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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與此同時。

褚琦将整理好的網上的情況告知徐欥, 徐欥意外的是6.38億這個數字。

他大概知道他外公的這件作品是附加過一些價值和含義的,以及一些藝術品的商業炒作,但他的确沒有想過這個數字會高達6.38億。

而她, 就這樣拍下來了。

送給他當作七夕節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禮物。

徐欥作為時舒的助理, 負有将褚秘書長整理出來的這些信息進行彙總, 彙報給時舒的工作職責。

他正準備去總裁辦公室向時舒彙報, 卻接到了高博董助的電話,高博董助在電話裏告訴他說, 時董讓他去董事長辦公室, 跟時董下棋。

“現在嗎?”徐欥在電話裏跟高博确認。

“嗯。”高博說:“就現在。”

左右風波半平, 皆是在往正面的走向引導。

徐欥沉默了片刻, 應下:“嗯,好。”

挂斷電話之前,徐欥還是在電話裏向高博表示了感謝。

“為什麽謝我?”高博:“因為, 我還是幫了你一些倒忙的?”

董助嘴硬心軟, 外冷內熱。

愛說一些口是心非的話。

徐欥笑了笑, 将心裏話直來直去地道出:

他知道, 他那份詳細的個人履歷是高博董助準備的, 他也感謝董助引導了輿論,抹掉了他那些茫然與笨拙的至暗時刻,再沒有被人提及。

“不嫌我多事?”高博說:“将你的家庭背景、個人履歷曝光,公之于衆?”

“互聯網并沒有隐私。”徐欥說。

都是一些搜索引擎可查詢的信息。

高博董助不過是将這些信息整合在了一起, 在最理想的時機, 推動了輿論對他的正面評價,而沉睡在互聯網記憶深處的那些負面的聲音, 偶有幾句質疑,再掀不起斑瀾巨浪。

大家只看到他漂亮光鮮的履歷, 只認為,他一直高高地站着,在高處站着,站在山巅,望向更高之處,望向長路,在星河璀璨裏與她比肩而立。

但他自己知道,星河清夢,萬裏蹀躞,他是高攀,從來都是高攀。

挂斷電話後,徐欥拜托褚秘書長替他将這些內容彙報給時舒,他要先去趟董事長辦公室。

-

董事長辦公室。

棋室。

時文奎董事長已經在其中一張棋桌前坐下。

徐欥根據棋盤的布局來看,來判斷,正是七夕那天,他為了準時去機場接時舒,匆忙結束的那盤棋的未盡之局。

看見徐欥已經過來,時文奎向他招招手:“小徐,過來跟我下棋。”

徐欥在他對面坐下。

繼續上次的棋局,繼續落子。

他的确落了與上次不同的交叉點上。

心平氣和,看上去并不受互聯網輿論的影響和幹擾,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他沒有興奮、沒有浮躁和不耐,他情緒一貫穩定。

時文奎緊随其後,落下白棋。

他就問徐欥如何看待這事兒。

徐欥大概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他禮貌地朝着時董笑了一下,道得平和溫潤:“又快推出新産品了。

他瘦長直白的食指與中指,覆有薄薄的一層棋繭。

手執黑子而落,他說:“是很好的造勢機會。”

他跟了時舒不到一年的時間,從她那兒學到了很多她做事的方法和風格。他想,如果是時舒,應該不會錯過推動熱度,轉化為經濟效益的每一個機會。

“學以致用,學得還挺快。”

時文奎笑笑,聲音清朗,他兩指執子,卻已經有了別的打算和計劃:“小徐,你看啊,你畢業也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在總裁身邊,跟總裁,跟前輩們,也學了很多,這些我都是看在眼裏的。我打算先給你一家企業鍛煉鍛煉,你先學着自己經營管理公司,你覺得怎麽樣?”

又到黑棋。

徐欥落子并謝過時董的信任和好意。

“雖然你感謝了我,但你也拒絕了我。”

“你的拒絕和你落子一般迅速。”時文奎撥一撥拇指的玉扳指,說:“落子可無悔。”

徐欥溫吞地笑一笑:“我的答案也無悔。”

徐欥表示,他只想做總助這個職位。

時文奎:“那你豈不是,畢業的第二份工作就走到了職業生涯的盡頭?”

