們打開攝像頭,還要把犯罪過程記錄下來。
無可抑制的憤怒在血管中翻滾,他們罪該萬死,他們該下地獄!下油鍋!
大夥兒平時跟金菲菲和馬金武混慣了,雖說經常欺負弱小吧,頂多打幾架,扇幾個巴掌,再不濟把暴力行為錄個視頻,倒沒脫過別人的褲子。
第一次做這種事,對象還是周鳴耀這種極品少年,不止是女生,男生都覺得熱血噴張。
臉蛋這麽漂亮的男生,不知道下面漂不漂亮啊?
“嘿嘿嘿——”
“等等。”金菲菲忽然打斷幾人的動作,湊近了少年,“喂,瞎子,這事兒你要是敢告訴沈姜,我們就搞死她!”
“還有,如果你敢把這事兒告訴警察,你就等着這些照片視頻在網絡上公布吧,讓全國人民都看看你的裸o體。”
眼睫顫抖,少年絕望地閉上眼睛。
此時此刻,腦海裏唯一只剩一個念頭——殺了他們,千刀萬剮!
金菲菲忽然把手機遞給虎子:“給我錄個視頻,你們幾個給我架住他,就錄我親他,別拍到臉,錄到鼻子下面。”
“好嘞!嘿嘿嘿,嘗嘗沈姜喜歡的男生是啥味兒的。”這小子,身上香得很,不知道的是還以為他是女的。
周鳴耀死也不肯讓金菲菲親他,他的掙紮來得異常兇猛,雙拳捏得格格作響,青筋爆出,喉嚨裏發出猛烈而急促的低吼似要劃破咽喉沖到對方臉上。
感受到金菲菲逐漸靠攏的氣息,一股悲怆的絕望湧上心頭。
有一瞬間,他已經想好了該怎麽同這些人一起死。
“喂!你們他媽的在幹什麽!”
忽然出現的一道男音,使得金菲菲彎腰的動作戛然而止。
大夥兒齊刷刷扭頭,金菲菲還沒看清來人,便被蔣勳一腳踹開。
衆人趕緊把她扶起來。
金菲菲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罵:“蔣勳!你他媽別多管閑事!”
“又是你?”蔣勳蹙眉,一眼便看見了裸着上身的周鳴耀,心下大驚:“你們在幹什麽?”
金菲菲回頭看了眼,嘴角擒上抹玩味的笑:“蔣勳,你不是喜歡沈姜嗎?這是她男朋友,我們在搞她男朋友,勸你別多管閑事。”
男朋友?
這不是沈姜的小提琴家教老師嗎?
所有人的目光跟随金菲菲的話聚集在那個俊逸清致的盲少年身上,上半身光裸,下半身松松垮垮。
他雙目無焦,臉上布滿猙獰的憤怒,而周圍所有人的目光,有嘲諷、有嫌惡、有看好戲,唯獨沒有同情。
就連平時最“善良”的韓香,也躍躍欲試想看金菲菲調戲純潔少年。
一滴水落入墨汁,還能保持幹淨嗎?
蔣勳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忽然想起在父母離世前,他其實也是個好學生,沉默寡言,除了學習沒有什麽事情能激發他的興趣。
他有遠大的抱負,他的目标就是考上華大,帶父母過人上人的日子。
後來父母去世,他本可以有很多方法繼續接下來的生活,偏偏選擇了最極端的一種。
他忽然很不理解,自己為什麽能夠跟金菲菲這些惡劣的學生混了三年,
他的憤怒來得毫無征兆,觸及該死。
“搞你媽!”
高高的拳頭揚起,毫不留情落下,将三年來的荒唐打得稀碎,打得金菲菲眼睛霎時腫成了饅頭。
所到之處,遍地哀嚎。
“晦氣!蔣勳,你他媽給我等着!”
大家都知道蔣勳打起架來不要命,他手上還有武器,打得又狠又準。
別說大塊頭馬金武了,就是他們這麽五六個人加在一起,也抵不過他。
不再猶豫,一群人浩浩蕩蕩逃走了。
臨走前撂下狠話:“死瞎子你給我等着!蔣勳你也等着,別讓我逮到!”
