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塍寺一邊和夏油傑解釋,一邊尋着自己感知到的氣息走。他能感受到那個人形咒靈現在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他怎麽會在這裏出現,但這确實是省了塍寺的事了。

兩人前去的方向正好是車站所在的位置。

而在他們走的時候,因為涉谷上空出現的巨大的帳,而被派遣來的第一批咒術師已經到了。

離得最近就是東京高專的老師和學生們,其次就是禦三家的一些咒術師。

這一股以五條悟為首的力量迅速集結到了涉谷周邊,雖然大家平時關系并不怎麽和諧,但在面對咒靈的時候,咒術界這些各懷心思的勢力還算肯維持表面的和諧。

兩邊不一樣的人,分別憑借着自己的方式走入了敵人提前設好的“圈套”。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咒術師這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行事作風除了五條悟以外,都有些小心翼翼。

而塍寺這邊則是直接奔着自己的目标去的,越是靠近車站,他越是能夠強烈地感知到那個人形咒靈的氣息。

一踏進車站,塍寺先是撞見一對祖孫,大的那個年紀看起來有七八十歲,小的不過二十多歲。領頭的老太太渾身沾滿了血腥的惡臭味,靈魂腐朽不堪,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條人命。

大概是把塍寺認成了咒術師,老太太冷笑一聲,“你們來的倒是挺快。這樣也好,省得我倒是去找人了。”

塍寺随意瞥了她一眼,張口問道,“我想問——”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對面的老太太已經起了殺心,“孫兒,動手。”

“是,奶奶。”站在她旁邊的年輕人言聽計從,沖向了塍寺。

“……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塍寺揮了揮手中的玉扇——從剛剛破了那面帳之後,他就一直沒有解除夏油傑的神器狀态。

随着他一揮扇的動作,對面的年輕人整個人就好像是被一陣飓風吹了起來,來不及反應,就已經摔到了五六米遠處的牆壁上。只聽一陣骨頭碎裂的清脆聲,年輕人躺在牆壁的廢墟當中,不知生死。

塍寺回過頭來,看向陷入震驚之中的老太太,體貼地問道,“你要不要也來一下?”

“你……”那老太太的雙手微微顫抖。眼前的男人一頭長發飄逸,明明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身體,此刻落在她的眼裏卻仿佛突然之間有了不容侵犯的神威。

“開玩笑的。”塍寺收起扇子,“我就問你一件事。”

“有一個藍色頭發,渾身都是縫合線的人形咒靈……是你們的同夥吧?你身上有那家夥的氣味,他現在在哪裏?”

老太太在怔愣之中回答道:“在地下一層的電車站……但,我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我們大家都是有各自的任務,分頭行動的。”

“知道了。”塍寺點點頭,這裏的氣息依舊是最濃厚,看樣子應該是人還沒走。

他轉過身,準備應着老太太的話去地下一層繼續找人。然而他才剛走了兩步,就又聽見那原本好像喪失了戰意的老太太,大喊了一聲,“孫兒!”

咣啷啷。

躺在廢墟裏面的年輕人竟然又重新站了起來,依舊那副言聽計從的樣子,“是,奶奶。”

他兩邊的手臂都不自然地垂在身體側邊,嘴角還有身上都帶着鮮血,看樣子剛才那下,他傷得并不輕。

老太太看着重新站起來的孫子,雙手合十,召喚道,“「禪院甚爾」。”

塍寺低下頭:“怎麽了,阿玉?”

老太太擡起頭來,看向塍寺的目光裏滿是殺意,“看來,我這個殺手锏是留不下去了。”

“殺了他,孫兒!”

剛剛連站立都還勉強的年輕人,此刻竟然筆直地站了起來,那一對斷了的雙臂也好像是在一瞬間轉好了一樣。年輕人垂着的頭神色不明,等到他再次擡起頭來之後,長相居然換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樣子,與剛剛的他判若兩人!