徐欥說,他的職業生涯并非只有職務上的晉升,它也包括了他承擔的工作任務的變化,和工作內容的擴充,以及他工作能力的提高,這些都比職務上的晉升更有意義。

而工作任務的變化,工作內容的擴充,以及工作能力的提高,這些內質的改變,在他現有的崗位上,同樣都可以實現。

時文奎唇角壓一壓,有點兒郁悶。

怎麽都對獨立經營公司沒有興趣呢?

“我聽說你家庭條件不錯,不用再仔細想一想?”

時文奎說,徐欥他哥哥徐憲瑭在于做健康人群的心靈環保衛士,他哥哥志向遠大,是大愛之人。

那麽據時文奎分析,徐欥比他哥哥徐憲瑭更适合繼承他父母的事業,而他父母必定也是這麽打算的。

只是,他父母在國內并無根基,如果打算将産業轉移至國內,前期還是需要進行大量的鋪墊的。

那麽,時文奎說——

“你好像沒理由拒絕我?”

對于時董對他家庭情況的了解,徐欥并不意外,他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如實表示:“接手父母的事業,并不在我的中短期計劃之內。”

那就是在他的長期規劃之內。

年輕人該對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認知與規劃。

徐欥并不否認,從他剛畢業的時候,确定加入一家企業從管培生做起,的确也是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因素的,不是完全絕對的因素,但的确有。

人生有很多始料未及的事發生,比如……

他早早地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喜歡她,愛她,都沒有花費太久的時間。

他的人生規劃在從打算和她表白之前,就做了一些相應的調整和修正,所幸增删,是完全可以兼容的。

棋盤上,黑白棋子交錯。

越布越多,并未能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

時文奎繼續落子,就順着他的話,繼續問:“那你的中短期計劃是什麽?”

家庭。

學業。

事業。

徐欥就将他和時舒表白時,做的那些中短期規劃,再說一遍與時董聽。

時文奎耐心地聽完,他道得真誠,溫和,又堅定。

是很詳實、很細致的人生規劃,是一步一個腳印,每一步都把時舒規劃進去了的,并且,只要仔細聆聽,就會發現他每一階段的努力重心也發生了變化,那些全部重心開始有了一個核心的主題。

時舒。

時文奎檢視了他一步步落實的痕跡。

盡管時文奎對徐欥已有足夠的了解,聽了他的這些人生的規劃之後,還是忍不住被他的真誠打動、感動。

他的感性與理性,細致周密與包容,沉穩與冷靜,遠遠超出了時文奎對他這個年紀的同齡人的預期。

了解了徐欥的規劃之後,感慨之餘,時文奎抓住了他最關心的內容,向徐欥打聽道:“那她有沒有跟你結婚的打算?”

徐欥落子的同時,如實搖搖頭:“她沒表态。”

“哦。”時文奎又問:“那她對于生育是什麽态度?”

“她有計劃生孩子嗎?”

徐欥仍搖頭:“她也沒表态。”

既然她沒表态,時文奎也沒再追問什麽。

他有他這個年紀的期待,但他不會用年紀和家庭角色去評判、綁架她——

她的人生應當由她自己做主。

所以,她結不結婚,生不生孩子,時文奎和徐欥雖角色不同,所持的态度和立場卻差不多少,他們都願意做她決定的擁護者和守護者。

既然徐欥對他的提議沒有興趣,時文奎也不強求。

時文奎想起什麽,說:“當然,關于提前調查你這件事,我還是得跟你誠懇地道個歉。”

時文奎手裏面的動作停下來,觀察着徐欥的反應:“另外,我也得表明一下我的态度,調查你以及你的家庭,并非是我對你的家庭有什麽門當戶對的期望,我對這個不太在意。”

“只是,我們家裏人丁稀薄,我就這麽一個外孫女兒,就這麽一個親人。我希望她喜歡的人,她交往一段時間的人,無論這時間長短,三個月,三年,又或者是一輩子,我都希望他至少家世清白,家庭和睦,還希望你能夠理解。”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修長指尖所執黑棋懸而未落,他感覺到指尖的重量有些沉:

他擡起眼,認真地問:“如果,如果我父母沒有現在的成就,我的外公也沒有洗刷掉身上的污名,又或者是,我的家庭成員中有,有一些您認為的不夠清白的瑕疵……您是不是,會反對?”

