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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最近,陸學河發現宿舍的氛圍變得有些奇怪。
準确來說,是風以池和柏星歸之間似乎不太對勁。
他也說不清是哪裏不對勁,但自從那天風以池拒絕了柏星歸的早餐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很微妙。
陸學河原本還以為他們是吵架了,但觀察到兩人平時的相處和溝通都很平和,不像是吵架後的狀态,他想借勸架為由去打探八卦的計劃也因此破滅。
晚上,風以池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陸學河看到他身上穿的睡衣是以前沒見過款式,順口問了一句:“怎麽買新睡衣了?”
在他不解的視線中,風以池低頭仔細地把最上方的扣子扣好,又把睡衣下擺塞進睡褲裏,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沒有露出一點皮膚。
做完這些,風以池才回答陸學河剛才的問題:“最近降溫了,晚上睡覺有點冷。”
陸學河搓了搓胳膊,覺得這幾天确實變冷了,但還沒到要穿得那麽嚴實的程度,猶豫着問:“那要不要把空調溫度再調高點?”
“不用。”風以池擦着頭發在書桌前坐下,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處。
他這幾天回憶了一下過去跟柏星歸相處的經歷,發現自己有些行為的确過界了。
反省過後,他覺得一半是因為他把柏星歸當成跟陸學河他們一樣的朋友,以為柏星歸不會介意,一半是因為他對柏星歸實在太熟悉,有時候不自覺就會親近,連自己都沒有察覺。
但他忽略了柏星歸對同性戀的接受度沒有陸學河他們高,而且跟他也沒有熟到可以無所忌憚的程度。
已經做過的事不能再撤回,但有些事還來得及改正。
風以池想起之前柏星歸提議他換睡衣的事,當時還遲鈍地拒絕了,現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柏星歸的意思,當天就買了一套新的睡衣回來。
雖然不知道柏星歸為什麽連他穿什麽睡衣都在意,但之前大部分事情的确是他的責任,所以也就順着柏星歸的意思換了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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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去看柏星歸的反應,但覺得對方應該多半是滿意的。
“明天就要出發去度假村了,你們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陸學河把行程表反複檢查幾遍,轉頭問宿舍裏的幾人。
趙平沙拍了拍放在椅子旁邊的行李箱:“早就收拾好了。”
陸學河指着那個半人高的行李箱,不可置信道:“你別告訴我你要帶那麽多東西去。”
“不多啊,就幾件衣服和日常用品,背包裝不下多少東西。”趙平沙轉頭尋求風以池的認同,“對吧小池。”
風以池意料之中地站在他那邊,贊同地點點頭:“是不多。”
陸學河扭頭一看,果然看到風以池座位旁也放着一個大行李箱,跟趙平沙的差不多大。
“……”
趙平沙得意地揚起下巴,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陸學河的背包:“到時候可別找我們借東西。”
陸學河欲哭無淚地抱緊了自己的背包,又朝柏星歸的位置看過去,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友軍一樣激動:“柏哥,你也只帶一個背包吧?”
他記得柏星歸上次假期回家都只帶了一個背包,這次應該也不會帶太多東西。
果然,柏星歸嗯了一聲:“我沒什麽東西。”
陸學河放下心來,轉頭剛想在風以池和趙平沙面前扳回一局,就看到風以池已經轉回了頭。
他愣了一下,想起這兩天風以池和柏星歸都不怎麽說話,有時候聊天聊得好好的,柏星歸加入之後,風以池就不怎麽開口了。
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陸學河感覺像是回到了剛開學那段時間,又為兩人的關系發起了愁。
還好明天他們宿舍就要一起出去旅游了,只能指望兩人不管發生了什麽矛盾,都能趁這次機會和好。
次日一大早,606宿舍就吵鬧起來。
他們定的出發時間太早,導致鬧鐘響了許久還是只有柏星歸一個人起來了,又一個個把他們叫醒。
陸學河和趙平沙哈欠連天地爬起來,眼屎還沒擦幹淨就匆忙地換衣服,生怕耽誤了時間。
走到風以池床前時,柏星歸猶豫了一下才擡手敲了敲床,沒有撩開床簾。
裏面很快就有了動靜,白皙的手指攥住床簾一角拉開,露出一張剛睡醒還泛着潮紅的面容。
柏星歸下意識往床上看了一眼,入眼的是一絲不茍的睡衣,除了雪白的脖頸外,全身上下沒有露出一點肌膚。
風以池從床上坐起來,沒有看他一眼,下床徑直去了洗手間。
宿舍裏的幾人折騰了幾十分鐘,終于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
陸學河和趙平沙草率地洗了把臉,身上穿着随便搭配的衣服,提着各自的行李準備出門。
洗手間的門打開,風以池換好衣服從裏面走出來,長睫有些困倦地微垂着,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到門口。
陸學河和趙平沙看着面前同樣只是随便打扮,卻連每一根頭發絲都透着精致的風以池,在心裏自嘆不如。
這難道就是逆天顏值的自帶效果嗎?
