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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高溫高濕的梅雨季節過去以後, 連綿的陰雨天開始變得少見。

取而代之的是盛夏的酷暑與炎熱,以及沿海地區,每年都會遇見那麽幾次的臺風天氣。

一場強臺風登陸瀾城之前。

潮濕而悶熱的空氣中, 彌漫着煩躁與黏膩的發酵情緒。

工業園區裏的樓與樓之間的間距, 無端縮小,城市建築壓抑緊迫。原本寬敞的辦公室,就變得陰沉逼仄,讓人胸悶、氣短, 幾欲喘不過氣來。

因此,提前一個小時下班,提前一天進入到周末的臨時通知一出, 大家便收拾整理好了工位, 一溜煙兒全都跑沒影了。

時舒拎着包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的時候, 就看見空空的秘書辦公室裏, 只有徐欥一個人還坐着。

哇哦。

時舒看了眼腕表, 三分鐘。

足以刷新秘書辦公室的最快下班記錄。

“都跑挺快。”

徐欥也已經收拾整理好自己的工位。

輕薄的筆記本電腦收納,背在身後的雙肩背包裏。

他笑着指了下窗外:“要下雨了。”

時舒順着他的視線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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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暗。

烏雲一層層卷着天空, 将黑壓壓的雲團, 壓得很低,白晝竟如黑夜一般陰沉濃稠。

天要墜下來。

徐欥說:“我們也走吧。”

時舒這才注意到天氣的變化:“嗯。”

兩個人乘着總裁專用電梯下樓。

徐欥關上電梯門。

等兩個人坐到車裏。

時舒今天沒有坐在後排座位上,而是和徐欥并排,她坐在了副駕駛位上。

車子緩緩駛出擡杆,駛出時汐集團的工業園區, 右拐進入主幹道。

他向來開車開得平緩。

他在這平穩的車速中,車流中, 順便告訴了時舒,她最近一周的工作行程安排。

受臺風天氣的影響, 原計劃明天出差的行程取消,推遲至臺風過去以後,這樣,他們下周,一連着有好幾天的出差行程。

時舒聽完行程以後,側過腦袋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表示——

她最近這一周的行程都要往後再排一排。

再推一推。

徐欥點點頭:“嗯,好。”

但他也沒急着跟她重新确認行程,仍是将注意力停留在眼前的路況上。

車內的隔音效果很好,聽不見窗外怒吼的風聲。

但城市綠化栽種的低矮的灌木和花草在車窗外,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

車子剛開出不遠。

開始有大顆粒大顆粒的雨點砸下來,雨點砸得密集,猛烈地抽着車窗玻璃,抽着車身,來勢洶洶。

氣溫也驟降得厲害。

徐欥将一條薄絨毯遞給時舒,提醒她,空調出風口的位置,風比較涼,溫度低,她可以用來遮一下腿。

時舒沒覺得冷,但還是聽從他的,将柔軟的薄絨毯蓋在腿上。

臺風來臨之前,一場暴雨,将至,還未至。

而天空卻黑得仿佛要将人和車一并吞沒一般。

原本打算去西山園林的車頭就調轉了方向。

驅往白裏弄。

這短短一段路,暴雨來得太急太猛烈,像長滿荊棘的藤條一樣,用力拍打着車身,抽打着樹木和城市植被,破壞力極強。

暴雨終于傾注,積水迅速蓄積。

城市的排水系統受到嚴峻的挑戰。

萬物在風雨中飄搖零薄。

已經可以預見到這場臺風過後,給這座城市帶來的破壞力了。

時舒先撥了時文奎的電話,确認外公已經順利回到西山,她便也寬了些心:“嗯。”

時文奎在電話裏,問:“那你還回來嗎?”

時舒:“等雨停。”

“雨下不停呢?”

時舒摁了下眉心的位置,無奈又好笑:“……您都在期待些什麽?”