時文奎笑笑,反問他:“那如果是這樣,你會跟時舒表白嗎?”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

如果時董在他表白之前問這個問題,他會猶豫。

他不願意任何人成為她的負擔,包括他自己。

“我很感謝我的家庭給我坦蕩愛她的勇氣。”徐欥重新落棋:“但如果是您設想中那樣的情況,我仍會選擇追求她。”

“因為家庭和出身是我脫不去的外衣,但愛并不羞恥,她始終擁有選擇的權利。”

-

徐欥和時董下完一盤圍棋。

已經到了午餐時間。

對于他能夠趕在午餐之前回來,不錯過跟她一起吃午餐,時舒也沒多少意外,卡點卡得挺好。

時舒眼皮撩向辦公室門外,随口問:“回來了?”

徐欥:“嗯,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餐。”

時舒點點頭,問:“又放水了?”

“嗯,但時董沒看出來。”

時舒就笑一笑,勾勾蔥白手指:“你來得剛好,過來,過來幫我看看。”

徐欥邁開長腿走過去,他看見她的電腦屏幕上,她在自己的自媒體賬號,編輯了很簡潔卻很幹脆的幾個字:【是助理,也是男友。】

簡潔有力的七個字,已然是公開了他的身份,這樣簡練的回應的确是她的風格。

時舒問他,關于她對他的公開介紹,他有沒有一些他的想法,添加點兒什麽。

徐欥卻有些意外:“時時是打算,現在就回應嗎?”

關于她戀情的話題熱度其實還可以再持續一段時間。

時舒:“嗯,你有什麽更好的建議?”

徐欥就将秘書辦聯合公關部、品牌部商議的建議告訴她,也是他和時董交流過的想法。時舒聽後,點點頭表示,他們的建議是挺好的。

“但我不想。”時舒側側腦袋,說:“我不願意。”

“嗯?”

“我不願意拿你換話題,換熱度。”金絲邊框眼鏡下一雙明眸恣意灑脫,時舒幹幹脆脆,道:“明白了嗎?”

徐欥就愣怔住。

他以為他完全了解了她的做事風格,可是……他沒想到,她首先考慮的,是他的感受。

徐欥眼睫一眨,眸色清澈。

陽光從窗戶邊漏進來幾縷,透過他纖長細膩的睫毛,在他眼睑上透下一圈柔潤的光影,他的笑容幹淨又耀眼:“嗯,明白了。”

他沒有別的建議了。

他對她這樣的公開,這樣的在意他的感受,再滿意不過。

但時舒發布之前,還是手頓了一頓,她想了下,又在剛才編輯好的內容後面加上了“全能”兩個字,就變成了完整的一句:

【是助理,也是男友,全能。】

-

逃離喧嚷忙碌的工業園區。

以竹林為主題的古典中國風私房餐廳,環境雅致,日服務客流量,僅僅接受預定一桌位。

私房餐廳隐匿在竹林裏,翠竹環繞。

青石臺階錯落有致,步步登高,緩步走上半山腰。

溪流蜿蜒伴奏,泉水叮叮咚咚,驅散尾夏的炎熱,捎來秋風瑟卷。

立秋這晚。

秘書辦在這兒進行了一次特別意義的聚餐。

人還是同樣的這些人。

但……性質卻完全不同了。

大家都能喝一點兒酒。

小酌怡情,并不強制。

許葉霖擅長活躍氣氛,他從服務員手中接過斟至一半的醒酒器,示意包廂服務員可以暫時休息一會兒,他們這兒自助就可以。

服務員得一些清閑,樂得離開。

許葉霖将剩下的酒杯依序斟齊,最後落在徐欥面前的空杯前,仍有些不确定:

原來秘書辦團建聚餐,徐欥是滴酒不沾的。

因為他要負責接送時總,哪怕是為了盡興,時總也會陪大家喝一點兒,卻也沒有誰敢貿然給徐欥勸酒。

就連那天晚上,他們三個人一起吃火鍋,許葉霖也是和時總同時制止了他喝酒。

但今天,他是主角——

不喝一點兒,總差了些意思。

許葉霖把目光默默投向時舒,手中的酒液卻欲墜不墜,他試探着時舒的态度,但凡時總表現出有一點兒不高興的意思,許葉霖就會巧妙地把醒酒器從他的酒杯上撤走。

給總裁遞面子這件事,許葉霖自認為游刃有餘。

時舒當然明白許葉霖這眼神裏包含的試探。

她掀起眼皮,看了眼酒杯的主人,他也正抿着笑意,含蓄而內斂地看着她。

他有喝酒的意思,他想盡他周到的禮數,但……

在此之前,他仍會優先聽從她的指示。

時舒神色清冷,唇邊卻勾起一個上揚的笑弧,爽快松口:“那就,喝點兒?”

