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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城市裏的雪是無法保留超過一天的, 人們有太多的方法将積雪消融。
恰逢天空又積攢了雨雲。
綿綿冬雨斜斜密密地打下來。
哥特式建築風格的教堂,內部采用尖肋拱頂的特色承重結構,而此時, 被雨水沖洗過後的青磚外圍壁面和尖細的雙塔造型更為瑩亮吸睛, 恢弘壯觀。
時舒今天開的這輛車是時汐集團旗下整機廠自主研發的新能源汽車。
SUV車體寬,開不進白裏弄的弄堂。
她把車臨時停在教堂附近的停車場,自動雨刮器刮幹淨前後擋風玻璃上的雨水,視野恢複開闊。
時舒推開車門下車, 計劃走過去徐助理住的地方。
一入白裏弄。
就好似闖進了另外一個t世界。
巷子很深。
幽幽深巷裏,裹着狹長青石板的窄路上,雨水順着灰瓦白牆落下來, 洗刷得青色石板路發光發亮。
斜風細雨砸向傘面, 時舒的高跟鞋踩在長巷子裏, 尖細的高跟鞋撞擊石板, 發出“篤篤篤”的清脆響聲, 雨水砸向傘面的動靜在夜晚愈放愈大。
兩只流浪貓看見她,戒備地豎毛擡腰, 它們的貓毛被雨水淋濕, 濕成一绺一绺,凝結在像駝峰一樣的瘦弱貓背上,發出凄慘的“喵嗚喵嗚”叫聲。
時舒經過它們身邊時,以人類的身份向它們發出警告:“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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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不理,也不躲開, 仍叫喚得惹人心慌。
時舒眉心蹙深,高跟鞋又往前走兩步, 這才注意到,兩只貓咪的身後還私藏了幾只被護住的小奶貓。
原來是, 初初當了父母。
才會躲不開一場寒涼的雨。
時舒步子頓了頓,彎下腰将傘放在地上。
她放輕了動作,傘骨“搭”一聲輕磕向地面,卻為幾只流浪貓撐起一處臨時庇護所。
雨砸向傘面的聲音愈重,遙遠昏黃的路燈下,冬雨愈加綿密,沒一會兒就打濕了頭發。
丢了傘的時舒攏了攏手臂,原路返回,鑽回車裏。
有些冷,她開了暖氣。
她給徐欥打過去一個電話。
沒過一會兒,大約有五分鐘後。
徐欥火速趕到。
時舒從後視鏡中看到背着包在雨中奔跑過來的徐助理。他跑得有些急,黑色發梢灌了些雨珠。
他來得還挺快。
時舒再一次推開車門,利落地跳下車。
她故意打趣他:“徐助理在雨中夜跑啊?”
徐欥笑着眨了下眼。
他是狗狗眼型,笑起來眼尾微微下垂,平行雙眼皮給人一種可靠、值得信賴的感覺。
就像……大型犬。
時舒想起自己曾經養過的拉布拉多。
他背着包,撐開傘。
綢緞般的黑色傘面輕輕“嘭”一聲撐開,像黑巴克月季一樣在她的腦袋上方綻放出蘑菇雲。
“我來接您。”
他說。
-
老街舊巷、烏瓦白牆。
青石綠苔沒在陰冷的冬雨裏,無人說話時愈發顯得這地兒凄凄冷清,卻又安靜得令人着迷。
“這巷子有很多年的歷史了。”
時舒心血來潮地向徐欥介紹了句,同時腦袋微微偏開一些看向他。
徐欥走在她的右後方,為她撐着一把足夠寬敞的傘,卻還是避免不了,他大半肩頭被雨水淋濕。
時舒停下步子,盯着他的手腕骨看了一會兒,腕骨清瘦纖長,青色的血管脈絡清晰可見。
雨水順着他的袖口往裏滑,沿着露出的一小截腕骨脈絡走出蜿蜒的走勢,水痕濕了透了的白皙皮膚,凍得微微發紅。
徐助理乖乖回答問題的聲音輕飄飄的,比雨水滲透得更深:“嗯,巷子是在民國時期修建的。”
時舒又擡了步伐。
躲在傘後的流浪貓目送着兩道優越線條的背影不急不慢地走進去更深入的長巷。
貓都是通人性的。
它們大喇喇地趴在石板路中央,安靜地抖落身上的雨水,不去打擾他們安靜地路過,也再沒了對人類貿然闖入的警惕和戒備之心。
“徐助理對瀾城的歷史挺了解,專門查過地方史?”
