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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林小北沒想到自己還會來百樂彙第二次。從包裏掏出那張季卡給前臺, 刷卡後有人領着進電梯，林小北瞧着那人眼熟，打量幾秒, 想起來是誰了。

上回給了這個男員工一疊小費, 人家立馬就帶她上去找林南。

林小北拿出錢夾，抽出幾張紅票子, 開門見山：“陸廷在哪？”

男員工也記得她。上次她來找林南，林南醉得站不穩, 還是他幫忙扶着的。

林小北和林南長得像，不難看出是兄妹，他們扶着林南進電梯後, 陸廷也追了過來，站在電梯門口看林小北那眼神，男員工當時就猜到這倆人關系不一般。

“陸總啊？陸總現在不在包間。”男員工意味深長笑了笑。二十分鐘前, 他看見小曼扶着陸廷去了八樓房間。

他們這裏低樓層是娛樂包間，五樓以上就是房間了, 客人直接開放過夜很方便。

“他在哪？”林小北大概猜到幾分，冰冷的視線逼向男員工。

男員工按下8樓鍵, 一副勸架的樣子：“陸總今年來我們這兒挺頻繁的，算是常客了，姐, 你待會兒給他留點面子呗。這男人啊, 哪有不在外偷吃的，只是有些吃得多有些吃得少, 陸總其實都算規矩的, 也就今天, 頭一回開房, 還給您抓着了。”

開房。林小北被這兩個字惡心得不行，氣得腦仁疼。

男員工見她緊抿着唇不說話，滿臉怒氣，當她是妒火中燒，怕待會鬧得太難看，又緊着勸道：“姐，有什麽話跟陸總好好說吧，男人就是好面子，你在家怎麽鬧都成，在外邊兒要是駁了他的面兒，讓他下不來臺，這個仇他可是記得深啊。”

“你很懂男人嘛。”林小北冷眼瞥去。

男員工擺擺手滿臉謙虛：“沒有沒有，就是在這兒工作挺長時間，這種事兒見得太多了。前兩天還有一位太太來捉——”

他本來想說“捉奸”的，轉念一想，來得起這兒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話說得太難聽也不好，趕緊收了嘴，改口：“來找她先生，那位先生開始還一個勁兒道歉，後來太太一哭二鬧三上吊，弄得大家夥兒都知道了，她先生當場拉着小姐就走，太太哭得那叫一個慘喲。”

話說完，電梯就到了，男員工嘚吧嘚的，林小北心裏更煩，趕緊走出去：“哪個房間？你說就行了，不用跟着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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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62。”男員工沒出電梯，仍不忘囑咐林小北，“姐，你悠着點兒啊！”

林小北轉身就奔8862去。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以立場上來找陸廷，不知道自己找過來又有什麽用。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

在電梯裏，人家都已經說了，陸廷跟小姐開了房。

她心裏，除了冷還是冷。可胸腔憋滿了氣，不找過來，她也不知道現在該去哪裏。

高跟鞋嗒嗒嗒踩出氣勢，她走路都帶風，很快就站到了8862房門前，擡手按門鈴前猶豫了兩秒，還是按了下去。

一按就收不住了，連着按了好幾下，渾身火氣憋得煩躁，另一只手垂着，拇指指甲掐在中指上，陷得很深，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疼。

沒人來開門。

林小北揚唇冷笑，不知怎麽的，中了邪一樣非要鬧出點什麽事兒來，攤開手掌往門板上一陣猛拍。

拍得一下快過一下，聲音又響又急促，很快就聽見門把在轉動，林小北停下來，門卻還沒開。

有員工聽見動靜跑過來：“您好，小姐，請問您——”

話沒說完被林小北冷言冷語噎回去：“捉奸呢，能幫我撬開門麽？不能就一邊兒待着去。”

她故意說成這樣，員工也不好再攔着，可又怕她鬧得難看影響店裏聲譽，輕聲軟語在旁邊勸着，門忽然開了。

陸廷黑色襯衫沒系扣子，就這麽敞着，露出緊實的胸膛和腹部紋理分明的肌肉。一手拉開門，一手扶在門框上，看見林小北明顯一愣，回過神時只看見林小北離開的背影，慌忙系上幾顆紐扣，跑過去追。

林小北前腳剛進電梯，陸廷後腳跟着進來，電梯門快合上時，于曼也追了過來，擠進電梯。

“陸大哥，你這個掉床上了……”于曼把手機遞過去，扭頭羞澀地看向林小北，“嫂子，陸大哥喝多了，你別怪他，要怪就怪我……”

林小北掀起眼皮子，冰冷的目光甩過去，盯了于曼幾秒。

于曼臉色緋紅，看着就像剛翻雲覆雨過，林小北氣得想罵人，到底忍住了，壓着火，輕笑一聲。

“我怪他幹什麽呀，要怪就怪賤人太多。”