總裁點頭,氣氛一松。

仿佛就抛開了職場的那些規矩和束縛,真正的只是來和朋友的女朋友,或者來和朋友的男朋友,一起吃一頓帶着見證他們幸福的寓意的晚餐。

其他人果然一同附和:“嗯嗯。”

“叫代駕嘛。”

“徐助喝點兒,你不喝多沒勁?”

“瞞了我們這麽久,你也該接受點兒,我們的祝福了。”

“我們的祝福,可都在酒杯裏。”

“就看徐助你能接住多少。”

氣氛松弛。

他被邀請得不少。

大抵是盡他的禮,又大抵是他認真地想要接住全部祝福,他今晚來者不拒。

兩人穩定交往了一段時間,時舒大概知道他酒量不錯,但她沒和他喝過酒,也沒見過他和別人喝酒,對他這個酒量不錯的定義仍有些模糊。

單單是從他的反應來看,倒是面上不顯。

看起來的确是無論何時,都不會讓人掃興的海量。

……

在大家的重心都落在徐欥身上時,莊秘書卻向時舒舉起酒杯:“時總,您也喝點兒?”

今日盡興,時舒沒有拒絕。

只是她纖直的手指剛搭上酒杯,他那漂亮而修長的手随即也附上,握得離她的手指,卻仍有寸長的距離,沒有觸碰到她的手。

寸長的距離,是社交面前,尊重的距離。

他與她的交往,向來講究分寸。

尤其在其他人面前,考慮到她仍是他們的總裁,他的行為不會有任何逾矩和冒犯,盡管他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

他看着她,征求着她的意見:“我能不能,代替你喝?”

他這話音一落。

随後,便點燃了包廂裏氣氛的高潮。

各位秘書們你一句,我一句,起哄着:

“那徐助,那你這是以什麽身份和立場,替時總喝酒啊?”

“你這是以助理的身份替總裁擋酒呢,還是?”

“不是助理的立場。”話遞來半句,徐欥仍禮貌地笑着,他欣然接下後半句,道得溫吞卻直白堅定:“是以男朋友的身份,代替女朋友喝酒。”

他大大方方領了這層男朋友的身份。

哪兒還有不能替她喝的道理?

時舒漫不經心地點頭,随後撤開落在玻璃酒杯上的手指:“也行。”

……

以男友之名。

他替她喝的,可不只是莊秘書這一杯。

而是,一杯又一杯,一輪又一輪。

從他今晚替她喝的第一杯酒開始,時舒就知道,各位秘書平時跟她喝酒,實力都有所保留,謙虛了。

不知是誰說一句,替酒,當以一罰三。

祝福都在酒裏。

他便全數飲盡。

在熱鬧高漲的氛圍中,他用酒液周旋席間,将誠懇道出,邀杯在他人一句,盡興裏。

話題逐漸敞開更寬:

“不過,徐助你年紀輕輕,為什麽履歷能夠做到那麽優秀?”

“對對對,徐助你外公居然是徐榅澍,你也太低調了,我們跟你朝夕相處,居然完全不知道這層關系。”

“你個人簡歷上也沒寫。”

“圓周率那首歌,我以前超愛!沒想到居然是徐助你小小年紀演唱的。”

“我也聽過,真的唱得超好聽的。”

“太牛了。”

“徐助你當運動員的時候,我還給你寄過挂號信件呢?你收過了嗎?你退出游泳賽道的時候,我還哭了好幾天,那種感覺就跟失戀差不多少。”

時舒抓住重點,眼尾一擡:“失戀?”

她又趕緊解釋:“時總我不是真的失戀。”

“這就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您可千萬別誤會。”

……

“嗚嗚,琴棋書畫,徐助你都會。”

“焚香、品茗、莳花、酌酒、賞雨雪,你也有那樣的雅興和生活情調。”

“徐助,你才是我們秘書辦公室最深藏不露的。”

“徐助全身上下,全是特長。”

“就像時總公開你們交往的關系時,用的那個詞一樣,你真的,全能。”

……

酒喝得差不多了,明天是周末休息日。

大家還有意再趕一場。

時舒表示,大家盡管去玩兒。

費用算她的,但她和徐欥就不去了。

大家也都知道,時總對他們的這些娛樂活動興致不大,對她的提議欣然接受。

徐欥喝了酒,大家說要給他們找個代駕。

時舒一整晚滴酒未沾,倒是免去了叫代駕的麻煩。

“不用。”時舒擡手搭在杯沿上,說:“我會帶他回家。”

一行人走出包廂。

雖然徐欥看起來神色如常,但他今晚喝了很多。

時舒和徐欥兩個人走在最後,還沒摸到他酒量的底,時舒問:“要扶?”

