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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天晚上，塍寺對夏油傑的建議沒有任何回應。

他絲毫沒有意外，讓一個人抛棄長久以來陪伴自己的名字，轉而刻下另外一個名字，并不是腦子一熱就能決定下來的事情。

塍寺在過去千年的時光裏，遇到的每一個有資質做神器的靈魂體，他都會問這麽一遭。大多數靈魂都會拒絕，只有僅幾個少數會真的成為他的神器，與他一起征戰四方。

不過可惜的是，那幾個神器也都在他沉睡之前被他送走了。

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孤家寡神罷了。

第二天一早，塍寺把前一天晚上就沒電了的手機交給了夏油傑，鄭重其事地請對方幫忙去山下充電。

“您今天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嗎？”夏油傑問了一句。

“不，我還有其他的事。”塍寺頗為嚴肅，“經過昨天一天，我發現我這裏沒有電還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我決定去問問認識的老朋友，看看有沒有誰能幫忙。”

“您認識的人？”那得活了有多久啊，夏油傑忍不住地感嘆，“那您要去哪裏？不然我把手機托給山腳下的度假村，和您一起去吧？”

“你去不了。”塍寺指了指天上，“我要去高天原。”

高天原，傳說日本八百萬神明居住的天上世界。

塍寺上去的時候才發現，在他沉睡的這幾百年的時光裏，發生了巨大變化的不僅僅是人類世界，天上也仿佛經過了翻天覆地一般的改造。他看着眼前的高樓大廈，頭一次覺得自己熟門熟路的地方，可能是走錯了。

不過他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因為很快他就遇到了自己的熟人。

“這不是塍寺嗎！你不是為了省神力跑去沉睡了嗎，什麽時候醒的？”

熟悉的聲音突然用另外一種輕佻的語氣說出來，讓塍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跟他打招呼的這個人是誰，“……夜鬥？”

眼前的男人模樣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只是一身連體運動服的打扮卻讓塍寺怎麽也不敢認，“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不過……”他視線定格在跟在夜鬥身後的少年上，“你現在的樣子倒是看起來比以前順眼多了。在高天原有了神藉，還有了自己的祝器。”

提到這個，夜鬥的小胸脯都挺高了好幾公分，“那當然了！這對于我這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夜鬥神大人，還不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卻沒想到他身後的少年毫不留情地吐槽：“真虧你自己能吹出來。”

“對了，夜鬥。既然遇到你了，我正好有事想要問問。”

“什麽事？”一聽塍寺居然還有事要拜托他，夜鬥瞬間更來勁了。

“你知道怎麽通電嗎？”

“啊？這個通電……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就是我想給我的神社裏通上電，如果可以的話，水最好也能連通上。”塍寺很認真地說道。

“啊，這個事啊，我以前也不是沒幹過。”夜鬥活了這麽多年，那可真是什麽活都精通了，“不過我幫你做了，這個工錢也怎麽算啊？看在大家都是老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給你打個折，一個活給我五元就可以了！”

“喂！夜鬥！”夜鬥後面的雪音一聽他這麽說話就感覺事情不妙，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真能和自己同為神明的熟人去索要工錢。

“我沒有錢。”對面的人說出來的話也讓雪音目瞪口呆。

一個神明居然連五元錢都掏不出來，他該說對方不愧是夜鬥的朋友嗎？

“那就太遺憾了，塍寺。”夜鬥攤手，“我檔期很忙的，恐怕沒空幫你通水電了。”

“沒關系，我本來也只是随口問問，沒打算找你的。”塍寺毫不留情地說了實話，“我去那邊找惠比壽問一下。他是財神，門路應該很廣。”

眼看着塍寺居然真的沒有考慮自己的意思，夜鬥一下子就慌了神，連忙挽留，“等、等等！塍寺，你不再考慮一下我的嗎？不然我再給你算便宜一點？所有的工作我只收你五元好不好啊！”

留給他的只有塍寺完全沒有回心轉意的背影。

“不是吧，真的走了？”夜鬥眼淚汪汪地回頭，“雪音，這人也太過分了吧？幾百年不見，他居然這麽冷漠地對我？”

“不是，”雪音抽了抽嘴角，“不搭理你這件事，你不應該早就習慣了嗎？”

畢竟是能被前任神器嫌棄手汗太重，因而轉職跳槽去了隔壁學神那裏的不靠譜神明。

塍寺走進惠比壽的住處，等到神器把他帶到惠比壽面前的時候，看到眼前這個還沒有他腿高的小蘿蔔頭，他難免吓了一跳，“惠比壽……你已經換代了嗎？”

像惠比壽這種從古至今都不缺香火供奉的神明，哪怕隕落了，也會新一任的接替者出現。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可以說是一種形式上的長生不死。

塍寺點了點頭，他和惠比壽也算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沒有跟對方客氣，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當然不是要你白替我幹活。我在高天原上留下來的東西，你如果有哪件是看得上的，可以直接拿走。”

塍寺在高天原的東西都是幾百年前他在沉睡之前留下來的，放到今天也是價值連城的古董了。

小惠比壽卻是搖了搖頭：“不用，我不缺錢，而且這對我而言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我讓嚴彌幫你去打聽打聽，人界有沒有認識的人，可以幫忙把水電直接通到你家的。”

兩人身後穿着黑西裝的男性神器，優雅躬身，“這事就交給我吧，塍寺大人。”

塍寺點了點頭：“那好吧，既然你不需要報酬的話……哦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

幾分鐘後，塍寺心滿意足地離開高天原，回到自己的山裏。

恰巧這個時候夏油傑也帶着手機回來了。塍寺看到他，算了算時間，問道，“怎麽這麽快？那手機充電不是需要很長時間的嗎？”

“我找他們借了一個好東西。”夏油傑拿出了一個比手機稍大一點的鐵塊，“這是移動電源。有了它，就不用老是跑到山下去充電了。”

“還有這種好東西？”塍寺看着夏油傑怎麽使用，又是一句感嘆，“你們人類真是什麽工具都能想出來。”

“這的确挺方便的。不過這也只是我借用的，而且它充滿了電量之後，也就頂多能夠充個三四次的。最好的話，還是您今天說的，想辦法把電通到這裏來。”

“這你不用擔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塍寺豪爽地一揮手，“我去找了惠比壽，他說會幫我們把水電都通上了。順便我還找他換了點錢。”

惠比壽？那個有名的財神？

雖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個神，但真當夏油傑從塍寺的口中聽到那些在傳說裏才會出現的名字之後，夏油傑還是頗為地不适應。

他緩了緩，問道，“您找惠比壽……大人，換了錢？”

夏油傑看了看空無一物的破神社：“……拿的什麽？”

“是我留在高天原的東西。我翻了半天找出了一把比較好看的梳子，還是我千年前從一個公主那裏順來的。”塍寺想了想，說道，“惠比壽說把它賣了能值不少錢。他就先給了我一張卡，其他的等他托人找到下家了，就把剩下的尾款交給我。”

“就是這個卡。”他掏出一張銀行卡，“惠比壽說裏面有五百萬。”

夏油傑：“……”

這神張口就是幾百年一千年的，說真的，真是有點吓人。

“那……挺好的。”他還能再說什麽，只能随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