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68章

時舒明眸稍垂, 便看見他和她交握的手手骨纖長,修長的甲床前端,他手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 指節泛着淡淡的粉色, 和他白皙的手部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青色血管脈絡清晰地卧在手背,三種顏色同時出現在一雙手上卻一點兒也不違和,倒有一種獨特的手部張力, 含蓄而克制,乖巧卻又充滿色.欲氣。

他這一雙手,的确生得極為好看。

他這一路牽她, 手部的力氣和幅度保持得輕而松淺, 但一直也沒再放開過。

巧合的是, 他們又遇見了昨天那對小情侶。

那對也同時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

注意到他們交握的手。

時舒聽見女生說:“你不是說他們是部門總監和管培生的關系嗎?你見過誰家部門總監和管培生十指相扣着逛超市的啊?”

男生撓撓頭:“還是寶寶猜得對, 他們是戀人。”

“我覺得他們狀态好好呀, 就是我理想中的那種。”

“我可能沒什麽遠大的志向,我就想白天和喜歡的人一起上班, 我們可以各自有各自的工作, 也可以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如果在同一個部門工作那就更好啦,人前是同事,人後是戀人。”

“我們有共同的奮鬥目标,那就是為了我們的小家努力, 我們的工作節奏一致,一起上班, 下了班我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逛超市,然後回家一起做飯, 飯後手牽手散散步,又或者什麽都不做,只是待在一起,感覺這樣的生活好溫馨呀。”

男生握住女生的手,堅定地說:“等你畢業了,我們也可以,就過你說的這種生活。”

徐欥和時舒兩人相視莞爾,推着購物車往收銀臺去。

-

晚餐後,徐欥向時舒介紹他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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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徐榅澍老先生的私宅而言,名人故居,因為是由他的後人直接居住修繕,所以這房子的保留度很高。

白色洋樓,連同地下室有四層高,每一層的面積都挺寬,紅木旋轉樓梯保養得嶄新,很有穿透歷史而來的年代感,其實參觀得還挺有意義。

也看得出來,當年這兒也的确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居住,算是那個年代頂尖兒的社會身份的人,才能在這樣的地方,擁有這樣的一套洋房。

他的收藏室裏保留了很多舊物件。

一些古董家具,他分別給她介紹由來,還有一些他自己雕刻的作品,玉石、木雕等等,時舒也見到了昨晚播放他錄制的鋼琴曲的那個黃銅舊式留聲機。

他放上一張唱片,那輕松明快的民國小調便通過黃銅留聲機傳出來,悠揚入耳,彰顯着這棟富有年代感的洋樓的主人,獨特的品味和韻調。

“是什麽歌曲?”時舒問。

“薔薇處處開。”徐欥笑說:“是不是過分有年代感了?”

所以連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歌曲。

時舒笑了聲:“很有品味。”

他給她講一些他外公的趣事,是地方名人傳記中收錄不到的一些內容,他也講一些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一邊講故事,一邊也會觀察她的反應,見她聽到挺感興趣的地方,他就會多講一些。

不過,她好像都挺感興趣的。

他于是又和她說,如果她覺得無聊就直接打斷他就好了,他會換一些別的話題和她聊。

她不用遷就他的。

“不無聊。”時舒說:“我挺喜歡聽你說這些。”

因為是和他有關的。

所以,她都願意聽。

……

紅木旋轉樓梯,上下左右貫通,微風穿堂而過。

樓梯周圍擺着一些青瓷白瓷的花瓶,種着情操高雅的人才喜歡的文竹、羅漢松……以及,五月份的黃栌。

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霧中情人。

徐欥這樣告訴她。

二樓樓梯拐進去,是一間藏書房,依舊是複古的風格和韻味,除了藏書,還有他的一些樂器擺放着。

複古的雕花鋼琴擺在六角窗下,窗戶打開,窗簾束緊,月光照進來,在黑白琴鍵上灑下銀霜。

時舒手指一落,這架見證過歲月的古董鋼琴仍能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

“它還可以使用嗎?”

金絲楠木琴身的古董鋼琴,琴身比鋼琴本身的價值似乎還要高上許多,擺在寬大的收藏室裏,更像是一件藝術品裝飾,徐欥即興地為她演奏了一小段。

“音階已經不全了。”他通過演奏得出來的結論,說:“需要做一些修複。”

小提琴又擺在另一個方向。

……

徐欥的卧室。

他的卧室風格與這棟洋房的整體風格一致,但裏面的布置布局要簡單很多,一張簡單的紅木床,淺灰色床上用品整理得井井有條。

牆上挂了幾幅框裱的繪畫作品和書法作品,其中有一張徐榅澍老先生的人物肖像畫。

“你畫的?”

“嗯,是。”

時舒有些好奇:“你還記得徐老先生的相貌?”

“記得不是很清晰,大概的形象輪廓是有的。”徐欥乖乖回答她一句:“舊照片看得多了,就形成了新的記憶。”

“嗯。”

牆角的紅木架子上支着白瓷植物,還有一張桌子,大概是他用來睡前臨時辦個公。

時舒擰一擰桌上的臺燈,臺燈亮了,她仿佛看見了他伏案工作的模樣,她想到什麽,打趣他一句:“你那張辭職報告就是在這張書桌上寫的?”

徐欥:“……”

他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時時怎麽提這件事情?”

“怎麽不能提?”時舒:“你那張辭職報告還在我抽屜裏擺着,改天我拿出來,你再讀給我聽聽?”

