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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楊兆鳴出棋牌室接了個電話,發現裴清晝和奚琅早已不見身影。
蘇桐主動跟他解釋說,兩人出去逛園子了。
楊兆鳴挂斷電話順口一提:“微微過來了,就在門口,我出去接一下。”
蘇桐目光一閃,笑容滿面挽上楊兆鳴的手肘,“我和你一起去。”
溪山茶室的花園道路百轉千回,繞了一圈,最終繞到剛來時的門口。
裴清晝和奚琅一前一後朝着包廂的方向走,鵝卵石打磨平坦的石子路兩旁等人高的小葉女貞開得茂密,其中一簇冠葉上突兀摻了一朵白淨的雞蛋花。
花園裏有裝飾用的雞蛋花樹,不知道是哪位客人不小心帶了一朵掉在這兒。
嫩黃與玉白緩慢渲染交錯的花瓣圓圓潤潤的,透着幾分可愛。
奚琅多看了兩眼,沒來得及注意腳下,石子路打磨過,其實并不難走。
只是她沒留心,一腳踏出踩在一塊稍微凸起的鵝卵石上,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邊歪了歪。
不等她自己平衡住,早有察覺的裴清晝已經迅速轉過身握住她的肩膀将人扶穩。
人聲自小徑轉角而來,越來越近。
下一刻,有說有笑的一男二女便與他們倆“狹路相逢”。
“清晝?你們倆逛完園子了?”
楊兆鳴走上前一步,看到兩人親密的姿勢,以手握拳抵在嘴邊咳了兩聲,臉上帶着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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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小心打擾到你們了?”
裴清晝落在奚琅肩上的手沒有再放下來,淡淡一笑,以玩笑口吻回應楊兆鳴:“是有點。”
摟肩牽手這種事,奚琅已經漸漸習以為常,畢竟兩個人經常得在長輩面前做表面工作。
但這次是意外,還不小心被人撞見了……奚琅不知怎麽的,想到剛才裴清晝別過頭時臉上那個溫溫淺淺的笑容,總覺得帶着些促狹。
讓她不太自在,臉頰因而泛起淺淺的紅意。
奚琅這副樣子落在其他幾人眼中,還真有點被楊兆鳴說中的感覺。
許微微垂下眼捏着鴨舌帽邊緣稍微調整了下,再擡頭時,眼中的黯然很好地被掩飾幹淨。
“清晝哥。”她笑着打招呼。
裴清晝這才将目光移過去,一如既往的溫和客氣,“微微也來了。”
許微微是楊兆鳴的表妹,後者與裴清晝是發小,幾人是打小就認識的關系。
蘇桐和許微微看起來關系不錯,手挽着手親密無間,倒讓楊兆鳴這個表哥/男朋友落了單。
許微微當然也認識奚琅,笑意不變喊了她一聲:“奚小姐。”
她們兩人并不熟,奚琅和裴清晝也才訂婚還沒結婚,這個稱呼稍顯生疏。
許微微是家喻戶曉的當紅明星,奚琅是認識的,同樣疏離客氣地稱呼對方:“許小姐。”
楊兆鳴輕“啧”了聲,回頭看自己表妹,擠眉弄眼語氣故作責怪:“叫法太生疏了,你清晝哥的老婆該叫什麽?”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都不約而同愣了一瞬。
裴清晝低頭看了眼奚琅,她的表情木木的,眼神也木木的,好像沒回過神來。
“老婆”這個稱呼,确實有些操之過急了,奚琅可能還有些接受不來。
他淡淡睨了楊兆鳴一眼,“少說兩句。”
說完,攬着奚琅先行往包房方向走去。
從背影看,男人挺拔,女人婀娜,親昵相依的身高差剛剛好。
怎麽看都很适合“郎才女貌”這個詞。
楊兆鳴收回目光摸了摸下巴,招呼女友和表妹一起走的同時,低聲玩笑似的感嘆了句:“老裴這老房子着起火來,還真是……”
話未說完,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蘇桐笑了笑沒說話。
許微微低下頭有些心不在焉。
*
開飯時,楊兆鳴帶頭,說是奚琅第一次作為家屬陪同裴清晝出席朋友聚會,值得紀念,大家一起敬他們兩人一杯。
裴清晝知道奚琅酒精過敏,她的杯子裏裝的是葡萄汁,和紅酒的顏色稍微有些區別,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但也不是為了掩人耳目什麽的,畢竟在座的朋友都不會介意這點小事,是奚琅喜歡喝葡萄汁而已。
飯桌上,所有人都湊在一起,聊的話題更随意熱絡。
裴清晝并不置身事外,和大家熟稔地交談着,以言簡意赅卻犀利精準的語言交換彼此意見。
奚琅也發現了,在這個朋友圈裏,他依舊是處在核心地位的人物,而他本人也習慣了這樣的矚目,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不自在。
酸辣藕帶随着電動轉桌勻速轉到奚琅面前,她伸手用公筷輕輕夾了一顆,慢條斯理地吃完,擡頭,那盤藕帶還在面前。
她又去夾了一筷子,剛放到碗裏,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裴清晝按住桌沿的兩根手指。
感應到她的目光,他微微偏過頭來,低聲說了句:“再夾一點?”
