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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從徐欥這個角度, 可以看見坐在訪客沙發上的男人的背影,鴨舌帽壓住他野性張揚的背頭,發尾粗硬, 肩頸的挺闊度支起飽滿的黑色皮衣外套。
他身體向前傾, 手臂搭在腿上,坐姿随性、恣意,他在玩手機。
對方不拘一格,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
徐欥腦中因此出現這樣一個人物:她交往過的, 喜歡極限運動的男生。
前臺在此刻出聲喊了對方:“何嘉嶼先生。”
那位名叫何嘉嶼的男人聽到後,側過腦袋來。
徐欥因此看清楚他的長相。
眉眼鋒利、野性桀骜。
是讓人非常有危機感的長相。
前臺朝他招招手,他收起手機揣在兜裏, 站起身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他穿着黑色的皮衣外套, 皮衣敞開, 內搭一件白色的寬松襯衫, 脖子上佩戴着一條古巴鏈。
他帶着墨鏡, 皮膚是那種經過室外自然風和陽光反複吹拂後的健康膚色,五官分明, 線條緊致利落, 耳朵上壓着一枚亮晶晶的耳釘。
是穿搭很潮的痞帥類型的年輕男人。
笑容散漫,氣質野性不羁。
徐欥在心中得出這樣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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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過來。
“何嘉嶼先生。”前臺給他介紹:“這位是我們總助,您有什麽事情,可以先和總助說。”
兩人的視線對上。
在何嘉嶼投來打量的視線時,徐欥先朝他禮貌性地點了點腦袋。
何嘉嶼因此問:“你是舒舒的助理?”
徐欥抿着唇角, 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差不多。”
“差不多?”何嘉嶼散漫地一笑,也沒太在意。
何嘉嶼伸了手來, 主動進行自我介紹:“何嘉嶼,是舒舒的前男友。”
徐欥點點頭, 但表示訪客要先進行登記。
“前男友也要登記?”
“嗯。”徐欥:“前男友也是訪客。”
“可以,你們大公司,謹慎點好,理解。”
前臺放着兩摞登記表。
一摞是訪客登記表,一摞是應聘登記表。
徐欥的手指先落在訪客登記表上,又滑過訪客登記表,在應聘登記表的那摞中掀開一張,他取了紙筆,領着何嘉嶼去了員工咖啡廳。
安靜的咖啡廳。
卡座,兩道優越的身影面對面坐着。
徐欥将紙筆擺在何嘉嶼面前,并問:“何先生,咖啡還是茶?”
何嘉嶼埋頭,看着面前的紙,随意地說:“冰美式,謝謝。”
徐欥:“?”
何嘉嶼填資料的空隙,徐欥走到吧臺點單。
吧臺的點單人員和他确認:“好的,客人一杯冰美式,總助還是一杯白開水?”
徐欥:“……兩杯冰美式。”
“總助你不是只喝白開水的嗎?”
徐欥眨了下眼,平靜地說:“嗯,昨晚沒睡好。”
“提神。”
等徐欥端了兩杯冰美式來,何嘉嶼問:“哪杯是我的?”
“都一樣,何先生随便拿就好。”
何嘉嶼有些意外地問:“你也喜歡冰美式?”
徐欥:“嗯,喜歡。”
何嘉嶼靜靜地看着他,他也回應着何嘉嶼的視線。
沒有任何內心情緒的外洩,沉穩又內斂。
何嘉嶼因此收回眼神試探,彈了彈手中輕薄的紙張:“我又不是來面試的,為什麽還要填這個應聘登記表?”
徐欥言簡意赅:“身份甄別。”
很明顯的言外之意。
你如何證明你是她的前男友。
“前男友的身份也有造假的必要?”
“何先生有何先生的動機。”
“行。”
何嘉嶼點點頭,識別出一些可以甄別他身份的進行填寫。
比如,身份證號。
他填寫完身份證號,徐欥也就判斷出來,他是瀾城本地人,出生于1997年。
等到何嘉嶼填完他認為的可以甄別出他身份的關鍵信息後,正準備收筆,徐欥掃過他沒填的信息。
徐欥看似随意地問:“何先生有什麽興趣愛好?”
