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兄妹四人去了醉仙居, 在六樓開了雅間喝茶歇腳,因為此時也有些餓了, 順便就點了飯菜。

蘇瑜點了醬爆牛肉,龍鳳三絲和鹌子水晶脍,蘇琅點了雞髓筍,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之後讓蘇琳點菜。

蘇琳抿了抿唇:“太多了會不會吃不完呀, 我就不點了。”

蘇琅把菜名單子塞給她:“好容易出來一次, 你怎麽這麽不會享受呢, 必須點, 至少三樣。”

蘇琳很聽蘇琅的話,乖乖點了三樣, 分別是粳米雞絲粥, 酒醉鴨肝, 桂花魚蒸。

這三樣, 分別是蘇恒,蘇瑜和蘇琅三個人喜歡的。

蘇瑜看着旁邊這位永遠乖巧單純的妹妹, 加了一句:“再點一份荠菜馄饨吧。”以前偶爾一家人一起用膳, 她記得琳丫頭喜歡這個。

蘇琳看向蘇瑜,眉眼笑了:“謝三姐姐。”

點過菜了, 蘇瑜拉着蘇琳蘇琅湊在窗邊往下看,清風吹拂進來,三人的發絲随之飄揚。

因為站得高,下面的視野也開闊了, 火樹銀花,花燈璀璨,甚至能将整個明月湖的波光粼粼一覽無餘,其上畫舫船只數不勝數,隐隐還有袅袅歌聲婉轉而起。

“三姐姐你看,那條人很多的巷子不就是方才咱們吃糖人的地方嗎?還有那裏,我的兔子花燈是五妹妹在那裏猜燈謎贏得。”

蘇琅也是貪玩的性子,奈何家裏鄭氏管得嚴,今日難得出來,雀躍的像只脫離籠子的小燕子,叽叽喳喳的。

蘇瑜卻是沒心情看這個,只又去對面推開窗子往下看,那是另外一處雅致的院落,有假山怪石,小橋流水,八角樓閣裏還隐隐能聽到唱戲的聲音,繞梁而延綿不絕。

看來,這裏便是梨園了。

至于清風苑……蘇瑜伸着脖子往梨園的後面看了看,卻是什麽也看不到。

因為醉仙居的人很多,飯菜上的極慢,蘇瑜等的無聊,便想出去轉轉。

蘇琅腳疼,自然不肯跟着,蘇琳是安靜的乖乖女,便也坐在雅間陪蘇琅,由蘇恒看着她們姊妹二人。

于是蘇瑜就一個人帶着碧棠和紫墜出去。

下了醉仙居,蘇瑜獨自在四處轉悠,不覺間便到了梨園,戲樓裏的唱戲聲越來越清晰,聽上去十分熱鬧。院子裏燈火通明,挂滿了紅色的燈籠,十分喜慶。

蘇瑜對戲曲沒什麽興趣,只在下面随意轉了轉,又往裏面走。

實際上,她只是有點好奇清風苑的入口在哪裏。

不過清風苑不愧是官僚們待的地方,建的十分隐秘,她在附近轉悠了一圈兒,竟也沒找到大門的影子。

無奈之下,她只好折回去,估摸着方才點的膳食已經端上來了。

出了梨園正打算回醉仙居,瞥眼間卻看到一抹身影從人群中閃過,繼而去了一處僻靜的巷子。

蘇梨一驚,這不是三哥的貼身侍衛青楓嗎,今日三哥去應酬,他怎麽出現在這兒?

出于好奇,她悄悄跟了上去,不過因為知道青楓身手好,她沒敢追得太緊,只看到那抹身影在巷子裏消失了,她才慢慢走進去。

越往前走,巷子前面的視野逐漸開闊,茶花開了滿地,附近還有青松翠竹,別樣的雅致。

緊接着,蘇瑜便看見了“清風苑”的燙金牌匾,大門只開了一扇,外面有四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拿着彎刀守着,一副“閑雜人等勿近”的表情。

原來清風苑在這兒,的确是夠隐秘的了。

她往前看了看,似乎除了進這扇門并沒有旁的出路。那也就意味着,方才青楓就是進了此處。

她三哥莫非真的在裏面?

猶豫片刻,她提起裙擺打算過去闖一下試試,沒準兒這人只是表面兇悍呢?

這時碧棠和紫墜上前來拉她,碧棠道:“姑娘,咱還是回去吧,莫讓二公子和五姑娘、六姑娘等急了。”

蘇瑜還是好奇,便道:“我就進去看一眼,馬上就出來,你們如果不想進去,那就在外面等我。”

碧棠和紫墜他們哪兒敢讓姑娘一個人進去,聞此只好跟了上去。

這時,門口的壯漢攔了去路,其中一個兇神惡煞地道:“女子不得入內!”