晚霞漸退,夜幕中,大朵大朵烏雲堆積成團,朦胧的灰霧籠罩在破舊的居民樓房上,灰暗、蕭條。
路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橘黃色的燈光落在少年的臉龐,是詭異的安靜。
周鳴耀沉默地斜靠在牆面,胸膛來回起伏,兩只手緊緊攥住褲腰,用力到青筋爆起,顯然還沒從方才的暴行裏走出來。
蔣勳把他散落在四處的衣服收集起來扔了過去,少年毫無知覺地靠在那裏,忽然發瘋一樣到處尋找着什麽。
他身上已經凍得發紫,而獲得自由後的第一件事不是穿衣服,也不是找他的盲杖,而是手機。
蔣勳眉頭緊擰:“喂,衣服在這裏,你找什麽呢?”
“手機,我的手機呢?”他大口呼吸,兩只手在地上瘋狂摸索,摸得掌心發黑,急得好像快死了。
艹,手機能有穿衣服重要嗎?這瞎子真他娘的奇葩。
環顧四周,蔣勳一眼就掃到了被人踹在牆角的手機,現在已經四分五裂,鍵盤和後蓋脫落了,蔣勳試着給他拼湊起來,沒想到質量挺好,居然還能開機。
“謝謝。”
接過手機,周鳴耀迅速撥出快捷鍵。
“喂,周鳴耀,你搞什麽飛機,我等你半小時了,怎麽還沒來啊!”
侮辱和毆打沒讓他流一滴淚,聽見沈姜的聲音,眼眶忽然泛酸,血一樣紅。
胡亂抹了把眼角,聲線紊亂:“對不起,我,我這邊有事,來不了了,你別等我了,快回家吧。”
明明眼睫顫抖地不行,卻強撐着若無其事。
“什麽事啊,為什麽不提前說?膽子大了啊周鳴耀!我不管,今天必須見到你,你不來我就不走,誰叫你讓我白等這麽久的!”
“我這邊真的有事,來不了了,你快回家吧。”不等沈姜的咆哮聲傳來,周鳴耀果斷挂斷電話。
深深的黑瞳溢出陡峭的寒意,他攥住手機好久,才摸索着将衣服一件一件套上身。
蔣勳把他的盲杖扔過去,周鳴耀接過,撐着身體站起來扭頭就走。
“喂,喂。”
“站住,說你呢。瞎子!”
周鳴耀非但不停,行走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直到蔣勳加速堵住他去路,才停下。
“跑什麽,我會吃你啊?”蔣勳沒好氣,借着路燈昏暗的光打量他。
他不說話,就那麽直挺挺地站着,不看他,也看不見,
蔣勳目光落在少年狼狽的臉頰上:“我剛才幫了你,怎麽不說話?”
少年攥緊盲杖,嘴唇一張一合的時候免不得扯到臉頰的傷口,皮肉生疼:“謝謝。”
冷淡的聲線聽起來沒什麽誠意,蔣勳冷笑,上前幾步與他肩并肩行走。
“他們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跟沈姜好上了?”
少年的腳步微微停滞,繼而恢複正常。
“無可奉告。”
蔣勳雖然救了他,但周鳴耀知道,他們是一夥兒的。
他不願與他過多糾纏,即使他剛才救了自己。
“你剛才的電話是打給沈姜的嗎?”蔣勳又問。
他兀自加速行走,一句話不回。
“怎麽不理人,你恩将仇報啊?”
少年除了沉默就是沉默,沉默到昏天暗地,仿佛星光都一并在黑暗中黯淡。
是夜,夜涼如水。
……
周鳴耀請假了,除去第一次被沈姜明目張膽親臉,這是他第二次請假,一請就是兩天。
沈姜被放鴿子本來是很生氣的,她本想今天給周鳴耀一些教訓,哪知他沒來。
結果第二天他還是沒來,沈姜打電話問他怎麽了,他也只說身體不舒服,至于昨天發生了什麽事導致他放了自己的鴿子,他說不上來。
周鳴耀的反應太反常了,沈姜連生氣都顧不上,直接跑他家找人。
“咚咚咚——”
“周鳴耀,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出來!給我開門!周鳴耀!”