不是不記得今天早上跟陸廷說過什麽，可眼下這種情況，要她咽下這口氣，太難了。

這小姐年輕漂亮，眉眼不善，一看就是個心機重的，跟倪玥比不相上下。林小北看見這種人就忍不住想撕。

于曼眼淚汪汪的，抱着一條胳膊，小心翼翼道歉：“嫂子，對不起，我……”

她哽咽着，沒再往下說，心下覺得奇怪，明明什麽都沒發生，怎麽陸廷一點兒也不着急解釋？

“沒什麽對不起的。你們這種人，賺錢也不容易。”林小北恨死她們這個行當的了，當初方佳禾和林南離婚的導.火索不就是因為小天堂那個金菲瞎搗亂？

翻開錢夾，林小北才發現現金都給了帶她上來的男員工，垂手就往陸廷西褲褲兜裏掏，摸出黑色錢夾，從裏面抽出幾百塊，塞給于曼：“拿着啊，給自己買點兒像樣的衣服知道嗎？穿成這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出來賣肉的？”

說着合上錢夾塞回陸廷褲兜，順便狠狠剜了他一眼。

陸廷始終沒開口，站在兩個女人中間，沉默，垂着眸子，面無表情，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電梯停在三樓，于曼往出邁：“陸大哥，你跟嫂子在一樓等會兒吧，我去包間給你拿外套。”

她知道他們不會等的，這話無非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省得再被林小北羞辱。況且，陸廷也不會護她。看着合上的電梯門，于曼嘴角泛着苦笑。

一樓。林小北快步邁出電梯，迎頭碰上那個男員工。

“陸總，姐，慢走啊！”男員工沖他們笑了笑，伸着脖子看兩人背影。

出了大門，林小北走向馬路對面。她的車停在那邊。

走了幾步就被陸廷拽回來，塞進他車裏。

“不是要喝死在這兒麽？”林小北聽見他鎖了門窗，知道跑不出去，也不打算白費力氣了，抱着胳膊扭頭冷眼敲過去，一臉冰霜。

陸廷盯着她，臉上沒什麽表情，薄唇輕啓：“你來給我收屍？”

“你別得寸進尺！”要不是怕他真不知輕重喝死在這兒，大晚上的，她費這個勁過來幹嘛？

她這兒擔心他死活呢，人家倒好，跟小姐開房開得正歡！

林小北氣得牙根癢，手也癢，恨不得大耳刮子抽在這張面無表情的臉上。

他看了她一會兒，唇角泛起笑意，拇指指腹蹭了蹭鼻梁，低低開口：“剛開始還以為是你呢，抱着手感不對，才發現不是，就清醒了。”

編。接着編。林小北冷笑：“然後呢？”

“然後就聽見你拍門。”

“所以你這衣服成精了，自己解的扣子？”

林小北記得清清楚楚，開門時他襯衫可是一顆紐扣都沒系。

“陸廷，你犯不着跟我解釋什麽。你嫖沒嫖跟我有什麽關系？可你下次能不能別這麽耍着我玩兒了？今天我真不想來的，可你跟阿七怎麽說的？要死要活的，威脅誰呢？你都這麽說了，我要是不來，你再出什麽事兒，你爸還不得怪到我頭上？”

陸廷默默聽她說着，不作聲，摸出煙點燃，吩咐司機往城東一處公寓開。

林小北正在氣頭上，沒聽清他跟司機說什麽，也顧不得司機在，只知道滿腔怒火，有些話不吐不快。

“你這麽搞，鬧得大家都挺不好看的。我媽這輩子不容易，我這麽大一人了，哪能還讓她受氣？你家那些破事兒能不能自己家裏內部解決？別動不動就拉我家出場，給我們出場費了麽？

“還有，你這個品位不太行啊，百樂彙是沒小姐了還是怎麽着？光我見着的，你這是第二次點她了吧？這還是我知道的呢，我不知道的時候，點過多少次？

“剛才在裏邊兒沒說什麽，那是給你臉，你能不能自己要點兒臉？應酬就應酬，喝喝酒唱唱歌也就完事兒了，怎麽還應酬到床上去了？

“我發現你這人真是，不當演員真是可惜。早上在辦公室怎麽跟我說的？信誓旦旦那個樣子！回頭就上這兒嫖來了，前一秒我不接你電話還要死要活的，後一秒就跟小姐開房，就你這樣的，我爸媽能放心？難怪人家都說父母看人準，我就是瞎了眼才——”

