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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塍寺被堀尾奪下了網球拍，高年級的前輩也正好進來給他們一年級分配了任務，讓他們先去圍着球場跑圈。塍寺在一幹人等的注視當中，泰然自若地吊在了隊伍最後，心裏還在想着這麽久了都不見有人來說，看來他是不用賠錢了。

在他身邊一起跑步的堀尾卻陷入了難得的沉默當中。這個一分鐘內不張嘴說個話就難受的少年，已經稀奇地十分鐘沒有說過話了。

被塍寺那一球打蒙了的堀尾在想，他是不是天生有什麽特殊能力來着，不是作用在他自己身上，而是身邊的旁人。

不然像是三年前的越前和今天的塍寺，怎麽都能在他面前一鳴驚人呢？

網球比賽中出現球打穿鐵絲網的事件雖然并不多，但網球部的衆人經歷過不少比賽了，好歹也都是見過的。只是能打出那樣力度的選手通常都是五大三粗的力量型選手，像塍寺這樣……衆人忍不住看向他的細胳膊細腿，很難想象那樣充滿力道的一個球是由這樣修長纖細的人打出來的。

塍寺的表現也很快就讓網球部的教練和正選們知道了，有不少人都開始注意這個剛入部就大放異彩的一年級後輩。本來以為他們又遇上了一個像越前一樣的天縱奇才，還說可以考慮讓塍寺參加不久以後的正選選拔賽——有了三年前越前在初中部的特例，如今的青學網球部已經廢除了一年級不允許參加選拔賽的規定。

然而觀察了幾天，龍崎教練就發現了塍寺一個致命的問題。

這個人好像……根本就不會打網球啊！

力道控制不準，不是出界就是過不了網這些事暫且不提。最重要的是，塍寺根本就不懂得網球比賽的規則是什麽，就連球場的邊界線在什麽位置都是現跟着人學的。

“哎，還以為是真的遇到了一個好苗子……”雖然年邁但精神頭仍然很足的女教練嘆了口氣，不再從樓上觀察塍寺的行動。

“是麽。”站在她旁邊的手冢國光，卻依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規則不懂可以學。教練，那孩子的天賦很不錯。”

“你還是想讓他試試選拔賽？”帶了六年的學生，龍崎教練一打眼就知道面無表情的手冢國光心裏是什麽想法，“可他連一場正式比賽的經驗都沒有，光憑天賦……”

龍崎搖了搖頭：“競技比賽不是只看天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但天賦是萬裏挑一的。”手冢國光淡淡地說道。

競技比賽不單看天賦，但天賦卻占據着一切因素中最重要的地位。從古至今，有多少天賦不足只靠努力的運動員，埋藏在那些天才運動員的陰影之下？恐怕數都數不清了。

就像是越前龍馬。

“你要是真的想把人拉進去參加選拔也不是不行，都聽你的吧。”龍崎教練在這方面一向尊重部長的意見。

手冢國光倒是出乎意料地說道：“再看看吧。”

塍寺還不知道有人類看上了他這個神明的身體素質，懶懶散散地和一群小孩子結束了今天的訓練。正準備回家的時候，別扭了好幾天的堀尾走了過來，“夏油。”

沒錯了，塍寺上學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他就給順便給少年版的自己取了一個新的名字。用的是夏油傑的姓氏，名字是夏油寺。

“我們等會兒要和阿桃學長一起去吃漢堡，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可能是怕塍寺不會答應，堀尾多加了一句話當作籌碼，“阿桃學長說他請客哦！”

“你這小子！”旁邊有個刺頭的男生，個頭要稍微高一些，不客氣地攬住了堀尾的肩膀，“我看你是真的想掏光我的錢包啊！”

教訓完自己熟悉的後輩，桃城武又擡起頭來看向眼前這個在正選裏頭引起了一些波瀾的新生，爽朗地一笑，“堀尾說得對，今天的确是我要請客。你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吧！”

塍寺醒來這麽久還真沒吃過漢堡這種食物，只是在電視劇裏見過，裏面的人好像吃得還挺香。

他想起來夏油傑今天要在外面住，不回來了，就幹脆地點頭答應了。

除了他們三人以外，要一起去的還有越前龍馬，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附近的麥當勞。

桃城武端了一托盤的漢堡找到了他們坐的位置，塍寺有些吃驚地看着眼前快要冒起尖來的漢堡堆，心裏咋舌，人類有這麽能吃嗎？他記得夏油傑，還有偶爾會來他們家裏蹭飯的五條悟，明明都是很正常的飯量啊。

身邊的三個人都已經習以為常地拿起了漢堡開始吃，坐在塍寺旁邊的堀尾倒還挺正常的。讓人吃驚的是對面的另外兩個人，兩三口就能把一個巴掌大小的漢堡塞進嘴裏，塍寺看了都替他們覺得噎。

“你們……不覺得撐嗎？”圍觀了一會兒，眼看着桃城和越前分別下肚了五個漢堡，塍寺終于忍不住問出口了。

哪怕他這個神明也是吃不下這麽多東西的，倒不是吃撐，他其實吃多少都能吃下去。只不過他本來進食就為了樂趣和口欲，一下子吃進去太多一樣食物，塍寺只會覺得厭煩，短時間內都不會想到再吃這個東西了。