“咚咚咚——”
敲門聲不像敲門,反倒像砸門。
樓上許萍聽見動靜,好奇地打開門探出頭,然後掏出手機放大到最高音量:【你找周鳴耀嗎?他還在學校沒有回來。】
莫名其妙出現在樓道裏的機械女音吓得沈姜一個大跳,擡頭張望到處找聲音,沒找着,然後許萍就拿着手機下來了。
【你好,我喉嚨有問題不能說話,請問你是要找周鳴耀嗎?】
沈姜微眯起眼,探照燈似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圓臉女孩身上:“他還在學校?這都五點了,他早放學了吧?”
女孩在手機上打字,敲了半天:【對,他好像每天都要做兼職,晚上才回家。】
“兼職?什麽兼職?”除了給她輔導小提琴,他還有別的兼職嗎?還是說就是自己那個兼職?
許萍仔細打量她,心裏不太放心:【冒昧問一下,您是他的……?】
沈姜坦蕩大方地回答:“女朋友。”
啊……?女,女朋友?
女性朋友還是談感情的女朋友?
許萍不懂,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麽問出口。
她從來沒聽說周鳴耀有女朋友的事,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眼前的少女十分漂亮,眉峰隽秀,眸清若泉,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周鳴耀雖然也漂亮,但他是盲人呀,正常人哪裏看得上他呢。
所以對沈姜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朋友,許萍表示匪夷所思。
【你是他女朋友,你聯系不上他嗎?】周鳴耀眼睛瞎了又不是不能用手機。
“他不接我電話。”其實倒也不是不接,只是每次問他在哪裏,或者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緘口不語。
電話裏沈姜再怎麽威脅都沒用,所以她必須找到他本人,才能逼問他。
沈姜說完,望向許萍的眼睛一亮:“你有他電話吧?你幫我打個電話給他,問問他在哪裏。”
許萍猶豫了,她不敢确定面前的女生是否是周鳴耀的女朋友,萬一是壞人怎麽辦?
【我沒有他的電話。】她撒謊了。
“沒有?”銳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掃過女孩的身體,盯得她渾身發毛。
許萍臉頰紅成蘋果,支支吾吾跑上了樓。
……
家裏找不到人,沈姜又去了銀河特殊學校,本以為這種學校像技校一樣管理寬松,哪知比榮市一中還要嚴格。
倆門衛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任你口水說幹了也不放你進去。
“我給我哥哥送點吃的也不行?他生病了,我想看看他。”
“哥哥?那你聯系他們的班主任,得有老師同意才能進去。”
沈姜哪裏會有周鳴耀班主任的電話,掰扯半天也扯不清楚,無奈之下只好蹲在一旁守株待兔。
許萍果然沒說謊,周鳴耀确實還在學校。
沈姜一連在校門口蹲了半小時,終于見到了姍姍來遲的周鳴耀。
“周鳴耀!”少年踏出校門的那一刻,沈姜拔腿,飛也似的跑過去:“可算讓我蹲到了,給我玩失蹤是吧?”
周鳴耀的身體微不可察僵硬片刻:“沈姜?”
“你怎麽戴口罩了?”沈姜伸手要去扯他的口罩,周鳴耀來不及防備,臉頰兩團紅豔豔的五指印瞬時暴露在空氣中。
即使光線昏暗,也能清楚地看見少年臉頰兩側可怖的紅痕,印跡深到發紫,像兩條張着銳利爪牙的惡龍,耀武揚威盤旋在他的臉上。
沈姜眼眶刷的泛起水霧,氣到快要爆炸:“誰打的?”
他不說話,靠過來攥住沈姜的手,像做了錯事的孩子。
“誰打的?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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