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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餐桌上的烤紅薯逐漸冷卻，融化的芝士從金黃的紅薯上耷拉下來，拉出長長的絲。

風以池還保持着剛才發信息的動作，聽到柏星歸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怔了片刻，不确定地問：“什麽？”

柏星歸定定地看着他，語氣認真：“如果你想找新歡，不能選我嗎？”

風以池瞳孔微縮，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上次他被柏星歸這樣強勢地堵着，還是在宿舍的洗手間裏，但那時柏星歸說的是讓他注意分寸。

難道他和柏星歸理解的新歡不一樣？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風以池遲疑地問，有點懷疑柏星歸吃太多烤紅薯把腦子吃壞了。

“那些人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柏星歸的眸色微沉，青筋明顯的手撐在沙發上，幾乎将他困在懷裏，然而現在誰也沒心思在意這個過于親近的姿勢，“為什麽我不行？”

風以池的嘴巴微微張開，感覺自己跟面前的人不在一個頻道，費勁地嘗試理解了一下對方的腦回路：“因為……我是在找對象，不是在玩過家家。”

他不知道柏星歸在較什麽勁，就算是好勝心旺盛，也不該用在這個上面。

聽到他的話，柏星歸的眼神微凝，不知為何安靜下來沒說話。

風以池還以為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剛要松口氣，又聽到對方聲音低啞道：“你找對象是為了忘掉前任，我也可以幫你……”

“誰跟你說的？”風以池的眉眼蹙了起來，擡手把面前一堵牆似的胸膛推遠了些，“找對象就是找對象，我從來沒想過利用別人的感情，他也不值得我這樣做。”

到這個時候，風以池總算明白過來柏星歸剛才的意思，心裏燃起一團火，沒忍住嗆道：“難道你覺得只要是個男的，就能讓我喜歡上？就算我找對象是為了利用別人，也輪不到你摻和。”

柏星歸怔怔地看了他半晌，黑眸垂下，薄唇動了動：“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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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以池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

這段時間陸學河他們都在幫他找對象，他能看出來他們是擔心他走不出過去那段感情，而柏星歸把他當朋友，應該也是想幫他。

但一想到柏星歸眼中的自己對感情那麽随便，就沒忍住脾氣。

空氣沉默許久，只能聽到柏星歸手裏的手機還在不停震動。

風以池擡眼看過去，忽視柏星歸微微耷拉的眉眼，朝他伸出手：“手機還給我。”

那只拿着他手機的大手往後縮了一下，在他的注視下，猶豫片刻才遞過來。

風以池接過手機，低頭回複了相親對象的信息，把手機放到一邊：“你什麽時候回去？”

他本來打算下午再送柏星歸離開，但他中午不在家，許思倩随時可能回來，要是讓兩個人碰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柏星歸的目光盯着那部手機，下颚線繃得很緊，過了一會才回答：“吃了午飯就回。”

風以池也不可能真讓他一個人在家裏吃烤紅薯，拿起手機搜索附近的西圖瀾娅餐廳：“我等會請你在附近吃午飯，然後送你上車。”

柏星歸黑沉沉的瞳孔裏亮起一點光：“你不去跟那個人吃飯了？”

“去啊。”風以池頭也沒擡，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等會我少吃點。”

柏星歸的眸色又暗下去，低頭不再說話。

身旁又響起手機震動的聲音，他想起剛才風以池的話，心裏隐隐有些抽痛。

受陸學河他們的影響，他一直都覺得風以池就算找新歡，也只是為了忘掉前男友，不會付出真感情。抱着這樣的想法，他才敢提出要成為風以池的新歡。

但沒想到風以池的想法跟他們不同，是真的打算認真談一場戀愛。

柏星歸沒底氣再像剛才那樣向風以池自薦，對那個給風以池發信息的人又多了幾分敵意，名為嫉妒的火灼燒着心髒。

一上午過去，兩人都沒說幾句話。

到了中午，風以池帶着柏星歸出門吃午飯，吃完後就把人送到車上，馬不停蹄地去赴約。

他跟那個相親對象見了一面，對方的名字叫盛子秋，跟網上表現出來的形象一樣，是個很熱情的人。

風以池在來之前已經跟柏星歸吃飽了，坐在西圖瀾娅餐廳裏沒吃什麽東西，大部分時間都在跟盛子秋聊天，關系倒是更熟稔了些。

回到家裏，許思倩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回來往他身後張望了下：“你那個舍友呢？”

風以池在心裏慶幸自己讓柏星歸先回去這個決定，神情自然地關上門：“我剛才送他回去了。”

“這麽早就回去了？怎麽也不留人家吃個晚飯。”許思倩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

“留了，他家裏人催他回去，沒辦法。”風以池随便扯了個借口，沒讓許思倩起疑心，轉身進了房間。

房間裏，早上還淩亂的床鋪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柏星歸收拾整齊，他的睡衣也被疊好放在床的左上角。