“興趣愛好?”何嘉嶼收筆的動作一頓:“你們公司的訪客還要登記興趣愛好?”
徐欥不動聲色地點頭:“嗯。”
“身份甄別。”
“行。”
何嘉嶼繼續在登記表上,興趣愛好那一欄寫着——
攀岩。
沖浪。
蹦極。
高山滑雪。
山地摩托車。
……
等等。
極限運動。
何嘉嶼每寫一個。
徐欥的心就沉下去一點兒。
好像比起來,他沒什麽優勢。
何嘉嶼放下紙筆:“這樣可以?”
徐欥點頭:“可以。”
“現在你可以帶我去見舒舒了?”
徐欥淡淡:“她不在。”
何嘉嶼:“?”
“那你讓我填?”
徐欥不緊不慢地将登記表對折,并表示,他會把他填寫的資料轉交給時舒,包括他想見她的訴求。
“她怎麽聯系我?”
徐欥:“登記表上有何先生的聯系方式。”
“她去哪兒了?”
“抱歉,不太方便透露。”
“那她今天會回公司嗎?”
“不會回。”
何嘉嶼:“……”
徐欥:“何先生可以回去等電話。”
-
員工咖啡廳裏,剛剛徐欥和何嘉嶼面對面坐着的照片被許葉霖秘書發到了【小時總的禦書房和後花園】的這個微信群聊裏。
許葉霖:【圖片.jpg】
許葉霖:【快看,時總的前男友。】
莊秘書:【哪兒來的消息呀?】
許葉霖:【前臺發給我的。】
楊秘書:【原來時總喜歡這種類型啊。】
褚琦點開照片放大了一下,然後加入了群聊。
褚琦:【還是我們徐助的顏值比較能扛。】
楊秘書:【嗯,一個乖,一個不羁放縱,長得都很帥,各有各的迷人之處,陷入為難中。】
陳秘書:【相比較之下,我要乖的。】
林秘書:【我喜歡痞帥。】
林秘書建議:【不然,我們投票吧。】
林秘書:【主題就是,總裁的前任和總裁的助理,誰更帥?】
陳秘書:【我怎麽覺得這主題名不正言不順的?】
林秘書:【順的,都是總裁的身邊人嘛。】
陳秘書:【那我投2,徐助一票。】
林秘書:【1】
許葉霖:【2】
楊秘書:【1适合談戀愛,2适合結婚,糾結之後,我還是要投2】
趙秘書:【棄權】
莊秘書:【1】
【……】
許葉霖統計了下票數,前任多出來一票。
褚琦:【我替時總本人投2。】
林秘書:【秘書長怎會知道時總會投2?】
褚琦:【不然,為什麽會是前任?】
林秘書:【有點道理。】
許葉霖:【好了,現在票平了。】
過了一會——
正在董事長辦公室,替董事長送完客戶方的高博董助,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再次被邀請加入秘書們的那個微信群,并附帶了一串聊天記錄。
他大致掃了眼。
倒是在別人@他之前,有所反應。
高博:【2】
許葉霖:【徐助多一票了。】
一直沒投票的莊秘書:【我能投董助嗎?】
高博:【?】
高博:【不可以】
投他做什麽?
他摻和在這其中,扮演什麽角色?
三個男人一臺戲,演總裁的前任、現任和舔狗嗎?
時文奎上完洗手間出來,看見高博站在窗戶邊,陽光灑進來,在他周身鑲鍍了圈金色的光圈,脖頸纖長,皮膚細膩得能看見臉上細微的絨毛,唇紅齒白。
長得真好。
怎麽就不交女朋友呢?
雖然他的絕大部分家産肯定是給時舒,但他也不是沒有留高博的那份。
怎麽就不交女朋友呢?
時文奎喊他:“高博,你在笑什麽呢?”
高博一秒收起笑容,恢t複不鹹不淡的表情:“我沒笑,我在投票。”
“投什麽票?”
高博就給他看了一眼微信群。
時文奎:“嘿嘿,小時總的禦書房和後花園,誰取的群名?挺有才。”
“許秘書。”
時文奎繼續往下看:“但這投票的主題不對,什麽叫總裁的前任和總裁的助理,誰更帥?”