塍寺眯了眯眼睛。

不太妙啊,這個人……氣勢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實力也強了不少。

不過——

塍寺一展玉扇,正正好好擋住了沖向自己胸口的攻擊。

再一仔細看,剛剛還距離塍寺有五六米遠的男人,竟然如同瞬移一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現在更值得注意的是,阿玉剛剛突然的變化。

塍寺一邊想着夏油傑的異常,一邊抵擋着對面的攻擊。看樣子就好像落了下風一樣。

“阿玉,是有什麽發現嗎?”塍寺敏銳地注意到夏油傑剛剛那一愣,是在老太太念出一個名字之後才出現的,“禪院甚爾,這個人也是你認識的熟人嗎?”

夏油傑有些猶豫:“我不知道……但名字我确實有些熟悉。”

“可那個感覺,并不是很像我之前遇到五條悟時的那樣。”

“那就先記下這個人的名字。”塍寺道,“說不定對你恢複記憶有些幫助。”

得到了夏油傑不會離開自己的承諾,塍寺就對對方想要追回過去記憶的行為沒什麽阻攔了。他也知道夏油傑的特殊,還是靈魂體的時候就能回憶起一些碎片的記憶,這樣子就不像是正常死亡之後的靈魂。

其實有一個猜測早就在塍寺的心頭繞了很久,只是他一直都沒有說過。

直到夏油傑給了他一個承諾,塍寺這才放下心來。到時候就算是夏油傑恢複了所有記憶,不再是他的神器了,對方也會遵循承諾陪在自己身邊。

哪怕他突然反悔……他也有理由把人留下了。

愣神的這會兒功夫,場面似乎發生了一些叫塍寺沒辦法理解的事情。

只見躲在孫子身後的老太太頤指氣使:“孫兒,快點把人給我解決了,然後好出去把外面那群咒術師全部殺光!”

而前方一直以來都十分聽從老太太的年輕人,卻突然垂下了頭,恍若沒有聽到的樣子。

老太太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孫兒,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大變了樣子的年輕人緩緩回頭,眉眼間充斥着方才還沒有暴戾,他一說話,眉頭就挑得老高,“啊?你誰啊,老太婆?”

這次年輕人真像是變了一個人了。

“孫兒?”老太太仔細看了眼自己熟悉的人,臉色驀地大變,“不對,你不是他!你是……禪院甚爾?”

“這不可能!我明明只是取出了你的身體情報,沒有動過靈魂情報的!”

“嗯?”塍寺一回過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怎麽回事?鬧內讧了嗎?”

夏油傑:“看起來好像是……”

“算了,沒時間管他們。”沒有人阻攔自己,趁着老太太和突然蘇醒的禪院甚爾掰扯的功夫,塍寺轉身就走了。

他在夏油傑的引導下,找到了車站的電梯,直接通向了最後的一層。

一路感受到的咒力波動還在裏面,塍寺剛一出了電梯門,就順着最濃厚的地方走了過去。沿途有不少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咒靈,他半點廢話也沒有,揮着扇子送他們去了該去的地方。

面對這些不是人類的生物,塍寺就沒有了束縛,下手就沒有那麽輕了。

最後他來到一處很小的小屋子,沒有門,最上面寫着證件照拍攝。

塍寺就這麽拉開了簾子,和裏面正在盤算着什麽的真人對上了視線。他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下午好。你可真是讓我好找。”

循着聲音擡起頭的真人,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地往後撤了一步,“你怎麽會在——”

噗呲。

塍寺用玉扇劃破了他的喉嚨。

那一柄圓潤無比沒有一點棱角的扇子,在他的手中卻堪比世間最鋒利的刀劍,傷人不過一喘息。

“上次就是和你廢話的時間太多了,才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塍寺慢條斯理地甩了甩玉扇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血跡,“這次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真人嘴裏“赫赫”了一聲,喉嚨猶如被拉開的破風箱。

聲音有,卻湊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他還來不及反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何死亡,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消散在空氣中。

“好了。”塍寺眼裏的一絲餘光都沒留給真人,他下山就是為了這麽一個目的,現在目的達成了,就沒什麽事了。他把夏油傑松開,讓對方恢複成人類的姿态,“事情解決了,我們走吧?”