風以池左右看了看，發現昨晚拿給柏星歸穿的那套衣服不見了。

他在房間和浴室裏找了一圈，也沒看見那套衣服的蹤影，猜測是被柏星歸帶回去洗了，便沒怎麽在意。

在晚飯時間前，柏星歸給他發了一條報平安的信息，說已經到家了。

風以池回複了那條信息，看到頂端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保持了幾分鐘還沒消失。

就在他以為是微信出現bug的時候，手機終于震了一下，收到了對面發來的一個表情。

風以池盯着那個有點蠢萌的表情看了會，唇角輕扯了下，關掉手機。

時間飛快過去，不知不覺寒假只剩下一半，離新年也越來越近。

風以池的父親風朗原在新年前趕回家，跟家裏人一起過年，一家三口忙着置辦年貨和大掃除，就這樣迎來了除夕。

除夕夜，風以池和父母坐在沙發上看春晚，聽着父母吐槽節目內容，低頭看了會手機。

還沒到零點，各個群裏面已經活躍起來，都在聊今年的春晚和發紅包接龍。

宿舍群裏也不例外，陸學河和趙平沙已經聊了99+的消息，剛點進去就能看到他們在吐槽正在播的節目。

風以池擡頭看了眼電視，等他們吐槽得差不多了，才見縫插針地發了句除夕快樂。

緊接着，一句除夕快樂也跟着彈了出來，迅速得像是一直守在屏幕前。

風以池定睛一看，發那句話的竟然是一直沒冒泡的柏星歸。

趁着春晚主持人說話的間隙，陸學河和趙平沙也停下吐槽，跟着接了句除夕快樂，問他們今晚去哪玩。

風以池：在家看春晚，哪都不去。

陸學河：我被人放鴿子了，也只能在家看春晚了。[大哭]

趙平沙：我們這邊現在正在放煙花，給你們看看。

趙平沙：[視頻]

風以池點開那個視頻，看到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又像繁星一樣散落，如同一幅流光溢彩的畫卷。

他津津有味地欣賞完這一輪的煙花，又點開趙平沙發來的下一個視頻，把他們今晚放的煙花都看了一遍。

陸學河：你是來拉仇恨的嗎。

風以池：好看，再發點。@趙平沙

陸學河：小池你……是不是看春晚憋壞了。

趙平沙也沒想到風以池對煙花感興趣，立刻把手機裏的煙花視頻都發出來，像刷屏一樣發了一大串。

幾人說了一會話，才發現還有一個人沒有回複。

陸學河：對了，柏哥今晚出門嗎？

被提到的人沒有說話，就在他們以為柏星歸沒看群的時候，才終于收到了回複。

柏星歸：現在出去。

陸學河：這麽晚才出門，都快要開始倒數了吧？

陸學河：老實交代，是誰這個點約你出去？[壞笑]

柏星歸：我自己。

陸學河顯然不相信，又發了幾個怪裏怪氣的表情包。

電視上的春晚又開始播下一個節目，陸學河和趙平沙不放過任何一個吐槽的機會，話題迅速轉移到節目上面。

風以池放下手機，從茶幾上拿起一個砂糖橘，繼續陪父母看春晚。

室內的溫度很暖和，他看了一會就有些昏昏欲睡，不停地剝橘子才撐住沒睡過去。

好不容易撐到快倒數的時候，風以池強行提起精神，打算倒數完就先回房間睡覺。

他聽着電視上的主持人說着冗長的臺詞，打了個哈欠，下一秒，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風以池只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困意就瞬間被吓跑，趁父母還沒看到，迅速伸手按下接聽鍵。

他把手機放到耳邊，沒有喊對面的名字，只是含糊地問：“怎麽了？”

電話那邊傳來柏星歸低沉的聲音：“想跟你說聲新年祝福。”

“……哦，你說吧。”風以池瞥了一眼坐在兩邊的父母，生怕他們發現什麽，“我聽着。”

電視上的主持人已經開始倒數，他聽見柏星歸那邊傳來一些雜音，似乎是在人很多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柏星歸為什麽在外面還要給自己打電話，但風以池還是耐心地等着他開口，一邊看着電視上倒數的數字。

九、八、七。

手機突然響起“嘟”的一聲，風以池愣了一下，還以為柏星歸挂斷了電話，茫然地把手機拿到面前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差點把他吓得靈魂出竅。

只見屏幕上顯示出他自己的臉，竟然是柏星歸換成了視頻通話。

風以池用手擋在屏幕上方，額上沁出一點冷汗，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剛跟柏星歸交往的時候，連在家裏打個電話都緊張到掉半條命。

他騰地站起身走到陽臺，朝客廳裏還在跟着春晚倒數的父母看了一眼，才低頭看向手機。

屏幕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臉，而柏星歸那邊則是一片漆黑。

風以池蹙起了眉，不知道柏星歸想做什麽，又對着手機喂了一聲。

客廳裏傳來倒數的聲音。

三、二、一。

柏星歸那邊漆黑的屏幕突然被點亮，一束束璀璨的煙花沖上夜空，絢麗的色彩交織在一起，黑夜頓時被裝點得熠熠生輝。

風以池微微一怔，瞳孔裏倒映着那些斑斓的色彩，連呼吸都不自覺滞住。

新年到來，樓下響起人們模糊的歡呼喧鬧聲，手機也被收到的新年祝福震個不停。

電話裏傳來柏星歸在煙花綻放的巨響中，略有些沙啞的聲音：“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