“這明明是,總裁的前任和現任。”
高博:“嗯,他們不知情。”
“怎麽還有人投你?”時文奎又問:“你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高博又極輕極短促地笑了下。
“你又笑什麽?”
“我也不知情。”
時文奎沒再糾結這個:“那你把我拉進群裏面,我也要投票。”
過了一會兒,高博邀請了時文奎進微信群聊。
時文奎的微信頭像是他年輕時候的照片,照片裏的年紀是他45歲的時候,他穿着白色的高爾夫球服,目視前方,他的微信名是【阿奎】。
因為有時舒的電話打進來,高博就沒來得及在群裏介紹時董。
因此——
許葉霖:【董助,你邀請的是?】
高博接的是時舒的電話,時文奎聽見時舒問他一個數據來源,時文奎就沒打斷他們,他在群裏自我介紹。
時文奎:【我是董事長。】
他這個頭像和昵稱。
以及許葉霖點進去他的朋友圈。
就真的很難讓人不懷疑他的身份。
許葉霖:【董事長?】
許葉霖:【是要我們安排轉賬嗎?】
因為高博沒有及時回複。
許葉霖電話高博,又在通話中。
時董事長一邊打字,一邊分心聽高博和時舒的電話,回複得也比較慢。
他那句,我是來投票的。
就沒能打出來并發出去。
而是不小心按到了嗯。
阿奎:【嗯】
他被移出了群聊。
時文奎:!!!
高博挂完電話後,時文奎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高博,我可能要改個微信昵稱了。”
“你幫我再想個?”
高博弄清楚他被踢出群聊的原因之後,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他的建議:“小葵花?”
時文奎陷入了比他還要長的沉默:“???”
“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在時文奎表示要自己去一趟秘書辦公室,讓大家集思廣益幫他取個微信名的時候,高博還是在群裏替他證名了一下。
高博:【是時董本人,不涉及轉賬,他只是打算參與投票。】
許葉霖:【這事兒還驚動時董了?】
許葉霖:【糗大了,那你快把他再拉進來。】
高博:【他過去找你了。】
許葉霖:【啊?】
在許葉霖的忐忑中,時董事長已經撐着手拐走進秘書辦。
“嗯,謹慎呢,也是好事。”時文奎說:“但我真的就只是想投個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董事長。”許葉霖:“是我的失誤,我再把您拉進來。”
時文奎擺擺手:“不用拉我了,我就來投一票。”
時文奎豎起兩根手指,比了個“耶”的手勢:“我投2。”
許葉霖忙說:“好的好的,您投2。”
“對了,你們空了,幫我想個微信名呢?”
褚琦:“您有什麽要求嗎?”
時文奎沉默了一會兒:“至少是不會被人不分青紅皂白踢出群聊的地步。”
“也不要像高博一樣,随便取個小葵花來糊弄我。”
聽到“小葵花”三個字,一衆兒秘書都憋着笑,想笑卻又不能笑,就忍得很辛苦。
等時文奎董事長走了以後,大家才得以放松下來。
過了一會兒,許葉霖把董事長的一票計進群裏。
林秘書:【所以,時董也投了徐助嗎?】
楊秘書:【這不是很正常,哪個長輩不喜歡乖的?】
……
徐欥看見群裏的消息後,默了默。
他極少在群裏發言,以至于可能大家都不記得他還在群裏。也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是該退出群聊,還是該提醒大家,他還在群裏。
他最後選擇了裝沒看見。
-
時舒從總裁會議廳開完會出來,徑直走向總裁辦公室。
黑色的女士襯衫,佩戴着金絲邊眼鏡,眉眼清冷,經過秘書辦的時候,她視線掃過徐欥的工位,他還沒回來。
她就随口問了句:“徐助理還沒回來?”
他這會議開得夠長的,比她的還要長。
“沒回呢。”
本也就是随口一問,時舒點點頭。
沒再多說什麽,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不知道是誰突然接了句:“時總,您覺得您的前任,和徐助比,誰更帥呢?”
雖不知這話題的起源來自哪裏,但時舒還是停下步子,轉臉反問了句:“他們有什麽可比性?”