四人都準備妥當,走出宿舍就看到周路齊在外面等着,戴着一個裝酷的帽子,一身裝扮顯然精心搭配過。
陸學河打着哈欠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出去玩就我們幾個男生,有必要打扮嗎?”
“你什麽意思,我這也是随便穿穿啊。”周路齊嘴硬地反駁,又擡手調整了一下帽子的角度。
陸學河不屑地看他一眼,切了一聲:“你以為你是我們小池啊,随便穿穿就能有這效果。”
幾人吵鬧着下了樓,朝學校裏的停車場走去。
周路齊這次找親戚借了輛車,載606宿舍的人去溫泉度假村,而楊德浩則是搭學弟他們宿舍的車過去,比他們還要早出門。
幾個男生還是第一次自駕出游,都興奮得不行,陸學河動作迅速地占領了副駕駛座,低頭搗鼓着車上的導航。
趙平沙沒搶到副駕駛座,只好彎腰坐進後座,剛想挪到最裏面給風以池和柏星歸讓出位置,兩邊的車門就同時被拉開。
風以池和柏星歸一左一右,分別坐在了他的兩邊。
趙平沙後背一僵,手足無措地朝兩人看了看,默默把自己往中間縮了縮,總覺得自己被兩人當成了隔板。
周路齊拉開駕駛座的門坐進來,潇灑地關上車門,把車裏的配置都摸了一遍,才不緊不慢地踩下油門。
“你穩點開,我們的小命可都在你手上了。”陸學河放心不下周路齊的車技,憂心忡忡地叮囑一句。
周路齊不以為意地揮揮手:“放心吧,我駕照都拿了好幾年了。”
陸學河的眼神變得更加不信任,默不作聲地抓緊了車頂扶手。
車子搖搖晃晃地開上了馬路,一開始車裏還很熱鬧,陸學河忙着跟周路齊鬥嘴,趙平沙忙着從包裏拿東西吃,還不忘給風以池和柏星歸分享。
沒過去多久,車裏就安靜下來。
所有人昨晚都沒有睡夠,在颠簸的車上腦袋往下一點一點,很快陷入了沉睡。
周路齊在前面開車不能睡,只好找車裏唯一沒睡的柏星歸聊天,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在講話,硬是把氣氛活躍起來。
柏星歸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周路齊的話,目光卻越過中間的趙平沙,落在靠窗的風以池身上。
風以池本來就有些暈車,上車沒多久就靠着車窗睡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小半張臉埋在米色的高領毛衣裏,眉毛輕皺着,顯然在睡夢中不是很安穩。
坐在他們中間的趙平沙睡得四仰八叉,不但沒能讓風以池靠一下,還把風以池擠得只能縮成一團。
柏星歸知道自己不應該再看下去,但視線總是控制不住地望過去,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前面有個服務區,你們有人要上廁所嗎?”周路齊轉頭問了一句,但睡熟的幾人都沒有回應他。
車子還是在服務區停下,周路齊轉頭不客氣地把陸學河搖醒,又戳了戳趙平沙,再看了一眼睡美人一樣的風以池,沒能下得去手。
等兩人都被叫醒,他壓低嗓子問:“去不去廁所?”
陸學河兩人都點了點頭,揉着眼睛下車了。
在車上坐了太久,趙平沙渾身骨頭都有些僵硬,上完廁所又在周圍走了一圈,才走到車旁。
剛拉開車門,他的眼睛就微微瞪大了。
只見柏星歸坐在了他剛才坐的位置,大手輕輕地風以池的腰上攬了一下,讓風以池歪頭靠在他肩膀上。
趙平沙愣了一會,才輕手輕腳地坐上車,沒發出聲音。
坐在前面的陸學河想跟他們說話,回頭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愣,心裏有些奇怪。
這兩人最近不是鬧矛盾了嗎,怎麽看起來關系還挺好?