奚琅搖搖頭表示不用了。
她吃東西慢,而且不貪,碗裏這些暫時夠了。
裴清晝這才松開手,圓盤又自動轉起來。
奚琅旁邊坐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打扮知性優雅,聊起生意股票來侃侃而談。
奚琅對她有點印象,好像是裴家世交餘家的大小姐,年紀輕輕就繼承了家業,很是精明強幹
可能是注意到了裴清晝的舉動,餘小姐轉頭和坐在她另一側的男人親昵笑說:“看到沒?學學人家清晝,細節決定成敗,明白嗎?”
男人一臉無奈加讨好地連連說是。
她雖然壓低了聲音,這句話還是被奚琅聽了個大概。
碗裏的藕帶還剩一顆,她若無其事夾起來細嚼慢咽,下一秒,碗裏又多了兩片厚薄均勻的清蒸魚肉,沒刺的那種。
裴清晝放下公筷,看也沒看奚琅一眼,好像只是舉手之勞,臉色如常和楊兆鳴說着話。
與楊兆鳴隔着一個蘇桐的位置,一道視線打過來。
奚琅看過去,只見許微微匆匆別開目光,捧着手邊的紅酒自斟自飲。
……
飯局結束,各回各家。
奚琅去上洗手間,裴清晝在外面等着她。
出來時,正好看到許微微和裴清晝站在一起。
複古房檐下燈光昏黃,木刻镂空的燈籠紋路精致,經燈光一照,便映在了廊下相對而立的男女身上,為他們增添了幾分朦胧唯美的氣氛感。
氣氛在下一秒被人為打破。
裴清晝轉頭對着奚琅的方向,燈光将他的眉眼烘托得更加柔和清隽。
他面帶着幾絲疑惑看過來,似乎在問她為什麽還不過去。
奚琅不緊不慢走上前,情緒沒有任何變化。
許微微退後半步,抿唇一笑,明朗大方地對二人說:“我還得趕航班,就不和你們多說了,清晝哥,奚、小姐,下次再見!”
說完,也不等回應,轉身快步離開。
奚琅沒問他們剛才站在一塊兒聊了什麽,也不在乎剛才那股隐隐約約圍繞在兩人身邊的暧昧氣氛。
裴清晝凝眸盯着奚琅看,身子一動不動。
她覺得奇怪,擡頭與他對視,眼裏帶着詢問。
兩人對視不語。
像是一場沉默無聲的對峙。
最終,裴清晝敗下陣來,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微微剛才問我一些工作上的事,她是晝合一款智能産品的代言人。”
奚琅點頭,看起來很是善解人意的模樣,說白了就是沒心沒肺毫不在乎。
裴清晝見狀,不再作多餘的解釋,溫聲說:“走吧。”
他今晚喝了酒,溪山茶室有安排代駕,不過他們用不上,奚琅來開就行。
車子很快開進長安莊園,入庫時,奚琅動作娴熟,沒有絲毫阻滞。
有錢、有顏、有才華,還精通各種技能的女人,根本不需要男人。
男人只會阻擋她們賺錢的速度。
裴清晝有時候都覺得,奚琅壓根不需要他這麽個未婚夫,答應這門婚事,不過是為了應付家裏的長輩,以及需要個人搭夥過日子而已。
沒有裴清晝,奚琅一個人也能過得很舒服。
看着奚琅停穩車,裴清晝靠在副駕駛,慢慢閉上了眼睛。
臨下車,奚琅轉頭一看,裴清晝似乎睡着了。
她輕聲喊了下:“到了,下車吧。”
他沒動,好像睡得很深。
難道是喝醉了?
奚琅略略湊近了些。
裴清晝酒量好,喝酒也不上臉,今天又喝得不算多,看起來和平時一樣。
只有額前幾縷淩亂的發絲佐證了他此刻的不同尋常。
其實奚琅并不了解裴清晝的酒量,這會兒只當他喝醉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醒一醒,我們到家了。”
沒人理她。
“裴清晝?”她稍微提高了音量。
要是喊不動,她只能打電話給住在小樓的司機傭人請他們幫忙了。
畢竟她力氣有限,實在沒辦法把這麽大個人搬進屋。
喊裴清晝的名字時,奚琅又湊近了些,近到能看清他眼睑上根根分明的睫毛。
又長又密,只是不像女孩子的那麽卷翹,看起來軟軟的……
長長的兩排睫毛輕輕動了兩下,一雙眼皮懶懶掀開,黑白分明的瞳孔直直撞進奚琅眼底。
……他的瞳孔顏色偏淺,還挺好看的。
裴清晝的呼吸比剛才閉着眼時重了幾分,輕微的酒氣随着氣息傳到奚琅鼻息間,倒是不難聞,但她還是下意識想要往後撤身子。
一只手忽然按住她的肩,制止了她的動作。
“思思……”
他輕輕喊了聲。
奚琅一愣,在這一聲親昵的稱呼中,大腦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呆地應他:“啊?”
“我喝醉了。”
作者有話說:
無獎競猜裴清晝到底醉沒醉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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