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晉江獨發

第68章 晉江獨發

段錦将林洛想要在城裏買鋪子的事情記在了心裏, 去書院時就請教了那些家裏還算殷實的學長們，學長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那些不怎麽管理家裏生意的都跟着說了兩句。

段錦在旁邊聽着, 表情格外的認真，甚至于還拿着一個本子給記錄了下來，生怕有哪裏出現了纰漏。

晏城在旁邊看着, 他家裏的田地、鋪産都是女眷在打理, 在看到段錦做這事時, 他還覺得很稀罕, 不由調笑了一句，“這事不該你夫郎在管嗎？你一個讀書人, 管這些做什麽，沾染俗物豈不是污了性子？”

段錦倒是回答得落落大方, 他提筆記學長講述的選店鋪大小的要點，頭也不擡的道：“我家裏現在只有我和夫郎兩人，我自然是得幫他分擔一些責任的, 況且這也不是什麽俗物，而是我們生存的根本。若是沒有這些銀錢，我現在也不能坐在這裏，更不會認識各位學長們。”

段錦回答得坦坦蕩蕩，語氣也格外的正經, 不會讓人覺得俗氣, 反而覺得他這般坦蕩讓人心生好感。

晏城聽到段錦說他們家只有他們兩人時，想到了他家裏的情況，臉上輕慢的笑容都收斂了幾分, 嘆息道：“是我失言。”

段錦搖了搖頭很是大氣，“我知學長是為了我好, 畢竟讀書人講究名聲，與這黃白之物扯上關系不好，但是我不介意的，我也不在乎那些華而不實的名聲。人生在世，活得舒坦就好，太過于在乎那些身外之名，那還有什麽意思。再說，我家裏的錢都是我夫郎辛苦掙來的，我并不覺得這樣的黃白之物有什麽不好，他們讓我過得很好，既然如此我為什麽要去在乎那些虛名。”

晏城聽着他的話，看着他的眼神更加複雜了，他覺得他那麽大的人了，竟然還沒有段錦這個小孩通透，頓時對他的好感更甚，他摟過段錦的脖子，朝着他一頓誇獎，“你這孩子，怎麽說話老氣橫秋的，和我老爹似的？”

段錦掙紮，沒掙紮開，最後只能放棄。

圍着他們的那些學長，在旁邊看着他們笑着鬧着，現場的氣氛熱鬧極了。

在邊緣處的王秀看着處于人群中的段錦嫉妒極了，王秀家裏不富裕，平日裏的吃穿用度全靠他娘的繡活和田地租賃來支付，那些收入用來支付他的學費以及生活費之後就所剩無幾了，他平日裏也過得節儉，除了正當用途的錢，也支付不起別的奢侈東西。

因為王秀沒有錢購買那些東西，但他又不想承認自己窮，所以他對外宣稱他一心想要讀書，對于那些容易影響他性情的奢華之物一點興趣都沒有，他不買那些東西，全是因為不想被那些東西破壞了性情，毀了他一心想要好好讀書的性子。

別人知道這點，皆是對王秀贊不絕口，特別是那些自诩清流的讀書人們覺得他這樣視金錢如糞土，只專心讀書的人實在是可敬，為他獲得了幾分好名聲。

如今看着段錦坦坦蕩蕩的提起錢的好處，王秀心裏五味雜陳，他就不明白為什麽段錦做這些放在別人身上都會被人讨厭的事，竟然還會引得人更加喜歡他了。

王秀看着段錦在說說笑笑之間，不僅問完了他認為俗氣的問題，而且還得到了旁邊不少人的吹捧，他整個人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段錦問完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利索收起自己的筆記本，客氣而禮貌的笑道：“多學諸位學長的幫助。”

晏城看着他，語氣中的調笑又多了幾分，“口頭上的感謝只是說說而已，既然小學弟要感謝我們，不如請我們吃飯吧！”

段錦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因為前段時間他做錯了事，所以林洛為了防止他私自買甜食，罰了他零花錢，眼下他手裏不剩幾個錢了，若是要請諸位學長吃飯，怕會是一大筆開銷。但是，段錦也不想說自己沒錢，畢竟那樣太丢臉了。

晏城這話本是調侃，看着自己說完之後段錦露出了少有的為難神色，他覺得有幾分意思，“怎麽，這事讓學弟很為難嗎？”

想到了段錦家裏或許沒有那麽寬裕，複又道：“當然，這吃飯得有誠意才是，不如請我們到你家裏去吃吧！選一個休沐日，我們一起同去如何？”

晏城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起身附和，紛紛開口道：“我記得，學弟家裏那片，似乎是有名的風景村吧？我記得好多夫子都去那邊收集素材。”

