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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晚上在裴家老宅時, 裴清晝特意和裴老爺子的家庭醫生聊了會兒,确認過他的身體情況後,初步定下了裴奚兩家聚會的日子。
今天周末, 子女小輩能到的都到了,大伯母一家也在。
令奚琅意外的是, 大伯母錢秋雁竟然主動找她搭話, 還給她送了一對價值不菲的鑽石耳環。
奚琅并不想收,然而錢秋雁趾高氣揚了幾十年, 從來聽不得拒絕,把盒子往她跟前一推,就說讓她在之後的繪畫大賽上多照顧照顧自己侄子。
彼時裴清晝剛在另一個房間和家庭醫生聊完,出來就見到這番架勢。
裴華濃不在樓下, 二伯一家雖然和大伯母走得不近,立場更偏向裴清晝, 但更多成分是為了明哲保身。
何況這種送禮求人的事兒在他們眼裏并不算什麽,可能以為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奚琅得了好處,只是随便放個水, 并不難做, 便沒有開口替奚琅說話。
小妹裴想容就坐在奚琅身邊,見不得錢秋雁求人辦事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還想替奚琅怼一句, 餘光忽然瞥見走到客廳隔斷處的裴清晝, 眼珠子一轉默默閉上了嘴。
裴清晝正要走上前, 就見奚琅将錢秋雁推到面前的盒子直接推回去, 态度冷淡臉色平靜:“不必, 我相信真正的水平和實力, 如果錢皓軒能力足夠,根本用不着讓我走後門。”
錢秋雁聞言眉頭一橫,下意識要提聲反駁,一擡眼看到裴清晝的身影,頓時偃旗息鼓,讷讷地合上了嘴,卻也沒有收回那個盒子。
反倒是她兒子,裴清晝的大堂哥裴钰分外不爽,二話不說直接沖着奚琅發作起來:“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媽找你幫忙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
裴钰正好背對着客廳入口處,坐在他旁邊的妻子視線一轉也剛好看到了裴清晝,連忙朝他瘋狂使眼色,可惜這個草包丈夫根本沒注意。
和裴钰一母同胞的四妹裴鈴和大嫂一樣,卻沒準備出言提醒,只是對着親哥冷哼一聲嘲諷道:“差不多得了!要瘋回你自己家去瘋,這裏不是你逞老子的地方!”看文就來群羊,依烏兒耳漆霧貳叭宜
錢秋雁生了一兒二女,偏偏對長子裴钰寵溺無度,以至于忽視了兩個女兒。
天道好輪回,長子被她寵成草包廢物,兩個女兒卻是一個比一個出息,不靠家裏,也不盼着繼承家裏皇位,自己在外面靠雙手打拼出一番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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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姐妹現在既有高薪穩定的工作,又有股份分紅,比裴钰這個連股份都能拿去當賭注的廢物強多了。
“裴钰。”
突然響起的溫和男聲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奚琅擡眼,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氛突然之間産生了變化。
客廳裏的裴家人神色各異,緊張忐忑的有,事不關己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
奚琅感覺到了,此刻的裴清晝有點不一樣。
他還是笑着的,是一貫溫文儒雅的微笑,姿态也是漫不經心的随意,走過來的腳步不疾不徐,卻令錢秋雁和裴钰母子倆臉色刷白,畏畏縮縮不敢再說話。
尤其是裴钰,和剛才氣勢洶洶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大廳鴉雀無聲,裴想容卻在這時湊到奚琅耳邊小聲弱弱地說了句:“五哥生起氣來好可怕。”
确實。
裴清晝最善于隐藏自己的喜怒哀樂,奚琅也見慣了他春風和煦或是恬不知恥的模樣,從來沒見過現在這樣,眼神犀利得能直接殺人,還是吓死的那種。
“明天是周一,你到集團來交接一下子公司的管理權。”
“艹,五哥真的好生氣!”——裴想容驚嘆臉。
奚琅定定地看着裴清晝,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若說覺得此刻的他很陌生又不盡然,因為她感覺不到一絲絲害怕,反倒是……新奇?
他真正生氣時,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該說不說,特別有氣場!特別帥!
奚琅就這麽盯着裴清晝看,眼神裏隐隐閃動着光芒。
他察覺到了,幾步走過來,直接坐在了她旁邊的空位,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她腰間。
“裴清晝,你不要欺人太甚!”裴钰憋了一會兒沒憋住,只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一怒之下拍桌而起指着裴清晝就要罵。
錢秋雁僵着臉色沒有阻止。
“裴清……”
“時間不早了,”裴清晝緩緩擡起眼睑,淡淡看了眼錢秋雁和裴钰,“爺爺一會兒就出來開飯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不要影響爺爺的心情。”
錢秋雁頓時驚愕地看過來:“你、你什麽意思?”