挂完電話以後,時舒又和徐欥提到,要關注臺風過去後的一些城市公益活動。

徐欥乖乖應着:“嗯,好。”

-

車子停在教堂的停車場上,但一貫無法駛進長長的弄堂,車身本身的寬度不允許。

而從教堂到白裏弄必經的那條長長的弄堂。

此時——

暴雨仍下得急迫。

暴雨流經地面,蓄起深陷的積水。

雨水水質渾濁,積水的高度大約要沒過鞋面。

沒入長巷,這條必經的濕滑的雨路,就成了擺在眼前的一道難題。

看見徐欥仍坐在主駕駛位上,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看上去有一些為難,像是被眼前的困境難住了。

她很少看到他被生活細節難住的模樣,他一直在生活中都扮演着游刃有餘的主角,時舒因而在思考,要給他換一輛車身窄一點兒的車。

不過,換哪一輛呢?

他這身高,可能也就只有這種中大型SUV駕駛起來舒适度更高一些。

嗯,時舒想——

是該在新車型的概念階段,就考慮到此類消費者的駕駛需求了。

家住在窄巷子裏的,一米九多的男人,他該開什麽車?

納入需求分析。

當然,徐欥沉默的原因,并不是他該開什麽車。

他只是不太願意時舒走這段路。

因為會弄髒了她的高跟鞋。

就像,他不願意農貿市場的泥漿弄髒她的高跟鞋鞋面是一樣的道理,一樣的解釋。

因此——

徐欥解開安全帶,他側過身。

車內的冷氣,在這一瞬之間,達到了最佳的降溫效果, 車窗外的暴雨繞進了眼睛,雨水将視線覆蓋,隔絕出小小的一片二人世界。

他的存在感,就有點兒強。

側身的動作,布料擦過車內真皮座椅的動靜,就連他起伏的胸膛和清淺的呼吸,都在這分辨不清外面世界的狹窄的空間裏,被放大,被加深。

時間在窄窄的手腕上,被人為撥了暫停鍵。

視線對上的時候,時舒以為他要跟她說一些什麽,比如剛才那個未盡的行程安排,但他沒說話。

他的身體傾過來的時候,時舒又以為,他要對她做點兒什麽,畢竟這空間,這氛圍,還都挺合适。

但——

他手臂擡起的動作,又重新撥動時間的分秒。

他的手臂繞到車後排座椅,撈起了正坐在車後排的,他的黑色雙肩背包。

金屬拉鏈劃開的聲音,被雨見沖刷車窗玻璃的聲音淹沒,雙肩背包在逼仄狹小的前排空間裏,在他一雙又長又筆直的腿上敞開。

時舒:“……”

他腿型和長度,真好看。

他的包坐過。

她沒坐過。

徐欥打開背包後,從背包裏取出一把傘。

他将傘遞給坐在副駕上,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的時舒,他征求她的意見,問:“時時,可t以替我撐傘嗎?”

時舒:“……”

所以,她又在期待些什麽?

不知道她的小男友,這麽大的雨,這麽大的風,是怎麽突發奇想,要讓她替他撐傘的。

但——

就當是他的孩子氣,她也樂意滿足他的要求。

“行吧。”時舒因此接過他手裏的傘,爽快之中夾雜着幾分無奈:“也不是不行。”

他這把傘還是第一次見面時,他為她撐的那把黑色的大傘。

時舒剛解開折疊傘的鎖環,握住竹柄。

正準備也推開副駕駛的門,繞到主駕駛位去替他撐傘。

就見徐欥很快連貫動作,他将雙肩包倒背在胸前,他推開車門下車,沒入濃霧籠罩的雨中,他在雨中繞到副駕駛位。

他打開車門,漂亮的車門迎賓燈,在潮濕的地面上折射出均勻的色塊。

徐欥在時舒面前半步的距離,蹲下身來。

雨水斜斜密密從他身後,将他的頭發染得濕漉漉的,乖巧又服帖。

他這毛茸茸的後腦勺,總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來,兩人最親密時候的模樣,她手指嵌進去的柔軟觸感。

時舒恍神一瞬,聽見他說:“時時,上來。”

雨很快将他的白襯衫和西裝褲打濕,布料的顏色免不了洇深。他的肩背倒是被車門擋住瓢潑的大雨,幹幹爽爽的。

車門迎賓燈在他黑色的西裝褲上,重新打上別致的燈光效果,在失衡的雨水中閃爍發光,營造出雨天專屬的氛圍感來。

“雨很大。”時舒就有些意外,她跟他确認:“你的意思是,你要在這種情況下,背我嗎?”