秘書們就以為,她的意思是——
一個是她喜歡過的人,一個是有女朋友的助理。
的确沒什麽可比性。
褚琦就默默撤回,她替時舒投徐欥的那一票。
……
過了一會兒,時舒再擡頭的時候,看見徐欥正端着杯子在喝水。
他剛回來。
好像有點渴。
剛才那杯水喝完,他又倒了一杯。
他是在會議上發表了大量的言論嗎?
渴成這樣?
手邊的固話響起,徐欥側眼看了眼來電,總裁內線。他于是一手捧着杯子,一手接聽電話。
內線一接通,徐欥就聽見時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帶着點兒調侃的笑意:“這麽渴?”
徐欥放下杯子,回答:“您現在方便嗎?”
見他有工作要說,時舒:“嗯,方便。”
“你進來吧。”
徐欥進來以後,先向她轉述了會議的內容。
等他說完工作的事情,他将手裏對折的何嘉嶼的應聘登記表展平,擺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剛剛好起身活動一下的時舒,剝了顆薄荷味的糖果咬在嘴裏,濃濃的薄荷味在口腔裏蔓延,她垂眼:“這是什麽?”
待她看清楚上面的內容以後,她細長的眉毛一挑:“啊,何嘉嶼。他回國了?”
難怪前幾天給她發微信。
她沒回。
徐欥悶悶一聲:“嗯,來找你了。”
也難怪剛才秘書們,問她,兩個人誰更帥。
估計是拍到了兩人的同框。
時舒大約腦補了一下兩人同框的畫面,嗯,的确是不錯的視覺體驗。
時舒手拎起辦公桌上的應聘登記表,心下覺得好笑,原來,他吃醋的時候是這樣的。
喝兩杯水。
有點可愛。
時舒不動聲色:“你還讓他填了應聘登記表?”
“嗯。”徐欥平靜地說:“我擔心他身份造假。”
“填好應聘登記表,以便你甄別他的身份。”
前男友的身份有什麽造假的必要?
又不是現任。
“嗯。”時舒似笑非笑地點點頭:“你還挺稱職。”
不過呢——
“是擔心他的身份造假?”時舒長指一落,兩指夾住徐欥白襯衫領口的領帶:“還是你吃醋了?”
徐欥:“……”
她看出來了啊?
他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既然被揭穿,他也不藏着了。
他看着她,眼睫輕眨,問:“那……我可以吃醋嗎?”
她要是回答他說不可以的話,那他就繼續回去喝水,自我調整一下。
他烏黑的眼珠眨一眨,清澈又無辜,陽光透過根根分明的長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折出一圈細薄的光影,那種眼神……哀怨、無辜、隐忍……惹人憐愛。
就……
讓人忍不住想要疼一疼他。
嗯……疼一疼。
時舒的手指仍夾在他的領帶上,兩個人距離靠得很近,她狀似無意地,指尖纏繞着他的領帶,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不可以吃醋,但你可以吃糖。”
他是可以吃一顆薄荷糖冷靜一下的。
徐欥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靠得有點近了,畢竟是在辦公室,影響不太好,他因此往後撤了撤距離,準備去挑一顆薄荷糖冷靜一下。
誰知——
他剛要動,時舒便側身親在了他的唇上。
帶着薄荷氣息的吻落下來,柔軟、冰涼,她含住他的唇珠,說:“別麻煩了,我嘴裏有,分你一半。”
徐欥手中的力道因此一松。
手腕和掌心撐在了她的辦公桌上。
……
“自己咬。”
“咯嘣”一聲,糖果在唇齒間,一分為二。
她的唇移開。
徐欥被喂了半顆糖,他撐在她辦公桌上的手,手背青筋突起,身體的緊繃感強烈。
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看着他說:“現在冷靜了嗎?”
“還吃醋嗎?”
冷靜了。
不吃醋了。
他不但冷靜了。
快要冒冷汗了。
徐欥懵了懵:“別人要看見的。”
“你怕?”
徐欥t沉默了一會兒,又不冷靜了。
“我不是怕。”他說。
他的剛擡起的手,擡高到一半又重新壓下去,就摁在了電動窗簾的遙控器上。
原本就遮到一半的百葉窗,完全降下來,嚴絲合縫,徹底了隔絕總裁辦公室和秘書辦公室之間的聯絡。
他的吻重新落下來,呼吸交織,含混不清:
“我只是準備關上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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