徐欥保持着傘下和她的适當距離,不失禮貌的回答她:“這是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這個回答倒是令時舒有些意外。
雖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兒,但她的确也沒想過徐助理竟然會是瀾城人。
繼續往前走,就到了白裏弄6號。
也就是徐助理目前居住的地方。
“你小時候住在這裏?”時舒和他确認。
“嗯,是的,時總。”
“瀾城人?”
“嗯,是。”
與上回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原先覆蓋整面整面牆體的爬山虎被人特意打理過,露出白色洋房本來的模樣,雖牆體斑駁、牆皮脫落,但樓是樓,窗是窗。
如果徐助理小時候住在這幢白色洋房別墅裏的話。
他的家庭條件應該還算不錯。
“後來呢?”時舒:“為什麽要搬走?”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反問:“您信風水之說嗎?”
“我信命。”
不知為何,似乎是抻平手臂丈量到了彼此的邊界。
止于邊界感。
二人相當有默契,都沒有就着這個話題再聊下去。
原先鏽跡斑斑的鐵栅欄重新刷過一遍漆。
推開鐵栅欄大門,徐欥眨了下眼,猶豫躊躇片刻,問:“您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
手指刮了下翻新後的鐵栅欄,留在手指上的除了濕漉漉的水漬,并沒有任何泥污。徐助理愛幹淨,他已将這栅欄陳年積累的歲月痕跡如數清理。
時舒搖頭:“不用了。”
時舒在院子裏止了步,院子裏也不再是雜草叢生,高至小腿處的雜草全部被鋤盡,幹淨整潔的庭院裏立着兩盞細長的庭院燈。
院子裏的布局重新做了規劃,圖紙就壓在院子裏的石桌上。
涼亭作傘,遮風擋雨。
時舒站在涼亭下面,随手展開他的圖紙,重新規劃過的牆角挂着一架木質秋千,圍着秋千的地方圈出來一塊地。
時舒指着那處:“那兒你打算種些什麽?”
徐欥收了傘望過去,笑答:“種花。”
“種什麽花?”
“風信子。”
徐欥想了想,補充說,這個時候将風信子移植到土壤裏,到過年的時候剛好能看到它開花,出花期。
時舒有些好奇:“為什麽要種風信子?”
“是花店老板推薦的。”
“哪家花店的老板?”
“路口那家。”徐欥:“就在教堂後面。”
他對她的每一個問題都有在認真回答,不管她是在認真地問他,還是,僅僅是随口那麽一問。
他都有很認真地對待。
就很乖。
時舒起了逗他的心思:“花店老板長得很漂亮?”
“啊?”
時舒笑而不語。
框架眼鏡後輕眨一眨的眼睛似乎是在打趣他,若不是花店的老板很漂亮,你怎麽別人推銷什麽,你就是買什麽?漂亮女人做生意,總是會有一些先天優勢。
徐欥腦中無厘頭地想到了白天時董問他的問題。
小時總漂亮嗎?
徐欥走神須臾,片刻間,絲絲縷縷的紅暈不知不覺染上了白皙修長的脖頸,懵懵懂懂。
他如實說:“花店老板是個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的老者。”
他剛回來的那天,随意走進過一家花店。
他走進去的時候,老板正在向其他顧客科普土培和水培風信子的差異,恰好看見他進來,老板向他推銷,問他知不知道風信子的花語?
重生。
是重新開始熱愛。
花店的老板這樣告訴他。
時舒心情不錯:“老者就老者,你臉紅做什麽?”
他臉紅并非是因為她問他花店老板的事,而是因為,他想起了白天時董問他的話。
徐欥硬生生扯開話題:“您吃過晚餐了嗎?”
他的五官秀氣,皮膚白皙。
故意扯開話題的假淡定模樣未褪去稚嫩和生澀,像……像一只純情的天鵝。
“還沒有。”時舒說:但你不用準備。”
“我很快就走。”
視線掠過院子一隅,秋千後面,一面牆被白色底漆重新粉刷過,靠牆的位置放着未開封的顏料桶,他像是打算在牆上作牆體彩繪。
“你還會畫畫?”