“嗯。”徐欥語氣很肯定:“地上髒。”

又髒又潮。

像黑巴克一樣的雨傘舉過他的腦袋,在他頭頂綻放,雨水劈劈啪啪地砸下來,砸在傘面,砸在耳畔,在地面上開出水花。

時舒從副駕座位出來,雙腿未踩地,只是借着踏板的高度,将雙手搭上他的肩膀。

這樣輕輕的一觸碰,不用時舒多做什麽。

他便很輕松地擡起肩背。

他站直了身,将她背了起來。

手握住她纖細的腿彎,力度和動作适緩。

他并不是那種瘦瘦的單薄的男人。

他的肩背寬敞,薄厚均勻的肌肉塊撐起他蓬勃年輕的肩膀,很有力量感。

因此背她就成了一件極其輕松的事情。

隔着輕薄的白襯衫布料,在這場肆意張狂的大雨中,在這個無人經過的夜晚,無人經過的舊租界,時舒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心跳,年輕又有活力。

他步入雨中。

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

時舒又想起,滑雪場,他那個代滑行為。

暴雨仍舊下得急劇又猛烈。

“你褲子濕了。”時舒說。

“嗯。”徐欥:“沒關系。”

積水淹沒至他的腳踝處。

“你的皮鞋也濕了。”

他淌過渾濁的雨水,步伐仍穩健:“嗯,也沒關系。”

青苔在雨水中恣意生長,小貓躲到避雨的爬架上,安全又可靠。

“貓舍挺結實的。”

“嗯。”

時舒根據水線在他腳踝處的位置,判斷積水的深淺,走過那段積水很深的位置,積水開始變淺。

但他也沒有将她從背上放下來。

他仍背着她,繼續往前走。

時舒也仍舉着那把傘,遮過他毛茸茸的頭頂,遮過他們共同的一場風雨。

青石板路洗涮得幹幹淨淨。

他有很長一段路程沒有說話。

時舒問:“你怎麽不說話?”

他雖不主動說話,但她有問,他便有回答。

“我在感受。”他回答她說。

“感受什麽?”

他的步子緩慢了下來。

有花瓣從牆頭輕輕掉落。

風仍在嘶吼。

“感受在臺風天。”他靜靜地說:“擁有風和日麗。”

一句含蓄的表白話。

時舒因此:“我是你的風和日麗?”

徐欥胸膛裏傳來沉靜的短笑:“嗯。”

他說完這句肯定的“嗯”。

肩上的人,一手撐傘。

一手拍了拍他的肩。

他于是回頭。

唇便被肩上背着的人,輕淺封住。

他在狂風和暴雨裏回應了她這個,風和日麗的回頭吻。

狂風呼嘯,暴雨如注。

傘下撐出一個小小的世界。

他在傘下,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裏。

輕啜她的嘴角。

他的吻很輕,慢而緩和。

絲毫不受外界環境的幹擾。

風雨聲再大,他仍擁有內心的平和與寧靜。

他有他的風和日麗。

春和景明。

他控制着接吻的節奏。

他似乎知道,她對他的唇珠沒什麽抵抗力,他總是不經意間将他飽滿的唇珠獻上,給她親吻,給她抿吮,給她細細品嘗。

傘有撐不住的嫌疑了,從她的指縫間滑落。

他松開一只手來接住從她手中滑落的傘,又接替她的角色,将傘重新撐住,另一只握住她腿彎的手,用的力道更緊了一些。

他有足夠的力氣,單手背着她,穩穩當當。

時舒騰空的兩條纖細的手臂勾上他修長的脖頸,壓在他的後頸處,手臂皮膚蹭及他理過發後,新生長出來的柔軟的絨毛,留下刺密的癢。

她順勢撬開他的口腔,嫣紅小巧的舌尖滑入,在他的唇齒之游走勾纏。

他的長睫也會輕顫。

時舒打消了給他換車的念頭。

她又在想。

下次下雨的時候——

還來走一走,這條無人知曉的路。

無人知曉的,是曠野。

-

等兩個人回到家。

徐欥緩了腰,彎到比剛才背她的時候更低一點兒,以便她很方便地從他背上下來。

他收起傘,時舒讓他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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