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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房間裏的大燈熄滅，只留了一盞床頭的小夜燈，昏暗的光線灑在柔軟的床鋪上。

風以池靠在床頭打了個哈欠，強撐着困意看手機上的聊天界面，慢吞吞地回了一條信息。

他跟陸學河介紹的這個人還算聊得來，但也僅僅是有共同話題而已，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感覺了。考慮到陸學河的用心良苦，他還是嘗試着跟這個人多相處幾天。

不過回信息這件事對他來說有些麻煩，每次打開聊天界面都像是在完成任務，偏偏對方還很喜歡給他發信息。

風以池蹙着眉尖戳手機鍵盤，動作有些不耐煩。

以前跟柏星歸在一起的時候怎麽沒發現談戀愛是件這麽麻煩的事。

浴室門打開，柏星歸穿着那套舊衣服走出來，不自然地扯了扯衣擺。

雖然不想承認，但剛才在浴室裏穿上這套衣服的時候，發現竟然意外地合身，款式也是他平時經常穿的。

風以池在床上擡頭看他一眼，随口問道：“還能穿嗎？”

房間裏的空調開得很足，昏黃光線下，美人只在腰上搭了一張薄被，領口露出的鎖骨散發着瑩潤的光澤，坐在風格溫馨的床上等他出來。

柏星歸看着眼前的美景，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以至于沒注意到風以池話中不對的地方，慢半拍地點了點頭：“能穿。”

下一秒，他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誰的衣服，又擠出幾個字：“……但不太合身。”

“不合身？”風以池被他的話吸引注意，擡頭上下打量他，輕輕挑起一邊眉毛，“這不是挺好的？”

柏星歸的眼神微閃，不放過這個貶低風以池前男友的機會：“衣服短了，褲子也有點緊。”

“……”風以池有些愕然地望向他，視線飛快地朝他裆.部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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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星歸對上那道驚訝的目光，怔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多容易造成誤解，連忙解釋：“我是說褲腰……”

話一出口，反而越描越黑，他耳根通紅地閉上了嘴。

本來只是想在風以池面前證明自己比那個人高一些，身材也要更加健壯，沒想到話說出來像是在耍流氓。

風以池怔愣片刻才回過神，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扯了扯唇角：“是嗎。”

他還以為柏星歸高中的時候發育得那麽好，已經不會再長了，沒想到還是長了一些。

柏星歸背對着他在床邊坐下，片刻後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就這一個晚上，湊合一下吧。”風以池聳了聳肩，收回視線。

柏星歸以前留在他這的衣服都是一個尺寸，他現在也找不出合身的衣服。

“……好。”柏星歸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等耳朵上的熱度消退了，才轉過身。

剛看過去，目光就又不自覺地落在風以池寬松的領口，那片雪白的肌膚似乎帶着吸力，讓人挪不開視線。

風以池發完信息，感受到一道強烈的目光鎖在自己身上，疑惑地擡頭看過去，就看到柏星歸微垂的視線。

他順着那道視線低頭看了一眼，表情微凝，想起了那天柏星歸在洗手間說的話。

雖然這是在他自己家，想怎麽穿都可以，但考慮到柏星歸會感到不适，還是擡手把領口攏了攏，又低頭扣好最上面的扣子。

柏星歸的視線被那只修長的手阻隔，接着就看到領口被整理好，将那片雪白的肌膚藏在下面。

他怔愣一瞬，視線微微上移，看見了風以池沒什麽表情的臉。

即使風以池沒說什麽，柏星歸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視線有多直白，心虛地轉過頭，安安分分地在旁邊躺下。

時間已經不早，柏星歸閉上眼睛，聽到身旁的風以池還在發信息，微信提示音不停響起。

他又睜開眼，眉頭皺了起來。

不用想就知道，在給風以池發信息的人是那個“新歡”。

剛才在浴室裏冒出來的念頭又出現在腦海裏。

風以池喜歡男的，他也是男人，為什麽不能成為風以池的新歡？

所謂新歡，就只是讓風以池轉移注意力，忘掉前任的工具人而已。與其讓外面那些歪瓜裂棗來，還不如讓他上。

柏星歸不覺得自己比不上陸學河介紹的那些人，也有信心能讓風以池忘掉不如他的前任，如果可以的話，他心甘情願被風以池利用。

但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口。

萬一他不是風以池喜歡的類型呢？

耳邊，風以池的手機還在不停震動。

柏星歸深吸了一口氣，擡手在牆上摸索了一會，找到一個開關，按了下去。

床頭的小夜燈熄滅，他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還真找到了小夜燈的開關，就像是有身體記憶一樣。

“怎麽關燈了？”風以池疑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手機屏幕還在散發着幽幽的光。

柏星歸有一瞬的心虛，很快又義正詞嚴道：“都這麽晚了，你也早點休息。”

風以池本就是強撐着困意在發信息，見燈都關了，便順勢給對面發了句結束聊天的話，把手機扔到一邊。

他躺進被子裏，感受到柏星歸身體傳來的熱意，又朝床邊挪了挪，閉上眼睛。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柏星歸睡在這張床上，此時在相同的環境感受着身後熟悉的氣息，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以前。