時舒就這麽随口一問,并未指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徐欥順着時舒的視線看過去。
他卻這樣回答她,他小時候和外公學過素描和油畫,有一點兒繪畫基礎。
他道得平常謙虛。
但瀾城數得上名號的畫家鳳毛麟角。
而曾經住在白裏弄的藝術家。
畫家。
姓徐。
時舒根據幾個關鍵詞,猜測出他是誰的後人,但沒再追問他的外公究竟是不是那位。
是不是那位,都和她沒有什麽幹系。
世事滄桑巨變,他現在并非大藝術家的後人,他是她的助理。
只是她的助理。
“你準備畫什麽?”
徐欥回答,他初步的想法是在這面牆上畫小動物,但他還沒想好具體要畫什麽小動物。
“嗯,你慢慢想。”
“那您先坐。”話題繞開,徐欥彎腰往石凳上墊了個羊毛坐墊,避免石凳上太涼:“我去給您倒杯水。”
“不用。”時舒在他鋪的那張白色坐墊上坐下,自然而然地切入進正事兒:“我就來聽聽你遞了辭職報告又很快反悔的理由?”
反悔理由。
聽完就走。
她是來再給他一個機會的。
徐欥心下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表情怔了怔,她打個電話或者讓他跑一趟就好。
她又何至了,親自來這一趟?
時舒坐着,徐欥站着。
像過去的任何一次一樣,她不管在什麽樣的場合,都能很快地主導現場的局勢,成為居高臨下的那個令人仰望的存在。
無論是在聚光燈下,還是在t庭院裏的景觀燈下。
無論是在萬人之前的演講中,還是只和他一對一說話,她都有那樣足夠的上位者的魅力。
“我要先向您道歉。”徐欥準備過措辭,因此向她開口沒那麽困難,只是——
他以一句雲淡風輕的“因為過去的一些經歷導致他過于敏感”概括省略掉了過去的很多事情。
過去不好的事情。
時舒認真地看着他,着磨着這幾個字。
可能是被時舒這麽直白的打量看得羞澀了。
徐欥擡了右手,握住後頸,他的背淺駝、肩胛骨微微突出。他有一雙很漂亮的手,握在頸後的手指白皙修長,清瘦薄削,直如梨花玉。
“嗯。”
“收受他人的禮物會讓我感覺到負擔,尤其是貴重禮物,會讓我感覺到提心吊膽。”他說。
但他知道,時總其實不會那樣對他。
她只是将他錯當成了弟弟的替身,她不可能那樣對弟弟。
“弟弟?”時舒問:“我哪兒來的弟弟?”
徐欥張了張口,有些錯愕,有些不可思議。
時董他,是什麽事情都能開玩笑的嗎?
但徐欥沒有打算出賣時董,正着磨着如果将這個話題扯開,而不被她尋根究底。
時舒倒是想起了什麽,“啊”了一聲,問道:“你說的弟弟,是指我曾經養過的那條狗嗎?”
徐欥:“……”
時舒打開手機,給他看了張照片:“你是說它嗎?”
“它的名字叫'弟弟'。”
“是一條拉布拉多。”
徐欥:“……”
他想了想,雖然艱難,但他還是問出了口:“您為什麽會給寵物取名叫'弟弟'?”
時舒點頭,倒算是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因為她是獨生女。小時候羨慕別的小朋友有弟弟。
就這麽簡單。
徐欥不疑有他,很快接受了她的解釋。
“以後,我不會再沖動。任何事都會先和您溝通。”徐欥低着眉眼,道得誠懇:“希望您能再給我一次,做您助理的機會。”
時舒最後沒有過問他的私事,她對徐助理的私事并沒有多少興趣,另外,誰還沒有點兒過去呢?