“到時候我們可以早點去，還能出去采采風，順帶吟詩作對，好不快活。”

“對，我們這期的詩會也該舉行了，剛好趁着這個機會一起辦了。”

“那到時候，還得準備一下筆墨紙硯，直接将我們學習的東西記錄下來，以便後續評判。”

……

段錦聽着自己的這些學長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定了事情，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興奮，他幾次張口想要拒絕，但是衆人的态度太過于熱烈，以至于他完全開不了口，最終只能無奈的妥協。

王秀在旁邊看着，看着插不進話的段錦，以及已經興奮上頭的衆人，心裏冷笑了幾聲，眼下這段家只有段錦和他夫郎兩人，如今還做了吃食生意，想必家裏也是亂糟糟的，與段錦交好的這些學子都是家裏不缺吃喝之人，怕是去見到段錦的家世之後，他們便會對段錦生出嫌隙來。

最終，段錦還是将學長們的要求答應了下來，回程的路上還一直在想該怎麽和林洛說。

于是，做飯時林洛就發現段錦看看自己，又低下頭去，又看看自己，又低下頭去，一副想要說什麽又克制着不說的樣子，像是一只試探着朝着獵物想要伸爪，又擔心獵物太大咬不住，所以在猶豫的小豹子。

林洛覺得有些好玩，自從段錦犯錯之後，剛開始他就是這副模樣，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已經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态了。

林洛覺得好奇，這是發生了什麽，于是直接就問出了口，“段錦，你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段錦糾結，最後還是開口道：“我今日請教了學長們關于鋪面的問題，他們給了我很多的建議，我覺得那些參考的點都是可行的。”

林洛知道段錦的學長對他頗有照顧，且在那個書院讀書的學子們都是有些家底的，比起林洛他們這種自己摸索行商的人，恐怕他們在這裏經營許久，知道的東西肯定比他們這種知道的多，因此在聽到他們給了段錦建議之後，他臉上還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道：“真的嗎？那你待會給我說說，我也想聽聽。”

段錦點頭肯定道：“我當然會跟你說。”說到這裏遲疑了一瞬，緊接着又道：“但是，學長們說是要讓我請客，許是擔憂我為難，說是要在我們家裏聚，還要在附近采生。”

林洛一聽，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于是更加疑惑了，“這不是好事嗎？那你這麽為難的樣子做什麽？”

段錦有些羞赧，卻還是小聲道：“我只是擔心，如果那麽多人來，你招待會累着。”

家裏沒別人的時候，林洛會讓段錦幹活，甚至于會直接給他分派任務，有時候幹的不好還會說他。但是有外人在，不管段錦做了什麽，林洛都會客客氣氣的，事情也不會讓他做，直到客人走後才會告訴他那裏做得不對。

林洛聽着段錦的話，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朝着他解釋道：“你放心，不會累着我的，你有朋友來該是要好好招待才是。”

林洛覺得不說這些人平日裏對段景頗有照顧，朋友之間就該互相來往，就說他們的家世背景萬一對段錦以後有什麽提拔的幫助，眼下打好關系都是必要的。

林洛看着段錦盯着自己還有幾分忐忑的樣子，他幹脆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段錦，最後總結道：“你放心，到時候我會請張富和他家裏人來幫忙，只要給他們工錢，他們應該會很高興的。”

段錦聽着林洛都是為自己着想的話，眼睛頓時一亮，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複又狠狠的點了點頭，應聲道：“嗯，那行，我就聽你的了。”

林洛和段錦又說了兩句，讓段錦回到書院之後便和他的學長們定好時間，林洛這邊來準備就行。

最後，等段錦再次帶回來消息，這群書院的學子們把時間定在了半個月之後，并且告訴林洛他們自己會準備東西，讓林洛不必費心招待，顯然是将這次的家訪之旅變成了自助的秋游。

林洛在聽到段錦的回複之後，詢問了他們想要做的事，略微想了想，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和準備。

*

又一個休沐日，因為距離段錦請客的時間還有一周的空閑，林洛幹脆先帶着段錦去了縣城裏，準備先把他們的店鋪買了，再準備在城裏買些東西，以便到時候用。

段錦和林諾兩人也沒有自己去逛街撞運氣找店鋪，而是直接找了牙行的人，畢竟他們手上有登記出租或者出售的，比他們獨自尋找效率要快很多。

剛開始牙行的人看着林洛和段錦兩人，只覺得他們年歲尚小，還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們要買店鋪，見他們兩人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特別的簡陋便也沒有怠慢，只是語氣中都帶着幾分遲疑，“二位，可是你們二人要買店鋪，而不是其他人？”