徐欥搖搖頭。

他表示他還是清醒的。

清醒的人順道兒去結了賬。

沿着蜿延的臺階下山,臺階有坡度,秘書們問:“徐助,你感覺怎麽樣?”

他也是回答:“還可以。”

就讓人覺得。

他真的還可以。

一行人在山腳的停車場上分開。

別人都走了,他卻還站在原地。

時舒喊一喊他:“回家了。”

他點點頭:“嗯。”

“可以自己上車?”

他又點點頭:“嗯。”

他坐在副駕駛位上,垂眼系好安全帶。

視線繞過主駕駛位,還能替她檢查一遍安全帶。

他一路都很安靜,比平常話更少些。

溫順乖巧,一副柔軟無害的模樣。

時舒也不是話多的性子。

偶爾發起的對話,他也一句一句地有在認真回答。

時舒單手開車,右手從方向盤上滑落,随意搭在腿上,他的視線也順着她的手滑落的軌跡落在了她腿上。

時舒沒說話,只是分了一點兒注意力來觀察着他的動作,他的手移過來,将她的搭在腿上的手,重新扶到方向盤上。

時舒: “?”

時舒摸到他酒量的底兒了。

她皺眉表示:“你喝多了?”

徐欥鼓鼓腮,吹着柔軟的頭發輕揚,乖乖地回答:“我一點兒都不多。”

時舒了然地點頭:“……那就是很多了。”

但他酒後的狀态還可以,酒品也不錯。

只是話少了些。

人更可愛了些。

-

車子駛進南郊公館。

拐進停車場。

繞近車位。

時舒正準備倒車入庫,副駕駛位上端端正正坐着的人,突然伸出一根手指。

他漂亮白皙的右手食指往前探出一截,指根筆直修長,他認真地注視着車子的正前方,然後道出了他一路上,主動開口的第一句話:

“再往前移動二十厘米。”

車子再往前移動二十米,就完全沒問題。

但……再往前移動二十厘米,是不是要求有點兒苛刻了?

時舒随口問,嗯,然後呢?

他像極了駕校裏的模範生,開始指揮時舒倒車。

他語速不快,又耐心地重複一遍,按照她現在車子停下來的位置,再往前面移動二十厘米。

然後挂倒車檔,方向向右打滿。

待車身與庫線平行時,方向歸正。

就可以正好停在庫位的正中間位置。

前後等長。

左右等寬。

她的這個車位和車身長寬,就剛剛好,前後左右距離庫線都是二十厘米。

時舒:“……”

嘶,他一路沒開口說話。

一開口說話就是二十厘米。

他知道二十厘米,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聯想的長度嗎?

時舒心下覺得有些好笑。

不僅僅是因為二十厘米是一個容易讓人遐想的長度,也因為二十厘米的長度,她要怎麽判斷?

用眼睛看嗎?

她的眼睛又不是尺。

“嗯。”時舒随口問:“二十厘米是多長?”

徐欥原本坐得端正筆直的姿勢一松。

他側過來半身,靜靜地看着她。

漂亮的狗狗眼一眨,他動作緩慢地拉過時舒的手。

指與指重疊,他緩緩沿着時舒的拇指和中指撐開,他撐開時舒的拇指和中指,然後說:“二十厘米,就是這麽長。”

時舒:“……”

啊。

二十厘米,是這麽長。

雖然調戲醉酒的人不應該。

但……她有點兒忍不住。

時舒咬了下唇,有些心虛,有些意有所指道:

“那麻煩你下車,替我在二十厘米處,畫條停止線呢。”

他乖乖點頭。

乖乖地解開安全帶。

乖乖推開車門下車。

乖乖地在距離車頭二十厘米處,乖乖地脫下背包,用筆畫了條筆直的停止線。

時舒坐在車裏,看着車頭與停止線之間的那個長度,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也忍不住擡手擋了下臉。