她只是提醒加上警告,在她這兒,這樣的機會沒有第二次。
“上下級之間提離職,就像情侶之間提分手一樣敏感,第一次是裂縫,第二次就是信任危機。”
“我不會再魯莽的。”他承諾道。
都是聰明的人。
點到即止。
“明天早上,照常接我上班。”
說完,時舒無意多留,起身準備離開。
她其實有很多種給徐助理臺階下的方式,但她選擇了親自來這一趟,因為——
“送你禮物。”
這才是她遞給他的真正的臺階。
眼看着時舒遞過來的是,那天她打定了主意送他他卻沒有收的Vacheron Constantin,徐欥抿直唇線,冬雨裏,他眼神中的清澈慢慢變得黯淡。
他在猶豫,他在斟酌。
是不是必須要跨出這一步叫做底線的程度。
明明,他已經坦誠告之——
他只意願獲得等值的勞動報酬。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顧慮。
也似乎是為了打消他的顧慮。
時舒開口說:“你先打開,不喜歡你再退還給我。”
看着時舒似笑非笑,一副他肯定會接受會喜歡的勝券在握的模樣,徐欥心裏踏實了些。
但當他真正打開手表盒的時候,還是呆呆愣了住。
精致的名牌手表包裝盒,高檔材質的防塵布,盒子裏面僅僅是卧着一根——
薄荷味的紙棒棒棒糖。
棒棒糖的包裝紙和他那天換走她兩根女士煙的那根棒棒糖的包裝有幾分相似。
“但沒能找到一模一樣的。”時舒說。
她找遍了拍拍糖果屋,也沒能找到藍色的,透明的,和他換走她煙盒裏兩支煙的同樣的塑料包裝紙。
半晌,徐欥才算是反應過來。
他眼裏的星星重新亮起來,笑容柔軟鮮明:“謝謝您,我很喜歡您送我的禮物。”
……
徐欥送時舒離開。
雨已經停了。
這冗長的巷子裏仍有積雪躲在暗處,白了枝頭。
風一刮,白雪悉悉簇簇落下。
出了長巷。
時舒要徐欥止步。
“回吧。”
這條路大約還有四五百米的樣子,目送就可以看着她回到車上。
徐欥于是止步。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時舒身後,看着她離開。
她穿着黑色大衣,高跟鞋将她本來就高的身量襯托得更有氣勢,更有氣場。
濃密的長卷發披散在肩頭,發量豐厚,長發壓住她的背影纖細修長,頸部線條優雅,她的氣質和這冬雨後的夜晚一樣清冷又高級。
等時舒走了約摸百步。
徐欥還是沒忍住喊了她。
“時總。”
時舒放慢腳步,回眸:“怎麽?”
“我能不能問。”徐欥頓了頓:“您喜歡什麽動物?”
時舒戲谑地笑了聲:“喜歡狐貍。”
“啊?”
“和狗。”
狐貍和狗。
徐欥自言自語。
“大的,大型犬,拉布拉多。”
等看到白色的新能源汽車駛離哥特式建築風格的大教堂以後,徐欥轉過身,自己一個人回家。
他想起,時舒的微信頭像,就是一條拉布拉多。
就是她的“弟弟”。
她喜歡的動物是。
狐貍和大狗。
青石板路面濕濕漉漉的,松柏枝頭融化的雪迷迷糊糊之中翻了個身,落到地面上跌得粉碎。
徐欥看到橫卧在青石板路上的傘下已空無一貓,而時舒的那把折疊傘仍撐在原處,空空蕩蕩。
沒有人見過她彎下腰為一只貓咪打傘的模樣。
沒有人見過她穿過半城,為他挑選一支棒棒糖的模樣。
徐欥躬下腰身。
手臂一攬,撈起地面上她落下的傘。
-
隔日一早。
徐欥早早地等在西山的私人園林別墅門口。
時舒剛上車,就發現了徐欥今天的不同之處。
他穿了西裝。
灰色暗紋的三件套搭配深色系條紋領帶,脫去了他的懵懂和青澀,少年感和成熟感兩種矛盾的感覺在他身上恰到好處的融合。
這種融合的感覺,就像——
就像。
時舒腦中莫名其妙跳出幾個字。
少年人夫感。
他這身西裝正正好是她那晚陪他一起去挑選的兩套西裝中其一。
時舒因此想起,他塞在信封裏的銀行卡。
他撤回了他的辭職報告,可沒有撤回他的銀行卡。
被她塞在抽屜裏躺着的銀行卡,它的主人,是有原則、有底線的徐助理。
盡管,這兩身西裝足夠讓他的錢包變得捉襟見肘,他仍是義無反顧地堅持了他的底線。
時舒坐在後排右手邊的座位,着眼安靜地打量了一會兒駕駛位上的徐欥。
徐助理氣質純淨,幹淨如山泉間的清澈流水。
“徐助理。”時舒說了上回試衣服時,就想說的話:“你的身材還挺好的。”
眼看着不經逗的徐助理,清瘦白皙的耳骨動了下,耳朵瞬間變得通紅。
時舒勾起唇角笑了,怎麽徐助理這麽架不住誇呢?