裴清晝視若無睹,淡淡朝傭人說了聲:“送客。”
幾個男傭人随之走進來,還帶着幾名身強力壯的大宅安保,強行将錢秋雁和裴钰“送”了出去。
裴钰的太太以前是娛樂圈出身,沒什麽顯赫的家世背景,在裴家又一直被婆婆錢秋雁壓着,哪敢在這種時候開口。
她沒被傭人“送”出大門,但也不敢繼續留下來,連忙起身快步追出去。
裴钰的兩個親妹妹裏,今天只來了裴鈴一個,她一向和親媽親哥不對付,所以不僅心安理得地留下來,還感到十分痛快。
她是女兒也是妹妹,不能對親媽親哥做得太絕,沒關系,總有人治得了他們。
裝着鑽石耳環的盒子還在桌上放着,裴清晝看也不看,直接伸手從果盤裏拿了一顆橘子剝開,仔細去除上面的白絲,遞了一瓣給奚琅。
這時的他臉色恢複了溫和從容,再也沒了剛才那股壓迫的氣場。
奚琅接過橘子放進嘴裏,很甜。
裴想容默默看了會兒,轉頭和其他人咬耳朵:“五哥還有兩副面孔吶!”
客廳恢複了尋常平和的氣氛,沒有人再主動提及剛才的風波,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就連裴老爺子出來沒見到大兒媳和長孫,也沒有多加過問。
……
回到長安莊園後,裴清晝才找到合适的機會問奚琅:“你那會兒看我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他當時覺得不太對勁,所以沒有和錢秋雁母子繼續廢話,果斷地把他們趕出了老宅,就是怕那母子倆再做出什麽事來惹毛了他。
他不想在奚琅面前發火。
但還是沒有完全克制住,誰讓裴钰不識相,惹誰不好,非要大聲跟他未婚妻說話呢。
奚琅當時看他的那個眼神,說不上是害怕,但他不确定。
奚琅這會兒腦子裏總是時不時回憶起裴清晝當時生氣的樣子,他突然這麽問,她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沒什麽,就覺得你挺帥的。”
“……”
裴清晝看着她不說話。
奚琅也不在意,繞過他準備回房間,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正要轉身去畫室一趟時,就被擋住了去路。
她擡頭看着擋路的男人,“你幹嘛?”
此刻的裴清晝雙眼黑沉,瞳孔幽深,猶如黑夜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眼神裏充斥着對獵物的渴望。
他低聲開口,語氣有一絲刻意壓抑的緊繃:“你去哪兒?”
奚琅的眼神有些閃躲,“我想起畫室還有幾幅畫沒整理,去看看。”
說完正要繞開他,腰上忽然一痛,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攔腰抱起直接往房間裏走。
她從起初的驚愕變為掙紮,用力拍了下裴清晝的胸口,“你幹嘛啊?”
裴清晝一腳踢上房間門,抱着她穿過起居室,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噓,留着力氣一會兒再喊。”
“???”
……
冷風蕭蕭刮得窗邊樹枝沙沙作響,是寒冬來臨的征兆,屋內依舊溫暖如春絲毫沒有受到寒氣的影響。
奚琅低頭看着畫板上已經大功告成的畫,突然很想一盤顏料潑上去,來個“毀屍滅跡”。
轉念一想,這好歹是自己一筆一畫的心血,就算不送給某個人,拿出去賣,不管是因為畫裏的人,還是她的名聲,都能賣到不錯的價錢。
誰能跟錢過不去呢。
奚琅這麽想着,打開手機看了眼。
馮久久又在跟她彙報感情進度——這段時間,她和江墨合已經單獨出去約會過好幾次了。
看得出來,江墨合對這段關系很慎重小心,每一步都嚴格遵照男女初步交往的流程來。
簡而言之,就是正在循序漸進地談戀愛。
【奚琅:裴清晝好煩,我為什麽要給他畫畫啊?】
她雖然沉默寡言不愛社交,但其實算是比較豁達的性子,很少鑽牛角尖,也很少被什麽人什麽事輕易左右自己的情緒。
但是自從認識裴清晝之後,她漸漸變化了不少。
最顯著的改變就是情緒總會因為他的各種舉動而改變。
他逗弄自己時,會不高興,但又不是真的不高興。
他花樣百出哄自己開心時,既受用又高興。
他“欺負”自己時……想痛扁他。
【久久:他怎麽你了?】
【久久:不對勁啊,我聽江墨合說過,他性格蠻好的,所以到底做了什麽惹你不高興了?】
他……
奚琅說不出口,反正就覺得他煩人。
略過這個話題,和馮久久随便聊了幾句,裴清晝忽然給她打來電話。
奚琅下意識準備接通,忽然想到他昨晚的“惡行”,一時氣上心頭,故意等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滑動接聽鍵。
“什麽事?”語氣也是冷冰冰的。
裴清晝不以為意,溫聲道:“思思,晚上我有個校友聚會,不在家吃飯了。”
奚琅淡淡道:“哦,知道了。”
“還生氣呢?”他笑了聲,“你要不要來和我一起?”
“一起什麽?”
“校友會,正好讓幾個老朋友見見你,他們對你好奇很久了。”
奚琅還在生氣,并不想如裴清晝的願,正猶豫着,似乎被他察覺,用略帶懇求的語氣開口:“思思,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下午早點下班回去接你?”
奚琅看了眼面前的畫,大概是畫上的帥哥長得實在太養眼,心腸不知不覺軟了幾分,沉默了片刻,才用寡淡的語氣對着正主說道:“知道了。”
裴清晝并不在乎她的語氣,欣喜應道:“好,我下班就去接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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