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泳池不大, 奚琅游了幾個來回浮出水面,抹掉臉上的水漬,被水汽氤氲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裴清晝中途好像離開了一會兒, 現在又回來了。
這時的他已經換下輕便休閑的家居服,只穿着一條泳褲, 紋理分明的腹肌順着人魚線沒入深色泳褲。
一步一步走過來時, 仿佛有一種泳裝男模走在秀場的氣勢。
泳池底以斜坡區分深淺,奚琅停在淺水區一側, 靠在池邊仰頭看他,微微打結的眉頭仿佛在說:誰讓你來了。
裴清晝走到她面前蹲下,捧住她的臉親了一口,狀似好意地詢問道:“我下來陪你?”
奚琅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用不着。”
裴清晝只笑不語, 走到一邊沿着池底臺階下水,動作很輕, 沒有濺起水花蹦到她身上。
淺水區深度只有一米五左右,堪堪到裴清晝胸口的位置。
他靠到奚琅身邊, 主動發出邀請:“要不要來一場比賽?”
奚琅上下看了他一眼,“怎麽比?”
“就玩最簡單的比快慢好了。”
“不要, ”奚琅收回目光, “你手長腳長,我肯定沒你快。”
裴清晝繼續忽悠:“那不如你用你最擅長的泳姿, 我用最慢的蛙泳, 你游兩個來回, 我游三個來回, 怎麽樣?”
放水這麽厲害, 肯定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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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琅不接茬:“不比。”
裴清晝見軟的沒用, 幹脆挪過去一步, 直接從後面把她整個抱進懷裏。
奚琅不設防被吓了一小跳,不禁低呼一聲,轉頭不滿地瞪他。
裴清晝低下頭逼問:“比不比?”同時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
“你好幼稚啊!”奚琅用手肘捅了他兩下,“放開我。”
“答應了我就放開。”
“你這人怎麽這樣?!”
奚琅又氣又好笑,扭頭瞪他時,眼波如絲沾了水汽,比起平日裏的清冷還多了幾分嬌媚。
裴清晝将她此刻的模樣盡收眼底,難以抑制心旌搖晃,低頭含住她的唇珠。
*
裴清晝要出差這天,早早便起來,他還得先去公司開個早會,之後才上飛機。
傭人在前一天已經将行李收拾好,東西帶的不多,只裝了一個箱子。
他這次要去的城市便是從前讀書的地方,經常來往習慣了的,在那邊也有房産,交由管家打理,什麽都是齊全的。
要不是奚琅的開業畫展馬上就要到來,難以脫身,裴清晝還想着可以趁此機會帶她重游故地。
臨走時,他回到卧室輕輕扒開被子,露出奚琅安然閉眼的恬靜模樣,頰邊微紅平添嬌豔。
他彎下腰,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用又輕又柔的聲音同她道別:“思思,我走了。”
奚琅半夢半醒,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裴清晝有些舍不得,又在她嘴上親了一口。
奚琅這才悠悠轉醒,緩緩睜開朦胧雙眼,仔細看了半天才将眼前人的輪廓映得分明。
“你要走了?”她嗓子有些啞,卻并沒有太在意,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裴清晝低低“嗯”了聲,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臉。
大概是之前關系還沒有親密到如今的地步,他每次出差時都是獨自起來收拾。
遇得到早起的奚琅,便會在餐桌上囑咐兩句,離別情緒都按捺在心裏,只洩露出幾絲把握分寸的不舍。
有時候遇不到,只能讓傭人轉達。
現在卻不一樣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主卧,所有的依依不舍都可以直白地展現出來。
甚至還可以抓緊時間再親她幾下。
當然,不舍的情緒也因為可以肆無忌憚地擁抱她而變得更加濃烈。
“到地方了就給你打電話。”
“好……”奚琅伸出手給他握住捏了捏,慢吞吞地給了一句囑咐:“小心安全。”
“好。”
*
自從訂婚過後,裴清晝也不是沒有出過差,最長的一次差不多也是一周,但奚琅卻莫名覺得,這一次他離開的時間變得長起來。
晚上一個人待在卧室裏,明明獨自住過幾個月的房間,突然覺得空落落的。
她大概是病了,矯情病。
正好裴清晝不在,沒人打擾奚琅,她幹脆摒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鑽進畫室專心先把眼前的畫給完成。
早晨起床去畫廊待半天,下午回到長安莊園繼續動筆,不到兩天,金色黃昏畫大功告成。
接下來也沒閑着,先把答應要給裴清晝畫的人像勾出草稿,拟出大概的輪廓。