時舒點點頭:“記得就用你當時、堅定的語氣。”

徐欥:“……”

似乎也對當時的場景感到了抱歉,他垂眼一瞬。

也是在這一瞬,他垂在身側的手,手背緩緩移動,緩緩貼上時舒垂在身側的手背。

注意到手背皮膚傳來的觸感的時舒,視線也垂下來,她看見——

看見他的清瘦的手腕轉了一下,掌心貼上她的掌心,從她掌心一側扣住她的手,他的手指緩緩滑進去她的指縫裏,指縫被填滿他的愛意和隐秘。

他的一切動作都慢,似乎是一種示好,一種求饒,一種試探。

一種……你快別說了。

一種……我認輸還不行嗎?

時舒勾唇,纖直的手指,指力收緊,心情很好。

他接受到信號,修長的指骨順從地彎曲,直到他們再一次十指緊扣。

“我知道錯了。”他說。

時舒就還挺受用的。

“嗯。”她想起什麽來,又問:“那現在我送你禮物,你會接受嗎?”

“嗯。”徐欥點頭:“會接受的。”

“勉強嗎?”

“我不勉強。”徐欥:“因為是我女朋友贈送的。”

時舒扣住他手指的指尖力量加深加重,又挑起指尖在他掌心裏撓了撓。

直到他因為掌心傳來的陣陣癢意,縮了下手指,她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

……

兩個人牽着的手沒再分開,紅木旋轉樓梯長而寬敞,他們牽着手走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

徐欥告訴時舒地下室是游泳池,荒廢了挺久,他哥前段時間将游泳池進行了修繕,所以現在可以正常使用,他最近也都會在地下室游一會兒。

“你是想邀請我在這兒跟你一起游泳?”

“沒有。”他說:“我在保持一種習慣。”

地下室的門推開,時舒看見新修的游泳池設施挺不錯,水質也幹淨,他向來是幹淨整潔的人,所以他居住的整個環境也幹淨整潔。不過,這麽大的樓棟面積,打掃起衛生來,任務量還是有點重的。

聽到他說他哥。

時舒想起之前除夕見到的他的家庭溫馨的一幕,随口問:“你哥和你一起住?”

不一起住。

徐欥說,他哥有自己的咨詢所和公寓,他一般住在離咨詢所比較近的他自己的公寓裏。

“他也會偶爾過來。”他這樣說。

“那他今天會來嗎?”時舒随口問。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

“應該不會。”徐欥說:“他最近挺忙的。”

本也就是随口一問,時舒就點頭。

她又随口問:“那你父母呢?”

之前她聽他說起過,他父母不在國內。這會兒兩個人既然聊到了他的家人,她也就随口多問了一句。

徐欥在向時舒表白之前,也有考慮過表白時将他的家庭情況向她做一些必要的介紹和說明。但是,因為她本身t的特殊情況,所以,他考慮過之後選擇了不提。

但既然她這會兒主動問了,徐欥也沒有必要做隐瞞,他覺得是有必要向她交代他的家庭情況的。

兩個人之間關系的開始,無論是談戀愛或者更長久的相處,婚姻,又或者別的形式,都不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勢必是會牽扯到雙方家庭的。

徐欥告訴時舒——

他的家人,他們之間的相處都保持着相互尊重和相互理解,他們和她一樣,都是通情達理的人。

他父母早年被迫異國他鄉,輾轉過許多國家。

現在基本上是在西班牙定居,屬于投資移民,父母名下也有一些投資産業,行業跨度比較大,百分之四十的産業集中在醫藥市場上,他們出國之前在國內都是醫生,父親是西醫,母親是中醫,他們是大學校友。

時舒也有一點兒意外,她原本以為他是沒落掉的名門望族之後,父母經過一些努力在國外定居,條件的話放在國內的話大抵是小康家庭。

但好像,他的家庭條件比她以為的要好上一些,不過,她也不在意他的家庭條件如何,她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他身上無數個閃光點,是不需要靠家庭來點綴的。

徐欥又介紹,除了父母和哥哥以外,他的家庭成員還有小姨。

小姨從事一些珠寶玉石鑒定的工作,她也在當地城市開了一家屬于自己的玉石文玩會員店。

小姨在按她喜歡的生活方式生活,徐欥牽着時舒的手,說:“就是向時時你,咨詢手持的那位網友。”

啊。時舒想起來了,她還說要送給那位長輩一串手持,不過那位長輩後來也沒有聯系她。

既然是他的長輩,那她這個承諾,更是要兌現一下的。

徐欥說,別的再多的親戚或者家族世交,也都在當年家庭沒落的時候散得差不多了,漸漸的也就全部失去了聯系。

他的家庭情況簡單介紹完了。

時舒點頭,并也向他介紹了自己的家庭情況說,她的家庭情況就是他了解到的那樣。

徐欥一晚上松弛地牽着她的手,這會兒手中的力道終于加深,他向她無聲地傳遞着一種堅定的力量,他始終是她的感知者。

“嗯,時時不用提。”他說:“我都知道了。”

……

兩個人從游泳池出來,徐欥又推開地下室裏的另一間房間,告訴時舒,這是他外公生前的工作室,一些雕刻、繪畫的工具都擺在這兒。

“你送我的兩件禮物也都出自這兒?”

交握的手指中,他蜷起食指,食指指腹輕輕刮蹭着她的掌心,癢癢的,撫慰的,卻讓人莫名感覺到心安。

“嗯,是的。”他說:“我送時時的手持和手镯,都是在這裏完成的。”

話剛說到這兒,兩個人聽見院子裏傳來動靜——

“π 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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