林洛聽明白他話裏的暗示，當即點頭輕聲笑道：“是，如今家裏有些閑錢，便想置辦店鋪。”

聽着林洛這話，看着林洛這落落大方的樣子，牙行也算是見多識廣的，立馬就判斷出他手裏是真的有錢，便不再遲疑，笑着道：“請問二位需要什麽區域，預算又是多少，想要什麽樣的？”

段錦将那些學長們極力推薦的幾個區域中他們選定的兩區，以及他們的預算告知了牙行的人，讓他們幫着自己搜尋合适的店鋪。

那牙行的人一聽段錦兩人說出口的東西，心裏立馬就有了計較，知曉兩人是有錢并且懂行的，頓時慎重對待了起來，拿着手裏的冊子，帶着兩人去看了他們想要地區的鋪面。

兩人跟着牙行的人逛了一個時辰，最終選定了一個在街角，但周圍人流都很大，鋪面有七十平的店鋪。

牙行的人看他們中意這個鋪子，立馬就報了價，笑着道：“鋪子的價格是四百八十兩，這是底價，再少就不行了。這鋪子雖然在街角，可這裏人流量很大，你們可以直接打通另外一面，稍稍擺出去，擴大一點地盤。如果不是主人家有事要搬去遠方，覺得産業不好管理，這才想脫手，這屋子也空不出來。另外，牙人的傭金是三錢，契約費是七錢。”

林洛扭頭去看段錦，兩人在來時說好，他們在問完價格之後，段錦就在心裏比對這價格，将這鋪子的價格和那些學長給他叮囑過的價格對照一下，如果差不了多少，他們就直接買了，如果差很多他們就再看看。

段錦的那些學長們對段錦可算是用心良苦了，不僅給他講了每個地段的好處和壞處，還給他講了每種樓門的售價幾何最劃算，如何比對之後才能選到更優的，這些基本上都掰碎了告訴段錦，生怕他們這個小學弟吃了虧、上了當。原本還有那熱心腸的學長還想趁着周末過來幫着一起選，但是都被段錦給拒絕了。

林洛聽着段錦講這些的時候，他就覺得段錦這些學長們都是好人，能夠這樣為他着想已經算是掏心掏肺了。

段錦記憶力很好，再加上他人又聰明，此時在心裏扒拉了一遍，确認這個價格沒問題，朝着林洛點了點頭，覺得可以買下了。

林洛會意，扭頭去看那牙人，笑着道：“行，這個價格我們接受了，我們現在可以過去過戶嗎？”

那牙人沒有想到這一趟那麽順利，他原本以為這只是哪家的富家少爺出來看看，心裏對他們會不會買也只存着五五分的心思，眼睛都瞪大了幾分，立馬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聲音都谄媚了，道：“行行行，當然行，還請你等等，我這就去尋那主家，一會兒就可以去過戶了。”

說完，牙人再三叮囑林洛他們在這裏等着，他自己一溜煙就跑了，看樣子去尋他說的主家了。

待那牙人離開之後，林洛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再繼續多看了幾眼這酒樓，心裏開始盤算着店鋪是租出去，還是自己盤下來做，要是租出去直接拜托牙人就行了，要是想要自己盤下來做，那從做什麽、裝潢、請人到，這些都是要好好琢磨琢磨的。

就在林洛思考間，突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吆喝，“賣熱飯了，新鮮出爐的熱飯，有炒豆芽、豆瓣醬炒肉、麻婆豆腐的熱飯咯！一份只要十文錢，保證能吃飽！”

這聲音一傳到耳中，林洛便感到了幾分熟悉，扭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就看見葛金花推着一個三角輪小推車做成的簡易流動攤位正賣着盒飯，她旁邊還跟着她的大女兒，看起來有些拘謹卻不怯場。

随着葛金花的一聲聲吆喝，不少人都朝着她的方向看過去，也不知道那些人聽到了什麽感興趣起來，紛紛朝着她的攤位圍攏了的過去，很快你一份我一份的買起了那飯食來。

林洛遠遠的就能看到葛金花臉上的笑容，看樣子應該賣得很不錯，這讓他想起葛金花那次來借錢時說的，她想要售賣豆瓣醬，林洛給他出了這主意的事。

林洛看着她，覺得她真是敢拼敢想敢做，也是真的厲害。

等到這一波客人離開，葛金花收起了錢，又準備前往下一個鬧市口問問。

葛金花推着推車，她旁邊的女兒幫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母女兩人相視一笑，便這般離開了。

