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選擇
第030章 .選擇
馬裏蘭州貝塞斯達的陽光透過窗簾傾撒進來, 空氣中的塵埃都清晰可見。
普勞德斯塔微微傾身,小幅度地從床頭櫃拿起座機打給了前臺,用低沉嘶啞的嗓音讓酒店前臺将上午的客房服務移到下午。
文卿睡得很香, 她埋首蜷縮在普勞德斯塔結實寬厚的懷裏,白皙的臉龐上是兩道清澈的淚痕, 連睫毛都還是濕漉漉的,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生理性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聲音吵醒了她,她嗚咽着嘀咕了什麽,微微睜開的眼睛眯起, 尚沒有完全清醒, 嘴裏發出了像小貓一樣細微嬌軟的叫聲,“唔……怎麽了?”
普勞德斯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垂下眼眸,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徹底從昨夜的瘋狂之中冷靜了下來,“抱歉, 昨晚……”
可話還沒說完,文卿卻突然松開了纏着他的手,她像是覺得有些吵, 睡眼惺忪地扯過被子并轉過身, 用乳白光潔的脊背對着他。
“……”
他沉默了一會兒, 有些無奈地閉上碧藍的雙眸,然後緩慢地起身, 撿起地上的衣服走進浴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再出來時他一向被梳到腦後的金色發尾微濕地散開, 身上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襯衣的紐扣整整齊齊地扣到頂端, 看上去一絲不茍,回到了一直以來裏斯克·普勞德斯塔應該的體面、冷靜與淡漠的模樣。
床褥上的被子微微拱起,文卿此時整個人都埋在裏面,普勞德斯塔輕嘆,而後走到她的身邊,把她漆黑的腦袋露了出來。
文卿是趴着睡的,臉側壓在床上,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穩,眉頭微微皺起,嫣紅的嘴唇則因為擠壓而嘟起。
普勞德斯塔在不經意間看向她的臉,突然發現她的鼻子有些特別,不是說不好看,而是說柔和卻不輸挺拔的鼻梁并不完全流暢,中段微微隆起,給她精致且溫婉的漂亮臉龐增加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攻擊性,鼻尖又是那種飽滿的圓弧型,似乎是因為熱而有些泛紅……
普勞德斯塔其實已經意識到昨晚的自己多少有點失控了,照理說,這本不是一件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即便有錯那也是布裏格姆的錯,他完全沒有必要這樣。
只是很快,他還是平靜地垂下眼眸,沒有吵醒她,而是在起身後緩緩地走到書桌旁,将桌上的書本和資料整理好,而後一起帶走。
*
普勞德斯塔在那一晚之後的第二晚便打來電話跟她就他那晚的冒犯言語和粗暴行為道歉,說起來文卿見到過的男人大多死鴨子嘴硬,就如同文州林,做錯了事情還喜歡為自己開脫,不得不說,普勞德斯塔相較而言還算是有些紳士風度,态度也還算誠懇。
文卿還指望着對方多給自己一些好處,便大方地原諒了他。
畢竟,愛幹淨其實也挺好的,至少文卿不用擔心他會染病傳給自己。
再者,她又不是出于喜歡才選擇和他上床,因此他把自己當什麽都不影響文卿向上攀登的野心。
而更重要的是,那一晚文卿應該也咬得他夠痛的。
大概是他說話時實在是太過傲慢與欠揍,所以文卿當時才會那麽生氣,不過……現在算是扯平了。
所以,之後的幾個周末他們又恢複了常态,像是忘了這件事情一樣繼續在酒店裏每周一次地見面瘋狂。
不過,實習工作和校園生活相比完全不同,學校裏好歹還有下課,但工作需要文卿在工作時間時刻待命。
實習項目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本來應該要逐漸收尾了,可是數據卻好像出了一些問題,不同族裔在不同年齡段關于胰腺相關疾病上的發病率沒有任何規律,已有研究證明飲酒會增加罹患胰腺癌的相關風險,但在剔除飲酒這一項幹擾之後,情況似乎還是有些不對勁。
因此文卿這兩周一直跟着哈裏斯博士四處尋找其他的因素。
作為實習生的文卿多少有點慘,她得盡可能地去了解每個人生活習慣上究竟有哪些風險項,為了在項目結束前将他們整理出來,文卿不得不犧牲自己的下班時間一個一個地将參與者的情況搞清楚。
還好實驗的數據來源都是退役老兵,他們的醫學診斷記錄實驗大多都被記錄在醫療系統之中,給文卿節約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正好在這段時間,趙玉芝已經完成了整本書的創作,通過郵箱給她發了試讀,希望文卿能盡快給予她一些修改的建議,争取讓這本書盡快出版。
文卿簡直忙得焦頭爛額,一邊做研究一邊還要抽時間讀書,她不得不忍痛在最後兩周拒絕與普勞德斯塔見面。
實習項目結束的最後一天,文卿從SPSS數據分析軟件的幫助下終于找到了影響實驗數據的幹擾因素。
作為退役老兵,他們中的不少人因為病痛等原因,服用過同一種阿片類止痛藥物。
就是之前道曼教授為此去找普勞德斯塔的那種藥。
……後面的事情就和文卿沒有關系了,還是學生的文卿也沒有辦法真的去做些什麽。
暑假接近尾聲,她的實習項目也已經結束,新學年即将開始,獎學金跟着打了進來,她又光明正大地從文州林的卡裏劃了一筆‘學費’與‘食宿費’,然後才收拾行李準備開學。
回到學校,文卿已經很累了。
可正在此時,手機卻好似奪命般響起,文卿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文州林的名字。
她立刻便想到了趙玉芝為自己寫的書,再深吸一口氣之後,緊張地接起了電話。
“喂,爸……怎麽啦?”