他喝多了,不是有點可愛。

他也太可愛了。

時舒調整完被他可愛到了的情緒,然後盡量使自己保持身為總裁的鎮定。

這期間,徐欥一直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她停車。

他還能在車子停好後,走過來為時舒打開主駕駛室的門,幫她解開安全帶,牽着她的手。

将她牽到車子的前面。

他再一次撐開她的拇指和中指:“時時你看。”

他将她牽到左面。

繼續撐開她的拇指和中指。

“你看。”

又牽到後面。

“你再看。”

右面。

繞車身一圈。

撐開她的拇指與中指。

讓她看了四次。

他比劃着,認真地告訴她:“這樣,車子的前後左右庫距,都是二十厘米。

“二十厘米就是這麽長。”他看着她,眼神無辜,他仍然認真地問:“你記住了嗎?”

“就是這麽長。”

“我的眼睛是尺。”他的眼中含了些朦胧霧氣和水光:“時時你的手,也是。”

時舒:“……”

時舒舌尖抵一抵唇,狀似無意地問:“那你知道,我的手,她什麽時候是尺嗎?”

徐欥仍然乖乖地點頭:“晚上的時候。”

……

回家以後,徐欥坐在沙發上,仍然坐得筆直端正。

他坐立時,身體的線條仍然非常流暢。

考慮到他難得一次喝多,又是為了履行他作為男朋友的職責,來者不拒,才喝多了酒,時舒決定像他學習,履行一下身為女朋友的責任。

時舒給他倒了杯水,他乖乖地接過來,禮貌地道一句:“謝謝。”

他坐在那兒,看着她,依舊保持着笑意。

他的笑很安靜,很乖巧。

時舒準備去給他調好洗澡的水溫和遞上換洗的衣服,就像他為她做的那樣。

他在喝水。

時舒起身:“我替你準備好水,你先去洗澡?”

時舒剛推開做了幹濕分離的衛生間的門,便從幹燥的鏡子裏看見,他也跟了過來。

她在鏡子裏看見——

徐欥搖搖頭,安靜地從她身後抱住她,手臂沿着她的手臂往下滑落,扣進她垂在身側的手指指縫裏。

他的手找到了安置點,腦袋便放松地埋下來,埋進她的頸窩裏,他高挺的鼻尖蹭蹭她的鎖骨,濕濕的嘴唇也貼上她鎖骨處的皮膚。

洇在她皮膚裏的氣息,他的嗓音清潤動聽。

他說:“我要一起洗。”

時舒:“?”

兩人交往至今,他一向矜持內斂。

從未有過出格的要求。

兩人做過親密之事。

但從未一起洗過澡。

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就……

時舒也有些為難。

時舒從鏡子裏觀察着他——

他的唇線微微抿着,兩片薄厚均勻的唇,在酒精的過量催化後愈發得紅潤,唇峰立體,唇珠飽滿鮮嫩。

他的眼眸水霧霧的,埋在她肩窩裏,擡眼時偷偷看她,眼神乖巧含情,整個人看上去可愛又柔軟,就……很難讓人說出拒絕二字。

不知道為什麽,時舒腦中再一次自動出現了,她其實從沒有見到過的一幅畫面:

密集的水流自上而下,淋過他柔軟的黑發。

他在充沛的水柱裏,仰起腦袋呼吸。

豐沛的水滴便沿着他高挺的鼻梁骨往下墜落,熱氣蒸騰,在他下颌骨處欲落不落,水流重新釋放水滴的形狀,一顆一顆吞沒掉他的內斂矜持,将他弄得潮濕。

潮濕的水珠連貫成水流,蜿蜒流經他起伏的胸膛,曲折錯落,滑過他塊狀分明的腹肌。

飽脹的水滴再次變得充盈,勾着緊實靈活的窄腰,那無一絲松軟的贅肉之處在水柱中滴滴答答,臨摹出若隐若現的人魚線,以及……白皙中透着粉色光澤的硬朗的美學力量……

又純又欲。

無辜又致命。

時舒沉默片刻:“行啊,一起洗。”

“誰能拒絕徐助理呢?”時舒捏了捏後頸處的軟肉:“我的,二十厘米,全能小男友。”

(正文完)

因時間線無法在正文裏寫的學業、結婚也在番外寫~

文/江曲峤/2024.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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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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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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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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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