林小北停住嘴，扭頭看着窗外，沒再往下說。

前面她叨叨叨一連串，陸廷聽着壓根不氣。她願意罵這麽多，說明心裏還有他。

不對，她心裏本來就有他，要不是父親蹿出來膈應人，她父母那邊施壓，她哪裏舍得放下。

可聽到這，陸廷不舒服了。生意上父親插手搗亂，一個人斡旋已經夠累的，她還拉黑他，不接電話不聽解釋，還把她父母對他的偏見當成事實，斷定他就是這麽個糟糕的人。

陸廷望着前方，臉上原本隐約的笑意淡去，眸子冷如深潭。

林小北拍着窗戶讓司機停車，司機只聽陸廷的，陸廷不發話，他就繼續開。由着她鬧了一陣兒，陸廷嫌吵得煩，一把将她抱住，箍在懷裏不讓動彈。

司機開得快，沒多久就到了，陸廷下車又拽着她進電梯，不給她機會跑。

就這麽一路被拖回房子裏，林小北跺腳跳陸廷也不撒手，氣得她直哭。

“耍橫是吧？你有這個本事，回去跟你爸橫去啊？你爸欺負我媽，你欺負我，你們爺倆可真夠爺們兒的，只會欺負女人！”

在車裏陸廷忍了半路，這會兒聽見她竟拿他跟父親相提并論，火氣蹭地穿上來，冷臉問：“林小北，你鬧夠了沒有？”

“沒夠！你今天不放我走，我——”

正說着，陸廷忽地将她推到牆上抵住，扳起臉就吻，懲罰性地稍稍用力咬了下她的唇。

粉唇柔軟，林小北吃痛蹙眉，手掌撐在他肩上往外推。

“你滾！別碰我！惡心死了！你現在是，吃喝嫖賭抽，什麽壞的都學會了！我就是不聽爸媽的話，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什麽下場？”陸廷臉色難看得吓人，目光燃着火氣，死死盯着她，“林小北你跟我說說，今天這是什麽下場？我爸不對，他做錯事了，憑什麽要遷怒在我頭上？我出去應酬，為什麽？還不是為了早一天在京州站穩腳跟，為了在你父母面前擡頭挺胸，為了抹消他們對我的偏見，我他媽跟條狗一樣哄着那幫孫子，一輪一輪敬酒，我能怎麽辦？

“我不是你哥，生意要是做不下去，還有爹媽親戚幫村，我媽把我養大就不錯了，我爸？我爸只會給我使絆子。對，我今天是喝多了，我是差點——差點就嫖了。可關鍵時候我不是停下來了麽？我陸廷要是做過半點對不起你林小北的事，天打雷劈五馬分屍好不好？

“我和我爸能一樣嗎？林小北，你摸摸自己良心問問，我爸做過的混賬事，憑什麽扣到我頭上？我愛你，想跟你在一起，我把生意轉到京州，有錯嗎？我做錯什麽了你爸媽就這麽看不上我？

“倪玥也好，外頭那些小姐也好，我什麽時候越界過？我什麽德行你還不知道？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像是搞過女人嗎？”

陸廷放開林小北，站直身體看着她，輕笑着搖了搖頭：“行，你走吧，我配不上你。我這種出生的賤民，怎麽配得上林家小公主？”

他轉身上樓，逼着自己不回頭。進了主卧直接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出來，清醒不少。

胡亂擦了把頭發，披着浴袍回床上抽煙。

卧室很大，他一根接一根抽，還是弄得滿屋子煙味。抽得太狠嗆了一口，咳嗽着下床喝水。

屋裏煙味嗆人，陽臺又太冷，陸廷拿着煙盒打火機下樓，走到客廳忽然愣住。

林小北抱着腿縮在沙發一角，頭埋進膝蓋，肩膀輕聳。

壓抑的啜泣聲傳來，穿透陸廷耳膜，針似的刺在他腦仁上。

“林小北。”他輕輕喚了她一聲。

她還在哭，沒有擡頭。

陸廷坐過去，打橫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吻了吻她額頭，垂眸，看着那張淚濕的臉。

“別哭了，我錯了。”他緊緊抱着她，心疼得厲害，只想狠狠抽自己耳光。

“我這人一喝酒就犯渾。當時又氣，氣你因為我爸就把我推開。明明放不下，明明還在乎。”

陸廷握住她的手，捏着柔軟的掌心，拿起來，輕輕吻上去。

“我很想你，林小北。很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覺。睡到自然醒。我們去睡覺好不好？明天一起去見你爸媽，我跟他們道歉，求他們給我個機會。”

他抱着她起身上樓，回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慢慢解開她衣服上的扣子。

“林小北，你願意嗎？”他撫着她的長發，聲音沙啞。

陸廷進來時沒開燈，卧室漆黑一片，空氣中有還未散盡的煙味。

林小北閉着眼，腦海裏只有一個畫面：她站在懸崖邊沿，再往前一點點，就掉下去了。

那就，再信他一次吧。

林小北睜開眼睛，纖瘦的手摟住他的腰。

作者有話說：

腫麽肥四？腫麽虐着虐着就甜了？腫麽甜着甜着就開車了？我果然是一個連自己都捉摸不透的莫得感情的碼字機！！！最近在構思下一本的開篇，媽耶，給我想激動了，預感會是個超級好看的故事！！！我要控制控制，陸海還沒領飯盒呢，陸廷和小北還沒修成正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