文州林卻并沒有表現出文卿以為的憤怒,反而是語氣輕快地開口,“卿卿,我記得你當時是在高中裏參加了一個赴美交流的項目,然後才考上哈佛的是吧?你告訴我是怎麽參加的,你弟弟開學就高一了,我得早點準備了。”
聽了文州林的話,文卿垂下眼眸,她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後卻又感到煩躁,“爸,他考得是外國語中學嗎?這個是外國語中學才有的交流項目。”
據她所知,文博宇的文科沒有理科那麽好,應該不會特意去考外國語中學。
“什麽?”
文州林立刻就不高興了,他壓低了嗓音,不悅地責難道,“你既然知道,怎麽不早點提醒我?”
“我不管……你弟弟這麽優秀,你必須給他想想辦法,不好耽誤他的!哈佛不行那就麻省理工和斯坦佛,不然你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就別想問我要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還在刷我的卡住五星級酒店享受!”
文卿實在是有些受夠了,她其實有申請到獎學金,而文州林之前給她交的‘學費’和‘食宿費’都被她暗中轉移了,再加上平日裏節省下的生活費和其他七七八八的錢,文卿到現在也攢了快十萬美元。
她早就在為擺脫文州林而做打算,而趙玉芝寫的書也已經距離出版不遠。
“你說話呀!考上哈佛就忘了自己姓什麽了是嗎?你不過就是一個女孩子,最後還是要回歸家庭的。而你弟弟以後要繼承公司的,你幫他,他以後就會感激你,到時候給你留點錢和股份,讓你做個富太太不好嗎?”
“——誰稀罕那些錢和股份,那本來就是我媽不要的東西。”
“……你什麽意思?”
文州林憤怒地反問。
“文州林,文博宇當然可以憑自己的本事來美國甚至哈佛留學,但只要我在這裏一天,我就會在拼命向上的同時,盡我所能地讓他不好過,你大可以讓他試一試。”
說完,文卿也不等文州林回答,便迅速挂掉了電話。
挂掉電話,她這才稍稍冷靜了下來,文州林實在是太過分,他恨不得将她們母女倆擁有的一切都惡狠狠地搶奪到自己的手裏,因此她剛剛實在是沒有忍住,直接就和文州林撕破了臉。
……這多少有些沖動了。
她雖然在美國,但趙玉芝還在上海,文州林知道家裏的地址!
想到這裏,文卿不禁有些着急,立刻給趙玉芝打了電話過去。
趙玉芝此時正在菜市場買菜,接到文卿的電話時,她顯然對此事一無所知,甚至還期待地問文卿覺得這本書怎麽樣。
文卿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她只看了一半,沒有辦法也沒有心情回答這個問題。
她立刻慚愧地向她低聲道歉,快速地解釋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趙玉芝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嘆息,“沒事兒,這不是你的錯,他确實逼人太甚。對于這件事情,我其實之前就料到了,已經做好了準備。”
“萬一文州林上門找你怎麽辦?要不……你這段時間回老家避一避?”
“我走了那書怎麽辦?租房子、住朋友家裏……總歸是有辦法的。”
“朋友?你哪有什麽朋友?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沒有考慮到你的處境……等波士頓這裏天亮了,我立刻就去銀行給你彙錢。”
“……不用了,卿卿,你在美國要用錢的地方更多。”
趙玉芝停頓了片刻,而後才用一種很複雜的語氣緩緩地繼續道,“其實,我也是才知道,我那個主編朋友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結婚,正好就是一個人住。”
“以前出教輔書的時候也都是他盡心盡力地幫我,出版業這一塊,他的人脈也很廣,或許……他這次能再幫我一次。”
“……”
電話那頭的文卿聽出了趙玉芝話裏的意思不由得怔愣,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她才終于找回自己幹澀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喜歡他嗎?”
“都這把年紀了,也沒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之前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這麽做,但我真的沒想到文州林的心會這麽狠,要是我這麽做能讓書賣得更好一點兒,也挺值的,不是嗎?”
……
經過剛剛的電話,文卿無力地坐在漆黑的宿舍房間裏,已經徹底睡不着了。
好在還要過兩天才會開學,因此文卿想着,即便熬夜她也要盡快将趙玉芝寫的試讀版看完。
只是,大概是因為故事的主角就是自己,亦或者是因為作為母親的趙玉芝确實寫的很好,她好像被加上了一層無比美好的濾鏡,不知道真實的她在別人眼中就是這個樣子,還是說趙玉芝希望文卿能變成這個樣子。
這樣的永不言棄、充滿韌勁,不服輸的向上野蠻生長,熠熠生輝……
在這樣的基調下,文卿越看到後面,就愈發熱血澎湃。
可是當她看到末尾升華前的這一段話時,心情又跟着變了,不由得心情複雜地用指腹拂過上面的文字細細地讀。
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最本能的愛。
“命運給了每個人努力去選擇禮物的機會,我努力了但沒有選對,而文卿在努力的同時選對了,可是這對她而言依舊不容易。美國人對中國人一直都有很深的歧視,直到五十多年前才剛廢除了排/華法案,文卿身在異國他鄉,既要學習又要忍受各種其他族裔不會遇到的困難,身為一個母親,我實在不敢想她的求學路究竟會有多苦……”
讀到這裏,眼淚忍不住在她的眼眶裏打轉,既是為身處異國獨自打拼的自己,更是為遇人不淑而苦了大半輩子的趙玉芝。
看完整本書已經快到第二天清晨,文卿的心情過了很久才終于平複下來,坐到電腦前給趙女士發了郵件回複。
‘不用再作修改了,媽媽,您真的寫得特別好。’
‘祝我們都能如願以償,選對自己最想要的禮物。’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