目送着葛金花離開，林洛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向旁邊的段錦，“待會我們簽完契約就在城裏吃完再回去吧？”

段錦點頭，對此當然沒有什麽異議，畢竟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兩人話音剛落，那牙人便急匆匆的回來了，他臉上還帶着幾分虛汗，見到林洛兩人還慢悠悠的在店裏閑逛時，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似乎是擔心林洛兩人在這裏想着想着就不想買了。

在牙人身後還帶了一個四十歲左右、身穿素衣、頭戴黑花、一臉愁苦的中年女人，想來就是這店鋪的主人家了。

那婦人見買鋪子的人如此年輕，還稍稍詫異的一瞬，只是詫異之後又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繼續恢複成了平瀾無波的模樣。

眼看着人都到齊了，牙人給雙方相互介紹了一番，緊接着便帶着他們去衙門過戶了。

在衙門那裏确認婦人拿過來的地契和房契都是真的之後，很快又起草了一份新的給林洛，寫上林洛的大名，蓋上官家的印章，之後又毀了舊的那份，這過戶才算是完了。

林洛當着衙門官差的面，先是給了那婦人說好的買房錢，之後又給了官差手續費和辛苦費，最後把牙人的報酬給了他。

婦人得了錢，面上焦急又歡喜，朝着幾人稍稍點了點頭，緊接着便快步離開了。

那牙人看着林洛這般爽快的樣子，心裏也不由高興，樂呵呵的朝着林洛他們道：“二位，這店鋪就歸你們了，日後你們還有什麽需要，可再來尋我。”

林洛點頭，笑着應聲。

幾人分道揚镳。

林洛準備帶着段錦先回那店鋪一趟，準備把門口的門鎖給換一下，雖說那店鋪裏沒有什麽東西了，但他們現在還沒有決定這個店鋪的用途，或許好長時間都不會來看了，萬一有那個有歹心的進去了，他們也無從知曉，還是換一把鎖比較安心。

林洛這番想着，也是這般給段錦說的，段錦覺得林洛說的都很有道理，兩人便去了雜貨鋪，又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把新鎖，順帶讓那裏的匠人幫忙安上。

等到這一切做完了，兩人便準備去吃東西，只是關于去哪裏吃，兩人都犯了難。最後，他們決定走走看看，覺得哪家順眼就去哪家吃，左右這縣城裏的吃食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就在兩人穿過小巷，準備前往酒樓和小鋪子比較多的另一條街時，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一個熟悉人影。

林洛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看錯，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林雅，可是上次他看到林雅時，林雅還是一副灰敗臉色、皮膚蠟黃、身材幹瘦的樣子，和眼前這個身材豐韻、穿着鮮豔、頭戴珠花、打扮豔麗的女人可一點都不一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林洛就是覺得眼前這人就是林雅，他皺起了眉頭，朝着她那裏多張望了幾眼，然後小聲朝着旁邊的段錦嘀咕道：“你覺得不遠處那個女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段錦看着年歲小卻是比林洛淡定多了，他直接點了頭，肯定道：“那人就是林雅。”

段錦也不知道那裏學來的脾氣，對着林雅時從來都不稱呼她為林洛的姐姐，一律都是叫她名字的。

聽到段錦這肯定的回答，林洛又看了看不遠處那花枝招展的女人，林洛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可不認為劉丹一下子就富有到能有錢給林雅打扮了，更不認為劉丹如果有錢之後，他還會把錢給林雅用。既然劉丹有錢是不可能給林雅用的，林雅現在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的錢是從哪裏來的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洛自己有問題，他總覺得眼下這個花枝招展的林雅，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妩媚的風情，看起來非常像是風塵女子。但是，林洛又覺得自己這個猜想很沒有道理，畢竟不說劉丹了，就林雅那個心高氣傲的樣子，他覺得她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就在林洛困惑之際，林洛看着林雅勾着一個肥胖的男人，兩人一起走進了胡同裏，兩人言笑晏晏的看起來格外的親密。

看着兩人走進暗巷裏，隐隐約約可以見到那巷子裏挂着不少紅色的燈籠，和普通人家的燈籠不一樣，燈籠上有着古怪的花紋，看起來既像是花，又像是某種正在□□的生物。

林洛腦瓜子嗡嗡的，突然想到了他去送貨時，偶爾能聽到別人說的那些葷段子，說有些巷子裏就有這種挂着燈籠自賣的人家，有的是老鸨養着的幹女兒，有的是自己出來幹的，但是不管怎麽樣那都不是一個好去處。

林洛只覺得有些瞠目結舌，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倒是聽到旁邊的段錦喊了他一聲，他這才稍稍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