“還好。”越前龍馬言簡意赅地說着，然後又咬了一大口漢堡，繼續含糊不清地嘲諷身邊的前輩，“倒是阿桃學長，應該已經吃不下去了吧？剩下的這些交給我就行了。”

“怎麽可能！你什麽時候能學會尊重自己的前輩，越前？”桃城武又抓起了一個漢堡，“再說了，吃不下去的應該是你吧？我這都已經是第七個了，你呢，好像比我還少一個呢吧？”

越前龍馬囫囵吞棗似地吃掉手裏頭的，拿起下一個漢堡開始炫耀，“現在我也是第七個了。”

兩個人激烈地比起大胃王賽，塍寺在對面看着，總算是知道為什麽是要這兩個人中的一個說要請客了。

吃完飯後，越前龍馬和桃城武依舊沒有分出勝負，說要繼續去隔壁的街頭網球場打一場比賽，順便消消食。塍寺心裏想着新追的電視劇要開始了，就婉拒了這兩人的邀請，回到了公寓。

公寓樓下有一片花壇，是物業為了美化環境專門劃分出來的區域。春天剛剛到，花壇裏已經有花要開了。塍寺從旁邊經過，恰好看到一小片惹眼的紫色，他低頭辨認了一下，紫藤花？

說起來的确是到紫藤花的花期了啊，之前他還沒有注意到，原來樓下還種了這樣的花。

提起紫藤花，塍寺就容易想到過去某些不怎麽美好的記憶。他起身，不再去看。

千年前他因為兩種生物在人類的祈求聲中誕生，沉睡以前他記得人類已經找到了對付這兩種生物的力量和方法。塍寺本來以為真的要等人類完全壓制這兩種生物，恐怕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想到幾百年後他醒過來，咒靈已經有了一個不可戰勝的天敵，而另外一種生物——竟然已經湮滅在歷史的長河當中了。

乍一從夜鬥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塍寺還有些唏噓。後來也真的意外他一直覺得弱小、幹不成事的人類，居然真的把那些……消滅了。

也難怪他這個神明已經不再是人類唯一的依賴。

這終歸是一場上天對人類的試煉，別人，哪怕是他，都插不上手。

與此同時。

遠在京都一處不為人知的地下廢棄實驗室。

各種各樣奇怪的生物浸泡在刺鼻的福爾馬林溶液中，在一片昏暗的視野裏，顯得詭異而驚悚。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最終停在了實驗室的門口。

來人是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樣子看上去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他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掏出鑰匙打開了實驗室，擡起頭的一瞬間，額前的劉海順着他的力度飛了一小下，露出青年額頭上一處吓人的傷痕。

那傷痕好像是人為割開的，把整個腦袋切開，然後又一針一線地縫合上去。看上去異常可怖。

有着奇怪傷疤的青年人走進實驗室，越過兩側詭異的生物标本，走到了實驗室的盡頭。

那裏有一張不大的正方形木桌，上面放着一個透明的圓筒，裏面浸泡着綠色的詭異液體。筒中有一片指甲蓋大小一樣的東西在漂浮着，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恐怕沒人注意到。

青年陰鸷的眼神落在圓筒上，良久過後，伸手打開了圓筒的蓋子。他在溶液裏攪了攪，找到了那一小片令人不安的東西，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興許是終于不在密閉的環境裏，那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東西在接觸到新鮮的空氣，竟然做出了如人類無二一樣的舉動——它開始呼吸了。與此同時，是它那令人訝異的生長速度，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那個東西就長成了比它原來大上數十倍的體積。

它如今有一個成年人拳頭一般的大小，随着青年的呼吸聲，在桌子上砰砰有力地跳動了起來。

——那是一顆嶄新的、完好的心髒。

青年，不，應該叫做他羂索，在看到桌子上那顆新長成的心髒之後，露出了他走進地下室以來的第一個笑容。那笑容帶着點陰鸷，又帶着些許的瘋狂。

本來不想這麽快啓用這個人的身體的，羂索想，但從目前來看，他要是想要把五條悟徹底封印起來，不再幹擾他的計劃，只能走這樣一步路了。一百年前，他躲在陰暗處圍觀了那一場大戰，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收集到了這個家夥在陽光下還未完全消失的身體的一部分，為的就是今天，為的就是一個萬無一失。

現在果然還是用上了。

還有那個人……那個在車站，半路殺出來攪亂了他的一切的人……羂索閉上了眼睛，平複了一會兒心情。

千年以前，在他還只是一個弱小的人類的時候，他曾經見過那個人。

那個人持劍矗立一片蒼茫無涯的大地，身邊全都是咒靈和惡鬼的屍首。

那樣的姿态令他過了一千年，再想起來的時候仍然覺得目眩神迷。

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那麽那個人的真實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羂索再度睜開雙眼，一雙平平無奇的雙眸中流露出他的算計，都已經過去一千年了，那個人恐怕早就沒了當時的力量，只要小心仔細的計劃，未嘗沒有扳倒他的機會。

到那個時候，他會得到他真正想要的身體和力量。

他會成為真的神明。

握拳，我又日更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