“可惜我們還沒怎麽逛,這麽熱鬧的地方就被毀了。”他詢問地看向夏油傑,“下次我們再一起過來看看吧?”

還在環視四周的夏油傑聽到他的話好一會兒,才好像反應過來一樣,微笑道,“好啊。”

“回去吧,時間來得及的話,興許我們還能在山腳下的度假村,吃一頓晚飯。”有一陣子沒吃那裏的東西,塍寺還真有點想念了。

他伸手拉了一下夏油傑,卻沒拉動。

“阿玉?”

夏油傑沒有回話,他眼睛盯住了某一個方向,好像是被吸引了一樣,邁動了步子。

“阿玉,你怎麽了!”塍寺又扯了一下他,夏油傑這才仿佛像是回過神來一樣,轉頭,看向塍寺。

“阿寺,我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在呼喚我。”夏油傑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的感覺,這才又确定地指了一個方向,“就在那個地方。它一直在叫我,讓我過去找它。”

“是什麽東西?”

“我不知道。”

“那你是什麽樣的感覺?”

“就……感覺好像是我身體的某一部位一樣,很熟悉,很溫暖……”

塍寺沉思片刻:“那就過去看看吧。”

他腦海裏有了一種猜測。能讓一個靈魂有這種感覺的,恐怕只有一樣東西可以做到。

同一時間。

涉谷車站的最下層,列車前。

五條悟剛剛為了挽救一整個車站裏人的性命,短暫地打開了0.2秒的領域。面前的敵人雖然被全部殲滅,但與此同時,他也徹底掉入了敵人設置好的陷阱裏面。

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方塊滾到了五條悟的腳下,随之出現的,是五條悟怎麽也不可能會覺得陌生的聲音。

有着和摯友夏油傑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模一樣的長相的男人突然走到他面前,招手打了聲招呼,“呀,悟,好久不見。”

“……”雖然六眼傳達給他的情報告訴他,眼前的這具身體的确是傑的,但五條悟還是确信這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位摯友。這位現代最強的咒術師挑了挑眉頭,語氣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你誰啊?”

羂索極度自信的步伐停頓了,眼睛裏閃現的是不可置信的情感。

這怎麽會——

然而就他們這說話的一小會兒功夫,事情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直覺告訴自己地面上的那個小方塊很危險,五條悟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果不其然,他才剛剛後退站穩,那小方塊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網狀的絲線從它裏面彈射出來,似乎像要将誰纏住,然後拖進自己的內部一樣。

可惜絲線在外面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目标,最後只是纏繞了一堆空氣,就又封閉了起來。

羂索籌謀已久的計劃,就以這樣不敢置信的畫面而完全失敗。

男人擡起頭來,探究地看向對面的五條悟,“你知道我不是夏油傑。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明明身體就是夏油傑本人的,即使是五條悟的六眼,也不可能看穿他的。

“就那麽認出來的啊。”五條悟敷衍,“你覺得你哪裏像是傑了?除了用着傑的身體以外。”

等等,傑的身體?

白發男人陷入了沉思,既然眼前的這個是傑的身體的話,那他之前在山上看到的,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

想着想着,五條悟的神色就怪異了起來。

不是吧不是吧,他難道是撞鬼了?

——“果然是你的身體在吸引你啊,阿玉。”

就在五條悟和羂索雙方對峙的時候,又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五條悟和羂索同時轉過腦袋,看向從另外一邊迎面走過來的兩個人。

左邊的男人一頭飄逸的長發,他泰然自若的氣質,讓人覺得他好像只是來這個混亂的場地串個門一樣。右邊的男人則更是令羂索出奇,甚至又一次讓自己的表情破了功。

那張臉……簡直和他現在這具身體的臉一模一樣!