一誇他就臉紅。
大早上逗逗單純的徐助理還挺有意思的,時舒張了張口,正要繼續冒出什麽逗徐助理的金句,耳邊就響起了模仿的聲音:“徐助理,你的身材還挺好的。”
伴随着刻意模仿的語句,還有同時被拉開的車門。
以及在她左邊很自然就坐了下來的……她外公。
時舒:“……”
想起來連續幾日在他老人家那兒受的窩囊氣,時舒故意清了清嗓子:“這是我的車,我的助理。”
她側過腦袋,一邊順手給他扣上安全帶,一邊慢條斯理道:“您上錯車了。”
“同時也認錯了助理。”
“哼哼。”時文奎腦袋微揚,不以為意:“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我只是在把你蹭我車的次數蹭回來。”
時舒笑着:“您可真是吃不得一點兒虧。”
“當然了。”
見時董也上了車,徐欥跟他禮貌打了招呼。
徐欥又看向右邊車位上停着的車,董助高博此時正面無表情地坐在主駕駛位上,向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似乎對時董的行為習以為常。
徐欥朝董助點了下腦袋示意,随後升起車窗,準備出發。
也不過就是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徐欥就看見副駕駛室的門被拉開,董助單步跨進來:“我坐副駕。”
時舒:“……”
徐欥:“……”
只有時文奎笑眯眯的。
和董助也打過招呼後,徐欥收回視線。
踩住加速踏板。
出發。
……
時舒坐在後排座椅上參加有關氫燃料電池開發進度的移動會議。
時文奎坐在她旁邊刷手機,有意退居二線的老董事長,可以有個樂得清閑自在的美好早晨。
等時舒結束了會議,摘下藍牙耳機,時文奎指着還在熱搜榜上挂着的詞條,明知故問:“怎麽品牌部的人,對外公關稱,我有意讓你和別的家族企t業聯姻?”
他連連解釋道:“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啊,我可沒有逼你去相親,和別人聯姻啊!”
“嗯,我知道。”時舒慵懶地靠着,淡定的回答他:“我給品牌部的授權。”
前面是紅燈。
徐欥緩緩踩下剎車降速,直到汽車平緩地停下來。
他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雙手穩穩地握着方向盤。
時總要相親這件事情,在他看來,就和時總說要拿下某個項目一樣,他都是希望她能順利和成功的。
他的餘光裏似乎是看到抓着手機的董助手指蜷了一下,抓握住手機的左手有青筋微微泛起。
很快恢複如常。
雖然不知道時舒為什麽借他的名義對外宣稱有意聯姻,但時文奎并不掩飾他的喜意: “你真的有結婚的打算嗎?”
時舒挑唇笑了下。
她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也不太在意網絡上對她的讨論,時間自有它的公道。但她不希望她的不發聲和沉默,換來的是朋友被誤解。
“也許。”
新能源汽車停在總裁專用停車位上。
徐欥繞到後排座椅時,時董已經自己推開車門下車了,董助跟在他身後。
時舒慢了他們幾步,像是刻意要落後他們。
可又像是在等他。
徐欥于是鎖好車門,脫下背包,将事先準備好的一個牛皮紙手提紙袋遞給她:“我向您賠罪的禮物。”
“是什麽?”
除非是送禮物的人要求對方當面打開,哪有人收了禮物直接問送禮物的人送的是什麽禮物的?
徐欥張了張口,卻還是如實告訴她,是他自己制作的薄荷味的無糖棒棒糖,可解煙瘾。
時舒伸手接了過來:“自己手工制作的?”
“嗯。”禮物被他一帶而過,他脫口而出問了另一個問題:“您剛才說要相親嗎?”
“不可以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欥跟上時舒的步子,解釋:“您有您自己的人生規劃和打算,我只是和您确認一下。”
“嗯。”
“那您如果在相親的時候,遇到了各方面都合适的……”
他話還沒說完。
總裁專用電梯門打開,時舒拎着他送的禮物擡步進去,打斷他的話,沒什麽猶豫地回答他:“那就交往試試好了。”
“聯姻也沒什麽不好。”時舒沒什麽所謂,她對今天賞心悅目的徐助理開了個玩笑:“至少可以增強家族企業的抗風險能力,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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