那時候兩人中間一定不會有這麽寬的間隙，男生有力的手臂總是緊緊環在他腰上，将他嵌進火熱的懷抱裏。

遙遠的記憶像水波一樣拍打在岸邊，風以池腦海中的畫面越來越模糊，終于墜入了睡夢中。

次日清晨，風以池是被浴室裏的水聲吵醒的。

他掀開沉重的眼皮，就看到柏星歸腰上圍着浴巾從浴室走出來，随意擦了下身上的水珠，套上了昨天白天穿的上衣。

風以池的眼珠轉了轉，看向沒什麽熱氣飄出來的浴室，緩緩眨了下眼睫。

怎麽大冬天的火氣也這麽大？

柏星歸輕手輕腳地換好衣服，才發現床上的人已經醒了，下意識躲閃開那道望過來的視線，輕咳一聲：“我下樓去買早餐，你想吃什麽？”

風以池在被子裏翻了個身，剛要回答，想了想又坐起身：“那地方你不認路，我去吧。”

他說的是街巷裏的那個烤紅薯攤子，藏得很深，不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很難找到。

柏星歸看到風以池像是突然有了動力，動作利索地從床上起來，洗漱換衣服後就準備出門。他趕緊拿起外套，跟在風以池身後出去。

清晨的早餐店都十分忙碌，背着書包的學生和提着挎包的上班族圍在店外，不時催促兩句，神情焦急地等着自己的早餐。

風以池帶着柏星歸穿過那些人群，往街巷深處走，一直走到一輛烤紅薯的推車前停下。

很少人會在早上來這麽偏的地方買早餐，推車前只有幾個人在排隊。

風以池拉着柏星歸排在隊伍後面，輪到他的時候，擡頭朝老板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指了指烤爐上的紅薯：“阿姨，麻煩幫我拿兩個紅薯。”

這段時間風以池經常來這買烤紅薯，再加上他長相出衆，老板對他的印象很好。

她臉上立刻綻放出熱情的笑容，點頭應道：“好嘞，阿姨幫你挑兩個甜一點的，你等會哈。”

“謝謝阿姨。”風以池又笑了笑，走到一旁等着。

柏星歸看到老板果真從袋子裏挑了兩個賣相很好的紅薯，放在烤爐上烤，一點也沒有假客套。

等那兩個紅薯烤熟，風以池已經晃悠到了隔壁的早餐店，買了兩杯甜豆漿坐在椅子上。

老板擡頭張望了下，朝近處的柏星歸招了招手，等他走到面前，笑呵呵地問：“小夥子長得真帥，你是他男朋友吧？”

柏星歸的後背一僵，眼神閃了閃，否認的話莫名卡在喉嚨眼。

老板低頭抓起烤爐上的紅薯，将紅薯分成兩半，沒注意到柏星歸的異常。

她舀了一大勺芝士碎放進熱氣騰騰的烤紅薯中間，鋪滿整個紅薯，又用火槍把芝士烤到融化，裝起來遞給柏星歸：“這個是你對象的，拿好啊。”

柏星歸聽到“你對象”三個字，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伸手接過那個紅薯，小心地捧在手心。

現在沒什麽客人，烤爐上擺着幾個烤好了還沒賣出去的紅薯。

他還沉浸在剛才的飄飄然中，指了指烤爐上的紅薯：“這幾個也裝起來吧。”

老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笑道：“你跟你對象口味還真像。”

她把剩下幾個紅薯都裝進一個袋子裏，一起交給了柏星歸。

風以池提着豆漿來找柏星歸的時候，就看到他手裏提着兩個袋子，其中一個袋子鼓鼓囊囊，裝了滿滿一大袋烤紅薯。

他頓住腳步，眼眸微微瞪大了些，呆了片刻才問：“你要轉行去賣紅薯了？”

柏星歸擡手摸了摸鼻子，看向別處：“我覺得這個味道不錯，多買幾個嘗嘗。”

“……”風以池沒法理解這人的腦回路，從柏星歸手裏接過自己的烤紅薯，轉身往家裏走。

一路上，柏星歸那袋可以拿出去擺攤的烤紅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回到家裏，風以池吃完一個烤紅薯就撐了，柏星歸解決掉兩個，也坐着不動了。

風以池擦了擦嘴，起身走向客廳，毫不留情道：“剩下的你中午自己解決。”

“……”

風以池在沙發上坐下，剛才就震個不停的手機又響了幾聲。

他拿出手機，果然看到是那個相親對象發來的，等看完信息內容，他目光微微一凝。

那個人說今天正好有事來了趟C市，想約他出來吃午飯。

風以池今天已經出了一次門，不想再動彈，但考慮到對方大老遠跑過來，又不好拒絕。

他想了想，還是跟坐在餐桌前的柏星歸說了一聲：“我中午要出去一趟。”

柏星歸剛才就聽到風以池的手機在不停地響，已經猜到對面的人是誰，薄唇抿了抿。

他起身走到風以池身旁坐下，裝作不在意地問：“去哪？”

“跟相親對象吃個飯。”風以池也沒打算瞞着他，頭也沒擡地回答。

柏星歸的神經瞬間繃緊，腦中響起警報，下意識開口：“我跟你一起去。”

風以池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以為他是想來蹭飯，朝餐桌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你的烤紅薯還沒吃完，湊什麽熱鬧？”

柏星歸抿緊唇線。

他看着風以池拿起手機，準備回複那人的信息，心裏像是有什麽在拉扯。

那個前男友還沒有解決，現在又來一個新歡。

如果那個相親對象也不是好東西，只會讓風以池再一次受到傷害。

他垂了垂眸，眼裏翻湧着複雜的情緒，手指輕輕蜷起。

風以池在輸入框裏打字，還沒按下發送鍵，手機就突然被人奪了過去。

他的長睫顫了一下，擡眼看過去，撞進了一雙幽深似深潭的黑眸。

柏星歸傾身靠近他，将他籠罩自身的陰影下，抿緊的唇線像是在克制着什麽，片刻後還是沉沉開口：“我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