來人當然是塍寺和夏油傑兩個人。

夏油傑在看到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之後就愣住了,有無數好像熟悉又好像陌生的畫面從他的腦海裏紛至沓來。

突然回憶起來的記憶碎片太多,一下子将他沖擊在了原地,動也不動了。

塍寺一直以來就在懷疑夏油傑的靈魂和身體是不是出現了什麽問題,一開始他只是猜測夏油可能是短暫的靈魂離體了,直到現在他看到了羂索——

這個鸠占鵲巢,占據他家阿玉身體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

塍寺在心裏連着念了兩聲,怪不得他家神器能恢複記憶而不受影響,怪不得阿玉剛剛一直在感受身體的召喚。

合着原來是他家神器根本就沒有死,身體只是被外來者占用,回不了家了!

護短的神明大人氣到沒有了理智,一時間都忘了自己一直以來是不想讓夏油傑的靈魂再回去的,他一步上前,瞬移到了羂索的面前。在對方眼睜睜的注視下,掀開了他的腦子——

塍寺一把揪出了裏面那個惡心人的外來者。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塍寺只在一個眨眼的瞬間就完成了所有事情,以至于羂索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面對神明,哪怕他是活了千年的詛咒師,也依舊無法抵抗。

塍寺一只手緊緊把握住羂索,一手拉過夏油傑來,粗暴地想把人往身體裏面塞。

只要一想到自家神器可憐到無家可歸的樣子,神明大人就什麽都顧不上了,抿着一張嘴就要把人送回去。

然而他塞一次,夏油傑的靈魂就被迫從身體裏面彈出來一次。

他再塞,再彈。

“等等。”夏油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說話,不是他沒來得及反應,而是在他看到自己身體的那一剎那,他就回想起來了所有的記憶。

作為人類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記憶實在是太多,他被大量的信息沖擊,所以一時半會兒沒能有反應。直到剛剛塍寺一遍又一遍地,把他往自己的身體裏面塞,他才回過神來,制止了塍寺沒有意義的行為。

“阿寺,不用再試了。”夏油傑斟酌地說道,“我想我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回不去了。”

“為什麽?”這話不僅是塍寺問出來的,還有旁邊的五條悟。

夏油傑:“我也不清楚,但我的身體是這樣告訴我的。”

“也許……”他的視線落在了塍寺手中的腦花上,“和他有點關系。”

涉谷車站發生的一切事情,被官方以車站發生了不知名恐怖襲擊的言論總結通報了。即便事後還有目擊者說了這裏面還有其他的事情,包括那個他們看不見透明牆,但網上的人各說各的,沒過多久這件事就被娛樂圈發生的其他大事給掩蓋了過去。

後續的發展暫且按下不提,回到塍寺伸手把腦花揪出來的當天。

因為夏油傑的靈魂和身體都不适宜出現在咒術師們的面前,五條悟先讓他們兩人離開了現場。羂索被他從塍寺手裏要了過來,他得拿着這東西回去給高層交差。

因為塍寺揪人的時候用力過大,兩人移交的時候,羂索甚至還在昏迷當中。

五條悟和塍寺保證肯定會等人醒過來之後,率先幫人詢問怎麽幫夏油傑回到身體。事實上這本就是他的摯友,就算塍寺不反複叮囑,他也還是會問的。

臨走之前,五條悟看了眼夏油,兩個默契已久的搭檔互相通了個眼神。

夏油傑看出來了五條悟的擔憂,知道好友是在怕他在想起所有之後,又要重新走回老路。但夏油傑知道他已經不會了,在親自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之後,夏油傑的腦海裏又有了些不一樣的想法。

他還記得那天在悟離開之後,他靠在冰冷的圍牆上腦子空空地待了許久。夏油傑不知道別人在面臨死亡的那一刻腦子裏在想什麽,但他想的是,多想能夠回去十年前,他們都還在高專上學的日子裏。

那些埋藏在記憶裏的悲傷、痛苦、掙紮,似乎都變得很遙遠。

夏油傑在那個時候,眼裏看到的都是他一生當中,覺得最美好的時光。他驀地,覺得一直以來的那些堅持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腦子裏一直在走馬觀花似地回憶過往,以至于他在那個時候,絲毫沒有意識到出血量那麽多的他,過了那麽久居然依舊沒有消散意識。