蘇瑜嘻嘻一笑,聲音甜甜的,軟軟的:“大哥行行好,我哥在裏面呢,家裏有點事,我是喊他回家吃飯的。”

她模樣生得好,又好言好語的說話,嬌滴滴的,那壯漢面色頓時一怔,耳根子不覺紅了,嘴上卻不松口:“女子不得入內!”

蘇瑜洩氣,只好又折回來。

碧棠和紫墜總算松了口氣,也跟着出去。

紫墜道:“姑娘,這清風苑可不是什麽好地方,您身份尊貴,還是不去的好,否則若是公子知道了,怕要責怪您的。”

蘇瑜一邊垂頭走路,一邊踢着腳下的石子。

就是因為那裏面不是好地方,而方才青楓也進去了,所以她才想進去看一眼啊。

她就是想知道她表面上淡然若仙、高貴矜雅的三哥,會不會在裏面左擁右抱的,破壞她心目當中的好印象。

突然,腦袋裏靈光乍現,喜道:“我有辦法了!”

蘇瑜去衣鋪裏給自己找了身合适的男裝,随後又給碧棠和紫墜一人找了一身:“你們把衣服換上。”

碧棠和紫墜正想規勸,蘇瑜已經拿着自己的衣裳進了換衣間。

兩人無奈,只好硬着頭皮聽命了,只是這心裏總七上八下的。

她們倆自然是慌的,主子今晚應該就在清風苑,如果看見三姑娘去了……

換好衣服,碧棠還是多勸了一句:“姑娘,咱不去了吧,那地方不好,公子知道奴婢們不攔着,只怕要重罰奴婢和紫墜的。”

蘇瑜道:“放心吧,我三哥真知道了我會把責任全攬自己頭上的。”

說完她還體貼的給她們一人發了一片假胡須,碧棠和紫墜是一字胡,蘇瑜自己的則是八字胡。

紫墜看着那胡須,又無奈又想笑:“三姑娘想的可真周到。”

蘇瑜得意地笑:“我可是經常出來混的,好好學着。對了,現在開始不準叫姑娘!”

碧棠和紫墜看着蘇瑜身上那件銀白色繡着菖蒲紋的杭綢直綴,她身形好,個頭也比尋常姑娘家高挑,腰間玉帶襯得她腰肢纖細,一眼望去還真有幾分俏公子的韻味。

“是,姑……公子。”兩人齊齊應着。

三人打扮妥當,蘇瑜帶着兩個丫頭又原路返回去了清風苑,守衛看他們衣着光鮮亮麗,明顯是非富即貴的人物,便沒再攔着。只是等三人走了,守衛們又盯着他們的背影看了看,總覺得哪裏有些熟悉。

清風苑的确跟蘇瑜預想到的不大一樣,院子裏十分幽靜,小橋流水,假山怪石,亭臺樓閣,峥嵘軒峻。再往裏走,能看見一面很大的湖,應該是與外面的明月湖相通的,此時有畫舫飄在湖面上,裏面燈火通明,琴聲悠揚。穿過小橋再往前走,則是林立的房屋建築,每間屋子都通着燭火,可見裏面的熱鬧。

一路走下來,蘇瑜倒是并沒有看到書上描寫的花樓裏應有的男女左擁右抱的畫面,反而雅致的緊,彰顯了這裏主人的品味。

走近那些房屋,有的房間裏,時不時有爽朗的笑聲傳出,言語間也皆是詩詞墨畫,名人名跡,大家都客客氣氣的。

好像還真跟尋常的花樓不一樣。

“旁人畫梅重在表達梅花的淩霜傲雪,孤芳自賞,然覓薇姑娘之梅卻飽滿豐腴,更顯嬌憨,倒也別有趣味。”

突然一間房內傳出聲音,蘇瑜下意識看過去,便見一紅衣女子正迎風站在窗口,身後圍了不少達官顯貴,似乎是在品評一幅畫。

那個叫覓薇的紅衣女子面容姣好,肌白勝雪,桃腮櫻唇,一頭墨發随意绾着,前方有一縷自然垂下,清麗中透着妩媚,美的驚心動魄。

不知怎的,看見她蘇瑜心上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可仔細端詳她那張臉,卻又十分陌生。

這時,人群中似乎有誰喊了一句:“都督怎麽獨自坐在那兒,下官記得都督也偏愛梅花。”

都督?不是她三哥還會是誰?