而且他總覺得這一幕有些怪異,又說不出來是哪裏怪異。
但如果趙平沙或者周路齊這樣靠在他肩膀上,他一定會覺得太肉麻,讓他們死一邊去。
車子重新駛回高速公路,開得比剛才平穩了些,風以池靠在柏星歸寬闊的肩膀上,眉毛舒展開來,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柏星歸坐得筆直,目視前方,感受到輕輕噴在脖頸上的氣息,搭在膝上的手攥了攥拳。
他控制自己不轉頭去看那張臉,只是在車子颠簸的時候,攬着風以池的腰固定住他的身形。
陸學河和趙平沙很快又睡了過去,周路齊又開始找柏星歸聊天,不停地跟他扯些有的沒的。
一路上,柏星歸都保持着同樣的姿勢,讓風以池靠在他身上睡得很安穩。
車上的導航發出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提示,周路齊沒忍住用力拍了下方向盤,興奮道:“終于到了!”
與此同時,車子輪胎碾過一塊石頭,劇烈地上下颠動了一下。
風以池濃密的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來。
柏星歸沒察覺到靠在肩膀上的人已經醒來,攬着風以池腰身的手下意識緊了緊,皺眉朝前面看了眼:“沒事吧?”
“沒事沒事,石頭而已。”周路齊趕緊回答,不敢再亂動。
柏星歸剛稍微放下心,就感覺到靠在他肩膀上的人動了動,攬在對方腰上的手也被抓住。
他身體輕輕一僵,像是做壞事被撞破一樣心虛,頓了幾秒才轉頭看過去。
風以池剛才還在熟睡中的眼睛已經睜開,正擡起卷翹的眼睫看他,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推開。
柏星歸抿了抿唇剛想開口,就聽到那道剛睡醒還有點啞的聲音道:“抱歉,剛才睡着了,不知道旁邊是你。”
他剛張開的嘴又合上,臉色變了變,不知道該說什麽。
風以池很快就從他身上起來,靠到了車門那一邊,跟他拉開了距離。
睡了一覺醒來,風以池感覺沒那麽暈車了,便轉頭看向車窗外的風景。
剛才在沉沉的睡夢中,他潛意識以為旁邊的人還是趙平沙,所以被扶着靠在肩膀上後睡得更加安穩了,沒想到睜開眼看到的人會是柏星歸。
他不知道柏星歸和趙平沙是什麽時候換的位置,想起剛才柏星歸坐得筆直的姿勢,心裏有些奇怪。
為什麽柏星歸不直接叫醒自己,還要好心地扶着他?
風以池望着車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手指在腿上輕敲了幾下。
也許是因為車裏的人太多,柏星歸不好推開他,只能勉強讓他靠着。
幾分鐘後,車子開進了溫泉度假村的大門,在露天停車場找了一圈才找到空位,迅速準确地倒車入庫停了進去。
周路齊第一個打開車門跳下去,張開雙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總算是到了。”
陸學河和趙平沙陸續醒來,也跟着下了車,看到周圍的景色困意瞬間消失,興奮地四處張望:“楊德浩他們到了嗎?”
“他們應該比我們早到吧,我打個電話問問。”
風以池走到車子後面,打開後備箱,想把行李箱擡出來。
一只手比他更快地伸過來,把他的行李箱拎到了地上。
柏星歸習慣性地做了這件事,看到風以池停滞的動作,才意識到自己又莫名地關注着風以池的一舉一動,還沒忍住上手幫忙。
他頓了一下,又順手把趙平沙的行李箱拎出來,裝作是在幫所有人把行李拿出來。
風以池果然沒再理會他剛才的行為,提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到陸學河他們那邊。
“他們已經到了,也在這個停車場。”周路齊放下電話,把楊德浩的話轉述給他們,又突然哎了一聲,“那幾個人是不是他們?”
不遠處,幾個男生正朝他們這邊走來,走在最前面的人還在用力揮手。
風以池眯了眯眼,總覺得除了最前面的楊德浩之外,後面還有一個身影很眼熟。
但他記得周路齊說那幾個學弟不是他們專業的,他們都不認識,又覺得應該是自己眼花。
柏星歸把所有人的行李都提出來,走到風以池身旁,順着他看的方向看過去,眼皮突然不詳地跳了跳。
幾個男生很快就走到他們面前,還沒等楊德浩沖上來打招呼,一個熟悉的聲音先響起,帶着意料之外的驚喜。
“學長,你怎麽在這?”江雲白幾步走到風以池面前,白淨帥氣的臉上滿是欣喜,目光緊緊鎖着風以池,仿佛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他沒想到楊德浩隔壁宿舍的人就是風以池,被這天大的驚喜砸中,還有些不敢相信。
身後,柏星歸的眉頭瞬間皺緊,落在江雲白身上的視線不自覺地帶了幾分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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