一直到最後他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傾襲了過來,夏油傑才徹底昏睡了過去。

現在想來,他那個時候似乎真的沒有死。

五條悟在當天晚上上了山,來到了塍寺的神社前。

彼時塍寺已經消了氣,再次陷入了要不要放夏油傑離開的猶豫當中。之前想得好好的,哪怕夏油傑重新做回了人類,他也依舊有辦法讓夏油傑繼續待在他的山裏。

可臨了,真到了需要抉擇的時候,塍寺還是猶豫了。

最初他明明只是覺得,這個人類能把他從沉睡中喚醒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所以他也存了幾分利用的心思,讓對方成為了自己的神器。可在不知不覺中,塍寺卻發現夏油傑的地位已經在他的心裏舉重若輕了。

他瞞着不告訴夏油傑,他可能不是真的死了。

他幾度在心裏勸誡自己,夏油傑承諾不會離開,他也不會讓對方離開。

這些說到底,都是他內心在膽怯罷了。

這種心情……塍寺趴在桌子上,手不自覺地撫摸上了左邊的胸口上。

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

五條悟到訪的時候,夏油傑說要單獨出去和對方談談的。塍寺先是心驚膽顫地從桌子上爬起來,然後才又意識到這是他的山裏,夏油傑要走也不會選擇在這個地方。

他點點頭,勉強地說道,“那你去吧。”

夏油傑看了他一眼,突然走近了過來,蹲下和他說話,“阿寺,你不相信我之前說過的,我不會離開你身邊的話嗎?”

“……是有點。”塍寺想說沒有來着,結果開口不知道怎麽就是這個。

“為什麽?”

“因為我想不到你留在我這裏是為了什麽。”

塍寺看着夏油傑,幹脆破罐子破摔,“你不會想不到,我一開始想把你留下來,就是想利用你的。哪怕之前你說可以做我的神器的時候,我如果真的為你好,就不應該只是推脫兩句,然後還是把你契約了。”

“我要是為你考慮,就會毫不留情地拒絕你,然後把你趕走。”

夏油傑想了想:“就像你之前對待那個和也一樣?”

塍寺點頭:“沒錯。”

“可是我當時是自願的,從常理上來講,我們那個時候都還不怎麽熟悉,你不提醒我也是合理的吧?”

“你是傻嗎?”塍寺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我都說了我是要利用你,這對你是不公平的,你不知道嗎?”

“可是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啊。”夏油傑還是笑着跟他說話,“我當時腦子一片混亂,什麽記憶都有,但就是都想不起來。我連個家都沒有,繼續那樣漂泊下去,沒準哪天就真的死了。”

“你給了我一個容身之所,還讓我的靈魂體變得更加凝實。我覺得挺好的。”

“那你現在可以更好。”塍寺板着一張臉,“你的身體都找到了,而且估計很快就能回去了,這樣豈不是更加安穩了?”

“我回去自己的身體這是一定的。”夏油傑不顧塍寺陡然變了的臉色,繼續說道,“但這并不代表我要跟着悟回到我原來的世界。阿寺,你不知道我的過去,所以也不知道我能現在這樣跟你生活,是有多麽的平靜和幸福。”

“我不在意你之前是不是想利用我,反正你現在沒了這個心思就夠了。”

塍寺故意跟他說反話:“你怎麽知道我現在沒這個心思的?我要是就是為了奪取你的信任,才說出剛才那些話的呢?”

“我就是知道。”夏油傑突然伸手摸了一把他順滑的長發,這是他老早之前就想做的了。

“等我和悟把話都說清楚了。回來,回來我就把我以前的故事都說給你聽的。阿寺,我說的那些想要陪在你身邊的話都是真的,你不用懷疑。”

只不過他以前沒有恢複記憶,很多時候都是憑借着自己的本能行事,沒有依據,也沒有章法。

現在他把所有事情都想起來了,有些感情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當然不會離開塍寺的身邊。

經歷過生與死之後,夏油傑現在已經抛卻了那些現在看來極為偏執的堅持。

他有了新的目标。

俺哥的新目标——老婆孩子熱炕頭!

這章留評前20發個小紅包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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