人像最為注重細節,描草稿時,裴清晝那張臉無知無覺地占據了奚琅的大腦,他的每一個動作表情都如同再現眼前,仿佛連微笑時眼角彎出的一道極細小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她對他身體的每一寸骨骼肌理分布無疑也是了然于心的。
在曾經的數個日夜裏,他以讓她深入了解“模特”的身體構造為名,厚顏無恥地親自握着她的手一一領略了藏在楚楚衣冠之下的地域。
就像國王巡視着完全屬于自己的領地一樣。
在那種時刻,奚琅終于無比深刻地意識到,饑餓的狼果然最擅長利用溫文爾雅的羊皮将自己的爪牙隐藏起來,直到夜深人靜時,才會對獵物刻意亮出尖牙。
腦子裏想着“模特”本人的一舉一動,筆下随心而動,當奚琅反應過來時,雙眼不禁錯愕地盯着紙上的線稿,半天也沒挪開。
白色畫紙上,黑色線條勾出海浪拍岸,幾只海鷗從浪花尖兒上展翼掠過,組成一面天高海闊的背景。畫面正中,挺拔高大的男人只穿着一條泳褲,順着海浪翻湧的方向朝着前方款款邁步。
肩寬腰窄,長臂微垂,腹肌輪廓一目了然,比例優越肌理分明的一雙長腿定格在右腳朝前邁進的瞬間。
眼前的裴清晝,分明就是那天悶聲不吭換上泳褲回到頂樓泳池時,奚琅隔着眼簾上淡淡的水汽驚鴻一瞥的模樣。
她盯着畫稿怔怔看了許久,忽然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匆忙丢開畫筆工具,起身去接起座機。
“太太,馮小姐到了。”
是王阿姨的聲音。
沒有這個電話提醒,奚琅差點忘了,她今天邀請了馮久久來長安莊園吃飯。
她訂婚之後沒幾天,馮久久便飛往外地跟劇組去了,一直沒有機會來參觀她的新房。
之後礙于裴清晝在,馮久久也不想打擾他們倆培養感情,這才拖到現在裴清晝出差,奚琅也不忙了,她正好過來陪陪“獨守空閨”的閨蜜。
奚琅也不打算回頭去看看自己剛完成的線稿,洗了個手便下樓。
馮久久正在客廳等她,面前的茶幾上擺着果汁與零食,是傭人剛剛端上來的。
馮久久還沒動,聽見奚琅過來的動靜,指着那盤五花八門的零食問她:“為什麽我在這麽高大上的豪宅裏卻能看到這麽親民的待客零食?”
奚琅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當初在超市買的零食大禮包裏的小零食,份量太多了,她又不是個貪嘴的,到現在都沒吃完。
她正要回答,卻聽見馮久久長長吸了口氣,盯着自己的臉驚訝道:“你在樓上做什麽呢奚琅同學?臉怎麽這麽紅?”
奚琅下意識摸了摸臉,确實有一點點熱。
她佯裝若無其事走過來坐下,“沒做什麽。”
這麽大的豪宅還配備了各司其職的傭人,當然不可能只拿一盤速食零食來待客。
傭人這時又端來一盤擺盤精致堪比五星級酒店的水果和一臺多層蛋糕架,每一層都擺了精致的甜品糕點,比起歐美宮廷劇裏的貴族生活場景也不遑多讓了。
王阿姨順口介紹道:“太太說馮小姐喜歡吃甜點,這些都是西點師今天現做的,馮小姐要是吃了不合胃口盡管提出來,我讓西點師重新再做一份兒!”
馮久久愣愣地點頭,“好。”
後知後覺想到後半句,又忙搖搖頭:“不用不用!這些就挺好的,一看就絕對好吃!”
“馮小姐喜歡就好。”王阿姨心滿意足地帶着傭人走了。
馮久久看了眼她的背影,收回目光向奚琅感嘆道:“你家的管家阿姨人真不錯!熱情好客又不虛僞做作,韓劇裏那種趾高氣昂的財閥管家果然都是演的吧……
随即又自我反駁道:“倒也不是,我之前跟着領導去見投資人,那位也賊有錢,不過比不上你老公家,他家的傭人都不會笑的,看起來特別唬人……”
奚琅解釋道:“王阿姨照顧裴清晝十多年了,和裴家感情很深。”
“這樣啊……”馮久久也不客氣,拿起一塊小蛋糕咬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嘆息聲,“所以你還沒告訴我,你剛才在樓上幹嘛了?臉色怎麽有點不對勁?”
奚琅還沒找到合适的借口,就見馮久久沖自己擠眉弄眼的:“是不是思春想你未婚夫了?”
“……”
你好像猜對了。
奚琅揉了揉手腕,慢慢靠進沙發椅裏,撐着一邊下巴作思考狀。
“他出差這幾天,我發現自己比以前想到他的頻率高了很多。”
馮久久啧啧兩聲:“那不然呢?你們都進展到這個地步了,你對他不可能毫無感覺,這不就說明你想他了呗!”
馮久久說的是事實,奚琅沒辦法反駁。
想了一會兒,她擡起眼睑向好姐妹真誠發問:“我剛才想到他就順便畫了他的泳裝畫,又不受控制聯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是不是也是正常的?”
“咳咳咳——”馮久久正在吞咽小點心,沒防備被這一句吓得卡了嗓子眼兒。
奚琅連忙給她遞上果汁,馮久久趕緊接過喝了兩口,将那小塊蛋糕咽下去,又忍不住咳了好幾聲,同時朝奚琅豎起大拇指。
“姐妹,你、你真是不、不把我當外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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