蘇瑜下意識想躲,但仔細一想,她如今處在暗處,屋子裏燈火通明,估計他也發現不了,索性便止了步。

裏面的官僚們側了側身子騰出一條道兒,蘇丞走了過來,穿着墨綠色斜襟袍子,儀表堂堂,面容肅穆,深沉的眸子裏瞧不出一絲情緒。

瞥見那案上的梅花,他不由便想到了某日弄弄坐在梅花樹上,兩條腿劃船一樣晃來晃去,嘴裏還不解地說着:“三哥,大家提到紅梅都只想到她的清風傲骨,我怎麽覺得寒冬綻放的梅花更有逆境中蓬勃發展的欣欣向榮之境呢?”

彼時她恰巧穿了件梅色襖裙,面容姣好,談及此事時眼睛裏澄光明亮,手裏還拿着一塊兒紅梅糕,與那片花海渾然一體,別樣的可愛動人。

那是第一次,他突然發現紅梅也可以有那般嬌憨的一面。

他眉目間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溫柔,神色平淡無波:“尚可。”

蘇丞輕易不誇人,“尚可”二字已經算是很高的評價了,覓薇面上泛紅,滿足地笑了,其餘人也跟着奉承幾句,表示他們的眼光和都督大人一樣。

蘇瑜在外面看着,突然贊嘆一聲:“這個覓薇真好看。”

碧棠和紫墜聽見了,卻沒接話。覓薇的确很好看,不過跟眼前的三姑娘比,就差了些。

這倆人不如蟬衣和青黛多話蘇瑜知道,便也沒指望她們會回應自己,只繼續往裏看着。

這時一群人往裏面去了,蘇瑜好奇,就往近處湊了湊。

官僚們三三兩兩的入座,有的坐在花梨木圓桌旁吃茶,有的坐在羅漢椅上下棋,還有的則是站在一副字畫前指指點點,且除了覓薇之外,屋裏還有幾個嬌媚動人的豔麗女子,她們都是通琴棋書畫之人,跟哪個人都能說得上話,偶爾還能感受到某位官僚和美人間眉目傳送的一點秋波。

說的是賣藝不賣身,不過這些女子卻一個比一個勾人,蘇瑜突然有些不大相信這清風苑內當真是幹幹淨淨了。

估摸着,也就是比尋常的花街柳巷門檻高些,做得怕也是一樣的營生。

目光落在蘇丞身上,他自始至終淡淡坐着,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他性子冷,并沒有女子敢主動接近,在這間屋子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吏部侍郎看到了另類的蘇丞,笑着道:“都督可覺得無聊,不如你我手談一局?”

蘇丞沒說話,算是默許了,于是便有人湊過來看二人對弈。

吏部侍郎當年也是名動京城的十九歲狀元郎,為官七年爬上吏部侍郎的位置,在官場上已經是少有的了。聽聞此人最通棋藝,大家不免有些好奇,不知這二人對局,究竟誰會略勝一籌。

其實吏部侍郎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他棋藝精湛,衆所周知,這些年鮮少遇見敵手。至于眼前這位大都督,都說他文韬武略無一不精,可哪有那麽多全才的人,他既然把心思都花在兵法和四書上面了,棋藝能好到哪兒去?

當然,蘇丞到底是大都督,太師跟前的紅人,他不會真的讓他輸的很慘,頂多贏上半子也就是了。

只不過事與願違,吏部侍郎起初神色泰然,輕松自如,可漸漸就發覺蘇丞的厲害了,他每走一子,蘇丞都步步緊逼,将殺伐果斷展現的淋漓盡致。

吏部侍郎理了理衣襟,态度漸漸端正起來。

越到後面,吏部侍郎的臉色越難看,他要絞盡腦汁、思前想後才能落子,可一輪到蘇丞,他卻總能輕松應對,将他逼到無路可退,吏部侍郎擡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棋局上。

蘇丞同樣面色陰沉,神情裏透着些許不耐。

周圍其他官僚看着,個個兒瞠目結舌。

覓薇本就對蘇丞的棋藝很放心,對現今景象也表現得很淡然。

她提了水壺正要為二人斟茶,卻見裏面的茶水已經沒了,便自己拎着茶壺開門出去。

蘇瑜趴在窗邊看得起勁兒,聽到開門聲頓時心虛地想要逃開,側目卻見出來的是位紅衣女子,正是那個覓薇。

在她看到覓薇時,覓薇也看到了她。

蘇瑜先是錯愕,随後表現得卻很淡然,昂首挺胸地沖她笑,倒真有些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覓薇目光在她那張臉上掃視片刻,唇角幾不可見地揚了揚:“姑……公子可是迷了路?”

這聲音莫名有些耳熟,蘇瑜下意識想到了忍冬的聲音。的确有些相似,不過忍冬的聲音偏冷,這個人卻有些媚。

何況,不一樣的一張臉,必然不是忍冬。

蘇瑜清了清嗓子,用渾厚的嗓音道:“那倒不是,在下出來解手,不小心被姑娘美貌折服,一時挪不開步子。”她眉梢輕揚,謊話張口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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